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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你見到我，一定會很失望吧。◎

琴酒行事效率極高,是組織裏最鋒利的一把殺人刀，他來接櫻田熙之前，剛殺過人。

使用一把□□M92F，藏在風衣下,他的槍法極準,大概也少有弱點,思維活絡且善于做決策，他狹長冷酷的眸光在後視鏡裏與櫻田熙燃燈般靜谧的金瞳對視，對于這位大小姐粗略的認知在上次發生的離奇事件過後,信奉科學的琴酒再也無法拿當初的眼光去打量她。

“你似乎對我很好奇？”

開車的是伏特加，他目不斜視，車內只有琴酒和櫻田熙談不上熟絡的交談。

“我在想,你剛剛殺了誰,稍微有點感興趣。”

琴酒勾起唇角，暗啞的低笑聲令人頭皮發麻，“大小姐的興趣真危險。”

櫻田熙眉頭也沒皺一瞬，“所以，你能告訴我嗎？”

伏特加下意識看了眼大哥,從來沒有哪個女性敢以這種命令式的語氣跟琴酒說話。

銀發男人沉默片刻，輪廓冷硬的下颌繃緊。

“大小姐,想了解哪些方面？在能回答的範圍內，我會回答。”

櫻田熙若有所思的“啊……”了一聲,還真的在組織言語準備提問了。

“是組織內的人嗎？”

琴酒：“嗯。”

“叛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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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酒隔着後視鏡睨她一眼,“啊,沒錯。”

櫻田熙忽然笑了,笑容有點淺淡,“清道夫嗎,我是否該深思一下，組織派你來保護我的原因？”

琴酒淡淡道：“那大小姐猜到原因了？”

“看來我是沾到母親的光了。”

她的聲音在後方幽幽響起，思索時會不經意的撩起長發攏在身後，衣裳摩梭的聲響清晰可聞，甚至微妙的嘆息也似在耳畔一樣。

讓人莫名覺得暴露在外的皮膚也被她的聲音或是氣息侵蝕到，而感到微微的刺癢。

略有些怪異。

伏特加完美當一個透明人，将車子開到一處基地。

櫻田熏和組織的合作長遠，APTX4869一經研發出來，即便是還沒投入實驗的殘次品，第一波也會送到櫻田熏的手上。

這份信任和親密的關系，可不僅僅只是利益交織的程度，傳說維多利亞夫人和BOSS是舊識，那位年過六十，卻像三四十歲風韻猶存的女性一樣貌美的狀态，讓人不敢深思更可怕的秘密。

“大哥，到了。”

厚重的金屬大門從內部緩緩打開，組織裏的琴酒帶着一個氣質清冷的藍發美人進入基地。

她身姿板正肅然，神情淡薄，但旁人只要看她一眼，便會陷入那雙燦金的視線裏被裹緊，想探究她冷冰冰的外表下，那雙金瞳深處是否也跟太陽一樣火熱。

基地的人提前收到消息，今天會來一位大人物參觀他們的實驗室。

年幼的雪莉已經好些天沒睡好覺了，不見天日的在這間實驗室裏工作，白色的大褂披在她纖瘦的身上，像偷穿大人衣服的孩子。

事實上，她的年齡也可以稱得上是個孩子，宮野夫婦死後，他們的孩子宮野志保成為組織的財産，子承父業，接手父母的資料繼續研究傳說中的銀色子彈。

但天才少女繼承父母優秀的基因，自身也逐漸成長為獨立的個體，天才不論身處怎樣的困境，都會打破桎梏，在父母的成果基礎上重制出APTX4869，雖然目前還未投入實驗，只是個雛形，但組織為她建造一個基地研究，可見其重視程度。

如果出身醫藥世家的櫻田熙也能加入這場研究，進度無疑會更快。

宮野志保早就得到消息，有個大人物可能會參與進她的企劃。

但所有人都在等待那位不知男女的人時，只有宮野志保還在一個人悶不吭聲的沉浸在實驗裏，壓根不去管旁人。

直至那些人聒噪的交談聲逐漸微弱，遠去，周圍寂靜到不可思議，宮野志保還在一次又一次重複相同的動作，從幹細胞和造血細胞中提取出端粒酶這種物質，它是藥物實驗最重要的一個存在，沒有它，就不存在APTX4869。

可惜除了宮野志保，并沒有其他志同道合的科學家能理解她對于端粒酶的實驗和理念，認為宮野的企劃是不切實際的，虛幻的存在。

宮野志保咬了咬下唇瓣，冷靜片刻，準備實驗強化端粒酶的活性。

“使用藥物誘導細胞死亡，再強化端粒酶的活性從而實現細胞快速增值達成永生的理念，你膽子很大嘛，今年幾歲了？”

身後清雅的聲音近在咫尺，可宮野志保卻沒發覺她是什麽時候靠近的，完全越過了安全距離，說話時的呼吸刺激人後頸處寒毛豎起。

宮野志保幾乎瞬間就縮了縮脖子，從身後人的範圍內逃出去，警備的盯着她看。

卻在看清她時，猛地愣住。

“操作很幹淨，我很久沒見過手法這麽幹淨的過程了。”

櫻田熙也不在意宮野志保的反應，她離開了，櫻田正好站在她原來的位置，觀察細胞活性。

“聽琴酒說，你叫雪莉？”

宮野志保垂在身側的手倏地握緊，謹慎回答：“你就是我未來的合作夥伴？”

“唔，我不喜歡和人合作。”

櫻田熙翻了翻宮野志保的實驗記錄，小妹妹的眼神幾乎快殺死她，每個搞科研的都不喜歡中途插進來一個陌生人，不僅意味着成果共享，也意味着更多不必要的麻煩。

茶色短發的少女模樣秀美，雙眼卻充斥着故作冰冷的孤傲，仿佛受傷的刺猬一樣，面對世界豎起防禦，禁止任何人靠近。

她太容易被看透，更何況她面對的還是擅長分析觀察的櫻田。

“有15歲了嗎？”

宮野志保深呼吸，保持平靜：“14，是覺得我很年輕嗎？你看起來也不像是那些長胡子的老學究，但你是第一個在看穿我的理念卻沒有駁斥我的人。”

櫻田熙漫不經心的合上記錄本，“我只是對這個領域不感興趣而已，違逆時光的人類，終會被反噬。”

違逆時光的人類，終會被反噬，妄圖掌控基因的操控者終會成為被支配的傀儡。

宮野志保眸光微動，心頭隐隐有遇到摯友的酸澀，她躊躇着想靠近。

門外的琴酒走進來，宮野志保剛剛邁出的步伐又退縮回去。

“我們該去下一個地點。”

她很年輕沒錯，但卻擁有組織的大部分人無法擁有的東西：來自琴酒的客氣。

除了她自身的優秀之外，她背後代表的勢力才是造成她處境的最大原因。

那張纖弱的脊背大概這輩子都沒為誰彎下去過，簡直是令人羨慕的優雅和和平。

兩人一前一後走在金屬走廊上，基地裏不見天日，待的時間久了，幾乎快忘記外界日光灑在皮膚上的溫度。

櫻田熙待過，自然知道那種滋味。

“那個孩子的父母呢？”

琴酒以為櫻田是對雪莉感興趣，這是件好事，“她的父母也是組織的成員，意外死亡後，她繼承父母的研究成果繼續為組織做事。”

“你可以時常來見她，談研究，談生活，談你們女人該談的話題，基地裏沒有同齡的女性，她應該會很喜歡你。”

雖然是冷酷無情的殺手，但出人意料的，琴酒的情商和社交能力雙雙在線。

“我以為你會直接勸我加入。”

琴酒冷笑：“你只會拒絕我，不是嗎，先生的命令是友好的邀請你加入，否則，我會直接用槍抵着你的腦門，強迫你永遠留在基地，失去自由。”

櫻田熙失笑幾聲，挑釁他：“啊，看來我又沾我母親的光，但這次我覺得還不錯。”

櫻田熙快走幾步，和琴酒并肩，不遠處墜在他們身後的伏特加吓的冷汗都冒出來了。

這位大小姐膽是真大，居然完全不怕大哥！

琴酒這一秒是客氣的，誰知道下一秒他會不會直接掏槍指着人的腦門。

琴酒使用指紋解鎖大門，和之前的實驗室不同的是，這是一片自由訓練區，和武器庫。

組織的基地和補給縱橫地下多條路線，這只是其中一部分而已，琴酒為櫻田熙打開組織的冰山一角。

望着一倉庫不該存在于這裏的武器庫，櫻田熙的職業病蠢蠢欲動，但對危險的感知令她硬忍了下來。

琴酒的槍裏一共15發子彈，她連一發都躲不過去。

“維多利亞夫人是我們和意大利黑手黨的中間人，這些貨會在三天後經過維多利亞醫藥公司的游輪前往意大利。”

琴酒打開木箱，鑲嵌在泡沫板裏的黑色沖鋒槍油光水亮，都是最新型號的貨。

“先生和維多利亞夫人希望由櫻田小姐你來親自運送這批貨。”

銀發男人銳利的墨綠色雙瞳一瞬不瞬的盯着她，他皮膚偏白，身上散發着典型的不寒而栗的殺手氣質，被他的視線鎖定，猶如獵人用他的十字瞄準鏡釘準目标。

他在審視櫻田是否夠格去做這件事，但這是先生和維多利亞夫人的決定，琴酒也無法改變什麽。

櫻田稍微感到些許不自在。

無數人的鮮血和不甘凝聚在殺手身上，櫻田熙也難以直視的別開臉，捂唇沉思。

所以這才是櫻田熏的目的？

放養這麽多年，終于還是忍不住要培養唯一的孩子參與進他們的事業中去？

放養孩子的父母，櫻田熙的父親做的很完美，一年到頭，除了生日基本就不見面，櫻田熏的骨子裏還留存着日本女人的傳統觀念。

只是她選擇潛移默化去影響櫻田熙，而不是用父母的愛道德綁架她去做她不願意的事。

不過，目前都在料想之中。

櫻田熙：“我一個人嗎？”

琴酒：“會有三名代號成員與你同行，直至最後達成交易。”

他們大抵是查不到關于櫻田熙的任何社交消息的。

否則斷然不會邀請一個就職于警視廳的調查顧問，來夥同他們一起犯罪。

櫻田熙合上木箱，瑩白的手指輕輕敲打箱面，“我可不信任你們的人。”

“我需要帶一名我信任的助手，還有，我要委托你們去幫我辦一件事，你們和母親有什麽交易我不管，但想讓我參與進來，就必須要答應我的要求才行。”

琴酒：“……說。”

“我需要一名詛咒師，以你們的名義幫我找一個過來。”

如果找同為咒術師的人，狗卷肯定會知曉的。詛咒師，咒術師的對立面，除了從那幾個咒術師口中得知到一些消息，櫻田熙想繼續探究下去，就不可能自己毫無動作。

她兩個月前通過狗卷棘的手機，獲取到高專監督的號碼，擅自調查咒術師絕對會被警覺，但是根據櫻田熙多日的觀察，咒術界裏監督的存在十分模糊，類似輔助型人才。

從監督入手，櫻田熙查到不少有效信息，譬如說詛咒師的存在，以及那個吊兒郎當的白毛男人是當世最強。

……普通人的櫻田不太理解最強的定義。

毀滅世界嗎？

伏特加察覺到大哥風雨欲來的怒氣，連忙解釋：“我們和咒術界互不相犯，櫻田小姐的要求可能很難……”

“總之要求我提出來了，三天內我要看到人，否則這批貨我是不會運的，你們可以找我母親，她和你們的BOSS關系不是很好嗎。”

然而維多利亞的原話是“這件事只有我女兒能做，如果她拒絕了，那就算了吧。”

維多利亞只想培養她的繼承人，無所謂多賺一筆少賺一筆，但收受命令行事的琴酒卻無法允許自己任務失敗的結果。

“詛咒師，我答應你。”

琴酒散發着冷氣：“但我很忙，伺候大小姐滿意這種事我會交給波本，他是最新獲得酒名的一個新人，情報能力優秀，身手也不錯，有任何消息我會讓他聯系你。”

好像生氣了？

為什麽？

自認為很嚴肅的櫻田熙無法共情琴酒的怒氣點究竟在哪，他們不是一直談的很客氣嗎？

她點點頭，“讓他聯系我的新號碼。”

身兼數職的櫻田熙，暫時不想放棄自己在警視廳的工作，除了要新辦一個手機號之外，她也應該搬家才對。

回去和狗卷商量下新住址吧。

櫻田熙一離開，琴酒就完全收斂不住自己的殺意，“最好不要讓我抓到她的弱點！就算是維多利亞和黑手黨的繼承人，得罪組織，也照樣成為一具屍體。”

組織滲透世界，議員，總統，富豪，甚至是黑手黨，都曾是他們暗殺名單上的一員。

琴酒怒而抽煙，滄桑的靠在車邊，任由煙霧缭繞籠罩身體。

首席殺手何時被人用命令的語氣使喚？

伏特加只覺得自己在走鋼絲，分明是那丫頭在惹事，自己卻跟在一旁後怕。

入夜，零星點綴幾顆星子的夜空劃過飛機的尾翼，帶起陣陣櫻花的香風。

春末的日本，連空氣裏都像是被櫻花浸入味了，對人類嗅覺無孔不入的侵襲。

機場旁的旅館內，水汽氤氲上半透明的磨砂玻璃，顆顆晶瑩飽滿的水珠順着玻璃下滑，成年男性高大健碩的身影模糊不清，單手撐在門的背面，任由熱水沖刷掉身上的血腥，沒入下水道。

可有些黑暗的陰影，炙熱滾燙的血色痕跡，沾上手了，再洗也洗不掉。

看似幹淨，純白，深深探究下去，是一片森白枯骨。

剛獲得酒名波本的安室透，只敢在緊湊的此刻回歸本我，寂寞沉重的眸光印在玻璃門上，回憶曾經作為降谷零的生活。

松田，伊達航，還有……小熙，都還好嗎？

安室透扯了扯裂開的唇角，喉嚨深處溢出哽咽。

我很不好，小熙，我很糟糕。

你見到我，一定會很失望吧。

想真正獲得組織的信任打入核心內部，安室透不得不去做一些降谷零絕對不會去做的事。

在短時間內快速靠成績和任務完成度獲得酒名，他為此不得不催眠自己，欺騙自己，短暫的抛棄善的人性。

皮膚被熱水燙的通紅，安室透冷靜片刻，推門走出浴室時，再無人知曉他剛才的脆弱。

安室透簡單擦了擦頭發，将毛巾随手擔在肩頭，拿起桌子上的手機，解鎖。

琴酒剛發來一條新任務。

去找一名詛咒師，然後接洽維多利亞的繼承人。

作者有話說：

想要獲取酒名，打入組織內部，得到組織的信任，不徹底成為一名惡的黑方是不可能的（不能細想）。

任務結束得PTSD都有可能，但我們零的心理好像格外強大，擅長演戲，身兼數職，堅守本心，能及時脫離那種泥沼，依舊最愛國家，十分難得了。

下章讓櫻田和零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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