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章

第 3 章

西塔鎮上的所有鎮民，今天圍在這裏的人，都看到了一幕神跡。

瓜耳瓦斯家裏被怪物咬傷了的小女兒起死回生了！

當瓜耳瓦斯按照心裏聽到的聲音，将一朵小花從樹枝上摘下來，又塞入小西麗唇中時。

奇跡出現了！

本來臉色已經呈現灰敗的小西麗，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臉色飛快變得紅潤，恢複了生機。

與此同時，西麗睜開了雙眼：“好癢，媽媽我的胳膊好癢…”

醒過來的小西麗，不顧身旁衆人的阻攔，去拆胳膊上的繃帶。

“別拆別拆，小西麗，你的胳膊才剛包紮好…”

“快按住她，別讓她動…”四周好心的鄰人紛紛叽叽喳喳開口。

但小西麗卻哇哇哇哭了：“媽媽快幫我！我不要手臂被綁着！”

她的哭聲中氣十足，和之前受傷流血過度時的虛弱樣子完全不同，好像生命力一下子回到了這副身體。

使勁在瓜耳瓦斯懷裏掙紮的西麗，卷曲的金發豎着，變得毛毛躁躁，和她母親如出一轍的碧綠色眼睛，看着像是一只神秘小貓。

感受着小女兒的這股生動勁兒，瓜耳瓦斯哆嗦着手幫忙将繃帶解開。

她心中隐約冒出來一個期待——偉大的沼澤之主一定是讓在小西麗身上實行了神跡！

當小西麗之前那血肉模糊，還有白骨露出來的傷口，重新暴露在衆人視線下時，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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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天啊！”

“我的眼睛！剛才發生了什麽？”

衆人都看到了，西麗那原本被怪物洞穿過，甚至能看到森森白骨的傷勢，正在飛快愈合。

那些肉芽細看就像是剛剛生長出來的某種絲狀植物，然後飛快編制成一層網，再到肉完全長好，将傷口徹底覆蓋，恢複到了從前沒受傷的樣子。

西塔鎮所有看到這一幕的衆人，都張大了嘴巴，眼球都快從睜圓的眼眶裏掉出來了。

哪怕是藥師拉裏奧，也不斷搖頭，自言自語。

“這一切是神跡，不可思議！”

只不過才一會兒，那種巨癢的感覺，從手臂上傷口徹底長好後消失了。

小西麗不再哇哇哭和掙紮，而是睜着挂了眼淚的一雙大眼睛，不解地看向自己的母親。

瓜耳瓦斯回過神來，用力将小女兒抱在懷裏，貼着她的腦袋喃喃自語。

“感謝偉大的沼澤之主，感謝她把你從死神那裏搶了回來…”

她差點以為要失去自己最小的孩子了。

瓜耳瓦斯很後怕，一下子激動地哭了，那是一種失而複得後的喜極而泣。

這一天她情緒上大起大落的程度，比她過去加起來的幾個月都多。

在瓜耳瓦斯抱緊小西麗時，身旁的人從震驚中回過神，紛紛注意到了那造成一切奇跡的神物——開滿花苞的樹枝。

“瓜耳瓦斯，這是什麽？”

有熟悉的鄰居，咽了咽口水，緊張地問出了這個問題。

衆人頓時都看向瓜耳瓦斯，目光凝聚在她臉上，那熱度幾乎要把瓜耳瓦斯的臉照出幾個洞來。

大家可都看到了，瓜耳瓦斯拿出了一個讓人起死回生的東西！

而且當時她口中還喃喃着“偉大的沼澤之主”這樣的話。

瓜耳瓦斯并沒有隐瞞今日發生的事情。

“我去了一趟無人森林的深處，去找了沼澤之主。我從前和你們說過，那裏有一個尊貴的神明。我的祖父曾經在那裏遇到了危險，被沼澤之主救了活了下來。”

“沼澤之主回應了我。不僅如此，她還送了賜給了我神物，用來保護我和孩子們的安全。”

瓜耳瓦斯說完這些，将被四周衆人看過的樹枝，緊緊抓住放回懷裏。

這是她好不容易求來的寶貝，也是以後安身立命的東西。

見到瓜耳瓦斯那麽緊張，一旁的藥師拉裏奧也能理解。

畢竟這可是比任何高級藥劑都要神奇的東西，竟然能起死回生！

也就只有神明才有這樣的能力吧！

一時間所有人落到那根樹枝上的眼神，都是灼熱的。

“那位偉大的沼澤之主是在哪裏？無人森林的深處？朝什麽方向走可以找到祂？”

藥師拉裏奧原本想回到故鄉奧拓卡勒的，但在聽到了瓜耳瓦斯說起神明後，非常感興趣，一直追問各種細節。

他問出了其他人的心聲。

幾乎所有看到剛才那一幕神跡的人，都豎着耳朵聽瓜耳瓦斯的回答。

瓜耳瓦斯擡起手比劃了幾下，說了幾句，見大家依然急切的樣子，猶豫道。

“我可以給你們帶路，但你們要對沼澤之主尊敬。”

被神明大人救下來的小西麗，也要帶過去，和她一起好好感謝偉大的沼澤之主。

聽到瓜耳瓦斯願意帶路，其他人都興奮起來。

“帶上我帶上我，瓜耳瓦斯，是只要去見了神明，就能得到她的賜福嗎？”

瓜耳瓦斯見大家這樣，板起臉，用自己最嚴肅的一面開口道。

“沼澤之主雖然仁慈，但我們不能貪婪。”

“如果你們不相信，就不要跟我去。”

平時的瓜耳瓦斯是很好說話的，可在說到救了小西麗的沼澤之主時，她一改平時的樣子，變得嚴肅又莊重起來。

無形中，一旁的所有人都被瓜耳瓦斯的态度感染，也跟着認真起來。

“放心吧瓜耳瓦斯，我們不會亵渎神明的！”

“只希望沼澤之主也能賜福給我們。其他城鎮的慘樣你們也聽到了，我真怕發生在我們鎮上。”

“瓜耳瓦斯，我們去真的能得到賜福嗎？”

還是有人對于神明的存在半信半疑。

不怪這些人不相信，實在是索米世界幾乎從來沒出現過任何超自然的現象。

也許在一些非常古老的傳說故事中，的确是發生過神話的。

但那些神話太遙遠啦，幾千幾萬年前的事情，哪怕是真實記錄下來，也會經過很多後來者的杜撰。

瓜耳瓦斯見他們流露出不信，立刻惱了，抱起小西麗就往家裏走。

“我不解釋！你們自己會看到真相的。”

就像祖父當年也是蒙受了沼澤之主的恩典，但那麽多幸存的人回來，哪怕口口相傳說着這種神異的事，依然沒能得到別人的信任。

見瓜耳瓦斯惱了，其他人這才開始認真思考，下次要不要跟着瓜耳瓦斯一起去見神明。

“媽媽，媽媽，你是怎麽做到救活西麗的？”

瓜耳瓦斯七歲的大女兒米娜，到家了才敢問這個。

一旁的唐德也睜着眼睛，好奇地看着他們的媽媽。

瓜耳瓦斯臉上露出了感激的笑：“這個啊，你們都記住，這是沼澤之主的守護。是祂賜予的神奇力量。”

她牽着三個孩子進屋，将房門關上了，才轉身小心翼翼拿出懷裏的樹枝。

樹枝上本來有七個綠色的嫩芽，開了花之後，又被瓜耳瓦斯摘下了一朵，現在還剩下六朵花。

“哇，這就是沼澤之主送給我們的東西嗎？”

三個孩子都圍着樹枝看。

瓜耳瓦斯挨個摸摸他們的頭：“是的。我的孩子們。等下次我再去，你們跟着我一起吧。”

之所以今天這些小家夥們一起去，是因為她也拿不準能不能見到神明。

去那完全是碰碰運氣。

晚上瓜耳瓦斯做了一頓豐盛的飯。

天氣太熱，食物很難保存，索性趁着新鮮吃了。

晚上瓜耳瓦斯抱着三個小家夥，和他們輕聲講起去尋找沼澤之主的經歷。

年紀大一點的米娜和唐德，聽着聽着就困了，慢慢閉上眼睛進入了夢鄉。

但今天才從死神那裏被救回來的小西麗卻睜着眼睛，想着被救的感覺。

——是偉大的沼澤之主幫助了她。

——她要愛沼澤之主。

——謝謝沼澤之主。

*

江靈也不知道自己這次沉睡了多久。

從留在瓜耳瓦斯身上的那絲精神力被用完後，她就重新陷入了昏睡。

疲憊。

作為快要消散的樹靈，江靈感受到的只有疲憊、還有虛弱。

作為一個樹靈，能在這個世界上存活多久？

江靈不知道答案。

她只知道如果信仰之力不再增加，她可能就要真的徹底在睡夢中消散了。

從索米世界的每一塊土地上，正在源源不斷傳來黑氣污染着她的樹根。

江靈的靈力和精神力，正在以-1-1-1-1的速度往下掉。

江靈只恨她沒穿越成一塊石頭。

石頭經歷千年萬年的污染，最差也還是一塊石頭吧？

但樹靈不行，水被污染了，靈氣又枯竭，她快死了。

就在她開始準備接受長眠時，昏昏沉沉中聽到了許多人的呼喚。

“…偉大…之…”

“偉大的…沼澤…”

“偉大的沼澤之主…”

吵吵嚷嚷的聲音，好像幾百只鴨子疊在一起嘎嘎嘎叫。

最後的一點靈性，讓江靈掙紮着醒了過來。

然後，她愣了。

好多芝麻大的信仰之力，正像螢火蟲一樣，一閃一閃飛到她的大樹身體裏。

面前是烏壓壓的一群人類，各種顏色的頭發，身形胖瘦不一，年齡也有老有少。

但共同點是，他們每個人都學着瓜耳瓦斯的樣子，虔誠的喚着她“沼澤之主”。

仿佛是什麽大型祭拜現場，而她就是那個被祭拜的對象…

…樹枝都來不及扶這麽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