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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6章 第四十六章

裴晏琛的這些朋友确實有點本事, 不過三五日就把周聞查了個底朝天，其中還摻雜着各種不着調的消息。

查得這麽快，溫念姝還覺得不太真實, 青年看出她的疑慮解釋道, “嫂子，這次查得這麽快還是得感謝周聞他自己，他現在膽子特別大, 幾乎都不遮掩，這才讓我們查到這麽多。”

這麽說溫念姝心裏的那點不信任就消散了, 正是春風得意的時候, 可不就飄飄然了 。

好消息都是紮堆來, 這邊剛調查完, 公安局那邊也給了周家最新的消息, 案件證據确鑿, 還有落網人的口供，無論怎麽辯解都是行不通的, 上面雖然想要拉一把, 但這是一起非常惡劣的案件，想拉也拉不動。

所以沒了上面的阻攔, 加上林湛家裏幫忙疏通, 流程快了不少, 結果下來了，被判處有期徒刑七年。

得知消息的周家感覺天都要塌了, 周家老父母緊趕慢趕地趕來市裏, 直接去了公安局, 在公安局裏哭天喊地的，看着好不可憐, 但犯法就是犯法了，就算哭個三天三夜也不可能改變結果。

但兩個老人不聽，每天天剛亮就來到公安局門口哭，公安局是為人民服務的地方，不可能敢兩個人走，只好給人迎進屋子裏，找間接待室一塞，一杯水一個警員陪着，聽着他們哭，時不時地安慰兩句，再多的話就不能說了。

就算是這樣，小警員一天下來也受不了，兩位老人真的很能哭，也能罵人，不過畢竟是鄉下來的，之前過着吃了這頓沒下頓的日子，身體不是太好，哭了整三天，兩位老人倒下了，沒有再去公安局。

“你不知道第四天要是再來那就輪到我接待了，真就是差一點。”林湛現在說起來還心有餘悸。

溫念姝聽後笑得停不下來，起來給他倒了杯水再壓壓驚。

而他們不知道的是，兩位老人雖然體力不支不再去公安局鬧騰了，但在家裏鬧騰上了。

周聞家裏一家三口把兩居室的小房子住得滿滿當當的，所以周家二老就住在老二家裏，老二家裏也是兩居室，不過少了個人，再讓姜莉和孫女擠一擠就空出房間了。

晚上雖然在老二那裏住，但到了白天這二老繼續來周聞家裏，周聞早上吃過飯就去上班了，爸媽來了也影響不到他，但這卻苦了他的媳婦王娜。

公公婆婆一早上就得來，得給做了早飯吃，偶爾弟媳也來也，婆媳兩個人一起哭，一起罵，罵害了自家兒子和丈夫的溫念姝，又罵公安局，罵累了就開始指示王娜端茶倒水 ，要是有一點不順心就繼續對着王氏罵罵咧咧，有時候甚至上手。

這樣的生活王娜過了許多年，早就習慣了，并沒有什麽反應，一直默默忍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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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周聞卻是一點也不忍地，當晚上老兩口第不知道多少次讓他去救弟弟的時候終于翻了臉，“我怎麽救，用不用我去監獄替他？”

他的臉色和語氣一樣兇狠，原本還大家長模樣的老夫妻倆一下子膽怯起來，“沒這個打算，就是想讓你收拾收拾那個賤人，憑什麽你弟弟在裏面不好過，她卻能在外面過好日子。”

“行了，知道了，你們沒事就趕緊回鄉下去。”周聞說着直接進了房間沒再搭理他們兩個。

老太太不敢對着兒子發火，但心裏還是有口氣憋着，直接發洩到了王娜的身上，“趕緊做飯，磨蹭什麽呢，是不是想餓死我們，嗯？一看就沒安好心。”老太太嘴上說着還不過瘾，甚至走到她身邊掐她身上的肉。

……

另一邊，裴晏琛也問出了這個問題，“你打算什麽時候收拾周聞？”

“明天，正好我的假期也就到明天。”把柄都有了，那就不等了，她要主動出擊，而且還有不到一個月就過年了，幹好這一票正好過年

“好”

既然選定了明天，當天晚上兩個人又對着搜集來的資料分析了半天，為明天做好準備。

第二天一早溫念姝精神抖擻地起床，穿衣吃飯，她今天穿的是之前新買的大衣，頭發紮成丸子頭，又塗了一點口紅，看起來氣色不錯，有點砸場子的樣子了，溫念姝非常滿意。

裴晏琛這邊車間還沒有消息，他還得在家裏繼續等着，所以今早出門的只有溫念姝一個人，裴晏琛開門送她出去，“我就等着溫将軍凱旋了。”

“放心，等我歸來，肯定少不了裴先生的好處，必将讓你知道跟着我混前途一片光明。”

兩個人在門口即興上演了，餘敏出來簡直沒眼看，“行了別在門口鬧妖了，一起走吧。”

“好，一起走一起走。”

兩個人到了辦公樓，在樓下碰到了一個中年男人，男人有些消瘦，餘敏問了聲早，“代副廠長早。”

溫念姝眼睛微微睜大些，也跟着問了一聲好，原來這位就是代副廠長啊。

他朝兩人微微颔首，沒說話直接上樓了，餘敏則帶着她放慢了腳步，等人身影消失了，兩個人才上樓。

邊上樓邊小聲道，“這位是代副廠長，最近在廠子裏炙手可熱，以後見面記得打招呼。”

溫念姝點頭，“我記下了。”

兩人上了樓就分道了，各自回了各自的辦公室。

溫念姝坐到了久違的座位，還有些不太适應，屋子裏的幾人見到她都紛紛擡頭看，有點目光落在她的頭上，看了好幾眼才收回去。

白曉珠算是最高興的，“你現在身體全好了嗎？全好了再回來工作，別太勉強。”

溫念姝，“沒事，全好了，也不疼了。”

趙紅軍也關心地看着她，見她确實沒事，這才說起了正事，“溫同志，掃盲班的任務完成了，宣傳圖我也挨個部門送完了，你的工作我都幫你完成了，所以要怎麽謝謝我。”他說着抱起了胳膊，擡起下巴，一副大爺的模樣。

溫念姝也知道這确實是幫了自己不少的忙，“辛苦趙同志了，今年的工作我幫你做。”

趙紅軍對這個但很滿意，“成交”

兩個人在外間說話聲音不小，內間辦公室的人也能聽到，沒一會周聞就從辦公室裏走了出來，目光在屋子內轉了一圈，最後落在溫念姝身上，“溫念姝，外面的板報該換了，年前重新畫完。”

比起現在就讓她卷鋪蓋走人，周聞更喜歡慢慢地一點一點地折磨她。

誰料溫念姝卻沒像往常一樣應聲，而是直接拒絕，“畫不了，現在是冬天，在外面時間長了手都會變得很冰冷，沒辦法握筆，副科長是在故意折騰我吧，因為你的弟弟買兇殺人，現在蹲監獄，所以你是要為弟弟報複我嗎？”

“溫念姝同志，我只是在給你說工作任務，請不要胡言亂語，給我亂扣帽子，我看是你對我懷恨在心，從你進到宣傳部就一直不安分，小小年紀不走正途，你的思想有很大的問題。”

眼下是上班的時間，但大家大多都出來打水，兩個人說話聲音都沒收着，溫念姝是故意的，故意讓別人過來聽，而周聞則是被她給氣的，但無論如何結都不錯，宣傳部門口又圍了一圈看熱鬧的人。

溫念姝繼續大聲道，“副科長說話要憑良心，從我入職開始，你就多次刁難我，你刁難我無非是想讓我離職，早在兩個月前你就想要以各種理由辭退我，就是因為你曾經想把自己的侄女塞到宣傳部來，可惜季科長将我要了來，你對此耿耿于懷！”

周聞卻露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溫同志，沒想到你對我怨恨至此，竟然傳出這樣的謠言來，如果我真是這麽想的，又怎麽會在你進到宣傳部後交給你各種各樣的工作，

掃盲班這麽重要的工作交給你，板報交給你負責，就連臨時增加的婦女工作，宣傳畫的工作我全都交給你來做，這難道是報複嗎？我一心想要提拔你，但你竟然是這樣想我的，還這樣誣陷我，我真的對你太失望了。”

周聞一番話說得情真意切，周圍人聽着看向溫念姝的目光中都帶着不善，給了你這麽好的工作，竟然拿還反過來污蔑領導，辦公室內竟然沒有溫念姝這樣不知好歹的人。

隐隐有人站出來開始為周聞說話，也有人站溫念姝，他們對溫念姝印象很好，覺得她不可能無的放矢，有些年紀大些的只單純看熱鬧并不站隊，這就隐隐分出三派來。

而屋子裏也分了三派，兩個事不關己的老員工，白曉珠和趙紅軍則是站在溫念姝這一派，剩下那三個則是堅定地周聞黨。

周聞目光望向溫念姝，眼中滿是戲谑和嘲諷，小丫頭想要對付自己，還嫩了點。

溫念姝卻毫不懼怕，眼神中也沒有絲毫的恐慌，直接對了上去。

“副科長果真是道貌岸然，你自己做過什麽事情需要我一件一件給你說嗎？聯絡混混，那女私生活關系混亂，甚至酒後暴力打人，最後威脅人家私了，一樁樁一件件，周聞，到底什麽才是你的真面目？”

溫念姝說着拿出證據，“想要反駁前先看看這些，咱們廠子有你這樣的敗類真是給廠子抹黑，就應該讓大家看看你的真面目。”

外面圍觀的人也來了興致，悄悄議論。

“這到底是真是假，周聞不能吧？”

“說不準，那證據不知道寫着什麽，咱們要是能看看就好了。”

溫念姝當然是要給大家看的，她轉身就要出去把這些證據發給大家。

周聞看着那些所謂的證據，頭腦發熱，全身青筋暴起，一個箭步走了過來，給溫念姝吓了一跳趕緊躲開了，她以為周聞要打人，沒想到周聞市去關門了，心裏這口氣還沒松呢，就将周聞抱着辦公室裏的花盆就要朝溫念姝身上扔。

辦公室裏的人哪裏見識過周聞這樣，有的趁機躲開，有的則是吓傻了不敢動，倒是趙紅軍直接上去抱住周聞的胳膊，不讓他繼續。

白曉珠也趕緊拉着溫念姝往旁邊躲，在兩個朋友的幫助下，溫念姝這才躲開了花盆，花盆應聲落地，宣傳部的門也在此時被推開。

溫念姝看着碎成很多個碎片的花盆緩緩地吐了口氣，差一點自己的腦袋又要遭殃了。

而推門進來的林湛見到此景吓了一跳，克制住沒喊出嫂子兩個字，申請嚴肅地板着臉，先是給周聞看了自己的證件，接着道，“根據受害人的口供，你涉嫌暴力傷人，跟我們走一趟。”

“我是被冤枉的”

林湛皮笑肉不笑，“那也請你去公安局交代事情經過，走吧。”

周聞自然是不願意的，不過眼下的情形容不得他不願意，他還指望靠山救他出去，離開時也就沒多折騰，看起來還是體面的。

警察将人帶走了，沒了關鍵人物，這場熱鬧也算是結束了，溫念姝朝圍觀的人擺了擺手，“散了吧散了吧，人已經被帶走了，沒什麽熱鬧看了。”趁機将手裏的證據掉在了地上。

誰說沒熱鬧看了？

人被帶走了，但又有人來了，是個陌生的男人，溫念姝沒見過，男人卻徑直走到她面前，“你好，是溫念姝同志嗎？”

“嗯，我是，你是哪位？”

男人沒回答，而是道，“這是你的離職證明，請收好。”男人說完就走了。

原本看熱鬧的人現在正在低頭撿地上的有關周聞的證據，還顧不上溫念姝的離職。

溫念姝打開離職證明看了看，上面寫着一大堆亂七八糟的事情，但其中和自己對上的沒幾條，她不服氣，拿着就打算上樓找人評理。

白曉珠拉着她，“剛才那個人是代副廠長的秘書，走我帶你去找廠長，廠長總能管得了他。”

溫念姝原本氣憤的心情再見到嚴肅的白曉珠時，一下子就消了大半，她拉住白曉珠的胳膊，“沒事，這件事情我自己去找領導說，我上樓找領導哭去，你就別跟着了，給我留點面子。”

“好吧，那你有什麽事情一定來找我。”白曉珠有些不放心，但還是讓她走了。

溫念姝沒去找廠長，自己就是個小幹事，廠長不一定會為了自己和代副廠長直接對上，所以她去找了鄭源。

距離上次自己從蔣家離開，好像有快兩個月的時間了，溫念姝硬着頭皮進了屋子，“鄭副廠長。”

鄭源知道她的經歷後目光也不再那麽直白，倒是有了些長輩的模樣，放下手裏的筆，“怎麽了？是宣傳部有事？”

溫念姝也察覺到他眼神的變化，态度也親切了不少，主動上前遞了離職書，“鄭叔，我也不知道為什麽代副廠長讓人給了我這個，我一直好好工作，這真的是無妄之災。”

鄭源接過那張離職證明，仔細看了看，上面的內容确實符合開除的标準，但實在是無稽之談，面前的人做不出這種事情。

他的神情越發嚴肅，但不是對着溫念姝而是對着姓代的，廠子明明發展正常，但他偏偏要弄出事情來，鄭源也有些頭疼。

他對着溫念姝道，“先回去，這件事情我會解決。”

“好，謝謝鄭叔”

在鄭叔這裏說完話，溫念姝就回辦公室拿了包準備回家，白曉珠跟着她出了辦公室。

滿臉關切，“你還好嗎？廠長那裏怎麽說的？”

溫念姝點頭，“我去找的鄭副廠長，放心吧沒事，就是得繼續回去再休息幾天了。”

白曉珠這才放心下來，“那你先回去吧，等過段時間找你出去買年貨。”

“好”

告別了白曉珠，她就回家了，回到家裏裴晏琛正在給爐子上的水壺添水，見她回來裴晏琛神情錯愕，他倒了杯溫水放到桌上，“怎麽了？是事情不順利嗎？”

溫念姝喝了口水，小聲道，“還算是順利吧，周聞被公安局的人帶走了，但是人剛走代副廠長那邊就給我送了一份離職書，我去找了鄭叔，他先讓我在家待着。”

她說着撇了撇嘴，接着道，“不過，離職證明上面的內容感覺是瞎湊的，上面有周聞的簽字，這樣一份申請書代都敢簽字，你說靠這個能不能把他們兩個拴到一起去？”

裴晏琛搖頭，“希望不大。”

溫念姝整個人有些情緒低迷，她也知道希望不大，不過之前他們想着查周聞的時候能連帶着代牽出來，但是沒想到對方十分警惕，抓不到一點把柄，她這才有點着急了。

溫念姝有些煩悶地又喝了幾口水，靈光一閃，擡頭望向裴晏琛，她不相信沒有辦法的事，裴晏琛會跟着自己幹這一票，他向來是運籌帷幄的人。

“你是不是有辦法？”

見她反應過來裴晏琛嘴角翹起露出笑容，“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我的精神力異能還有催眠的能力。”之前他就是用這個把梁鐵的事情糊弄過去的。

溫念姝仔細想了想，搖頭，“好像沒有。”

接着她的眼睛一亮，“我明白了，你是打算去催眠周聞，讓他自己把代吐出來，這樣我們就不會被暴露出去，到時候他們兩個狗咬狗。”

裴晏琛點頭，這樣最方便省事。

溫念姝也覺得這樣好，她朝裴晏琛身邊挪了挪凳子，“這個能力你是怎麽覺醒的？精神力異能自帶的嗎？我也想覺醒一下，我有個空間，空間也是在腦子裏的，我這個也算是精神力很強的吧，你說我有沒有可能再覺醒一次？ ”

這個還真不好說，末世的時候有專家研究過人類的異能，但最後結果如何他并不知道，所以眼下沒辦法給她具體的答複，只能鼓勵道，“說不定真的有可能，不過別心急，機遇到了就有了。”

溫念姝點頭，“可能吧。”也是她太貪心了，精神力的事情先放一放把，她得先把武練起來。

這件事最後由裴晏琛出面，打着找林湛的由頭去的公安局，具體如何操作的溫念姝沒有問，總之是圓滿完成了。

接着好消息又來了裴晏琛終于可以回去上班了，浪費了這麽些日子，可算回去了。

家裏只剩下了溫念姝一個人，溫念姝最近幾日在整理過年用的東西，調查組還沒走，她也沒打算太高調，她想着問問餘敏嫂子這過年該準備些什麽。

等餘敏下班了，溫念姝這才去了她們家。

“嫂子我想打聽一下過年都需要準備什麽東西，這還是我第一次自己準備。”

餘敏嫂子道，“沒什麽重要的，就是吃的喝的，有條件的再買些鞭炮，做件新衣服就行了，現在過年不講究那麽多，等着到時候買年貨的時候我帶着你一起去。”

“好 ，麻煩嫂子了。”她問完了就想走。

但餘敏卻将人拉住，“你這回是怎麽回事，聽說是被開除了？到底是怎麽回事？”

溫念姝沒辦法把事情說得太詳細，只道，“是代副廠長開出的，我當時不服氣去找領導了，領導讓我等一等說是會給我一個交代。”

餘敏點頭，“那是應該不能開除了，今天上午調查組的人來講代副廠長帶走了，想來你那個離職證明應該不能作數，不過不管如何，你在家也別閑着，之間不是說寫的文章上報了嗎？你在家再多些點，別傻呵呵地叫你回來等消息你就幹等着，除了躺着什麽也不做。”

溫念姝囧了一下，她确實在家躺着來着，眼下趕緊答應，“好好好，你放心我肯定一天寫個十篇八篇的文章交出去。”

“嗯，這還差不多。”

連着兩個月廠子裏被調查組帶走了好幾個人，上到副廠長，下到主任，到現在也沒查出什麽接過來，但調查組的威嚴卻始終存在，廠子內也變得風聲鶴唳起來，大家都老實窩着。

……

一月三十一號，這一天市內舉辦了跑步運動，這是去年北京市那邊辦的活動，去年他們沒趕上，今天市裏早早就安排下去。

廠子內上面領導特地出具了書面材料讓廣播站的廣播員提前幾天就開始說，大體意思就是，有想去的同志可以積極報名參加，廠內是鼓勵支持的态度。

白曉珠是廣播站的副站長，也是最早拿到文件的人，一得到消息就回來和溫念姝趙紅軍兩個人說了。

溫念姝是不想去的，大冷天的她不想去跑步，就在她以為趙紅軍也是這麽想的時，趙紅軍卻告訴她們他要參加，這可真是個讓人意想不到的消息。

兩個人都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着趙紅軍，趙紅軍卻是梗着脖子，“這活動之前是在京市那邊辦的，一定是首長同意辦的，首長覺得有意義的我就要參加。”

“有志氣，有覺悟，有思想，我們向趙同志表示敬意！”溫念姝真心實意說着，但是說歸說，她是不會去跑的。

但在一月三十一日當天，趙紅軍還是在現場看到了溫念姝的身影，“你不是不來嗎？”

溫念姝欲哭無淚，她真的是不想來的，不過之前自己說要跟裴晏琛學習拳腳功夫，但因為各種原因沒來得及實行，裴晏琛抓住了這次機會，說要從今天開始。

所以她幽怨似的看了眼裴晏琛，沒說自己練武的事情，對着趙紅軍道，“我敬佩你的思想覺悟，要跟你學習！”

“有志氣，有覺悟，有思想，不愧是與我志同道合的好同志。”

幾乎一模一樣的話送了回來，溫念姝更笑不出來了，反倒是裴晏琛在一旁笑出了聲。

開跑前溫念姝一整個幽怨，但一旦跑起來她還是很認真的，對于她來說這次跑步不追求速度，只追求質量，所以跑得不是很快，裴晏琛也跟着她的速度走，兩個人跑到中午，找了家國營飯店吃了頓飯，下午又接着跑，一直跑到傍晚才算跑完了全程。

這次結束溫念姝在家癱了兩天才重新恢複，休息好了也已經二月了，要開始陸續打掃衛生，買年貨了。

溫念姝原來的打算是跟着餘敏嫂子一起出去買年貨的，但是大家都上班，只有早中晚三個時間段能去買東西，這個時候都是人擠人，溫念姝就打消了這個想法，和她們說一聲後就自己開始置辦，她還在休息有大把的時間可以用。

餘敏嫂子也覺得這樣好，跟她說了過年需要的基本東西，其他的就是按照各家需求買了。

溫念姝都記下了，不過既然買年貨，溫念姝想着長輩那裏是不是要送點，她等裴晏琛晚上下班了特地詢問了一下他的意見，主要還是因為他這邊的長輩要送，溫念姝這裏只有蔣阿姨比較熟悉一些，原本是要送的，但是調查組在這裏，她還是怕給鄭叔惹麻煩，就不送了，等年後去串門的時候帶一些禮品去，不過裴家那裏不行。

裴晏琛點頭，“要送的裴父還有王叔那裏都要送。”

“那你師父那裏？”

說到這個裴晏琛皺了皺眉“随便送點就行，之前他兒媳婦說你壞話時，他們也沒表态，就讓這件事情這麽過去了，這回咱們被調查組帶走，于師傅的态度就冷了不少，以後不用親近。”

“好，聽你的，我買年貨的時候多買一些，你到時候去送。”

“好”

溫念姝原本是打算慢慢買的，但是在這期間，王叔和裴父都回來了，溫念姝也不再多挑，買了些就交給裴晏琛去送人了，正好去看看。

……

王叔這次回來整個人明顯瘦了點，但精神還不錯，對河裴晏琛要比以往還要親近，他已經聽媳婦說了自己不在家這段時間，多虧了裴宴琛的幫襯，家裏這才好過點，心裏也有了些底。

他拍了拍裴宴琛的肩膀，“好小子，叔叔，成你的情。”

“咱們之間不用說這種話。”

相較于王家輕松點溫馨的氛圍，隔壁裴家卻是亂成了一鍋粥，裴晏琛不想摻和他家的事情，送了東西就回家了，雖然不摻和，但這事到時可以和溫念姝說說。

溫念姝聽着他的話直皺眉，“我以為會患難見真情呢，怎麽還鬧上離婚了，有點冷血無情。”

裴晏琛給她分析了一下其中的緣由，“裴父這次的把柄主要是來源于林家，因為沒少利用職權給林家行方便，但是他被帶走調查後，林家那邊直接和他撇清了關系，而且他雖然職位沒變，但還是要寫檢讨的，還要定期調查，一旦發現有問題，下次就得被調走了，歸根結底他還是有些冷血無情的。”

溫念姝這下明白了，有些八卦，“那你說他們能離婚麽？”

“離不了，林婉這女人很能說，最後應該能把人哄好，不過她們家的成分不好，這次的事情躲過了，過幾年确實躲不過的，最後還得出事，應該還是會走上這一遭。”

裴晏琛沒說的是他趁亂将林家攪和得分崩離析，林家也有的鬧騰。

溫念姝聽出他話中之意，幾年後的情形也太過混亂，溫念姝不太想提，也就沒再說話。

第一次被調查組帶走的人都陸續回來了，但是代副廠長那裏卻是沒了消息，也趁着沒有消息，鄭源幫着把溫念姝離職證明的事情解決了，她重新恢複了宣傳部幹事的工作，可喜可賀。

……

為了慶祝溫念姝恢複工作，白曉珠和她約好了兩個人一起去看電影，在廠子裏的露天電影，因為要過年了，廠子裏給工人準備的福利。

連放三個晚上的露天電影，雖然這幾天很冷，但工人們看電影的熱情絲毫不減，一下班就拿着自家板凳出來等着，溫念姝下了班也趕緊回家拿凳子，順道給白曉珠帶一個，然後再飛奔去看電影的場地，兩個人坐在靠右邊一點的地方，因為這裏坐着的都是他們這麽大小的姑娘小媳婦們，大家都自在。

看的電影是抗戰片，這是溫念姝第一次看老電影，心裏更多的是新奇，可當融入電影中心境則會跟着電影的情節走，

遇到敵人時的緊張，有人因為戰争而死亡時的難過，最後戰争勝利的喜悅，直到最後電影停在戰争勝利，五星紅旗随風飄揚的畫面時，整個場地內所有人都在高喊，“中國勝利了，中國勝利了……”

溫念姝跟着所有人一起高喊，眼淚不自覺地流下來，再轉頭看看大家，所有人都是熱淚盈眶。

直到電影散場，場地的人陸陸續續地離開，溫念姝耳邊好像還有呼喊聲，還是那個寒冷的天，但溫念姝卻感覺不到一絲寒冷，整個人都是火熱的。

陪着白曉珠往大門口走的時候，看到裴晏琛正在路邊等她，溫念姝三步兩步跳到他面前，“你工作結束了？”

“嗯，電影好看嗎？”

“好看，特別好看，看得人熱血沸騰，眼淚止不住地流。”

裴晏琛眉眼溫柔地看着她，解下自己的圍巾給她圍到脖子上，順便包住臉。“包着，不然回去臉該疼了。”

白曉珠見兩人濃情蜜意地有些不好打擾，但還是道，“我先回去了，你們也早點回家。”說着就要跟溫念姝擺手。

溫念姝卻是直接走到她身邊挽住她的手，“不行，我得給你送出去。”

白曉珠不敢叫她送，她心裏是真的有陰影了，還是裴晏琛說跟着一起時才稍稍放了心，不過坐上了車，她并* 沒有第一時間離開，而是看着他們兩個人進了廠內，才放心地叫車開走。

當天晚上回去溫念姝就進到空間裏，她想把今天的場景畫下來，電影最後的畫面，臺下歡呼着，熱淚盈眶的工人統統都要畫下來。

就這樣時隔兩個多月溫念姝再次忙碌起來，白天去宣傳部上班，中午跟着裴晏琛一起采購東西，晚上回來鑽到空間裏畫畫。

直到年前第四天溫念姝才将這幅畫畫完，放到桌子上給裴晏琛看，“能不能幫我做個畫框，我想把這幅畫裝起來，等以後遇到手藝好的師傅，再好好裝裱。”

裴晏琛接過畫，畫很大一張，幾乎可以将客廳的小桌子鋪滿，這已經不是裴晏琛第一次看溫念姝的畫，但每一次看都會被她的畫工所震驚，這一次更是如此，畫中所表達的情感格外的強烈，也格外讓人震撼，是每看一次心髒都會劇烈跳動的程度。

裴晏琛鄭重道，“好，我會想辦法。”

說完這個裴晏琛又提了年後要去外婆一家的打算，他們家裏日子應該不算太好過，裴晏琛之前就郵寄過錢，溫念姝知道這些，因為這兩個月兩個人呢都沒什麽工資，給外婆的錢還是溫念姝出的。

溫念姝沒什麽異議，只是想了想還是覺得自己也跟着去吧，畢竟長輩也願意看到子孫生活幸福，看到她去了估計也能更高興。

裴晏琛原本也不放心溫念姝自己在家，這樣剛好，不過既然要陪自己去外婆家，裴晏琛問，“那溫家那邊要不要去看看？”

溫念姝覺得回去看看也行，看看溫老大有沒有老實，可以順道再揍一頓給她緊緊腦子裏那根弦。

兩個人對了一下各自要去的地址，最後發現三天假期根本不夠用。

兩個人異口同聲，“要不請假？”

年底放了兩個月假，現在還請假，也不知道能不能申請出來，但總要試一試，雖然都遭到了上級領導的教育，但好在假是給了，這就很好了。

三十這天過得很簡單，溫念姝忙碌着做飯，裴晏琛則擺弄不知道從哪裏弄來的畫框，小心翼翼地将畫裝了進去，然後再一起吃了頓豐盛的晚餐，一起度過的第一個新年，簡單而溫馨。

……

兩個人大年初一一早就去了火車站，火車站人來人往，大家都很匆忙，穿着單薄陳舊的衣服，但每個人臉上都是帶着笑容，偶爾兩個不認識的人碰到了說聲過年好，也能聊上天。

溫念姝時間掐得很準，沒在外面等太久就上了火車，她們定的是卧鋪，一路走一路找，整個車廂都是人擠人的狀态，嘴裏說着讓一讓，讓一讓，可最後誰也沒讓悶頭往前沖。

兩個人在走廊裏磨蹭了一會才找到了自己所在的車廂 ，是四人車廂，兩個人是上下鋪，溫念姝徑直爬上了上鋪，躺下來歇了一會。

昨天晚上因為守歲熬了一會，加上早起，整個人還有些困倦，現在躺下了聽着外面熱鬧的說話聲慢慢地睡着了。

等她再醒的時候，已經到了中午，溫念姝迷迷糊糊地坐到了床邊，一時忘了自己在上鋪直接就坐下來，幸好裴晏琛眼疾手快扶了一把，将人又按了回去，溫念姝這才不至于直接摔下來。

她整個人眼下被裴晏琛擁在懷裏，溫念姝自上而下地看着他，眼神還有些空，沒想明白發生了什麽。

裴晏琛微微勾起唇角，語氣親昵，“好好坐着不許動，我去給你接杯水。”

溫念姝在他的注視下點了下頭，裴晏琛這才松開自己的手，拿着茶缸出去接水了。

溫念姝又坐了十幾秒整個人才回過神，四處打量，正好對上了對面床鋪的兩雙眼睛，對面床鋪是一對父子，看樣子應該也是回老家的，溫念姝打了個招呼，“你們好。”

對面的父親也同她打了招呼，“同志你好。”

兒子也跟着說了句“同志好。”

而後雙方便沒再開口，過了一會裴晏琛就打水回來了，之後的旅途還挺平靜，裴宴琛的外婆家是隔壁省市的，坐火車需要一天一夜，兩個人是第二天早上下的火車。

下了火車就開始在城裏找，在裴宴琛的記憶裏原身只在年幼的時候回來看過，後來母親去世就沒再來過，那時候他在家裏和裴父對着幹，手裏錢不多，也不好意思來。

所以關于外婆家的具體地址只有一張原主母親藏起來的有些泛黃的紙張，但已經過去好幾年了，這地方也不知道變沒變，不過上天眷顧，這裏的街道名稱并沒有變，兩個人在多方打聽後找到了外婆家所在的位置。

這是個古代一進的宅子，保存完好，此時為了方便大家進出，大門是開着的，正好方便了溫念姝她們，兩個人按照地址上的內容走到了最裏面的左廂房，敲了敲門。

裴晏琛神情自若，但在她身邊的溫念姝卻是有些緊張，不知道是不是外婆一家。

門敲響了，裏面沒什麽動靜，裴晏琛又敲了兩下，裏面才傳來說話聲，“誰啊？等我一會，馬上就出來開門。”

等人出來了，裴晏琛看着面前的人确定了，這就是他要找的人，面前之人的長相與自己有五成相似，他喊了聲，“舅舅”

面前的男人在看到他時也是目瞪口呆，有些不确定地問，“你是晏琛？”

“是我舅舅，我帶媳婦回來看您和外婆了。”

溫念姝也适時在旁邊叫了聲舅舅。

男人笑呵呵地沖兩個人道，“诶诶，快進屋快進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