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結案(修)

第024章 結案(修)

姜宓和連翹回到院子裏後, 甘草從小廚房那邊過來了,她低聲道:“姑娘,糕點做好了。”

姜宓:“如何?”

甘草:“奴婢瞧着春蘭偷偷往糕點裏加了些東西, 王嬷嬷背對着人不知道弄了什麽。”

連翹頓時興奮起來。這兩個奸細她早就看不順眼了,想攆她們走, 今日終于逮着機會了。

姜宓:“走, 看看去。”

姜宓來到廚房時正好糕點剛從蒸籠裏端出來,看着糕點的模樣,姜宓聞了聞味道, 擡眸看向王嬷嬷。

王嬷嬷笑着問:“四姑娘, 糕點做好了, 何時端給大姑娘?”

姜宓沒說話,又來到了春蘭面前,看了看她做的糕點。單論手藝的話,春蘭不如王嬷嬷做的好看。

春蘭:“奴婢也做好了, 不如現在就給三夫人送去?”

姜宓:“我突然又不想給母親和大姐姐送糕點了, 想送些別的東西了, 這些你們自己吃了吧。”

王嬷嬷和春蘭頓時變了臉色, 沒有人去動桌子上的糕點。

姜宓瞥了一眼糕點, 別有深意地問:“怎麽,難不成這糕點裏加了什麽東西?”

王嬷嬷和春蘭異口同聲道:“沒有。”

姜宓:“那好, 你們吃了吧。”

王嬷嬷和春蘭仍舊沒有動。

王嬷嬷:“老奴此刻還不餓,一會兒再吃。”

春蘭附和:“是啊, 是啊,我也不餓。”

姜宓搬了一把椅子坐下, 道:“已近午時,廚房也開始做飯了, 怎麽會不餓呢?現在就吃了吧。”

見她們二人還在猶豫,姜宓頓時冷了臉:“是不餓,還是不敢吃?難道裏面加了東西?你二人好大的膽子,敢謀害主子了!”

王嬷嬷心裏一驚,立即道:“絕對沒有,老奴這就吃。”

姜宓坐在那裏,看着她們二人吃糕點。

王嬷嬷吃得時候一副惡心想吐的模樣,春蘭則是害怕的模樣,手都在顫抖。直到她們二人将自己做的四個糕點吃進了肚子裏去,姜宓這才回了主屋。

她剛回到主屋沒一會兒,連翹就跑過來跟她說王嬷嬷去漱了好幾次口,春蘭則是偷偷跑出去吐了。看來她們二人都在糕點裏動了手腳。王嬷嬷不知往裏面放了什麽,但沒有加什麽不該加的東西。春蘭應該是往糕點裏下了藥。

“給我盯緊了她們二人。”

“是,姑娘。”

姜宓又重新做了一份糕點,這次是她親手做的,連翹在一旁幫忙。

連翹跟姜宓嘀嘀咕咕說起來王嬷嬷和春蘭的事情,說着說着,看到糕點她又想到了什麽,說道:“世子既然是來見老太爺的,為何今日來了後門,沒去正門?”

姜宓一怔。

是啊,他若是來見祖父的,為何去後門,他不可能不知道太傅府的正門在哪裏。她跟盛懷隽太過熟悉了,竟然沒想到這一點,多虧了連翹提醒。

難道他去後門是為了見什麽人?可剛剛見過她之後就騎馬走了啊。

連翹心裏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他不會是專程來見姑娘的吧?”

姜宓立即否定了:“怎麽可能?他又不知道我會出現在後門。”

連翹:“也對。”

姜宓将剛剛見到盛懷隽之後的事情想了一圈,思索許久,冷靜分析:“也可能他不方便去前門見祖父,想在後門給祖父傳話,正好看到了我,所以讓我轉達。”

連翹點頭:“姑娘說得有道理。”

姜宓将糕點做好後送去了前院書房。

姜太傅這一整日都在書房裏待着,臉色比昨日好看些。

姜宓:“祖父,您用些糕點。”

姜太傅笑着說:“你有心了。”

姜宓:“剛剛孫女見到了平北侯世子,他讓孫女轉達說用不了幾日刑部就能将這個案子查清楚,還祖父清白。”

對于姜太傅而言,這個案子最重要的已經不是還他清白了,他比較想知道太子究竟在裏面扮演了什麽角色。

姜太傅沒跟孫女多言,點了點頭,道:“那就好。”

吃了兩口糕點,他突然想到了一點,問道:“你在哪裏見到的世子?”

姜宓:“在後門。正好孫女出去辦事,在門口遇到了他。他應該是來找祖父的,見到我後托我轉達,然後就離開了。”

姜太傅非常困惑,他與這位侯府世子并不熟稔,他最近對他似乎格外……敬重。

“嗯,下次見着他要好好謝謝他。”

姜宓試探地問道:“我聽父親說您和他往日并無交情,他怎麽對祖父這個案子這般上心,三番兩次來幫咱們。”

姜太傅:“或許因為這個案子涉及到了京師兵的将領,而他是京師兵副統領,這案子屬于他的管轄範圍。”

他覺得盛懷隽對這個案子上心沒什麽問題,他只是對這位高高在上的侯府世子對他的态度過分熱情有些不解。

祖父和盛懷隽的說辭一致,姜宓心裏對盛懷隽的懷疑頓時蕩然無存。

“祖父說得有道理。”

等姜太傅吃完糕點姜宓就離開了。她回去時就聽甘草說王嬷嬷沒任何事,春蘭這短短一個時辰去了三趟淨房。

前世春蘭就給她下過藥,不想讓她參加宴席,沒想到今生她又将這一招又用到了她的身上。

連翹很是氣憤:“這樣一份糕點要是真的送到了青松苑三夫人不得恨死姑娘了?我原以為王嬷嬷是最壞的,沒想到最壞的人竟然是春蘭!”

姜宓:“是啊,我也沒想到她膽子這麽大。”

連翹:“姑娘,不能再留着她了,咱們想個法子将她攆出去吧。”

姜宓垂眸。春蘭今日敢下瀉藥,明日就敢下更毒的藥,她原想着再留春蘭一些時日的,如今看來留不得了。

“倒也用不着咱們親自動手。”

連翹:“姑娘的意思是?”

姜宓:“這糕點原打算是送去哪裏的?”

連翹:“青松苑……您的意思是三夫人會收拾她?”

姜宓:“她這不光是陷害我了,她還要害母親,母親不會留着她的。”

連翹:“對啊,三夫人一定不會饒了她。”

姜宓看向連翹:“你去看看王嬷嬷在哪裏。”

連翹出去一趟,很快就回來了。

“王嬷嬷剛剛出去了,去了青松苑。”

姜宓點頭:“等着看戲好了。”

沒過多久正院就來人了。

鄧嬷嬷:“四姑娘,三夫人聽說您院子裏有婢女生了惡疾,怕她給您過了病氣,想将她挪到莊子上去。”

姜宓也沒說什麽客氣推脫的話:“那就勞煩嬷嬷了。”

春蘭剛從淨房出來就被人拖着往外面走,弄得她一頭霧水。等她反應過來時,已經被拖出了綠蘿苑。她想找姜姚去求助,可是身體沒了力氣,又被人架着。她就這樣被送出了府。

等到姜姚得到消息時春蘭早就離開府了,她心裏自是恨極了林氏和姜宓,可她也不敢在姜老夫人面前為春蘭求情,生怕下藥一事扯到了自己。

第二日姜宓去青松苑請安時林氏開口說道:“四丫頭,你院裏的丫頭們可得看好了,你若是不會管就讓王嬷嬷幫着你。”

姜宓:“昨日多謝母親,都是女兒的疏忽,以後不會了。”

見姜宓明白了她的意思,林氏擡了擡手讓她出去了。

接下來刑部全力調查此案,姜太傅的嫌疑沒有徹底洗清,所以這幾日待在府上,沒有去上朝。外界出現了不少質疑姜太傅的聲音。

這日,連翹從外面回來,滿臉不高興。

姜宓:“你這是怎麽了,誰欺負你了?”

連翹:“姑娘,您不知道外面怎麽說老太爺的。他們都說老太爺看起來清廉,實則貪腐。還有人往咱們門上扔東西。”

姜宓聽到這話很是不解。前世祖父雖然致仕了,可他的名聲不到三日就洗清了,衆人還為此替祖父委屈。今生祖父并未致仕,名聲怎麽反倒是越來越差了呢?

她突然想到一點,祖父前世洗清名聲會不會是因為和人做了什麽交易,代價就是致仕?

究竟是什麽樣的原因能讓祖父同意致仕呢?

不對,她記得前世這件事随着祖父致仕不了了之了,并沒有查清楚背後之人是誰。

為什麽會這樣?難不成是因為祖父承認了這件事是他所為,所以朝廷沒再查下去?

這樣一想所有的事情都想通了。

因為祖父擔下此事,所以朝廷沒再查。為了顧全祖父的名聲,朝廷沒對外說是誰幹的,最終的結果就是祖父致仕。

究竟是何人能讓祖父心甘情願去承擔下罪責呢?

答案呼之欲出。

要麽是父親或者二伯父,要麽是太子。

父親和二伯父的可能性不大,父親不過是戶部郎中,二伯父在地方做官,他們二人都沒有軍中的關系,開不了這樣的賭坊。

那就只能是太子了。

難道這件事背後之人是太子?

此刻她恍然想到事情過去了這麽久太子竟然沒有站出來幫忙,真正幫祖父的是二皇子、盛懷隽和周侍郎。

這不對勁。

前世這件事是在一年後發生的,那時候太子陣營裏有了蘇相,他和祖父之間的關系越來越差。祖父仍然同意幫助太子。如今他們二人之間的關系并沒有那麽差,太子竟然還敢讓祖父頂鍋,當真是狠厲又懦弱。

好在這一世祖父躲過了一劫。

至于祖父為何躲過了這一劫,變數就在二皇子、盛懷隽以及周侍郎三個人身上。她想了很久也沒有想通。好在這件事對她而言是一件好事,既然想不通她也不想再去費腦子想,總歸如今結局是好的,她只要等着刑部結案就好了。

前世這個案子盛懷隽就參與過調查,關鍵性的人證和物證他全都知道,有了他的幫助,不到十日劉崆就入獄了。

周江堰總覺得這個案子辦得過于順利了,像是有一根線在牽引着他往前走。他隐約懷疑自己掉入了別人的陷阱中,可他将這個案子反反複複推演了數十遍也沒發現案子有別的漏洞,最終他拿着卷宗去了宮裏找皇上複命。

真相一出,那些質疑姜太傅的聲音頓時消失了。

姜宓聽着甘草打聽來的消息心情舒暢了不少。她沒想到這件事竟然是劉崆所為,而劉崆又說是受太子指使的。

果然和太子有關。怪不得他沒幫祖父,前世祖父就是為他頂了罪。

她記得前世劉崆好像也入獄了,但卻不是在這個案子爆發時,好像在祖父去世後很久,他具體是為什麽入獄她記不清了,想必案子發生時他逃脫過去了。雖然前世讓他逃過了一劫,好在最後他也沒什麽好下場。

姜宓心情不錯,看着空蕩蕩的院子,她讓人在院子裏弄了一個秋千。弄好之後,她坐在上面試了試,總感覺不太牢靠,正想着再弄弄,這時門房見連翹叫出去了。

連翹為了打探母親當年的事情和府中許多人都交好,這也是姜宓吩咐她去做的。姜宓只往門口瞥了一眼後就收回了目光,繼續弄秋千。

沒過多久連翹從外面回來了。

“姑娘,那個——”

說了幾個字後,連翹瞥了一眼院子裏的人,将姜宓拉到了一旁,低聲道:“平北侯世子又來了,就在後門,說要見您。”

剛剛門房說門外有位公子來找她,她心中還十分納悶,她哪裏認識什麽公子哥,沒想到看到的人是平北侯世子和他身邊的那個侍衛。

姜宓有些驚訝。

盛懷隽為何要來見她?

“他可有說為何要見我?”

連翹:“說是跟地下賭坊的案子有關,他有些地方不太清楚,想問問您。”

姜宓十分不解,這個案子不是結案了嗎,怎還會有不清楚之處?不過,事關太傅府,她還是和連翹一同出去了。

姜宓出去後只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寒風,并未看到盛懷隽的身影。

寒風見着姜宓,躬身為她指引方向。

姜宓随他去了不遠處,盛懷隽正在路口等着她。這個地方比較隐秘,太傅府的人若是從後門出來不會看到。

姜宓朝着盛懷隽福了福身:“見過世子。”

聽到聲音,盛懷隽轉過身來看向姜宓。他打量了姜宓一眼,看到了她身上的木屑。

“夫……”剛說出來一個字就改了口,“姜姑娘方才是在砍柴嗎?”

姜宓順着盛懷隽的目光看向了自己身上,她身上竟然有一些木屑,想必是剛剛做秋千的時候弄到身上的。她擡手弄掉衣裙上的木屑。

“不是,我在院子裏弄了個秋千。”

盛懷隽聞言怔了一下。前世她也有過這個念頭,他得知後讓人為她在院子裏弄了一個,結果她玩了幾日便讓人拆掉了。

他從軍營回來沒看到秋千多問了一句,她說不喜歡了就讓人拆掉了。

如今看來,她未必不喜歡,想必前世拆掉秋千另有原因。

“需要幫忙嗎?”

姜宓愣了一下,看向盛懷隽。前世他也幫她做了一個。後來他去了軍營,二房的嬸娘帶着孫子來院子裏玩,從秋千上摔下去了。嬸娘将此事告到了祖母那裏,婆母被訓斥了一番,很是生氣,回頭就斥責了她一番,讓她把秋千拆了。

盛懷隽解釋道:“家妹剛讓人做了一個,姜姑娘若是有需要可以和我說。”

姜宓:“世子一定要好好檢查一下秋千是否牢固。”

盛懷隽看着姜宓,道:“好,多謝提醒。”

看着盛懷隽的目光姜宓驀地有些心慌,輕咳一聲,找了個借口:“我剛剛以為自己做好了,結果從秋千上摔下來了,所以才想提醒一下世子。”

盛懷隽微微皺眉,問:“可有受傷?”

姜宓:“不曾。”

盛懷隽打量着姜宓,不說話。

姜宓突然覺得他們二人之間的氣氛怪怪的,想到盛懷隽的來意,她道:“世子,您剛剛說想問我關于地下賭坊的事情,不知是什麽問題?”

盛懷隽見瞧不出來姜宓哪裏受傷,他收回了目光,問:“你是不是有話要問李婆子?”

姜宓眼裏浮現出來訝色,盛懷隽怎麽知道她要找李婆子的?

雖然姜宓沒承認,盛懷隽卻好像明白了她的意思。

“你那日去董家村不就是為了尋她嗎?”

他竟然知道!姜宓震驚不已。他是怎麽猜到的?

盛懷隽那日一早見過夫人,之前也查過她那日的行蹤。她出了莊子後并未在別處停留,而是直奔李婆子家。而且,據太傅府傳出來的消息,夫人曾打聽過李婆子的事情。有了這幾點不難猜到。

“姜姑娘以後若是想做什麽事記得多轉幾個彎。”

經過盛懷隽提醒,姜宓回憶了一下整件事,知道自己哪裏露了馬腳。那時她以為李婆子只是一個普通的婆子,并不知她背後會牽扯出來那麽多事,所以沒怎麽隐瞞。現在想想,她當時的确太過魯莽了,就連姜姚都猜到了她的心思。她抿了抿唇,垂着頭不說話。

盛懷隽以為夫人被他說了不太高興,又道:“你離開李婆子家時的做法就很好。”

姜宓擡眸看向盛懷隽。

盛懷隽:“李婆子手上沾了幾條人命,明日會被押入死牢,等候問斬。以後任何人都不許再探視了,今日是你見她的最後機會。”

姜宓:“多謝世子。”

盛懷隽:“走吧。”

寒風本守在不遠處,見世子動了,他也擡腳朝着那邊走去。

連翹見狀也連忙跟上了,結果走了沒幾步就被寒風攔住了。

寒風板着一張臉,面無表情地擋在連翹身前。

連翹皺了皺眉,打算繞過他追上去,結果寒風又移到她身前攔住了她的去路。

“大人,您這是何意,為何要攔着我?”

寒風冷聲道:“姜姑娘一個人去。”

連翹有些着急:“不行,我得跟着我家姑娘。”

平北侯世子喜怒不定,萬一一會兒欺負他們姑娘怎麽辦?

聽到二人的對話,姜宓轉身看了過去,她想了想,道:“連翹,你先回去吧,我很快就回來。”

連翹:“姑娘,這怎麽可以,誰知道他們二人會将您帶去哪裏。”

姜宓:“你放心吧,不會的。”

自家姑娘都這樣說了,連翹也不好再多說什麽,只好答應下來。

不過,她還是跑了過來。

“我扶着姑娘上馬車。”

姜宓上了馬車,掀開簾子進去了。

盛懷隽坐在主座上,靠近右側的位置,他的旁邊還有一半的位置,像是故意留出來的。

姜宓坐在側邊靠門的位置,離得遠遠的。

盛懷隽瞥了她一眼,看了一眼一側空了的位置。前世二人一同出行的話,他習慣坐在右側,夫人坐在左側。這習慣倒是應該改改了。見姜宓不過來,他往旁邊挪了一下,雙腿岔開,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坐着,閉目養神。

姜宓擡眸瞥了一眼盛懷隽。

盛懷隽的确和之前不一樣了,今日他的态度格外溫和。他不僅和前幾日不太一樣,也和前世不同。前世作為他的夫人,他都不曾這般待過她。若說是為了利益,她身上有什麽值得他圖謀的?

盛懷隽雖然沒睜開眼卻早已察覺了姜宓落在他身上的目光,他緩緩睜開眼,道:“姜姑娘現在才開始害怕是不是晚了?”

姜宓有一種偷窺被抓的心虛:“我沒害怕。”

盛懷隽:“那你緊張什麽?”

姜宓:“我……我沒緊張。”

盛懷隽看了她一眼,沒再說話,馬車裏再次安靜下來。

姜宓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緊張什麽,總覺得眼前的盛懷隽比之前還要讓人畏懼。

一行人很快到了刑部,盛懷隽從一旁拿過來一個帷帽遞給姜宓。

姜宓接了過來:“多謝世子。”

盛懷隽率先掀開簾子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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