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第十五殺
第15章 第十五殺
小魚本來還打算送完信之後,再好好地閑逛一番。
現在被這奸詐的掌櫃整的,是一點閑逛的心思都沒有。
出了鋪子之後,她順手買了串冰糖葫蘆,準備邊吃邊走回王府。
剛吃了兩口,一個尖銳的東西磨到了小魚的牙間,她捂着嘴把裏面的東西吐在地上,一眼就看到了混在山楂碎屑和血沫裏的小石子。
嘿,這偷奸耍滑的事情,今日全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小魚起身左右看着,正看到賣冰糖葫蘆的小販子走到街尾準備拐彎。
她左手提着柚子糖,右手舉着吃了一半的糖葫蘆,氣沖沖地追過去。
路上行人多,要照顧着不讓糖葫蘆的木棍碰到旁人,等小魚追到販主時,已來到一片陌生的居民區。
大多都是快要倒塌的老房子,每個拐角都坐着十多個頭發枯白的老人在唠嗑。
小魚走到糖葫蘆販主面前,“大哥,你這冰糖葫蘆不幹淨啊,我都咬到一顆小石子,把我的牙都硌痛了,還出血了呢!”
販主是個四十多歲的男子,額頭上有兩道深深的皺紋,看到氣勢洶洶的小魚,他也不害怕,反而還帶了一種無謂的表情:“那怎麽辦,你打死我吧。”
小魚:“.....我讓你賠錢!”
“沒有。”
“怎麽可能沒有,我這一路沒看到你買東西,肯定藏身上了,快拿出來!”
對方幹脆破罐子破摔,“要錢沒有,要命一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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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魚氣的要發火,一旁坐在一起聊天的老人群中,有個老頭說了話:“小姐,你就放過他吧,他上有老下有小,賺點銀子不容易。”
他一開口,周圍坐着的老頭婆子們紛紛開口,幫販主說話。
小魚心裏的氣變成一團火,噎在她的胸間盤旋,無法發出來。
她忍了忍,讷讷道:“行吧,你下次注意些。”
“謝謝小姐,小姐一看就是個好人,未來一定會有福報的。”
“是啊是啊,瞅小姐這大圓臉盤子,就是享福臉。嫂子你說的準沒錯。”
“那是,我在娘家的時候,跟着鄰居家的大爺學過看相。之前我說前頭二郎家的姑娘是個有造化的,這不就進宮享福去了。”
臉蛋被誇又圓又大的小魚正想離開,聽到這裏面可能有故事,便學着他們的樣子,找了塊石頭坐着。
賣糖葫蘆的大哥看她不說話了,估摸着沒自己事了,也低着頭離開。
其中有個頭上包着碎花巾的婆子嘆口氣:“那丫頭也是個沒良心的,前腳剛進宮享福,後腳就要拆咱們的家。”
小魚向前伸着腦袋:“她為什麽要拆你們的家啊?”
衆人七嘴八舌的和她訴苦:“還能是為什麽,宮裏要擴建,聽說連地形圖都畫好了。現在官府正挨家挨戶地協商,要我們搬離呢。”
腿邊一沉,小魚轉頭看去,一個約莫三四歲,紮着雙丫髻,胖嘟嘟的小女孩趴在她的腿上,正流着哈喇子看小魚手裏的柚子糖。
小魚捏了捏她肉肉的臉頰,把她抱着放到自己腿上,又捏出一顆糖放到她手心。
“皇城擴建是好事啊,又給錢又給安置的房子。”
那個碎花頭巾的婆子道:“話是這麽說,但我們這都半截身子入土的了,誰還願意去一個陌生的地方再熟悉呢。”
小魚點頭,這話說的也對。人都說落葉歸根,歸的不就是老家嘛。
小魚抖着腿,逗着懷裏的小女孩,捏她肉肉的手指頭。
看她身上并沒有那些世家小姐們高高在上的疏離,碎花頭巾婆子繼續說:“剛才賣你糖葫蘆的,就是我們街上的。他老娘現在病在床上起不來,死活不願意挪動,就怕死了之後魂魄找不到家。他正發愁呢,估計就是因這事,才讓糖葫蘆裏摻了石子。你大人有大量,別給他一般見識。”
“正是,我之前還給他想辦法,先把老母親騙去新房子那裏,他死活不願意,唉要我說,遲早就是死,還不如早些死,省的耽誤孩子們。”
小魚感慨道:“确實是件麻煩事。”
一邊是官府給的銀子和注定要搬去的新房,一邊是自己年邁患病的老母親,任誰都沒法取舍。
此事說完,他們又換了新話題,小魚剛想再聽聽,眼睛餘光就看到一個身影在不遠處拐角一閃而過。
她沒有認錯,是林坤。
小魚把小女孩放下,又給她捏了三顆柚子糖,然後起身朝着林坤消失的方向追去。
此地雖屬皇城根下,但距離皇門有段距離,也不在同一個方向,林坤身為師弟的近身侍衛,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她跑過去的時候,原地已沒了林坤的身影。
順着他前進的方向,小魚向前,繞過拐角,一家系着五顏六色綢帶的春樓出現在她眼前。
春樓!
林坤竟然在大白天的逛春樓!
“他是不是忘了你們都快成婚了,竟然去尋歡!”回到王府之後,小魚心裏氣不過,找到明露,把此事吐了個幹淨,臨了還不忘罵上他兩句。
明露正捏着繡花針,繡着一個紅底的鴛鴦,聞言她臉上并沒有什麽震驚的表情,聲音一貫的溫溫柔柔:“你放心,他不會的,這中間肯定有什麽誤會。”
小魚怒其不争,“明露姐姐,你別這麽相信他,男人都是當面一套背地裏一套的。”
明露但笑不語。
小魚不放心,坐在她面前喋喋不休:“明露姐姐,你可要認清他,成親是一輩子的事情,他...”
話說到一半,被敲門聲打斷。
明露朝她笑道:“去開門。”
小魚幹氣,尤其是在看到門外人是林坤之後,她看向明露,氣鼓鼓地控訴她:“明露姐姐,你故意的。”
知道來人是林坤,故意讓自己開門。
明露這才放下繡繃,起身朝他們走來,笑道:“你不是好奇他去那裏做什麽嗎,我這是在給你機會。”
她才不想知道!
小魚瞪了林坤一眼,繞過他離開。
身後傳來林坤不解的聲音:“她又來幹什麽?”
明露沒回答這話,聲音溫柔:“哪裏買的銀絲酥糖?”
接下來他們的話,小魚已經聽不到了。不聽也能想到,林坤肯定是做了虧心事,才買些酥糖來讨明露姐姐歡心。
她和明露姐姐雖然認識時間不長,也能看出來明露是一個溫柔娴雅處事又很周全的人,至于這個林坤,小魚怎麽都覺得他打心眼裏配不上明露。
不過細想想,師弟說的也對,感情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只要明露姐姐願意,其他人作為外人,也不好說的太過分。
小魚心裏郁悶,連在路上和王大總管擦肩而過的時候,都沒有打招呼。
大總管叫住她,不解地問:“我不是讓你出去了嗎,怎麽現在還這麽怨念地看着我?”
小魚搖搖頭:“不管你的事。大總管,王爺何時回來?”
大總管道:“這個不好說,王爺經常進宮,有時候一兩個時辰,有時候過夜,住個四五天也有過。”
他說着,話音中帶了些譴責的語氣:“小魚,你作為王爺的随行婢女,應該比我更知道內情吧。”
小魚聽得懂他話裏的深意,這是說她當師弟的随行婢女不夠格呢。
小魚沒有反駁他,認真地說:“大總管言之有理,是我的錯。王爺身體弱,還整日東奔西跑的勞累,我作為随行婢女,是該時刻跟着他,照顧他的生活和一日三餐的。”
難得看她有如此覺悟,還發自肺腑地和自己解釋,大總管的眼睛立刻亮了起來:“那我現在安排,送你進宮去陪王爺?”
他的語氣和方才的埋怨不同,太過于殷勤,小魚眯着眼睛盯着他:“大總管,這裏面不會又有什麽陰謀吧?”
“沒有沒有,天地良心啊,我害誰也不會害王爺的。”大總管真誠的就差舉手指發誓了。
“誰信你,”小魚依舊不肯相信他:“我去等王爺回來。”
這一等,直到過了子時,小魚趴在桌子上困的直打盹,才等到歸來的周循然。
他身邊慣常跟了大批人,都是經年的練家子,又沒有刻意放輕腳步,在安靜的深夜裏,走起路來,聲音咚咚作響。
小魚被他們的腳步聲吵醒,擡頭就看t到周循然身披及地的大氅,如衆星捧月一般,被擁簇走進了院子。
“王爺。”小魚從椅子上起身,朝他走去。
周循然揮退衆人,壓下眉間的疲色,“夜深了,怎麽沒休息?”
小魚随他一起進了房間:“你這一走就是一天,我不得等你回來啊。”
周循然笑笑:“以後不用等我。”
“行。”小魚随口答應,反正她已經決定以後他去哪她就跟去哪,也不談等不等的。
周循然哪能聽不出她的敷衍。
“有夜宵吃嗎?半日沒用飯,還真有些餓了。”
聽他這麽說,又看看他餓的發白的臉色,小魚立刻自責地耷拉着頭:“我只顧着等你,忘記做了。”
“無事,大廚房備的有,你去端來就是。”
小魚點頭,又把自己留的柚子糖放到他面前:“師弟你先吃點糖墊墊,夜宵馬上就來。”
她說完,也不等他說話,轉身就向外走。
待她的身影消失,周循然朝外看了一眼。
門外立刻走進來一個青年侍衛,他從懷裏拿出一封信遞給周循然。
“姑娘今日出府,去糖鋪子送了信,是給解憂門的。出來又買了冰糖葫蘆,不過糖葫蘆不幹淨,她被硌了牙。在找攤販算賬的時候,到了皇城下,和那邊的老人說了會話,聊的都是關于皇城擴建的事。後來姑娘看到了林侍衛的身影,以為他去了春樓,就回來找明露姑娘告狀。”
周循然幾乎能想到她叭叭地和明露告狀的樣子。
“是她能做出來的事。”
他打開信封,取出信紙,仔細看着上面的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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