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續寫聞小姐
第81章 續寫聞小姐
劇本沒有出來之前, 延遲拍攝成了必要的。
原定的六月敲定九月開機,目前怕是不能照常進行了。
宋亦泠當然能理解冬淩的意思,在這個劇本上大家每一個人都在出力,而現在搞定劇本成了最難的事情。
而今年聞錦的工作中有話劇表演。
聯系到傅田的時候, 傅田有點詫異。
畢竟話劇不掙錢, 像聞錦目前這樣咖位的演員都不接話劇了。
話劇的計劃定在了下半年, 上半年是廣告拍攝,還有之前壓着的電影到了上映時間, 要舉辦開播發布會, 聞錦得參加。
聞錦上部電影《深處》得獎後,鞏固了在圈子裏的地位,她幾年前就開始穩居一線,這時候公司團隊的意思是轉拍文藝片,把獎拿個遍。
其實她不缺資源的,也會有名導專為她定制劇本。
不過她缺給傅田的一個承諾。
韓钰勸她:“這戲不錯的, 你再考慮考慮?一個電影拍攝也就三個月,我看過了和你的話劇時間錯開的, 傅田的下個劇目沖着拿獎去的, 所以排練時間很長的,保不齊一直排到明年。”
“跟時間沒關系。”聞錦正在化妝,從鏡子裏看韓钰, “我對這個本不感興趣。”
“這本哪兒不好了?搭章璋, 她這幾年一直在文藝片打轉, 剛從柏林走了紅毯回來。”
柏林國際電影節每年二月底到三月初舉行,入圍三大電影節主競賽單元的影片, 主角都會自動獲得影後的提名。
“她演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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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演她姐姐。”
聞錦臉抽了一下,章璋大她十幾歲。章璋在娛樂圈混的時候, 聞錦還在校門口買橡皮泥玩的年紀,那時候她還看過章璋演的青春校園電影《十七歲》。
韓钰:“你的角色是主演,要不然你再看一遍本子?你們好像還沒有合作過?”
娛樂圈一線位置的演員就那麽十幾個,商業大片都是這些人反複組合來拍,她們是沒有正兒八經的合作過,不過合作也是早晚的事兒。
最終,聞錦還是沒有接這個本,這樣的文藝片不能讓她覺得觸動。
她反倒在想宋亦泠那邊為了本子的事情正在煩,打磨不出好的本子,也總不能給人壓力硬改本。
“原定的開機計劃延遲了多久?”聞錦問道。
“暫時還沒有定下具體時間。”韓钰又說,“今年難,夏韻那邊也把手上的事兒給停了。”
“她做什麽?”
“親自改本。”
“能行?”
“不清楚。”
夏韻最早也幹過編劇,自己發家做制片起步也是自己寫的本,拉投資都是一杯杯白酒喝出來的,在東京電影節入圍拿了個最佳編劇獎。
聽簡歷是能行,但第一版冬淩沒看上的就是夏韻自個兒寫的。
聞錦下午拍完了廣告就去了公司,到的時候宋亦泠還在會議室跟大家讨論劇本打磨。
“正劇呈現方式我是不太同意,殺皇子這個劇情推進不出爆發點,而且前面的這段一定要改,她做事情沒有邏輯,說不通。”
冬淩是一針見血直戳心窩,指的是夏韻寫的本,夏韻做的古裝電影差不多都正劇形式,也是她擅長的文藝作品,拿獎的基本也是這個風格。
聞錦在外面看,這裏是風口處,風一吹心都跟着變緊了,胸口起伏聽着裏邊的争吵。
小旗從旁邊過,現在的小旗由楊詩詞帶着,在宋亦泠公司做經紀人,穿着一身西裝幹練沉穩。
聽到裏邊在吵,沒有上前,手裏拿着一沓劇本,回身含笑給聞錦打招呼,準備離開。
聞錦問:“有什麽事?”
小旗步子頓住,放輕聲音:“聞錦老師,姜小姐送來了劇本。”
“她人呢?”聞錦想問的是怎麽小旗把本子給宋亦泠。
小旗說:“噢,剛走,她讓我轉交給宋總然後自己走了。”
“嗯。”聞錦眼眸輕輕凝着,思緒稍微頓了一秒,也沒說什麽。
宋亦泠這場會議時間應該會很久,夏韻面對有人對她的思路産生質疑很明顯是不滿的,所以會議室裏的争吵聲也就沒斷過。
半個小時後,聞錦的咖啡見底了,索性戴口罩下樓,也沒要韓钰和助理跟着。
公司大廈下随處可見咖啡廳餐飲店。
她找到一家24小時便利店,進店時将衛衣的帽子扣上。手放在衣兜裏往貨架去,直接拿下貨架上的酸奶,走到收銀臺順下一盒巧克力豆。
鵝黃色的衛衣襯得皮膚雪白,手背的血管在陽光下很是明顯,腳踏出便利店,“噗呲”一聲酸奶蓋戳破,拉下口罩低頭喝一口。
商業大廈下談合作的基本選擇在咖啡廳見客戶,此時外擺的藤椅上坐着很多着西裝談事的白領,也有帶着耳機處理工作的,雙目認真凝視着電腦。
她擡起頭将口罩拉回去,擡起頭往回走,正摸衣兜裏的巧克力豆,視線定在前方咖啡廳門口,步子逐漸慢下來。
一陣風吹過,只見前方的咖啡廳的大門被推開,長裙掃過門沿,熟悉的人影消失在視線範圍內。
..
“一杯拿鐵。”姜璃在錢包拿了一張紅票子遞出去。
等咖啡途中低頭看一眼手機,走到門口掃充電寶,攝像頭對準二維碼,第二秒手機黑屏關機了。
眉心緊皺着,摁了兩下鎖屏鍵,沒反應。
“用我的吧。”
這熟悉的聲音讓姜璃脊骨都軟了,跟着風掃過耳廓,她目光轉向左側,聞錦眉頭輕佻,口罩上的那雙眼似乎對她笑了笑。
此刻,聞錦的手機屏幕正在二維碼掃描界面。
姜璃擡起的手又頓在原地,倒不是考慮接不接,是聲音打結,沒辦法随着動作說出一句“謝謝”。
見她不動,聞錦手腕一擡,攝像頭正好對準二維碼。
“滴”一聲,充電寶彈出來。
“謝謝,聞錦老師。”姜璃心口起伏,把充電寶握在手裏。
“不客氣。”聞錦看着姜璃散下的頭發,染了栗色,發尾微卷,裸色的口紅讓整個妝看着很清透,尤其是姜璃很明顯的瘦下來了,整個人看着單薄了一點,但不妨礙她這個年紀青春活力。
二十幾歲的年紀穿什麽都好看,也可以大膽的嘗試各種風格,真挺好。
“發色很好看。”聞錦誇贊。
姜璃怔然,擡起頭,神情錯愕回:“剛染的。”
聞錦又看一眼:“很适合你,一個人在這兒嗎?”
“我過來送劇本的,我看宋總在開會,就想着下來喝杯咖啡,再等等看。”姜璃連細節都解釋到位了,“聞錦老師,您喝咖啡嗎?我請你。”
聞錦擡了擡手裏的酸奶:“不用,我喝着酸奶呢,下次吧。我看送了好幾個劇本,都是同一個編劇老師嗎?”
姜璃笑:“當然不是,同一個編劇老師短時間內改不出這麽多本子,所以我找了幾個老師。”
聞錦稍微詫異:“那成本不低啊。”
姜璃不好意思地笑了:
“我們預算有限,有兩個本是京大編劇專業的學生改的。”
“學生?”聞錦以為自己聽錯了,雇用大學生兼職這樣事兒是不少,但姜璃手裏的這些是要拿來出版權的.......
姜璃:“對,學生,最開始我也想要有經驗的編劇老師來做修改,但我發現有時候太過在乎市場需求會在創作上少些靈氣,所以幹脆賭一把,我很滿意這幾個本,不知道宋總會怎麽看,沒關系,不行就重來。”
“挺好。”聞錦跟姜璃說話覺得很舒服。
因為姜璃身上有股感染力,那種磁場會驅散很多陰霾。
二十四歲的她好像也有這股勁兒。不行就重來,她也說過這句話,忘了是在試角被淘汰還是被搶了廣告說的了。
她走神的這幾秒,姜璃一直在盯着她看,喚一聲:“聞錦老師?”
聞錦回神,吸氣緩緩一笑。
“那行,我先走了,她今天開完會應該挺晚了,我會提醒她看劇本給你回電話。”
姜璃跟她道謝。
…
聞錦出來時看形式也知道今天會很不順利。
按照夏韻的性子來說,固執會成為絆腳石,會引發争吵,會讓工作開展進度變得緩慢。
在會議室宋亦泠已經黑臉了,撐着太陽穴将頭轉到一邊,閉着眼睛眉心微皺,開始不耐煩。
夏韻跟冬淩直接吵起來了,沒有太過激的言語,以藏冊公主這個人物心理活動開始陰陽對方,都是這圈子裏的腕,吵起來都有股子傲勁兒在。
“冬導,你的意思我知道,但目前這個時間線有三個大劇情,少一個都不行,所以你要的形式呈現劇情太跳脫,行不通的,我是不同意你這個修改方案,跳馬這個劇情不能從劇本裏删除。删了也行,上映臉就不好看了。”
夏韻本來就争執得讓冬淩不高興,後邊加這一句,冬淩臉色更變了,眉心緊緊擰着。
“現在的市場,你這個本不行的,跳馬這劇情加在劇本裏那就是得占關鍵,不删保留影響主線,你不拍戲你不懂。”
……各有争執,夏韻耳廓争執得變紅,言語開始變得過激,不到一分鐘,冬淩靜靜瞥一眼。
楊詩詞兩邊勸着,誰也不得罪,宋亦泠不能向着任何一方,現在是解決問題。她睜開眼看桌上的本,慢條斯理地把手搭在桌上,側身坐,圓珠筆轉一圈,勾畫。
“保留一個大劇情,其餘兩個都不要,更改主線,你們看是保留哪一個?”
她直接給出最終想法,既然沒辦法讓三個劇情和諧,那就删除都不要,只留下一個劇情,重點把這一個擴開拍攝。
冬淩和夏韻争執暫停。
她視線橫掃兩個人,兩人面面相觑,似乎是在過問對方的想法,不到三秒,互相彈開視線。
“我不管啦,你随便。”夏韻聳肩,兩手一攤,拎包側身朝門口去,衆人視線都在她這灑脫的背影上。
冬淩扔一句:“早不管也沒有這麽多事兒。”
夏韻當然聽到了,會議室此刻是安靜狀态。
手握住門把手,轉過頭,目光直逼冬淩,夏韻入行多年,身上是帶着領導風範,嚴肅時,那雙眼像是帶着刺。
看了一小會兒,直到冬淩擰眉,她才轉移到宋亦泠那兒,下巴點了點:“決定好了跟我說一聲。”
宋亦泠微松一口氣,還好不是轉過來給冬淩一個白眼。
在夏韻走了不到半分鐘的時候,冬淩才開口問道:“只留一個劇情那你看中的是哪個?”
這三個都是重點,難舍難分,三個劇情講述完藏冊公主的一生,大多數都是會留一個最精彩的,殺皇子這個部分。
宋亦泠看中的也是這部分,冬淩的想法不一樣。
“那這個就變成了一個權謀電影,突出的核心有變。”冬淩用筆勾畫,“有點累了,改出來先看看再說,不過你原定的時間肯定是不能開機了,往後拖着吧。”
此時,會議室裏的人開始散。
宋亦泠沒有着急走,把冬淩留了下來。
..
聞錦見都出來了,唯獨宋亦泠跟冬淩在會議室。
她猜到了,應該是洽談延遲的事情,一般有劇本以後找了導演參與重新打磨劇本,這樣能确保在拍攝的時候更加順利,其次再是挑演員搭建劇組。
電影不同于電視劇,更講究鏡頭的精細程度,保證每個鏡頭都有故事有遐想空間。
因此電影劇本的劇情要是調整不到最完美是很難随便開機的。
楊詩詞走出來,聞錦順便就把姜璃的本子給楊詩詞。
“姜璃送來的。”她往裏邊看,“要拖到明年開機嗎?”
“看樣子是,年底是不行的。”楊詩詞低頭現場篩,眉心皺着,沒說什麽,把頭擡起來道,“宋總想保留一個劇情,別的都删,現在的本挺好的,全票通過,不過冬導這人講究新,不夠新就不願意開機。”
聞錦會看劇本,也會标注,但要論看市場寫本,這是在她專業範圍以外的。
聽着宋亦泠這個想法很不錯,保留一個劇情,這樣最大程度的簡化了原本複雜沉悶的調子。
冬淩是宋亦泠請來的,自然是要聽她的意見。
“也能理解,她對劇本要求高,這也是能在影視業內有名的原因,有時候軸一點是好的。”聞錦尾音上有嘆息,很輕、很淺。
小旗從旁邊過,楊詩詞順便就把本子給了她:“整理一下标注出來,然後拿給宋總。”
“哦好。”小旗又往會議室看了一眼,沒結束,轉向聞錦,“聞錦姐,來客人了。”
聞錦眉頭輕蹙着:“哪位?”
“鄭醫生。”
..
鄭禮雪做宋亦泠的私人醫生那會兒跟聞錦也熟,那時候她們沒有公開,鄭禮雪不問也知道她們的關系。
說是私人醫生,其實也算是朋友。
宋亦泠的性格接觸過都合得來,說起來,鄭禮雪也挺挑朋友的,不太好接觸。
能成為朋友大抵是接觸久了,話聊多了,見過對方脆弱也見過璀璨,自然就處得來。
當年宋亦泠入戲出不來,鄭禮雪也沒少幫忙聯系心理醫生。
她們去國外治療的醫生,就是鄭禮雪的師姐。
其實宋亦泠很少生病,小感冒都很少,有私人醫生也是為了避免意外情況專程跑一趟醫院。
再後面,鄭禮雪說給李老太太做醫生一段時間,這一去就沒有再回過宋亦泠這兒,倒也沒有特別的原因,就說拿着工資事兒不幹,不習慣。走了聯系就少了,再忙點的時候就沒有聯系了。
聞錦先進會客室,鄭禮雪站在窗邊,頭發低紮着,脊背挺得直,出神望着窗外,這扇窗望出去能俯瞰京華的繁華的一角。
聽到腳步聲,鄭禮雪轉過頭,眸光一秒詫異,而後舒展開。
對視中,聞錦感嘆時間飛逝,幾年不見,鄭禮雪的變化挺大的,連穿着都變得這般溫婉柔和。
記得以前以前鄭禮雪是喜歡穿深色的。
“怎麽不坐?”聞錦緩緩一笑。
鄭禮雪回應笑:“好久不見,聞老師。”
這句稱呼變得很陌生了,以前熟的那會兒,鄭禮雪是跟着大家一起叫她小錦來着。
聞錦輕松笑着,調侃道:“好久不見稱呼都生分了。”
鄭禮雪低頭笑:“小錦。”
這樣稱呼,關系似乎又拉近了,面前的鄭禮雪好像還是當年的那個鄭禮雪,不過這眼睛裏邊藏着事。
滾燙的茶水往桌上放,聞錦聞到了蒙頂石花的清香,她問:“忘了問了,要咖啡?”
“不麻煩,礦泉水就好。”鄭禮雪此時才落座。
“那你先喝水,我讓人準備咖啡。”聞錦在遞出礦泉水之前還不忘擰開,跟着坐在旁邊。
都這樣随和,氣氛也跟着輕松了不少。遞出去的水,鄭禮雪沒有喝,一直握在手裏。
她轉頭往門口看去。
聞錦解釋說:“她在開會,在跟導演讨論劇本的事情。”
“沒事。”鄭禮雪總是以冷淡的方式結束着話題。
這讓聞錦有點不自然了,雙手交疊又放開。
對于鄭禮雪忽然出現,聞錦是覺得很奇怪,索性就直接開玩笑的語調道:“這麽久不見,一見面就是在公司,這讓我們多怠慢。”
至于為什麽鄭禮雪很少跟宋亦泠聯系了,聞錦也不知道,宋亦泠也沒有提過。
鄭禮雪附身把礦泉水放在茶幾上,她顯得并不拘謹,像真的只是老朋友見面,慢慢笑了笑:“抱歉小錦,到這邊辦點事,來看看,要不是碰到小旗我還進不來這兒。”
“打個電話就不至于了啊,鄭醫生。”
氣氛一下就緩和到了以前熟的時候,聞錦到現在都還記得那時候跟宋亦泠談戀愛見面是偷偷摸摸的,探班是專車接送藏在劇組的房車。
生怕被拍到,當然,肯定是有被拍到的時候。
不過不是單獨被拍,還拉着個鄭禮雪一塊兒被拍,三個人在吃燒烤,當時鄭禮雪被屏風擋住了,所以拍到了聞錦和宋亦泠兩個人。
媒體标題也寫的單獨約會,眼尖的網友通過反光的玻璃找到了鄭禮雪的影子,輕松破了這個局。
“有時間一起吃個飯嗎?”鄭禮雪說,“今天拜訪太唐突,還是老地方。”
老地方指的是以前她們經常去的那一家,鄭禮雪以前跟宋亦泠住在一個地兒,挨得近,加上聞錦從橫店回來基本都是住宋亦泠家裏,出去吃飯也就會叫上鄭禮雪一塊兒。
聞錦還沒有答話。
門被推開,動靜讓她擡頭朝門口看過去,看到宋亦泠時,溢出笑起身,道:“你看誰來了。”
很明顯,宋亦泠的腳步沒有跨進屋,目光就定在了鄭禮雪身上,說不出眼神的特別,但有一秒是暗淡無光,像是棉裏藏針,冰冰冷冷的。
鄭禮雪也是這時候起身,把眼睛擡起來跟她對視,兩秒後開口輕勾唇角:“好久不見。”
“你來做什麽?”
宋亦泠跟聞錦的态度是截然相反的,提步往裏走,臉上沒有什麽特別的神情,态度是極冷的。
相反鄭禮雪面對這樣的态度更是不慌忙。
“來看看。”
宋亦泠走到屋內停了一下,聞錦盯着她,朝她走近一步,問:“開完會了?”
她将手放進衣兜裏,看向鄭禮雪:“看見了?”
鄭禮雪答:“看見了。”
“那你還不走。”
“還沒跟你說話,不是很想走。”鄭禮雪依舊是保持着溫和。
這句話讓宋亦泠眼底忽然有所緩和,沒忍住溢出笑:“我看你跟我斷聯系的時候,也不是很想跟我說話。”
氛圍馬上就變得輕松,聞錦也松了一口氣,原來什麽事情都沒發生。
“你這兩年去哪兒了?”宋亦泠問。
“哪兒也沒去,就在京華,雇主那邊的信息特殊,所以我沒跟大家聯系。”
鄭禮雪回答得不急不緩,說完看了一下時間。
宋亦泠想了想,也沒說什麽。
時間也不早了,沒說上兩句,鄭禮雪就走了,留了個聚會的時間。
宋亦泠也沒說去也沒說不去,就清清淡淡地瞧着鄭禮雪,說到時候看,現在的時間真的是每分每秒都珍貴。
等到鄭禮雪走了,聞錦說:“很奇怪,她怎麽會在這個時候回來?”
“你也發現了。”宋亦泠看着門口,“偏不巧是這時候。”
“是,像鄭禮雪這樣清傲的人,想要見一面也只會是偶遇,專程來公司一趟邀約一頓飯,不像是她的作風。”聞錦印象裏的鄭禮雪一直都是這樣。
“那還要不要去?”聞錦又問道。
“到時候看吧。”宋亦泠轉過頭将話岔開,“晚上想吃什麽?”
桌上還有一瓶沒擰開的礦泉水,拿過擰開,仰頭喝一口轉向聞錦等回答。
聞錦稍微嘆出一口氣:“你跟冬導談什麽了?”
聞錦在劇本的事情上面幫不上忙,也是挺焦灼的,休息之餘給宋亦泠劇本做标注,畢竟腦洞這東西每個人想法不同,要契合冬淩還真是麻煩事。
宋亦泠也認為劇本可以再精細化一些。
“冬導不打算接了,要解約。”
宋亦泠顯得特別平靜。
冬淩的出發點是很好理解的,與其拍爛片不如不拍,因為這個劇本看着實在沒有市場,但是宋亦泠接了這個項目,讓觀衆了解這段歷史,這項任務艱巨。
她不能強行留着冬淩。
“怎麽這麽突然?”聞錦問道。
“不清楚。”宋亦泠沒有要留人的意思,“我讓楊詩詞準備解約合同了,等劇本完全落定以後再說吧。”
對于聞錦來說這件事的确是很突然,就跟鄭禮雪突然出現一樣突然。
冬淩此前接下這部劇的時候還比較看好宋亦泠。
她又順着往門口看過去,這時候鄭禮雪應該已經下電梯了。
..
老地方是一家黑金色系的日料店,店面很大有三個門,進去後裏邊是日式原木包廂裝修。
經理在前邊帶路,李以喬帶着唐惟往包間去。
“岑姐說她馬上就過來,李總您下次讓助理提前打聲招呼,我們好到門口迎你。”
“嗯。”
李以喬只是輕微點頭,也不失禮貌。
走廊的燈光是暖色調,唐惟一身白裙被映襯成米黃色,服務生迎面來貼着牆避開走讓路。
“冷不冷?我讓安瀾再拿件衣服。”李以喬小聲問她。
包間的一側開着窗戶,外邊是日式庭院,自然美和平衡感強調的很好。
“不冷。”唐惟坐在靠窗的位置,看一眼廚師。
李以喬還是把外套脫下來,也沒有主動給她披上,反而是疊好遞給她:“別感冒了,先披上。”
唐惟慢慢呼吸着,也不說拒絕,也不答應,視線從李以喬的手腕再到臉上,那雙眼睛有紅血絲,眼下有疲态。
她開口:“我想吃百裏巷的薄荷冰沙。”
百裏巷離這裏大概是幾百米,那家薄荷冰沙是老門店,開了很多年,以前唐惟跟李以喬談戀愛的時候偶爾在這一塊兒會所打牌。
那時候唐惟就喜歡買一份薄荷冰沙跟着李以喬去棋牌室。
棋牌室是李以喬朋友開的,帶唐惟過去就是贏錢的,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唐惟在那邊打麻将從來沒有輸過,一晚上能贏好多。
因此買薄荷冰沙也就成了習慣。
這幾年好像沒再吃過這東西。
“那我給你買,你在這兒等我。”李以喬這時候才把西裝外套給唐惟披上,穿着一件薄襯衫就出門了。
經理在她出門後連忙迎上:“李總,我去給您買回來,您坐着就行。”
“不用。”李以喬語調輕輕的,腳步放慢往後看,“把空調打開。”
她不知道的是,隔着這扇門,唐惟也恰好擡起頭看向滑門,端坐着脊背筆直,西裝的廓形很好的遮蓋住她單薄的後背。
桌上的手機輕微亮了,她拿過低頭看。
消息是鄭禮雪發來的。
..
四月夜間的風挂着涼,李以喬在下階梯時心髒被涼意浸得顫動了幾分,衣兜裏的手機不停地震動,縱使有不耐煩,還是低頭滑開接到耳邊。
“李總,文件我發到您郵箱了,您看看,那邊等着回話。”
李以喬揉着眉心下階梯,半晌應:“嗯。”
電話那邊助理聽出些不對,在李以喬要掐斷電話時冒一句:“李總,您最近都沒好好休息,剩下的文件我就明天發您,您今晚早點睡。”
“你發過來,我在車上看。”
李以喬随口答的,她跟唐惟在一塊兒從不看工作,也不怎麽洩露自己的情緒,除非是真的觸碰到了底線。
那邊應聲,電話挂斷了。
李以喬沒有選擇開車過去,堵車需要十幾分鐘,而走路十分鐘以內就能到。
她從裏邊出來,安瀾就一直看着她,直到她朝着反方向去,安瀾才跟着追上去。
沒等安瀾說話,她先說:“給我根煙。”
安瀾哦一聲,摸衣兜,煙盒裏抽一根,幫忙點火。
李以喬沒這個習慣讓別人點煙,自己伸手把打火機抽過來,“嚓”一下點着,火苗靠近煙頭時咬碎了爆珠。
“唐小姐她?”安瀾話點一半。
李以喬吐出煙霧:“我去一趟百裏巷,你在這兒等。”
她食指和中指夾着煙,往百裏巷的方向去。
安瀾緊接着追上去:“要買什麽嗎?我去吧,您在車上休息一會兒,昨天您一夜沒睡,今天又開了一天的會。唐小姐打了個電話您都沒休息就開了這麽遠的車過來,您身體會吃不消的。”
“有沒有人跟車?”李以喬單手滑開手機,煙霧順着她的眉眼飄。
安瀾道:“沒有,檢查過了。”
“嗯,你在車上呆着吧。”李以喬也沒給安瀾一個眼色,一只手拖着手機點開郵箱看着。
安瀾腳停在了原地,看李以喬的背影,視線移動到膝蓋彎,闊腿西裝褲看不出異樣。但走路的步子都跨得吃力緩慢,脊背沒有因為低頭的動作而彎曲。
光影蕩然在路燈下,天飄起了小雨,指尖帶出的煙散了。
安瀾想,李以喬結婚前明明是不抽煙的。
..
聞錦給宋亦泠發消息,宋亦泠今天剛從外地回來,晚上有個飯局。
剛好就在“老地方”附近。
“她的确還在做私人醫生,雇主是誰查不到,按道理來說不應該查不到。”助理一邊倒車一邊給聞錦彙報,“之前其實沒有等到李老太太離世,鄭醫生就離開了李家,找李家以前的司機問過,鄭醫生進李家的門也就那幾天的事兒,李老太太嫌她年輕沒有雇用,後面的就不知道了。”
聞錦目光凝在窗外,耳邊在聽。
她看着車窗玻璃上細碎的小水珠陷入沉思。
韓钰陪着她來的,問道:“她怎麽忽然出現,這其中是不是很奇怪?按照她給的理由以前因為雇主身份特殊不方便,怎麽不方便到連朋友都要斷開聯系?”
“不太清楚。”聞錦的視線彈開,“明天冬導要走,宋亦泠不會喝酒,等會兒你就過去,讓小清陪着我就行。”
“冬導說解約的原因了嗎?”
“她給出的理由還是劇本不好。”
“她接的時候就知道這劇本是什麽情況,上邊給的意思要拍這段歷史,有了本子雛形修改不是導演團隊一塊兒參與的嗎。”韓钰越說越氣,“算了,那你小心,有事情給我打電話。”
“嗯。”聞錦應聲後轉頭看窗外。
在蒙蒙細雨裏,她似乎看到不遠處有個很熟悉的影子站在那兒。
車窗緩緩下搖,臉龐迎着細雨,站在雨中的那人側身,從車頭繞到主駕駛,拉開車門跨進去,她能聽到風裏傳來關車門的聲音。
那個人是安瀾......
..
鄭禮雪的注意力從手機上收回來,滑門正好被推開,擡起頭望去,聞錦跨腳摘口罩,手腕上一只白金表很明顯,手腕垂下又被黑外套遮住。
“抱歉,拍攝延遲了時間,遲到了。”聞錦進屋,發絲上帶着細碎的小水珠。
鄭禮雪問:“外面下雨了?”
“小雨,車上的雨傘丢了,宋亦泠今天有工作。”聞錦進去以後,助理把外套幫忙挂起來,随後出門守在門口。
宋亦泠今天的飯局比較特殊,冬淩明天打算回南城,所以她設宴款待。
聞錦就自己過來見鄭禮雪。
鄭禮雪抽了一張紙巾給她:“擦擦。”
然後把熱茶往前推。
“謝謝。”聞錦點頭,“你什麽時候到的?”
鄭禮雪安靜了兩秒,看着杯子裏的茶回:“剛到不久。”
桌面的手機又一次亮起來。
鄭禮雪瞥一眼輕聲問道:“那她處理完工作來嗎?”
“下次我們再約。”聞錦的回答很明顯了,“現在還是給原來那位做醫生?”
“嗯。”鄭禮雪回得輕,随後手機又亮了一瞬,不到兩秒門被敲響。
聞錦幾乎是同時和鄭禮雪往後看。
鄭禮雪站起身,門開了。
唐惟的白裙外披着西裝,站在臺階下往裏邊看,視線不偏不倚對準聞錦:“聞錦老師,好久不見。”
那瞬間聞錦什麽都明白了。
她深呼吸,鎮定地将眼睛收回來,看鄭禮雪,起身又轉向剛進屋的唐惟。
“你是要找宋亦泠還是我?”聞錦也沒什麽架子端着問,唐惟的情況她很清楚,李以喬怎麽會讓她一個人出來見宋亦泠,安瀾又在門口等着。
這邊又是鄭禮雪。
看來這鄭禮雪跟患者比跟雇主還熟。
“我找你們。”
“長話短說。”聞錦拿衣架上的外套,手伸出去,一只手抓住她的手腕阻止她的動作。
唐惟沒有用力,幾秒又收回,慢慢說:“冬淩跟李以喬已經簽了合同,她要導這邊的戲。”
這并不意外,意外的是,李以喬怎麽做到的?
這其中發生了什麽?
“所以呢?”聞錦挑眉。
“我聽說宋亦泠的劇本還沒有敲定好,能不能讓我試一下,我之前一直在關注藏冊公主墓出土,有一定的了解,或許我的想法能更好的完善劇本。”
聞錦聽說過,李以喬的本是唐惟自己改動的。
她問:“你要什麽?”
“我想要知道,你們知道什麽,對我了解什麽。”唐惟心裏一直沒辦法平複的就是這些,她的視角看,總覺得聞錦和宋亦泠還知道一些她不知道的東西。
聞錦第一次見她,看她的眼神,不像是初見。
像是好久不見。
聞錦看着她,手摘下外套,搭在手腕上。
漫不經心地說:“那你告訴我,李以喬跟冬導談了什麽條件,是威脅還是什麽?”
“我不知道。”唐惟保持着原來的語調。
“那我也不知道。”
聞錦沒跟唐惟說幾句,臨走前還往後看了一眼鄭禮雪,眼神別有深意。
她撂一句:“鄭醫生,記得藏好。”
人繞開唐惟往外邊走,助理就等在門口,随着她出來馬上跟上腳步。唐惟給的條件的确是有利的,但創作劇情這東西哪有什麽準确答案。
聞錦只是不想再跟她們搭上任何的關系。
“聞錦老師。”唐惟在後邊繼續喊,人追出來,跑得微微喘,跟着咳嗽幾聲,鄭禮雪在唐惟後邊,一把扶住唐惟。
聞錦聽到聲音先停下腳步,慢悠悠往後看,也不說話。
唐惟眉心擰着眼睛含霧,身上的西裝往下滑,被鄭禮雪歸到原位,手腕上都是西裝帶的香,這是李以喬的味道,她抿着唇,手從唐惟的肩膀移開。
聞錦能看出來,唐惟生病了,她眉心皺皺,竟有點不忍。
“您要不然再想想。”
“你生病了?”聞錦問。
“我有哮喘。”唐惟回答,“您能不能給我幾分鐘的時間?”
“不能。”聞錦縱使不忍,那場火災帶給她們的她永遠忘不了,說到底,她是替唐惟死的。
在轉身準備走的那一刻,聞錦想唐惟會不會是因為哮喘死的?但哮喘發病及時試用氣霧劑是不會出事的,或許是她多想了。
“小錦。”鄭禮雪開口叫住她。
聞錦終于發火了,轉過去:“別叫我名字!”
鄭禮雪眼睛裏的光暗淡了:“對不起。”
“你沒什麽好道歉的。”聞錦又看一眼唐惟,那雙眼睛裏的霧似乎化成了水,現在的唐惟應該也沒想到自己會死。
“李以喬不讓唐惟見你們,但她想跟你聊聊,我直接說你們應該态度跟現在差不多。在我的印象裏,你跟唐惟是第一次見面,她是有哪個地方做得不對嗎?”
聞錦承認自己的态度真的不好。
現在的唐惟無辜受她的刺,大抵她一直是心軟的,在鄭禮雪這句話裏漸漸放緩了眼神。
“唐惟,你別再問我了。”聞錦胸口輕微起伏,移開眼睛,“你沒什麽問題,是我不對。我不喜歡李以喬,所以也不想跟她身邊任何人有接觸。”
“抛開這個不談,我們能談談劇本嗎?我不喜歡欠別人,上次你幫我,這次我幫你。”
聞錦其實覺得,她們幾個人都有點相似之處,那就是固執。
唐惟不例外,在這件事上很堅持,其實說到底她們的種種行為引起了懷疑,但不管怎麽懷疑,只要她們不說,那永遠都是未解之謎。
“你不用放在心上。”聞錦一樣的軸,沒想過要跟唐惟談。
但她也沒想到,唐惟還想做最後的堅持,一直跟着她到門口才停下步子。聞錦頭也不回的鑽進車裏,唐惟沒跟出來。
“聞錦姐,現在我們去哪兒?”助理啓動車問道。
“找個地方吃飯吧。”
聞錦有點累了。
“那去宋總那邊嗎?”
“她在招待客人,就別去了,随便吃點。”
腳上的皮靴沾了細雨,聞錦往後靠,視線又很自然地放到了大門的招牌上,這個角度看不清裏邊。
..
李以喬買完東西出來,折身讓行人,擡頭發現天開始飄雨,她停在門口猶豫了幾秒。
随後又折返回去,薄荷冰沙用方形紙袋裝着,她問商家要了個塑料袋套好才提着東西走進雨裏,手下意識往額頭上擋了一下。
準備加快步子,擡起頭時腳步慢了下來。
前面站着一個男人,戴着衣服帽,雙手放在衣兜裏,站在匆匆而過的行人中望着她,冰冷的雨水瞬間浸透她的心髒,那眼神像是一把刀随時刺穿她的胸膛。
第二秒,李以喬往反方向走,她加快腳步,同時往後看。
那人追了上來。
她的第一反應是,跑!
提起步子跑,往人多的地方走,拿出手機開始打安瀾的電話,呼吸也讓心髒變得緊了。
細雨滴在屏幕上,一邊打電話一邊往後轉,人就在離她幾米開外的地方緊緊跟着。
電話接通,李以喬擱在耳邊。
“帶唐惟先回去,保證她的安全。”
安瀾聽出不對,馬上問:“您在哪兒?”
“我被跟蹤了,在百裏巷這邊。”
“往保安亭走,我馬上帶人過來。”
在鬧街都設有保安亭,只是李以喬在的這條巷子暫且沒看到,估計得跑到外邊的廣場。她對這一塊熟,也有熟人,外邊廣場過了就是朋友的會所。
雨還在下着,她左右看,身後的人還在跟,折身避開人,直接選擇抄近道。因為最近開會連着周轉場地,她穿的運動鞋,不會限制速度。
百裏巷的花圃邊上有一條小路可以直接通往廣場,李以喬選擇的就是這條路。
她手搭在圍欄上,疾步走下樓梯,這條路太久沒人走石板已經裂開了。
忽然,搭着扶手的手心刺痛,像是被什麽劃了一條口子,刺痛之餘一陣冰涼襲來,她把手收回來,往後看。
後面的人同樣加快了腳步。
李以喬提着那份薄荷冰沙在雨裏穿行,她忘了膝蓋還在疼,也忘了手心濕潤,她的鎮定在這時候抛之腦後。
在下到最後一步階梯時。
前面一輛黑色轎車猛然停在面前,四個車門打開,安瀾帶着人下車,她頓時松了一口氣。
而在階梯暗處的男人,腳步也随之停頓,兩秒後轉身開始跑。
“唐惟呢?”李以喬問的第一句話。
“追上去。”安瀾的目光在階梯上,然後回答李以喬,“她在店裏很安全,我讓經理看着,沒亂跑。”
徹底放輕松是在安瀾說完這句話後,李以喬握着手心,大拇指摩挲着食指關節,滿滿的讓風吹散額頭上的細汗,身上的衣服濕潤了。
“不過……”
安瀾這兩個字,讓李以喬又警惕。
“我看到鄭禮雪跟她在一塊,聞錦剛剛才離開。”
此時,李以喬眸光暗淡了,手裏的這份冰沙的寒氣似乎穿透塑料袋直逼指節,她有點冷,冷得說不出話。
約莫半分鐘,李以喬往後看,慢慢說:“查查附近的監控,找到他。”
“嗯好,那我先送您回去。”
李以喬沒上車,看手裏的東西,裝冰沙的盒子已經在塑料袋裏側翻了一圈,頂上的小熊被掩在了淺綠色的碎冰下,形狀不好看了。
“碎了,不好看了。”李以喬聲音很輕,眼睛裏暗淡無光,像個孩子盯着手裏的東西。
“您受傷了。”安瀾這時候發現李以喬手心裏的血,浸了指縫,手掌翻過來,一條口子破壞了掌紋。
或許是扶手太老舊,上邊翹起的鐵皮給拉的,沒流太多血,在她眼裏就不算傷。
“重新買一份送過來。”她沒有回答安瀾的話,把壞了形狀的薄荷冰沙帶上車。
…
冬淩早班機的緣故,宋亦泠這飯局結束的很早,但冬淩喝酒厲害,在韓钰到場前,楊詩詞喝多了,韓钰來了也碰了兩杯白酒。
沒想到今天她的酒量格外差,兩杯白酒人就開始暈,喝酒上臉,兩側跟染了胭脂似的。
宋亦泠什麽都沒問冬淩,哪怕她也想知道李以喬用什麽條件讓冬淩變卦的,有些話問了傷和氣,不問大家以後還能見。
宋亦泠打算去接聞錦,所以沒喝酒。
司機送韓钰和楊詩詞回去,宋亦泠自己開車,路程不遠,步行幾百米,開車一公裏。
…
車上有醫藥箱,李以喬上車後簡單地用水沖洗了一番,簡單地消毒處理了一下,做完這些,車已經回到店門口。
李以喬也沒有着急進去,搖下車窗,從煙盒裏摸出一支煙點燃,往後靠坐着等安瀾買完東西回來。
前方有輛車駛過擋住她的視線,她低頭看快化完的冰沙,沒舍得扔,一直放在旁邊。
唐惟喜歡吃薄荷冰沙那會兒,她總覺得味道不好,嘗過一次,是唐惟喂給她的。
吃下去整個腦袋都是清醒冰涼的,口腔和味蕾全是薄荷味,不好吃,唐惟跟她說多吃幾次就好了。
分手那段時間她試過,事實證明,并沒有,還是不好吃。
呼出一口氣,二次擡起頭看擋風玻璃,聽到關車門的聲音,一個影子闖進視野,占據前擋風玻璃一角。
她的思緒斷閘,拉回現實,眼睛轉了一絲涼意。
宋亦泠撐着黑傘停在前面,手裏滑着手機,兩秒後手機擱在耳邊。
像是在打電話。
她一直看着宋亦泠,眉心往裏走,煙頭燃盡的煙灰拖着,煙霧一圈圈往上飄,幾乎快要掉落。
下一秒,宋亦泠轉過來,無意識地與她四目相撞,隔得太遠了,她看不清宋亦泠眼睛裏的神情,只記得,宋亦泠擱在耳邊的電話接通了。
隐隐約約能聽見說我待會兒打給你。
電話挂斷,那點手機光恍過下颚線,李以喬掐滅煙頭,開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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