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第三殺
第03章 第三殺
在臨走之前,小魚還是把朱總管期待的醬子鴨做完了。
她的刺殺對象在這裏,留個交情,總比和朱總管鬧僵了強。
磨蹭了兩個時辰,終是到了要離開的時間。小魚背着自己來時的小包袱,和吃的滿嘴油的朱總管告了別,走出了王府大門。
幸好王府夠大方,這幾日的工錢給的多,她出去找個客棧,也能湊合個十天半個月的。
只是不知道再有什麽理由,能再接近這攝政王府了。
依依不舍地出了門,小魚看到王府門口停着一輛四駕大馬車,車上挂着的猩紅燈籠上寫着一個‘周’字。想來這應該就是王府的主人,攝政王周循然的馬車。
果不其然,下一刻王府正門打開,周循然在衆人的簇擁下走了出來。
和下午在花園中見到的不同,此時他身穿绛紫色的寬袖官袍,神情凜然地向車上走。
臨上車的時候,小魚看到他右手的手腕上,還戴着一串棕色的佛珠。
好像還有些眼熟。
小魚想不起在哪裏見過,晃神之間周循然已經上了馬車。她急的朝前走了兩步,對着開始走動的馬車喊道:“王爺!我一定會回來的!我要讓你親手...”
不對!
“.....讓你親嘴.....”
這種說法好像也不對。
“.....讓你親自吃到我做的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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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說法好像對了,小魚自顧自地想着。話出口,下一刻她就看到馬車旁騎馬的侍衛勒馬停了下來,然後調轉方向朝她奔來。
小魚想也不想,抱着包袱就向後跑。
可人腿哪能比得過馬腿,不過兩三息,她就被人堵住,馬上的侍衛神情冷漠,和攝政王有的一拼。像是看蝼蟻一般,斜着眼睛看她。他道:“王爺請姑娘回府。”
回王府做什麽。
自然要殺她滅口。
小魚略帶心虛,強撐着辯解:“我就對他的馬車說了兩句話,這就犯了死罪了?這京城還有沒有王法?”
可惡,早知道如此,她在解憂門的時候就該精心習武,走武殺的路,好好的搞什麽文殺。現在被人如此近距離地圍着,又是青天白日的,就她那半吊子功夫,也不知道能不能跑出去。
他們這番動靜,又是在人潮擁擠的禦街上,當下就吸引了不少過路人。聽到小魚的話,其中有人大聲恭維,“在這京城中,王爺就是王法!”
小魚瞪他一眼,這麽會拍馬屁,祝你下輩子當個馬刷子!
對方人多勢衆,小魚無奈,跟着侍衛又進了王府。
這次的目的地,是東院.....某個被嚴密看押的小房間。
“大哥!”親眼看着房門被鎖上,小魚趴在門縫處,叫住要離開的侍衛,“大哥大哥大哥,王爺把我叫回來到底是有何事啊?”
侍衛面容冷酷,說話也極沒耐心:“王爺的心思,也是你我能猜的?好好在這等着!”
要不是人在屋檐下,小魚真想給他撒一把穿腸散。
“那王爺什麽時候回來啊?”
“不知道,等着!”
這一等,直到翌日過了巳時,小魚又餓又困,好不容易剛睡着就被人叫醒:“王爺要見你。”
小魚一股腦地從地上爬起來,拍掉身上的灰塵,“他是見我還是殺我?要是殺我的話,別怪我不客氣了啊。”
這次的侍衛,倒是比之前那個兇巴巴還沒耐心的溫和了很多,聽到小魚的話,他笑道:“當然是見你。放心,王爺不是那種是非不分的人。快起來,跟我走吧。”
小魚半信半疑地跟着他出了房間。
院內一片鳥語花香,就連空氣都比西院清新許多。小魚吸了口氣,吐出體內的濁氣。侍衛帶着她出了院子,又進了鄰近的院門。
這個院子裏的守衛很是森嚴,正房門口幾乎每隔三步就站了一名侍衛。
“就是這裏了,姑娘請跟我來。”
小魚心中記着值班侍衛的位置,跟着他一起進了房間。
房內四周關着窗t,有些沉悶。小魚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書案後正低頭寫字的人。他還是昨天離府時那身绛紫色的寬袖官服,應該是一夜未睡。
侍衛躬身:“王爺,人帶到了。”
周循然放下筆,擡頭朝他們看過來,“嗯,你先退下。”
侍衛轉身離開。
小魚直盯盯地瞅着他,臉上膚色白的發虛,下巴上起了一層清淡的胡茬,雙唇緊抿,似是在為什麽事發愁。再往上,那雙猶如深湖一般幽深的眼中,疲色怎麽都掩不住。
【果然是一夜未睡,看來這王爺也不好當。】
【他就這麽熬着,身子骨瞧着一碰就碎,怎麽沒把自己熬死呢。】
兩人相視,小魚立刻回神,學着侍衛的樣子朝他躬身:“見過王爺。”
周循然看着她:“你從何處來?家中還有什麽人?”
小魚踮着腳尖,指着他面前的死契,笑呵呵地說:“王爺不都看到了嘛,怎麽還問我呢。”
話剛出口,小魚就看到他眼中傳來的厲色和鋪天的壓力。
“本王問你什麽,你就答什麽。要是讓本王發現你有一字說謊,本王有的是辦法讓你生不如死。”他淡淡地道。
果然是視人命如草芥的無情無義攝政王。
小魚被他這輕飄飄的語氣吓的一個激靈,說話也露了些怯,“我從趙縣過來的,無父無母,早先是個流浪的小乞兒,後來被酒樓裏的大廚收養,跟着他學的手藝。”
【這個夠不夠慘啊,這個王爺看起來是個狠心的人物,早知道就編的再慘一點了,什麽被虐待被打罵全都整上。】
周循然的眉頭皺的更厲害,他繼續問:“那你來王府,是為了什麽?”
面對周循然直視的眼神,小魚想也不想,舉起手揮舞着,一派的雄心壯志:“幹掉東院大廚,成為王府說一不二的總廚!讓我的廚藝名揚天下!”
她滿含激情地說完,看到周循然依舊盯着自己,小魚有些心虛,又想着氣勢不能弱,便挺着胸膛,掐着腰,直愣愣地望着他。
【你看什麽看,比眼睛大,我絕對能贏你!】
【還看?再看我就說,我來王府是為了殺你的!有人看你不順眼,想要花錢買殺手,來割你的腦袋!】
周循然停頓了片刻,朝外面喊道:“周頤。”
外面候着的侍衛立刻推門走了進來:“王爺。”
正是先前帶着小魚過來的,笑的溫溫柔柔的侍衛。
周循然道:“帶她先下去,就住...風荷院吧。”
周頤頓了一下,“是。小魚姑娘,請跟屬下來。”
不被趕走,小魚喜滋滋地跟着周頤出了房間:“周侍衛,風荷院在哪裏啊,距離這裏近嗎?”
話剛說完,周頤就停下了腳步,指着前面的院門說:“這裏就是風荷院。”
小魚看着只有一牆之隔的周循然的書房,眼尾上揚,感慨道:“這可真是一個好地方啊~”
和周循然離得這麽近,她一天得有多少個刺殺他的機會啊!
“小魚姑娘先休息吧。要是有需要,盡管吩咐我們。”
小魚點點頭,笑呵呵地送走周頤。
她能需要什麽,她什麽都不需要,匕首她有,毒藥她也有,現在就差一個她和周循然獨處的時機了。
小魚回到房間裏,把貼身藏着的軟匕首挪到衣袖裏,心中想着各種能讓周循然慘死的辦法,緊繃的心思一放松,一夜未睡安穩的她躺在床上迷糊睡了過去。
這一覺,直到中午時分被餓醒,小魚摸着肚子,腦中忽然有了個主意。
她在西院的時候是廚子,現在留在了東院,當然也要當廚子。說不定周循然就是感動她要當王府大廚的願望,才讓她留下來的。
說幹就幹,小魚出了門,找周頤問清了東院廚房的位置,一路暢通無阻地進了廚房。
過程還挺順利,就連她說要為王爺做道菜,東院掌勺師傅很爽快地把鍋讓給了她,連詢問兩句都沒有。
小魚記得之前聽西院朱總管說過,東院掌勺師傅是個很小心眼的人,平時最看重的就是他的鍋和案板了。旁人別說碰了,就連看一眼,都會被他盯上。
小魚自己做着菜,還不時地關注掌勺師傅的表情,直到她的肉沫蒸蛋羹出鍋,掌勺師傅才道:“姑娘這蒸蛋羹做的真好,真香,王爺定然會很愛吃的。”
這簡直屬于無腦誇了,她這個肉沫蒸蛋,就算是加了點小配方,讓蛋羹更綿軟可口了些,但也沒到讓他個王府大廚都誇獎佩服的地步吧。
小魚不知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把午膳都裝好,笑盈盈地道:“多謝師傅誇獎,時辰不早了,那我就給王爺送去了。”
“麻煩姑娘。”
“不麻煩不麻煩。”
寒暄過後,小魚帶着午膳再次回到書房,周頤還在門口把守,見她回來,道:“這是廚房送來的午膳嗎?”
小魚點頭:“王爺呢,休息了嗎?”
周頤皺眉:“說不困,還在處理各地送來的奏折。”
雖說朝政大部分已經移交當今聖上,但一些要事戰事,還是會先送到攝政王府讓王爺過目之後,再送到宮裏。
小魚道:“那可不行。周侍衛,你幫我打開門,我勸王爺吃點東西吧。”
周頤沒有多問,連食盒都沒有檢查,直接打開門讓她走了進去。
此時再進來,和早上緊張的情緒不同,小魚有了些心情來觀察周圍。
書房很大,足足有五個開間,右側放着一列書架,上面放着不同的書冊和木盒,中間放着一套桌椅,應該是待客或議事的地方。書房左側則是周循然的書案,窗下的羅漢床上放着小木幾,做短暫的休憩之地。
小魚把食盒放到小木幾上,對着書案後的人道:“王爺,該用午膳了。”
周循然‘嗯’了一聲,放下手中的書冊,起身朝她走過來。
他的個子很高,雖不如傳說中的身高九尺,但也夠八尺了。身上已不是早上見面時的官服,而是一身碧青色的長衫,腰間系着同色刺竹葉布帶,襯得他小腰幾乎要和她的一樣細了。
【《三十六計之殺人第一計:直面出擊,手起刀落》。我今日帶的是軟匕首,他身子骨這麽瘦弱,萬一割到骨頭不能一擊斃命就麻煩了。那割他哪裏比較好呢?脖子上的血管應該夠粗吧,要不就定脖子?】
周循然在羅漢床上坐下,看着她把食盒裏的菜一道道拿出來,不經意地說:“書房周圍同時有十六名護衛。”
冷不丁地聽到他說這句話,小魚有些茫然:“啊?”
周循然攝政王道:“所以這裏很安全,你不用時時帶着匕首防身。在王府,沒有本王的命令,無人敢動刀子。”
說着,他的目光落向她藏着軟匕首的左衣袖。
小魚尴尬地笑了笑,解釋說:“我這是害怕了,以前總能碰到流氓,為了防身,防身。”
【他眼睛怎麽這麽尖啊,我這個匕首可是軟的,一點形狀都沒露,這都能看出來?看來得用我《殺人三十六計之第二計:借刀殺人》,大廚對不起,我在你做的湯裏下了鶴頂紅。你放心,等周循然喝了之後,我立刻把湯毀屍滅跡,在我的蛋羹裏放上鶴頂紅,絕對不會連累到你。】
小魚把菜全都擺好,殷勤地端上自己做的肉沫蛋羹:“王爺,這個是我親手做的,你嘗嘗看是否入味。剩下的這些,全都是你的大廚做的,我一點都沒碰。”
她特意強調了最後一句。
周循然接過她手裏的蛋羹,微擡下巴,示意她坐在對面。
小魚想也不想,直接一屁股坐在了他的對面:“多謝王爺。”
周循然把那碗下了鶴頂紅的湯放到小魚面前。
小魚不明所以:“王爺?”
周循然看着她,慢悠悠地說:“本王賞你的,喝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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