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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造陵墓耗時甚久,太醫院提議将顧星舒遺體存放于冰窖之中,鑒于寝殿空間狹小,不宜将逝者安置于皇帝的居所之內。
思考過後,楚蕭同意了。
安置好顧星舒的屍體以後,楚蕭一夜之間變得讓人再也不認識了,好像顧星舒死了,他的靈魂也跟着走了。
他開始殺人,将當日在空寂崖那兩萬禦林軍一個不剩,全部一夜之間斬殺。他開始變得暴躁起來,不滿意就這麽讓他們走了,他下令将林子雄拉到正陽門,當着文武百官,以及周太後的面将他五馬分屍,又找了四五只野狗來,将林子雄的血肉吃的一點不剩!
再說,這周太後當日被那血腥的場面吓得暈了過去,但楚蕭沒有讓人将她扶下去休息,而是讓親衛架住她,就算暈過去,你也得看完。
那日文武百官幾乎全部當場吐了起來,有的不忍直視也暈死了過去,但沒有一個人敢離開,就算你暈過去了,也得躺在那裏等着結束。
時間再回到顧星舒去藩屬和親那段時間,皇宮發生了一件大事。
之所以發生如今的悲劇,完全是因為倆人都來不及相互傾訴。
在顧星舒一門心思撲在戰場上時,遠在帝都的楚蕭日子也并不好過。
“皇上,末将發現段巒統與達爾罕有書信來往!”
楚蕭接過段笑天遞上的書信,裏面清清楚楚寫着讓達爾罕以和親為目的将顧星舒留在達爾罕部落,任由他處置!
“段笑天,你可知這是何物?”楚蕭犀利的目光盯着他,“段巒統是你父親,你這是在密告自己的父親。”
段笑天沒有任何反應,他跪下說:“皇上明鑒,段巒統雖為末将父親,但他并不認末将這個兒子,在末将心裏,只有國家大義,并無親情之說!”
楚蕭拿起信又看了幾分,那些木工告訴他,還來得及查的真相,如今這份信已經足夠證明了顧星舒的清白。
他才從遼東回來不久,段巒統的書信就這麽迫不及待送往了達爾罕部,他幾乎可以确定冒充顧星舒假傳軍令造反的人就是段巒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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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疑點還有,他不能輕易相信任何人。
沒有段笑天的揭發,他也在暗中調查段巒統,這不查不知道,一查冷汗直冒。
段巒統最終的目标并非是顧星舒,他只是想瓦解顧星舒的軍權,如今達爾罕戰敗,基本沒什麽反抗餘地了,段巒統最終的目标,而是他這個皇上——
“朕要如何相信你?”楚蕭随手将信扔在案前,佯裝大怒,“诋毀朝廷命官,按律當斬!”
“皇上且慢!”段笑天此時還只是一個普通的守衛,能見到皇上還是費了好大力氣才争取到這個機會,他不會就這麽輕易放棄,“皇上,可否讓末将單獨與皇上證明?”
“皇上,萬萬不可啊!”李順德當即就不幹了,“狗奴才你好大的膽子!”
段笑天不理他,等着楚蕭的回答。
沉默過後,楚蕭揮手讓李順德以及其他人下去。
“皇上……”
楚蕭揮揮手,不耐煩道:“退下。”
李順德無奈退去,旋即部署人員在四周潛藏,安排衆多禦林軍暗中戒備,以觀動靜。
楚蕭倒是并不擔心,他的武功授課老師是顧星舒,除非段笑天不想活着出去,不然他不會在皇宮行刺。
“說吧,若是今日你說不出讓朕心服口服的理由,段公子可要想清楚了,你姐姐和父親都救不了你。”
段笑天當然明白,要是不明白,他也不會親自來揭發段巒統。
“皇上,末将接下來話若是有半句虛言,段笑天死不足惜,任憑皇上發落。”
楚蕭沒有說話,坐在龍椅上把玩着手中的一把匕首。
“末将揭發段巒統罪名一,作為大楚臣子私通達爾罕侵略遼東疆土。二,末将揭發段巒統私通遼東軍陷害顧将軍。三,末将……”
段笑天垂下眼簾,再也不敢直視楚蕭的面龐,神情顯然變得慌張。然而,他深知這一次必須放手一搏,遂盡力鎮定自己。
繼而一字一句道,“末将揭發段巒統與太後周氏奸情!”
“放肆!”楚蕭沖冠眦裂,幾步上前将那匕首橫在段笑天的脖頸處,很快見了紅,“好大的狗膽!膽敢污蔑太後,朕看你是過得太舒服了!”
段笑天寒毛直豎,這一刻他真的怕了,可他已經沒有後路了,他要賭一把,要麽死,要麽以後做人上人!
他不要再被段巒統冷落,不要被段府的人唾棄,他要活着,比他們任何一個人都活的好!
“皇上若是不信……可親自去質問周太後,問問她,末将的生母是誰?問問她,末将的生父是不是段巒統!”
長久的寂靜後,“哐當”一聲,楚蕭手中的那把匕首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冷聲,段笑天冷汗直下,後背都濕透了。
楚蕭驚愕至極,猶如遭受五雷轟頂,他嘴巴大張,良久無言。內心驚濤駭浪,遍體寒意侵骨,每一根寒毛都仿佛中了邪般豎立起來,而他的腦海則空空如也,宛如一張未曾書寫的白紙。
他的母後……和他的臣子?
楚蕭睜着猩紅的眼睛瞪着段笑天,怒氣填胸:“來人!”
李順德就外面門口守着,一聽楚蕭命令,立馬帶着親衛沖了進來。
“皇上。”
“把他給我帶下去,嚴加看管,不許任何人見!”
“是!”
段笑天被帶走,楚蕭又将一臉焦急的李順德也趕了出去,大門一關,他無力支撐跪在地上。
剛才段笑天的話猶如一把利刃出鞘,将他殺了個片甲不留,不論事實如何,他已經感覺到了背後有把刀尖始終對着自己。
段巒統在他沒登基前也只是個五品武将,他并不受順安帝重用,他記得太子說過,這段巒統野心很大,所以父皇不會重用。
他還清晰記得,當初朝廷沒有可用之人,是他的母後,也就是當今太後告訴他,段巒統是個不錯的人,可以為他所用,甚至讓他娶了段淳兒。
如今想想,楚蕭只覺得自己如今能夠好好站在這裏,怕是時機還沒到。
那到了呢?他的母後,他的岳丈,他的貴妃,這些人,會怎麽對待他,搶他皇位,拿走大楚的天下,将他斬殺?還是永遠囚禁。
只是想想就讓他毛骨悚然。
不知過了多久,李順德推開門進來,楚蕭已經安然無恙坐在了龍椅上,只是那讓人膽戰心驚的眼神透露着一股殺氣。
“近日太後在做什麽?”
“回皇上,太後最近身體不适,一直卧床休息。”
楚蕭呢喃道:“小舒去藩屬多久了?”
李順德溫聲道:“回皇上,已經有小半年了。”
半年了,楚蕭想,顧星舒究竟在做什麽,這半年了無音訊,是死是活他都不知道,若是段巒統真有心勾結達爾罕,那麽顧星舒肯定身處危險。
“告訴木公,必須保證顧将軍萬無一失。”楚蕭起身走了幾步,又道,“讓他從現在開始清查遼東軍,尤其顧星舒身邊的近衛,一旦發現有任何可疑之人,不必上報,立刻殺!”
楚蕭要保證遠在遼東的顧星舒安然無恙,也要試探木公是否也有嫌疑與段巒統勾結,畢竟遼東是木家在鎮守,若是沒有最好,有了,這次他就要徹底滅了遼東王!
然而事情比他預想的更糟糕。
他還沒來得及質問周太後,段巒統便聯合重臣在早朝向他不斷施壓。
訴,顧星舒已叛變,還與那達爾罕育有一兒一女,且早在一年前顧星舒就已勾結達爾罕,如今一切都是顧星舒的計謀。
這個時候顧星舒依舊沒有傳來任何消息,但不知段巒統從哪得來的書信,當着衆臣的面呈上去,楚蕭擋得住一個人,擋不住整個朝堂讓他治罪顧星舒。
于是,他拖延着,對那些在宮門前跪地施壓的大臣置之不理,甚至索性不再參加早朝。
終于在他查到證據時,顧星舒傳來加急信,與此同時,木公的信也是同一時間傳到了他手裏。
顧星舒的信簡單,達爾罕已死,他正在回京的路上,希望楚蕭去赴約。
木公的信卻截然不同,楚蕭飛快看完足足寫滿三張的紙,終于一屁股跌倒在龍椅上,久久不能平複。
遼東軍有确有奸細,大部分都是顧星舒的親衛,而那些親衛,正跟着顧星舒在回京的路上。
楚蕭是相信顧星舒不會對他有異心的,但在他收到信的那天,段巒統以及聞太傅告訴了他另外一個消息。
達爾罕,并未死!
同一時間他快馬加鞭讓木公确定,他信顧星舒不會撒謊,但不信他身邊人,若是有詐,顧星舒回京将會有危險。
楚蕭只覺坐在龍椅上的自己就像一塊無用的磚頭,被人踢來踢去,他根本捍衛不了自己的權利。
段巒統甚至要請命,他要親自去遼東,這個時候,楚蕭想他大概還不知道段笑天将他出賣給了自己。
看着那些個喊着正義旗號,心裏卻恨不得将他碾碎在腳下的大臣們,楚蕭第一次覺得坐上這個位置太孤獨了。
當天下了早朝後,他便去見關押起來的段笑天,倆人在一處偏僻的房間裏談了很久。
據李順德回憶,當天跟着楚蕭一塊去的,還有太醫院的一位黃太醫,那是聞太傅的學生,也是楚蕭在太醫院唯一能信任的人。
段笑天如今十九歲,楚蕭二十三,也就是說,先帝還在世的時候,周氏已經和段巒統有了茍且之事,甚至更早。
後來楚蕭仔細想了想,他與段巒統毫無幹系,他卻在顧星舒死後幫自己鎮壓了造反的遼東軍。
而段巒統沒想到的是,當時他殺的并非是造反的遼東軍,而是他安排在遼東軍裏的奸細。
所以他想方設法地與周太後聯手,目的是為了殺了顧星舒,因為顧星舒已經知道了朝廷有達爾罕的人,他誰都沒說就着急回京,但始終都沒想到是周太後與段巒統。
而顧星舒回京,對他們來說,是最大的危險,甚至超過了他這個皇帝。
其實顧星舒當時并不是很确定有奸細。
他與納達爾瑪達成合作後倆人就是站在一條繩上的螞蚱,納達爾瑪也向他提醒過,大楚軍隊裏有鷹眼,但并非是顧星舒的人。
真正發現有奸細的事情還要感謝許虎。
當時在達爾罕的部落裏他們發現有不少被抓來的大楚人,除了那些少年少女,也有成年男子。兩者不同的是,成年男子左手虎口都有鷹眼刺身,達爾罕部落的标志是狼,那些大楚男子手上就是這個圖騰。
起初顧星舒沒在意,在大楚還沒和達爾罕部落發生戰争時,也有女子嫁到他們部落,所以當時丢了很多重要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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