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溪雲初起(一)
溪雲初起(一)
窗外潺潺雨聲滴落到這白榆湖中竟生出了幾分世外桃源之感。
京都的酒樓多建于人煙喧嚷之地, 兩旁多是熙熙攘攘的街市。這座淩淵閣建在湖面之上,約莫有四層的樣子,檐角高翹直入青天。
白日坐觀白榆湖、夜間遙賞北辰星。
她憑窗而望, 看着雨滴墜落在湖面上飛濺出許多水珠,這些水珠像是用盡了力氣想要離雨滴而去,雖然只有一瞬的自由便又被廣闊的湖面吞噬。
“聽雨觀湖,崔公子真是有雅興, 挑了這麽一個好地方。”薛容玦從未見過如此的酒樓,回身笑着對崔原道。
崔原笑了笑道:“在下想着顧公子與容姑娘自京都而來,怕是沒見過這樣的酒樓,姑娘覺得有趣便好。”
薛容玦雖未曾見過崔廣, 但是她見過崔度和崔棠,崔家人都有一副漂亮面孔。
崔度雖已人至中年, 但依然可見年輕時的英俊朗然;崔棠自然是不必說,歲月更是沉澱了她的妩媚動人。
崔原和崔棠的眉眼很像, 或者說和盛碩很像。
一雙多情桃花眼,未語先帶三分笑。
不過他許是經商的緣故, 他的雙眸不像盛碩總是盛滿了不羁與潇灑,而更多的是世故與圓滑。
牧平也強迫自己勾起唇角附和道:“崔公子好品味。”
崔原笑着道過獎, 為二人各斟了碗茶:“這是南湖特産的岩紅, 二位嘗嘗。
“這南湖一年産的岩紅除了進貢到宮裏的之外,其餘的便全在這淩淵閣了。”
牧平也淺嘗了口茶:“初初入口味道偏苦,可當茶水入喉竟是甘甜清爽。果然好茶!”
崔原眼中閃過贊賞:“顧公子果然是懂茶之人, 顧公子既然喜歡我便送些與你, 今日能遇如此茶友, 幸甚幸甚。”
牧平也連道不敢不敢。
崔原說罷想到了什麽似的,又看向薛容玦:“容姑娘可是常去寺廟?”
薛容玦聞言愣了一下, 笑道:“家母常去寺廟聽講經,我随着母親去過幾次。那日去無名寺也是母親離京都前千叮咛萬囑咐,讓我定要去看看天下聞名的無名寺是何樣,回去講與她聽。”
“原是如此,”崔原笑着點點頭,“家母也是家在供奉着佛堂,每月都要前去一趟無名寺,正巧前幾日還遇到了姑娘,真是緣分。”
薛容玦腦海中閃過那日那位婦人淡淡的神色,到底是經歷了什麽才會令一個不信佛的人看起來如此虔誠?
門外傳來的叩門聲打斷了她的神游,在崔原的示意下各式各樣的菜品魚貫而入。
崔原一一為二人介紹:“也不知二位吃不吃得慣江南菜,可是既然來了明郡定要嘗嘗的,若是不合口味盡管和我說。”
牧平也笑着與崔原寒暄着。
崔原此人雖經商可談吐不凡,因着牧平也對茶的鑒賞對他格外贊賞,未曾想他博學廣識,二人聊得十分投機。
幾盅清酒下肚,二人已經是“崔兄”“顧兄”仿佛相見恨晚。
崔原總是疏離的面龐上也顯出幾分少年意氣模樣。
啪——
房門被推開,一位身着火紅衣裙的少女跨步而來:“阿兄!”
崔原轉頭看到這不速之客,無奈地按了按額角,起身将她拉到自己身邊,抱歉道:“舍妹頑劣,還望兩位見諒。”
崔原皺眉看向妹妹:“你怎麽到這來了?”
她推門而入只看到了臨窗而坐的兄長,繞過屏風才看見坐在兄長對面的牧平也。
少女明媚如火,薛容玦注意到她的目光看向牧平也時那明亮的目光閃了閃,一身紅衣如火點燃了凄冷的雨日。
她聳了聳肩,笑容明亮,雖在回答兄長的話,眼睛卻一動不動地看着牧平也,眼眸流光溢彩:“在家裏無事,出來轉轉,聽聞阿兄在這裏我就來瞧瞧。”
崔原無奈地搖了搖頭,瞧見妹妹的目光一錯不錯地看向不認識的牧平也,介紹道:“顧思悠顧公子,從京都而來。這是顧公子的表妹容昭昭,容姑娘。”
她順着兄長的介紹看向容昭昭,輕盈地落座在她身邊:“容姑娘,你可真好看。我叫崔荔,容姑娘可以喚我阿荔,不知我與姑娘誰更大些?”
薛容玦笑道:“今年剛剛及笄,崔姑娘呢?”
崔荔笑着拉起她的手:“那我虛長容姑娘兩歲,我一見容姑娘便心生好感。容姑娘不介意可喚我一聲阿姐,我喚姑娘昭昭。”
薛容玦笑道:“自是如此,便承蒙阿姐照顧了。”
崔荔又轉過身沖牧平也一笑:“即使如此,我便如昭昭喚公子一聲阿兄可好,公子喚我阿荔即可。”
牧平也笑着為崔荔倒了一盞茶:“承蒙姑娘擡愛,崔兄在此,我如何當的起這一聲阿兄。”
崔原虛點了兩下崔荔:“我這妹妹最是驕縱,若是有何冒犯之處還望容姑娘和顧兄見諒。”
崔荔不樂意,一雙眼睛緊張地觑着牧平也:“阿兄莫要胡說!”
牧平也與他碰杯道:“崔姑娘天真爽朗,崔兄謙虛了。”
崔荔聞言微微低頭笑了一下,很淺,卻被薛容玦捕捉到了。
崔原像想起了什麽似的,對着牧平也道:“顧兄不是想與我們合作嗎,可以與阿荔談,她雖年紀不大但十分有想法,母親也讓她來歷練歷練。”
崔荔聞言雙眸泛光:“顧公子有何想法,不如改日約個時間我們慢慢談?”
“顧兄可願去瞧瞧我們的蠶坊,舍妹對此十分了解可以讓她帶顧兄瞧瞧,”崔原話是對着牧平也說,卻沖着薛容玦笑道,“權當是瞧瞧我們安樂的民俗人情,可好?”
崔荔聞言倒是十分有興趣:“待過幾日天氣大好,我帶公子和昭昭去玩。”
薛容玦很快地看了一眼牧平也,他正和崔荔低聲說着什麽,她看向崔原笑着說道:“好啊。”
崔荔笑着道:“光這樣喝酒多無趣,不如我們玩些什麽吧?”
牧平也好奇道:“玩些什麽呢?”
崔原沉思一瞬道:“不如便來‘飛花令’吧,誰說不出來便要罰酒。”
“好啊,”薛容玦笑着道,又順着窗看了看外面的白榆湖,“不如就以‘水’字來吧。”
崔荔撫掌大笑道:“應景應景,我先來。”
她起身踱了兩步,忽而轉身,那紅色的衣裙随之翩翩起舞,猶如一株明豔的曼珠沙華。
“水月通禪寂,魚龍聽梵聲。①”
崔原略略思索便道:“春水滿四澤,夏雲多奇峰。②”
牧平也瞧着薛容玦眉眼含笑,聲音都帶了幾分愉快:“卻下水晶簾,玲珑望秋月。③”
薛容玦一下反應過來他這是在說那日中秋,不禁羞紅了臉,急忙起身站在窗邊。
“昭昭,”牧平也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身影,笑意越發深了,“到你了。”
薛容玦狠狠瞪他一眼,可看在牧平也眼裏卻令他心旌搖蕩。
她想了想,聲音有些羞澀:“盈盈一水間,脈脈不得語。④”
崔荔兄妹倒沒注意到二人的小動作,崔荔忙着思考下一句,急匆匆地在屋內轉了兩圈,忽然站定,緊蹙的眉頭展開,面上的笑容明豔:“有了,客心洗流水,馀響入霜鐘。⑤”
“讓我想想,許久未看書了,”崔原轉了轉眼睛,含笑道,“柳色早黃淺,水文新綠微。⑥”
牧平也不知想到了什麽,語調不複剛才的愉悅:“浮雲一別後,流水十年間。⑦”
薛容玦看他略帶愁緒的雙眸便知他又想到了胞弟。
又到她了,她看着窗外的湖面忽而一句冒出:“人間無阿童,猶唱水中龍。⑧”
崔荔這次倒是很快接了下一句:“迥寺橫洲島,歸僧渡水雲。⑨”
崔原笑着說:“你怎麽這麽多和禪意有關的詩句?”
“大概總是陪阿娘在佛堂待着吧,後來每次看到這些詩詞都會格外留意,”崔荔笑着道,又催促兄長,“阿兄快些,到你了。”
崔原笑着道:“這還不簡單,若非巾柴車,應是釣秋水。⑩”
牧平也拿起酒杯道:“看來大家一時分不出勝負啊,不如先喝一杯。”
三人聞言也拿起酒杯,一同暢飲。
*
夜幕低垂,雨勢方歇,崔原的侍衛将薛容玦和牧平也送到巷子口:“顧公子、容姑娘,我家公子實在是不勝酒力,才囑咐在下一定要将二位送回來,還望二位別介意。我家公子說,下次必定好好向二位賠罪。”
牧平也笑着說道:“崔兄實在是客氣了,崔兄實在是十分周到。”
薛容玦也笑着道:“麻煩王大哥了,還望替我二人同崔公子報個平安。”
王侍衛抱拳道:“那是自然,二位放心。”
就在薛容玦轉身準備回院子的時候,卻被牧平也一把拉住。
他今日和崔原喝了不少,她能聞到濃郁的酒氣。
“昭昭……今日說的可是真的?”
薛容玦明明知道他說的是什麽,可偏偏不想如他的意:“你猜。”
她說完便甩開他的手快步走向了自己的院子,仔細看那步子輕快又愉悅。
牧平也的眼神清明無比,哪有半分醉酒的樣子。
他看着她嬌俏的身影,又想到她白日裏所說,心中只覺暢快無比,眼眸中盛滿了笑意。
鐘瑤期不知道什麽時候來的,牧平也剛轉身就看到了她:“你怎麽在這?明日之事安排好了?”
“自然是安排好了,”鐘瑤期面無表情,又看了眼薛容玦離去的方向,“別忘了你父母是怎麽死的。”
牧平也眸中的笑意漸漸消退,語氣也帶了幾分肅然:“我當然記得,但這一切和她無關。
“我知道該怎麽做,你不要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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