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蹴鞠

第027章 蹴鞠

第二日, 姜宓起床後感覺胳膊腿的都有些酸痛。

連翹一邊為她按摩，一邊道：“姑娘就是太久沒動了才會如此，這兩日多練練就好了。”

姜宓：“說得對, 許久不練我這鞠技都有些生疏了。”

想到昨日姑娘的表現，連翹偷偷笑了。

“若是被九姑娘和十一姑娘知道姑娘連鞠都颠不起來了, 不知要如何笑話姑娘呢。”

事關尊嚴, 姜宓威脅道：“不許告訴她們！”

連翹：“好好好，奴婢不說。”

吃過早飯，休息了一會兒後, 姜宓熱了熱身, 又去院子裏蹴鞠了。

她畢竟有技術在身上, 即便三年不練有些生疏了，通過這兩日的練習也漸漸找回了感覺。在第九次沒中後，第十次終于提到了風流眼裏。

甘草一臉崇拜：“姑娘好厲害啊！”

連翹在一旁陰陽怪氣：“是啊是啊，姑娘好厲害, 踢了十次終于進了, 杆子都被姑娘踢爛了三個了。”

姜宓懶得搭理她, 瞥了她一眼後又轉過了頭。

自從第一次命中之後, 姜宓的命中率越來越高了。

晚上, 連翹又為姜宓按摩起腿來。

“姑娘，奴婢這幾日聽說蹴鞠賽去的人可多了, 不過參賽的人卻不多。您辛辛苦苦練了幾日，明日未必讓您上場。”

姜宓：“我這又不是為了參加比賽才練的。就是覺得好久沒玩了, 想玩一玩。蹴鞠嘛，還是和熟悉的人一起比較有意思。”

連翹想, 很久嗎，不是才一個月嗎？

不過她還是認同地點了點頭, 不熟悉的人玩起來确實挺沒意思的。

第二日一早，姜宓随林氏一同去了洛河畔的鞠城。

姜嫆實在是不喜這項運動，又不似姜姚那般帶着目的性，便推脫身體不适不去了，林氏心疼女兒答應下來。

林氏坐在車裏閉目養神。她是文官之女，也不喜這項運動，要不是公爹發話，兒子又想來，她今日是不會跟過來的。

姜姚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想着一會兒如何去多認識一些官家女眷。

祖父年紀大了，說不定哪一日就致仕回鄉下去。三嬸兒不喜她，怕是要将她攆回鄉下去。到時候莫說是進士舉人了，怕是要将她說給鄉下的窮秀才。她才不要過那樣的生活！她得抓緊一切機會為自己尋一個好夫婿。

姜宓閉着眼睛。

全車只有姜裕一人興奮地時不時掀開簾子看看外面。

姜宓聽到他的動靜睜開眼睛，恰好跟姜裕對視。

姜裕沖着姜宓笑了笑。

姜宓也對他笑了一下。

姜裕頓時眼睛都直了，四姐姐長得好漂亮啊，笑起來像仙女一樣。他長這麽大就沒見過這麽好看的姑娘。

祖母為何總說四姐姐是不祥之人要克他，不讓他跟四姐姐玩。四姐姐看起來比大姐姐和五姐姐脾氣好多了，他真的好想和四姐姐說說話。

約摸過了兩刻鐘左右，馬車到了蹴鞠場。

他們來得不算早，路兩邊早已停滿了馬車，蹴鞠場裏也時不時響起來喝彩的聲音，聽着像是比賽早已開始了。

姜裕越發心癢難耐。

“母親，不是已經到了麽，馬車怎麽還不停下來啊？”

林氏：“這附近沒有停靠馬車的地方了，得走遠一些。”

姜裕皺了皺眉，道：“那不如咱們先下來，讓李叔自己去停車。”

林氏見兒子這般着急，只好依了他。

一行人下了馬車後朝着鞠城大門走去。比賽早已開始，門也緊閉着。姜裕上前敲了敲門，報了家門，裏面的人這才打開門。檢查過他們的帖子後，讓他們進去了。

進去之後，裏面更是熱鬧。

鞠城裏不是只有一個場，而是有三個場，中間是一個四四方方的大場子，兩邊各有一個小場子。大場子裏有穿着紅藍兩色衣裳的少年在搶一個鞠，小場子裏也是分了兩隊，各有十來位姑娘在往風流眼裏踢鞠。

姜裕連連贊嘆：“哇哇哇，好有趣啊，母親，我想去看看。”

林氏找到看臺的位置，指了指，道：“一會兒你就在場邊看看，別真的過去玩，免得被砸到了，累的話就去上面找我。”

姜裕：“好，兒子知道了。”

說完，姜裕一溜煙地跑了。

林氏見姜姚對兩側的蹴鞠感興趣，道：“大姑娘，你若想去也去看看吧，一會兒去看臺休息。”

姜姚：“多謝三嬸兒。”

林氏低聲對姜宓道：“韓公子在中間這一場踢鞠。”

姜宓：“嗯，女兒一會兒去看看。”

林氏滿意地拍了拍姜宓的手，難得看到姜宓眼中的興奮，她道：“不用管我，你去吧。”

姜宓：“多謝母親。”

姜宓帶着連翹快步朝着場邊走去，先去看了看旁邊女子蹴鞠賽，看了一會兒後，被中間那場激烈的吵鬧聲吸引了，又跑去看中間那一場了。

中間這場和旁邊的不一樣。旁邊的兩場和她在家中的差不多，往風流眼裏踢鞠，雙方只有一個風流眼。中間這場是一個四四方方的場子，分為兩隊，一隊六人，每側都有一個鞠室，往對方鞠室裏踢入一鞠算一籌。

竹哨聲突然響起，指向了藍隊這邊，示意藍隊犯規。

剛剛是紅隊的人撞過來的，結果鞠沒搶過去，自己又摔倒在地，鞠正卻判了藍隊的錯誤，将此人罰下。

姜宓皺了皺眉，這位鞠正的眼睛是不太好使嗎？

連翹疑惑地問：“京城蹴鞠的規矩難道跟咱們鄉下的不太一樣？”

藍隊頓時炸了鍋，包括支持藍隊的世家子弟也紛紛鬧了起來。可鬧也沒用，紅隊都是太子一系的人，鞠正也是太子的人，今日太子和二皇子都來了，他們只能吃了這個啞巴虧。

“哼，東宮的走狗！”一旁的年輕男子一臉憤然地說道。

姜宓側頭看了過去，這人似乎有幾分眼熟，好似在哪裏見過一般。經他這般一說，她再次看向了鞠城，紅隊那邊為首之人似乎是承恩侯家的公子，太子的表弟。此刻他正沖着看臺中央揮手。

姜宓順着他的目光看了過去，看到了幾個熟悉的人，坐在最中央的是太子，太子左側是二皇子，右側是英王殿下。想必這位鞠正是太子的人吧。既如此，這場比賽還有什麽意思？

不過，她沒想到竟然會在這裏看到盛懷隽，原以為盛懷隽不是在軍營就是在兵部，沒有任何別的休閑活動，沒想到他也會來看蹴鞠。她想到了一種可能，往看臺上的女眷位置看了一眼，果然在那裏看到了蘇雲兒。

前世盛懷隽從來沒跟她一起出去赴過宴，也不曾和她一同出游。

可他卻會和蘇雲兒在一處，蘇雲兒去逛街他陪着，蘇雲兒去明惠長公主府賞菊他也陪着，如今蘇雲兒來看蹴鞠他還是陪着。

原來他也會有偏愛之人，只不過他偏愛的人不是她。

連翹湊到姜宓耳邊小聲道：“姑娘，那鞠正是不是故意的？”

姜宓回過神來，道：“很明顯是故意的。”

看臺上，二皇子看向盛懷隽：“懷隽，藍隊正好差一人，你要不要下去湊個數？”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盛懷隽，太子的目光在他和二皇子身上游移。

盛懷隽上次就和老二一道去宮裏見父皇，這二人關系很好嗎？

難道平北侯府也開始站隊了？

盛懷隽：“二殿下擡舉了，我不過是個魯夫，不擅此道。”

聽到盛懷隽拒絕，太子放心了，原來是老二自作多情。

二皇子：“那可真是可惜了。”

太子笑着說：“确實可惜了，懷隽武藝高超，若是學會蹴鞠，怕是無人是你的對手。”

盛懷隽：“太子殿下謬贊。”

一旁紫衣姑娘扯了扯旁邊粉衣姑娘，道：“快看上面，太子和二皇子想讓平北侯世子參賽。”

粉衣姑娘：“我還沒見過平北侯世子蹴鞠，他應該不會參賽。”

紫衣姑娘：“真是可惜了，世子長相英俊，身形高大，若他上去蹴鞠定然比場上這些人好看。”

粉衣姑娘：“我倒是覺得小衛将軍更好看些，風流潇灑，世子太過老成穩重了。”

兩人就盛懷隽和衛琅誰更好看起了争執。

這時，另一人道：“兩位姐姐就別争了，我可聽說平北侯府和蘇相府已經商議好了，十六那日就要為世子和蘇二姑娘定親。小衛将軍也不喜歡柔弱的小姑娘，他喜歡女将軍。姐姐們不如趕緊去習武，說不定還能得小衛将軍的眼。”

周遭的姑娘們頓時一片哀嚎。

“啊，世子真的要定親了嗎？”

“不要啊，世子就不能過幾年再成親嗎？”

“過幾年有什麽用，再過十年人家還是看不上你。”

“姐姐說話就不能好聽一些嗎？”

“我看世子平日裏對蘇二姑娘沒什麽親近之舉，還以為他不會跟蘇二姑娘定親呢。”

“那是世子守禮，不會在大庭廣衆之下做出不妥的舉動，說不定他們二人私下裏早就……”

耳畔是諸位姑娘對盛懷隽和蘇雲兒親事的議論，姜宓手中的帕子緊了緊。

她雖早已知曉會有這一日，但真的聽到了心裏還是會有些不舒服，他終于還是要娶蘇雲兒了。前世因為有她這個絆腳石他沒能娶到蘇雲兒，今生她會避開，他們也會修成正果。

連翹心裏頗為遺憾。之前她竟以為世子對他們家姑娘有意，看來是她想多了。想到這裏她觑了一眼自家姑娘的神色，意外發現姑娘臉色不太好看。

“姑娘，您怎麽了？是哪裏不舒服嗎？”

姜宓回過神來：“沒有，看比賽吧。”

“我來！”看臺上有人站了出來。

韓霁不喜讀書，也不喜習武，但他對這些玩樂的事情很是精通。他屬于藍隊這邊的，原本已經上場。然而，踢了兩刻鐘都不見姜宓，又因鞠正不公便退了下去。當他在人群中看到姜宓的身影時，他站了出來。

看臺上的人都朝着韓霁看了過去。

太子見站起來的人是韓霁，輕笑一聲。戶部侍郎家這個兒子真是幹什麽都不行，讀書習武不成，日日流連于秦樓楚館。本來聽說他蹴鞠技術不錯，結果上了不到兩刻鐘，被人踢了一腳就下來了。

“那你這次可得小心些，別再受傷了。”

二皇子：“盡力而為，若是腿疼也別勉強自己。”

韓霁：“請殿下放心，我沒問題！”

二皇子對他點點頭：“去吧。”

韓霁朝着太子和二皇子行了一禮，匆匆下去了。

盛懷隽擡眸瞥了韓霁一眼。

連翹：“竟然是韓公子上場。”

姜宓看了一眼場上，應了一聲：“嗯。”

待韓霁到了下面，振威将軍的二公子衛琅瞥了一眼他的腿，道：“方才你的腿不是被踢傷了嗎，确定還能上？”

韓霁在原地跳了幾下：“沒問題！休息了好一會兒了，腿傷已經好了。”

韓霁雖然武藝不行，但他技術好，衛琅琢磨了一下，道：“行，既然你說沒問題，那就你上。”

衛琅看了看自己這一方的人，心裏有了個主意。他将幾個瘦弱的公子哥換下去，換成幾個身手好的侍衛，又将所有人聚集起來開了個小會：“一會兒大家不能慫，給小爺我狠狠收拾對面，盡量別用手，打傷打殘算小爺我的！韓霁的技術好，所有人都護着他，讓他進鞠。咱們不光要打他們，也要贏他們。聽清楚沒？！”

所有人：“聽清楚了！”

衛琅：“好，上！”

紅隊的人仍在笑嘻嘻地看着他們，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樣。

很快，他們就笑不出來了。剛剛故意犯規的紅隊公子哥率先被狠狠撞倒在地上，雖然撞他之人被罰下去了，但他也倒在地上起不來了不能繼續參賽。

藍隊又換了另一個侍衛。

紅隊也換上一個公子哥。

這幾名侍衛是軍中的，身手比這群公子哥不知好了多少，躲避的功夫也是一流。紅隊想找事兒都難。韓霁則是在隊員的掩護下成功進了幾個鞠，将己方落下的籌追平了。

看臺上下全都是喝彩聲。

姜宓被場上精彩的比賽所吸引，漸漸忘了心頭煩悶的事，和大家一起為韓霁鼓掌。

等紅隊發現藍隊派出來的人不一般時已經晚了，籌數追不上了。

太子的臉色随着藍隊得籌越來越難看。

連翹連連稱贊：“哇，韓公子鞠技很高超啊！”

姜宓點頭：“确實不錯。”

恰好韓霁又進了一鞠，他轉頭看向姜宓的方向。

見他看過來，姜宓對着他笑了笑，沖着他豎起一個大拇指。

韓霁也摸了摸頭傻呵呵地笑了起來。

随着鑼聲響起，藍隊以兩籌的優勢贏了紅隊。

衛琅得意地看向了看臺中央，二皇子沖着他點了點頭。

二皇子看向太子：“太子殿下，承讓了！”

太子冷哼一聲：“二弟好算計，軍中的士卒和京城的世家子弟比，也不嫌丢臉。”

二皇子：“太子這是哪裏的話，世家子弟無視蹴鞠規則都不嫌丢臉，他們又怎會覺得丢臉呢？”

太子：“二弟好口才。”

二皇子：“不及太子。”

太子憤然離席。

待太子離開，二皇子的目光看向了場內。

只見韓霁捧着剛得到的彩頭朝着人群中走去，人群中有一位姑娘美得格外突出。看到這一幕，二皇子笑了：“怪不得韓霁那小子突然跑到場上去了，原來是喜歡的姑娘在下面為他喝彩。”

他記得那日在姑母府上曾見過這二人在一處，那時他們應該是初相見。一個月過去了，兩人竟然還在一處。這位姜姑娘可真是個妙人，眼光獨特。

英王：“呦，那姑娘長得可真好看啊，這是誰家的姑娘，怎麽從未見過。”

二皇子：“太傅府上的四姑娘，從小養在鄉下，上個月剛來京城。”

英王：“怪不得沒見過，這等美人若是長在京城，怕是太傅府的門檻都要被媒人踩爛了，便宜韓霁那小子了。”

二皇子見盛懷隽一直沒說話，以為他不記得那日在姑母府上見過他們二人了，他回過頭正欲和他解釋兩句，卻見盛懷隽的目光早已鎖定在二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