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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張總, 您申請的貸款我們這邊批不了了, 真的不好意思, 下次有機會合作。”

“老張啊，不是我不幫你, 你也知道最近行情不好，我手頭上也沒多少錢……”

“張哥，我也想幫你啊。可是我那敗家子，昨天又輸了幾百萬，我自己都焦頭爛額的。”

……

富麗堂皇的別墅內，死氣沉沉地圍着張家的人。公司資金周轉不開，後面的運轉全都停了。更氣憤的是，A市所有的銀行都拒絕了他們的貸款申請。

“——啪！”

電話再一次被挂斷, 張父面色鐵青地将掌中的手機摔在地上，以往相好的合作商紛紛對他閉門不見，不是缺錢就是在外出差。

“這群白眼狼！”

張父惱怒地将櫃上名貴的花瓶推到在地, 咬牙切齒地罵道。

他少年得志, 一生順風順水, 從來只有別人巴結他的份, 什麽時候也輪到他去求人了。

這幾天張家的公司都是愁雲慘淡，人心惶惶，銀行借不到錢, 就意味着後面的運轉全都不能繼續，張家前期的投資一下子全打了水漂。

“爸，”張子曦小心翼翼地站起身, 走到父親面前，“要不我讓舜義再去找那姓姜的，看看蘇家能不能……”

“蘇家？！你們還有臉提蘇家？！！”

張子曦話還沒說完，就被父親打斷：“陳舜義那小子呢，怎麽沒和你過來？”

張父瞥了眼沙發上正襟危坐的衆人，張氏家族的人都到齊了，唯獨少了那個便宜的上門女婿。

張子曦張了張嘴，，沒敢把實情說出來。陳舜義已經連着好幾天沒回家了，張子曦在他面前一直是趾高氣揚的大小姐，當然拉不下臉去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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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咽了下喉嚨，心虛地對上父親的目光：“……我，我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張父從未對女兒發過如此大的脾氣，就算是之前她不聽勸死活要和陳舜義結婚，他都沒發火。

張子曦被父親吼得不知所措，接連退了好幾步，求救似的看向自己身後的母親。

“你對孩子嚷嚷什麽，”張母心疼地将女兒拉到身後，一臉的不悅，“不過就是暫時借不到錢嗎，有必要這麽着急嗎？”

張母自從嫁到張家，一直過着養尊處優的生活，每天澆澆花做做美容，對生意場上的事一無所知。

在她眼裏，張家家大業大，怎麽可能一下子就倒了。

“你的那些侄子侄女的，平時不都挺孝敬你的嗎？”張母鳳眸一挑，冷冷掃過沙發上幾個穿金戴銀的人，“我相信他們肯定很願意幫你度過難關的，是吧，張婷？”

這個張婷，從她一進張家就一直和自己作對，張母早就看她不順眼了。偏偏她嘴又甜，哄得張父和張老夫人都對她言聽計從，要什麽給什麽。

張母因為這事，不少和張父吵架。好不容易有了機會反擊，她怎麽可能會放過。

被點名的張婷神色一怔，惴惴不安地往後挪了挪，悄悄把自己剛買的名牌包包藏在身後，憤憤不平地盯着不遠處的張母。

這個老女人，居然在這時把自己推出來。

她忍痛掐了自己一下，紅着眼眶看向張母：“大伯母這是說什麽，大伯有事，我們肯定不會坐視不理的。只是我爸最近身體又不好，我……”

她期期艾艾地吸了吸鼻子，掩着臉道：“大伯之前給的錢，還剩下一點，如果大伯不嫌棄，我就……”

張婷的父親是張父的弟弟，年紀輕輕就染了病，每天都靠藥罐子吊着，張婷也因為這事，在張父身上扒了不少錢。

果然一聽到自己弟弟的事，張父臉上有了一瞬間的緩和，不疾不徐地朝張婷擺擺手：“胡說什麽，那是你爸的醫藥費。”

他揉了揉太陽穴，一臉的疲憊：“你本來就不容易，好好照顧你爸就行。”

“你也是，怎麽會想到讓張婷出錢？”張父不滿地瞪了眼妻子，張母不喜張婷他是知道的，可他沒想到張母居然小肚雞腸到這種地步，居然在這種時候還想着挖苦別人。

“她不容易？”張母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染着蔻丹的指甲直直指向沙發上幸災樂禍的張婷，“她手上的那個包包，D家的最新款，十萬元！我都沒舍得買，你跟我說她不容易？！”

她面色通紅地指着張婷沖丈夫吼道，張父偏袒張婷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張母忍了這麽久，終于在今天爆發了。

客廳裏的小面面相觑，眼觀鼻鼻觀心，恨不得自己從來就沒出現。

張父本來就在氣頭上，一聽妻子的話，火氣更甚了：“你沖張婷發火幹什麽？這事又不是你那寶貝女兒，我們怎麽會變成這樣？”

剛才一個和自己相好的朋友偷偷告訴張父，是蘇家放話不許借張家一分錢，張父還想問什麽，對方已經不肯多說什麽了，只是委婉提醒了他陳舜義和姜焱的恩怨。

張父本來就看陳舜義不順眼，一個為了榮華富貴抛妻棄子的男人，能好到哪裏去。

要不是當初張子曦堅持，他早就把對方轟出門去了。

“你問問你那好丈夫，到底是做了什麽好事？！！”

張子曦被吓得說不出話來，一個勁地往自己母親身後躲，受驚般地扯着張母的袖子。

她不知道那天陳舜義和姜焱說了什麽，可直覺告訴她一定不會有什麽好事。

“你借不到錢跟我們子曦有什麽關系？我告訴你……”

争執間，客廳的大門不知道何時被推開，陳舜義面色不佳地站在門口，他已經連着幾天沒有好好睡覺了，眼底一片青黑。

“你這個掃把星，你來做什麽？！”剛才還在和張母争辯的張父一見到陳舜義，心中怒火更甚，噼裏啪啦地将手邊的東西往陳舜義身上扔去，“你還有臉回來？”

陳舜義面色平靜地瞥了眼惱羞成怒的張父，不動聲色地往後退了一步，語氣淡淡：“我要離婚。”

他這些天已經想通了，姜焱不肯原諒他一定是張家的緣故，只要他離開張家，姜焱還是有可能認他做父親的。

反正現在張家千瘡百孔的，也折騰不起任何風浪。要不是之前看張家對自己還有用，陳舜義怎麽可能對張子曦言聽計從。

“……離婚？你——”張父一口氣沒提上來，瞳孔睜大，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爸！”

兵荒馬亂過後，原本擠在張家老宅的人都随着張父去了醫院，諾大的客廳，只剩下陳舜義一人。

他眸光平靜地注視着地板上的狼藉，嘴角慢慢浮起一抹笑容，眼色晦暗。

自己費盡心思娶了張子曦，到頭來卻像是一場天大的笑話。

“20*8年7月10日，張氏因涉嫌販賣色.情産品被喝令整改。”

“20*8年7月14日，張氏總裁涉嫌偷稅漏稅，在環山醫院被捕。”

“20*9年7月20日，原張氏總裁女兒張子曦宣布張氏破産。”

……

姜焱從容不迫地放下手中的報紙，骨節分明的手指捏着太陽穴，黑曜石般的眸子深不見底。

姜若安的臉色比上次見到的更加憔悴了，面色蒼白，越發襯托出眼底黑眼圈的嚴重。

“媽，”姜焱慢慢蹲下身，和坐在角落裏的姜若安平視，剛想伸出手去拉母親，沒想到卻被姜若安避開。

他面色如常地收回手，淡淡開口：“陳舜義以後都不會再來了。”

張父入院後，陳舜義一直鬧着和張子曦離婚，張子曦不肯，兩人就在醫院大打出手，視頻都傳到網上了。

後來陳舜義還想着到蘇氏找姜焱，還沒進門就被蘇文中喊人轟出去了。

張氏老宅和張子曦原先的別墅都被抵押了，追債的人天天堵在他們的臨時住處。

張子曦無處可去，只好和陳舜義躲到鄉下避風頭。

聽到“陳舜義”三個字，姜若安才有所反應，愣愣地擡頭看着蹲在自己腳邊的兒子。

張家和陳舜義都遭到報應，她明明應該高興的，可姜若安卻什麽也感覺不到，心裏空落落的，好像什麽地方被挖走一大塊。

她目光空洞地盯着自己瘦削蒼黃的手指，眼底濕潤。

因為陳舜義，她只身一人來到A市；也因為他，她連老家都不敢回去，帶着姜焱一個人在大城市生存。

她應該是恨他的，可不知道為什麽，姜若安就是高興不起來。她這一輩子都是為了男人而活，前半生是陳舜義，後半生是姜焱。

如今陳舜義已經得到報應，姜焱也不再需要自己了，姜若安突然覺得，自己的存活好像沒了任何意義。

她如同行屍走肉一般在這世上茍且偷生。

姜若安往後縮了縮脖子，抱着膝蓋發呆，失去焦距的瞳孔怔怔地盯着某個方向，許久未發出聲音。

“媽，你該為自己活一次。”

半晌之後，寂靜的卧室突然響起姜焱的聲音，他動作輕柔地握住母親的肩膀，語氣堅定：“試着為自己活一次，而不是為了某個人活在仇恨中，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