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二十二
第22章 二十二
書房。
傅淩霄與姜歲對面而坐, 面前圓桌上是方才孟安送來的熱茶。混着茶香的白色熱氣緩緩升騰起,靜靜彌漫在半空中。
回南郡之事,并非是傅淩霄不放心姜歲, 而是他确實也有事要去一趟南郡那邊。
先前皇帝陛下給他的那些卷宗裏, 他發現了些不同尋常之處, 需要求證, 事情要緊,不能耽擱,所以先去征得了陛下同意,随後準備去往實地查證,确保他所發現的疑點是真的,而非只是那一點懷疑。
即使姜歲今日沒有前來說要回南郡之事,傅淩霄也會在辦完手頭上的事後告知她自己将要去南郡一趟,她是否要跟着回去探望在南郡的外祖父外祖母。他還沒說,姜歲便先來, 那也正好。
兩人商議好, 決定一同回南郡。
傅淩霄查他的事, 姜歲辦她之事。正好順路,亦能互不幹涉。
姜歲問:“你何時動身?”
傅淩霄答:“明日。”
“好。”姜歲看着他:“那就明日, 我也先回去收拾一下東西, 順便帶點京城特産回去。”
傅淩霄點頭:“好。”
他們兩個談事一貫很快,無需多久就能達成一致。今日也沒有例外。
姜歲端起面前茶杯,遞到唇邊輕吹了吹,待茶水稍稍涼了些後, 将茶水飲下。而後她道:“多謝世子的茶, 那我就先回去準備了。”
傅淩霄應聲:“嗯。”
姜歲站起身,往外走了幾步, 快到書房門時,忽想到什麽,又再轉身看向傅淩霄:“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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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淩霄擡頭。
姜歲道:“忘記與你說了,你先前派來跟着我的那兩個侍衛,我讓他們先護着悅悅回南郡去了。你不介意吧?”
傅淩霄看向她:“既然是安排去保護你的侍衛,你自然有差遣他們的資格。”
姜歲笑了下:“那就好。”
言罷,姜歲再轉身,邁步走出書房。
傅淩霄看着她背影自眼前消失,繼而斂回視線,伸手将面前茶杯拿起,遞到嘴邊慢慢飲下一口。
南郡,他沒去過。正好趁此機會去瞧瞧那是個怎樣的地方。
姜歲自诏刑司離開後,直接回了別院,告知了芝兒、春花和連翹自己要回南郡的事。
芝兒詫異。世子妃嫁給世子才一個月,這就要回南郡了?
春花和連翹安靜站着,倒是沒有太大的反應。主子要去哪裏,她們自然是無權幹涉的。
見到芝兒臉上的意外,姜歲解釋:“世子與我同去。”
芝兒一聽,頓時松了口氣。
姜歲又道:“這次回南郡,你們不用跟着。悅悅已經先回南郡了,她會在那裏接我。”
芝兒有點擔心:“可是世子妃,從京城至南郡的路途遙遠,您身子也也不是很好,需要人照顧,怎麽也應該帶個侍女陪在您身邊伺候才是。”
“雖說世子會與您同去,可他身邊的侍衛到底都是些男子,粗手粗腳的,怕是照顧不好世子妃。”
春花和連翹同時擡頭看向姜歲。
姜歲想了想,這般說着,也有點道理。可眼前的三人都未曾去過南郡,怕是連京城都沒離開過,這将近一月的路程,她們受得住嗎?
連翹還得照顧生病的母親,而且她細胳膊細腿的,一看就不是能長時間乘坐馬車趕路的樣子。
芝兒稍微好點,可自己需要芝兒留在這裏照顧自己的寶貝們。
從身板與平日表現來看,估摸着只有春花能承受得住這跋涉而遙遠的路途。
于是姜歲說:“那就春花和我一起去吧。芝兒,你和連翹待在別院,照顧好我那些寶貝。”
她指的是她養的那些小蛇和蜘蛛。
芝兒和連翹點頭:“是,世子妃。”
姜歲看向春花:“春花,去收拾一下你的東西,明日我們就要啓程。”
春花點點頭:“好的,我這就去!”
向姜歲行禮後,春花立刻轉身,邁着大步子往自己的房間跑去,抓緊時間收拾行李。
“對了,”姜歲想到什麽:“芝兒,勞煩你現在帶着連翹去買些京城特産,我要帶回去送給我外祖父他們。”
芝兒露出笑容:“世子妃放心,交給我了。”
翌日。
晨光熹微時分,別院前就停了三輛馬車。一輛傅淩霄乘坐,一輛姜歲和春花所坐,另外一輛則用來放置行李和其餘物件。
除此外,另有駕車的三個侍衛,随行在馬車隊伍左右兩側的二十個侍衛,以及二十匹馬。
早飯時,傅淩霄與姜歲說了馬車安排,姜歲沒意見。
早飯後,傅淩霄和姜歲從別院一同走出,去往各自的馬車坐好。在京城城門開啓時,出城而去。
約兩個時辰後,姜歲看向旁邊一臉拘謹模樣面朝馬車車門坐着的春花。她眨了下眼,開口喚道:“春花。”
春花一愣,立即調轉自己的朝向,轉過來看向姜歲:“世子妃有何吩咐?”
姜歲道:“我有點累了,路上颠簸不易入睡,所以我會服藥睡下,根據藥效我可能會睡一到兩個時辰,若是沒有要緊事,不要喊醒我。我可能也不會被你輕易喊醒。”
春花點點頭:“記住了。”
姜歲笑了下:“辛苦你了。”
春花立即搖頭:“沒有的沒有的,只是守着世子妃睡覺而已,很簡單的事情,說不上辛苦的。”
她又鄭重道:“世子妃,您放心入睡,春花會好好守在您身邊的。”
姜歲嘴角揚起些:“嗯。”
繼而她取出個翠色瓷瓶,從裏倒出一枚半指甲蓋大小的棕色藥丸,丢入口中咽下。她閉眸緩了會兒,将翠色瓷瓶收回,然後在馬車鋪就的軟榻躺下。
春花見她躺下後,坐姿稍微松懈了點,模樣卻依舊認真着。
她是第一次跟着世子妃出遠門,得好好守着、照顧好世子妃。或許将來就能像悅悅姑娘一樣一直跟在世子妃身邊了,再也不用擔心找不到活兒幹,也無需再擔心自己的活兒被別的人搶走了。
黃昏時分,隊伍在一家驿站前停下。
侍衛來傳話:“世子妃,世子說,今日天色已暮,在驿站休息一晚,明日再接着趕路。”
春花看了眼還睡着的姜歲,于是做了應答:“知道了。”
然後她小心挪動位置到軟榻前,半蹲在她身側,輕聲喚着:“世子妃,咱們到驿站了,可以進去休息了,您先醒醒,吃點東西吧。”
但姜歲睡得沉,并沒有聽見春花那輕細的說話聲。
傅淩霄從前邊的馬車下來,轉身卻沒瞧見姜歲從她的馬車內出來。他等了會兒,卻遲遲不見她。
他略有疑惑,行至過去。
他擡手敲了敲車窗:“姜歲,到驿站了。你不舒服嗎?”
聽見傅淩霄的聲音,春花驚了下,立刻走出馬車,小心而恭敬的開口:“世子,世子妃在睡覺。”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傅淩霄微詫:“這會兒在睡覺?”
春花解釋:“先前世子妃說累了,但是擔心路上颠簸不好入睡,所以吃了藥。她說,服藥後,得睡上一到兩個時辰,可能無法輕易将她喚醒。”
傅淩霄詢問:“那她睡了多久了?”
春花答:“一個多時辰吧……不到兩個時辰。”
傅淩霄想了下,轉身吩咐孟安:“孟安,先安排大家入住,讓驿站準備些飯菜讓大家飽腹。”
孟安拱手:“是。”
然後傅淩霄點了兩個就近的侍衛:“你們兩個守在世子妃馬車旁。”
随後傅淩霄看向春花:“既然她尚未醒,那你先在這裏守着她,我等會兒來替你。”
春花一驚,世子替她?
她連忙擺了擺手:“不用不用,奴婢守着世子妃就好,不勞煩世子。”
傅淩霄沒有多說其餘,交代完事情後轉身往驿站過去。
春花心驚,擡起衣袖将額頭上因緊張而冒出的汗擦拭去。平日在別院時,她很少跟世子接觸,見到他的次數也不多,只是從他人口中聽說過他是出了名的難相處,也不近人情,她是連跟他說話都覺得害怕。
還好,世子平時不怎麽去世子妃的院子,不然這心驚膽戰的時候只會多不會少。
可思索間,春花又突然意識到有點奇怪的地方。
世子看起來對世子妃不錯,可為何世子從來不在世子妃屋裏過夜呢?貌似都很少見到他來找世子妃……
是因為诏刑司的事太忙?還是因為……世子妃養的那些奇特“小寵物”們嗎?
春花回想起姜歲養在院子裏的那些蛇和蜘蛛,倒是有點可以理解世子不怎麽過去世子妃院子的事了……
沒多久,傅淩霄真的回來。
春花才放松了會兒,在看見傅淩霄的剎那又再緊繃起來。她立即站好,恭恭敬敬行禮:“世子。”
傅淩霄道:“去休息吧。孟安會帶你去你的房間,裏面有食物。”
春花眨了眨眼:“可是……”
傅淩霄看了她一眼。
她頓時倒吸一口涼氣,沒再猶豫就點頭:“好的,多謝世子。”
這時候再不走,怕是要挨罰了。
她果斷轉身,向驿站大步過去。
傅淩霄走上姜歲的馬車,輕着動作去到姜歲身邊坐下。
姜歲仍睡着,模樣安靜,本就溫柔的面容此刻更顯柔和。傅淩霄垂眸望着她,眼神漸至溫和,眼底隐約還有一絲笑意浮動。
也不知她吃的是什麽藥,助眠效果竟如此的好。
望着她鬓邊耷拉下的發絲,傅淩霄眨了下眼,小心着伸出手,用手指将那縷發絲輕輕撥至耳後。
姜歲依舊睡着,沒感知到傅淩霄的動作。
見她睡得正熟,傅淩霄沒再打擾,讓人取來文書,借着燭臺的火光一邊翻看,一邊守在她身邊。
半個時辰後,姜歲迷迷糊糊感覺到自己應該到時辰醒來了,掙紮着皺起眉頭,強行讓尚未完全醒來的自己睜開了眼。
初睜眼時,眼前模糊,看不清周圍。待緩和些許,視線慢慢恢複清明,得以看清楚入眼之景。
她腦袋動了下,稍稍轉頭,看見了坐在身側的傅淩霄。他拿着文書,端正而閱讀着。
她眉心輕蹙了下,以為是自己看錯,于是使勁眨眼。再睜眼時,傅淩霄依舊在那裏。
真的是他。
姜歲要起身。聽見響動的傅淩霄注意力從手中文書移開,見姜歲用手肘撐着身體要坐起來,立即放下文書,起身過去,扶着她手臂将人扶着坐起來,又拿過軟枕,墊靠在她腰後。
她嗓子有些幹澀,略有沙啞:“多謝。”
她擡眼看向他:“你怎麽會在我馬車裏?”
“到驿站了。”傅淩霄解釋:“你的侍女去休息了,我來替她。”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姜歲點了下頭:“看來我睡得挺久。”
傅淩霄道:“不是說,服藥後要睡一到兩個時辰嗎?顯然,你是按久的那個時間睡的。”
姜歲笑了下:“确實。”
若非她感覺到時辰到了逼着自己強行醒來,或許還能睡得更久。要等睡好了自然醒,可不知會是什麽時候。
傅淩霄看她沒什麽精神的樣子,問:“你可還好?”
姜歲擡手按了按眉心:“藥效沒退完而已,過會兒就能好,不必擔心。”
傅淩霄說:“驿站內已安排好了房間,過去休息吧,順便吃些東西。明日還得趕路,在馬車裏坐一夜可不好受。”
姜歲眨眼:“等會兒吧,我現在沒力氣。”
身子軟綿綿的,手腳都使不上力氣。
老師為她調制的助眠之藥雖好,可缺陷也很明顯。不過,對需要趕路的她而言,這點缺陷可以忽視。
傅淩霄問:“需要多久?”
姜歲如實回答:“不知道。”
她說的是實話。每次從這個藥中恢複好的時間都不确定,得看她當時身體的情況是否好。
身體狀況比較好的時候,恢複得快。而身子弱些時,就恢複得慢一些。
傅淩霄掀開馬車窗簾,外面已然天黑,驿站院中挂着燈籠,稍微照亮着周邊之處。
他看回姜歲:“已經很晚了,等你恢複力氣還不知是什麽時候,我抱你過去。”
姜歲愣了下,微驚着擡頭看向他:“什麽?”
傅淩霄重複了遍:“我抱你過去。”
他調整好姿勢,而後向姜歲伸出手。
看着傅淩霄那雙已經在自己身前的手,一副正要将自己抱回房間的樣子,姜歲因驚訝睜大些眼睛。
她抿了下唇,眼眸微動了動,眼色有一瞬而異。她随後露出笑容:“不用……我自己可以。”
傅淩霄道:“別扭扭捏捏的。”
姜歲:“……”
她嘴角抽動兩下,依舊維持着臉上的微笑:“你說誰扭扭捏捏呢?”
傅淩霄毫不猶豫回答:“你。”
答完話,他直接将姜歲打橫抱起。
身體瞬間失重,姜歲下意識抓緊就在手邊的傅淩霄的衣裳。她擡眼看向傅淩霄,眼神微微閃爍着。她愣神的剎那,傅淩霄已将她抱出馬車,朝驿站走去。
姜歲腦袋靠在傅淩霄肩前,擡眼望着他側臉。她唇角微動,抓着他衣裳的手不自覺攥緊了點。
傅淩霄抱着姜歲去到驿站房間,小心着将人放去床上。
姜歲依舊看着他。
傅淩霄注意到她盯着自己的眼神,有點無奈:“我又不會對你怎麽樣,至于一直盯着我嗎?你還擔心我會占你便宜?”
姜歲眨了下眼,視線斂回,順勢躺下。她看向房梁處:“倒是沒有這個擔心。”
傅淩霄不解:“那你盯着我看什麽?”
姜歲說:“我在發呆。”
傅淩霄:“……”
發呆?她的眼神可不像是在發呆。
不過……罷了,不重要。
傅淩霄道:“你好好休息,力氣恢複能起身了,就吃飯。明日要趕路,今晚也早點睡。”
姜歲點點頭:“嗯。”
叮囑完話語,傅淩霄走出房間,關上了房門。
姜歲轉頭瞥了眼已經合上的房門,又很快斂回目光,繼續看向頭頂房梁。她輕眨了下眼,随即閉上。
隔壁房間,傅淩霄在桌前翻看卷宗,手中握着一支筆,将卷宗內有疑點之處記錄下來。這些都是接下來去往南郡後需要查實之事。
最初發現的,不過是一兩處,這堆卷宗越看下去,疑點越發的多。真是奇怪,就像是故意讓他發現、引着他去南郡調查。
可這些卷宗是陛下給的,是陛下的意思?還是有人潛入诏刑司調換了部分卷宗?亦或者,在最開始陛下将這些卷宗交給自己之前,就已經是被人更換過的了?
之前他進宮面聖,對于自己在卷宗中發現的疑點,陛下似乎不知情。很有可能,卷宗一開始是沒這麽多問題的,是有什麽人為了吸引自己離開京城去往南郡調查而更換了部分卷宗,往裏增加了些需要查證的疑點。
傅淩霄将所有疑點整理出,找出其中關鍵:青州,軒王,走私,私兵。
不管如何,此事,定要查個清楚。但事關重大,還和軒王有關,得暗中調查才行。
否則,一旦因沒有确鑿證據之事得罪軒王,怕是事情不好處理。
第二天一大早,侍衛們在驿站補充好水糧,接着趕路。
傅淩霄在自己馬車裏繼續琢磨卷宗上的內容,試圖捋清楚其中混合的真假消息,再看看是否能發現先前不曾注意到的細枝末節的線索。
姜歲一如昨日,剛開始趕路時,保持着清醒,後來累了,開始睡覺。
她之前從南郡來京城時,也是這般。她身子不好,一月的路程實在是太長,她如常坐着定然受不了,只能借住藥物讓自己時不時睡過去,在睡覺的時候補充恢複體力,順便熬一熬時間。
睡着的時候,時間總是會過得快一些,會讓自己在趕路時好受點。
官道已過,之後是一段山路。
孟安來提醒傅淩霄,也有侍衛過去後方馬車提醒姜歲。山路不比官道,周遭多茂密山林,他們僞裝成尋常趕路隊伍,可能有盜匪會因錢財而伏擊,得仔細注意防備。
馬車兩側的侍衛皆防備起來,留心觀察周圍。
山路行至過半,至此段山路中最危險的地段。左側為山林,右側是山崖,一個不小心就會連人帶馬車一起掉下山崖。
所幸,今日天氣不錯,并非風雨大作之天,路不泥濘,算是比較好走,小心些就是。
孟安騎馬走在最前,拐彎剎那,一支冷箭自左側林中射出,他後仰避開,卻驚了身下的馬兒。
他立即大喊:”有刺客!!”
眨眼瞬間,接二連三的箭飛出,朝馬車與侍衛而去。
多匹馬受驚,咴叫起來。原本平穩向前的馬車因馬兒受驚開始橫沖直撞,負責駕車的侍衛盡量讓馬兒避開山崖那一側,可不料突然有數位蒙面黑衣人提着刀劍從山林沖出。
侍衛們顧不上受驚的馬兒,拔出身側佩劍抵擋黑衣人。
傅淩霄取下座位下方的劍,走出馬車,一邊擊退黑衣人,一邊向身後的馬車過去。
春花根本沒遇到過這樣的情況,瞬間慌了神,卻又在緊張得心快要跳出來的時候一遍一遍安慰自己不要害怕,依舊牢牢地護在姜歲身前。
本在睡覺的姜歲被驚醒,聽着外面傳來的動靜,很快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她現在提不上多少力氣,出去也幫不上忙,反而會成為目标,倒不如先待在馬車內。
她看着身前害怕到發抖的春花,伸出手拍了下她肩膀。
春花驚慌失措的轉過頭,眼淚已經在眼中,嗓音哽咽着:“世子妃……”
姜歲朝她露出笑容,一如之前溫柔:“春花,如果到時候刺客向這邊來,你就趕緊跑。”
春花睜大眼睛。
姜歲解釋:“那些刺客怎麽也不是來殺你的,你如果找到時機,趕緊往旁邊的林子裏鑽,借着林子裏那些樹木拐着彎的跑,別往空處走,別走直線,記住了嗎?”
“世子妃……”春花忍不住掉眼淚:“我不會丢下您的!我會照顧好您的!”
“我……我力氣大,我可以背着您一起跑!”
姜歲笑了笑,擡手将春花臉上的眼淚抹去:“別哭。”
“要是這裏沒事,你再回來就是了。要是有事,就趕緊想辦法回京城,告訴芝兒,她會知道要怎麽辦的。”
春花:“……”
交代完春花,馬車門被打開,傅淩霄出現在她們視線中。
傅淩霄臉上沾着血漬,握着劍的手上也帶着血污,他急聲道:“快出來!”
春花立刻抱住姜歲,将她往外面送。
傅淩霄接住姜歲,一手攬住她腰身,另只手依舊緊握着劍。春花随後出來。
眼前之景,甚是驚人。
傅淩霄随行的侍衛和黑衣人正在拼殺,雙方皆有死傷。顯然,對方是有備而來,黑衣人的數目遠超侍衛,若非侍衛身手不凡,現在怕是都已經死光了。
孟安帶着人護在傅淩霄和姜歲身前,暫時沒讓那些黑衣人靠近。
姜歲從未見過如此多的人死在眼前,空氣裏彌漫着厚重的血腥氣,她一時震驚,默默攥緊住傅淩霄的衣裳。
春花心驚,本就害怕,此時更甚。
姜歲回頭看了眼春花,然後對她笑了下:“我剛剛說的,你記住了嗎?”
春花緊抿着唇,一邊哭着一邊鄭重着點頭,然後如先前姜歲交代的,趁着黑衣人都在前面,她轉身往後跑,然後用自己最快的速度鑽進了樹林中,消失在姜歲視線中。
姜歲輕輕松了口氣。
傅淩霄道:“現在可不是你松氣的時候,我帶的人快支撐不住了。”
姜歲眨了下眼:“那你趕緊跑吧,不用管我。我沒力氣,跑不動,會是你的拖累。”
傅淩霄轉頭看向她,眉頭緊蹙。
前面的孟安退下來些,着急道:“世子,您趕緊帶着世子妃走,屬下們替你們擋住!”
旁邊另有一侍衛渾身帶血牽着一匹馬過來,将缰繩遞到傅淩霄手中:“世子快走……”
傅淩霄握緊些手裏的劍,然後抱着姜歲上了馬,随即策馬而去。
黑衣人想追,被孟安和剩下的侍衛攔住。
策馬疾行片刻,眼看已經遠離厮殺之處,斜路下方一根繩子絆住了馬兒的腿,馬身上的傅淩霄和姜歲随着慣性被往前甩出去。
傅淩霄護着姜歲的頭,滾落一圈後抱着她起身,幾乎沒有任何猶豫轉身就跑。
藏身在樹叢中的黑衣人跳出,即刻開始追。
姜歲看着傅淩霄臉上的傷,緊鎖的眉頭,瞥見身後緊追不舍的黑衣人,她道:“你丢下我吧,帶着我,你是跑不遠的。”
傅淩霄緊抿着唇,冷聲吐出一個字:“不!”
姜歲:“……”
她望着傅淩霄,眼眸顫動着,眼裏有些淚光。
她抓着他身前的衣裳,一動不動的縮在他懷裏,由他抱着自己逃跑。
跑至片刻,後方黑衣人窮追不舍,前方顯現黑衣人堵路。前後夾擊,沒有路可以走了。
傅淩霄抱着姜歲停下來,想要極力穩住呼吸,卻還是忍不住氣喘。
傅淩霄站定在山前崖,不由遠眺而去。本是好景色,奈何此時卻不是欣賞的好時候。
身後黑衣人靠近。
傅淩霄斂回視線,垂眸看向懷裏的姜歲,忽的笑了一聲:“賭一把?”
姜歲眨眼,不解:“賭什麽?”
傅淩霄道:“留在這裏,死路一條。跳下去,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姜歲楞了下,随即笑起來:“我要選後面那個。”
傅淩霄少見的笑着:“正巧,我也想選後面那個。”
兩人低聲言語間,黑衣人已在他們身後。
有人從黑衣人後方走出,看見傅淩霄背影的剎那,毫不猶豫出劍,向他刺過去。
傅淩霄感覺到,下意識要躲,又發現自己要是側身躲,那一劍可能會刺在姜歲身上。她那瘦弱之身,可受不住這一劍。
躲避動作到一半,又忽的停住。
那一劍,刺在了傅淩霄右肩。
刺客抽回劍,帶起傅淩霄的血飛濺而出。溫熱的血落在姜歲臉上的剎那,她看見了站在傅淩霄身後的刺客。
然後,她認出了蒙面之下的那雙眼睛。
她瞳孔震動,錯愕顯然。
對方看見她在傅淩霄懷裏的瞬間,猛地睜大眼,似是不可置信。方才他在傅淩霄正後方,沒看見被傅淩霄身形穩穩遮擋住的她。
她怎麽會在這裏?她怎麽會和傅淩霄在這裏!
傅淩霄忍住肩上的疼痛,咬牙抱着姜歲向前沖出兩步,随後直接跳下山崖。
蒙面刺客剎那驚呼出聲:“不要!”
他伸出手想要去抓姜歲,手卻只從她飛揚起的發絲掠過,沒能抓住她。
身體快速往下墜落時,姜歲感覺到傅淩霄緊抱着自己的力度。他一手緊摟着她腰身,另只手護着她的手,将她穩穩按在自己身前,用自己的後背去迎接下墜帶來的沖擊。
姜歲靠在他胸口,聽着自他胸膛傳來的有力心跳聲,默默将他抱緊。
傅淩霄的聲音被風撕裂着落入姜歲耳中:“或許,我們會死掉。”
姜歲閉上眼,緊緊抱着他:“那就……一起死吧。”
黃泉路上,有人作伴,也不錯。
崖下風呼嘯冷冽,似透骨之涼。
山崖之上,黑衣人散去,蒙面刺客仍跪在山崖前,難以置信的看着方才傅淩霄和姜歲一起跳下去的方向。
身後有腳步聲響起,随後停在他身邊:“該走了。”
他直愣愣的望着山崖下:“你沒有說過她也在傅淩霄的隊伍裏……”
他雙手握緊成拳,心痛如絞。他站起身,扯下自己臉上的面紗,朝身前人厲聲喊道:“你沒有說過她和傅淩霄在一起!”
陳天流一臉無奈的看着他:“你知道了又如何?難不成要違抗大人的命令?”
麒麟緊皺着眉:“你是故意的!”
他眼眶泛紅:“師傅,你明知道我喜歡她,你為什麽要這樣!”
陳天流嘆了口氣:“不要忘了,你是那位大人培養的殺手,不要以為給自己起了個名字,就能把這件事給忘了。”
“她已經是傅淩霄的世子妃了,不可能跟你在一起,趁早讓你死了這條心,是為了你好。她死了,你正好斷了念想,沒了軟肋,也就可以安心的為大人做事,否則,死的就會是你!”
“當初派你去南郡,是讓你監視她的,不是讓你愛上她的!要是被大人知道你愛上了姜歲,你死定了!”
陳天流眼神瞬間淩厲:“你到底懂不懂!”
麒麟甩手:“我不懂!”
“我可以死,我無所謂,但她要活着!”
陳天流厲聲:“她天生心脈有損,本來就活不了多久了!早死晚死不都得死嘛!”
“胡說!她不會那麽早死!”麒麟氣急,呼吸急促着,眼裏都是怒火。
陳天流抓住他的手:“之前,大人沒有下命令,你和她偷偷的有點來往我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如今大人已經下達确切的命令,你就必須按命令行事!要怪就怪,她今日跟在了傅淩霄身邊!”
麒麟想要掙脫,滿臉寫着不服。
陳天流再次嘆息,只能下手将人打暈。麒麟畢竟是他的徒弟,在麒麟喜歡的姑娘和麒麟之間,他自然是選擇麒麟。
今日本來要殺的只有傅淩霄,要怪就怪,她運氣不好,偏偏在這個時候跟在傅淩霄身邊。
山崖下。
一處湖泊前,有祖孫倆在垂釣。老者躺在搖椅上,手拿蒲扇對自己扇扇風,旁邊看起來七八歲的小孩兒正吃着肉脯,眼睛時刻關注着湖面,滿心期待着魚兒上鈎。
小孩兒吃完一塊肉脯,還不見魚兒上鈎時,不由轉頭看向自家爺爺:“爺爺,魚兒什麽時候能上鈎啊?我都等好久好久了。”
老者笑吟吟的:“釣魚這個事兒,它急不來,得耐心些。”
小孩兒歪了歪頭。耐心些?耐心些指的是多久啊?
他不懂,于是從旁邊的袋子裏取出另一塊肉脯,遞到嘴邊咬下。
第二塊肉脯要吃完的時候,魚竿抖動了兩下。小孩兒激動着站起來,想湊近些看看是不是魚兒上鈎了,只不過眨眼的功夫,從湖泊正上方有重物墜落而下,“撲通”一聲巨響,濺起大片大片水花。
在湖邊的祖孫倆被水花濺到,驚慌着喊了聲。
小孩兒往湖泊看過去,瞧見有人在撲騰。他睜大雙眼,驚呼喊出聲:“爺爺,是人!”
“爺爺,有人掉到湖裏面了!!”
老者丢下蒲扇,抄起旁邊的竹竿努力往湖中撲騰的人伸過去:“小猴子,別光顧着喊我啊,快去叫你阿爹和阿兄過來撈人!!”
“我這麽大年紀了,哪有力氣拽他們上來啊!”
小猴子立刻轉身,往不遠處的屋子跑過去:“阿爹!阿兄!!有人掉湖裏了,快出來撈人!!!”
“你們快出來撈人!!!”
屋子裏的兩個男人聽見小猴子的喊聲,立刻跑出來,毫不猶豫朝湖泊跑過去。
老者正用竹竿去夠湖中心的人,但奈何距離太遠,有些夠不着。
小猴子的阿爹和阿兄見狀,直接跳下湖,往湖中心游過去。湊近些看,發現掉進湖裏的是兩個人,一個還有意識在掙紮着不讓身體下沉的男子,還有一個被他摟在懷中卻已經暈過去的姑娘。
他們将人救上岸。
傅淩霄剛來得及喘口氣,就立刻去查看懷裏的姜歲。她已經暈過去,面色煞白,不見血色。
他眼神慌張,冰涼的手拍了拍她的臉,嗓音夾雜着些顫意:“姜歲,醒醒,快醒醒……”
但姜歲沒有任何回應。
老者湊過來,探了探姜歲的鼻息。很微弱,但還有氣。
他連忙道:“小猴子他爹,快去把你媳婦兒找來,這姑娘快不行了。”
“哎!”小猴子他爹點頭:“我這就去!”
老者問傅淩霄:“這是你娘子啊?”
傅淩霄眨了下眼,點頭:“嗯。”
“這位……”老者打量了下傅淩霄的穿着:“這位公子,你先別着急,先将這位姑娘帶去屋子裏吧。小猴子他娘學了點醫術,或許能幫你。”
傅淩霄擡起頭,眼神依舊擔心。他連忙道:“多謝。”
傅淩霄将姜歲抱回屋子裏,小猴子他爹忽匆匆拉着小猴子他娘回來,看着已經不見面上血色的姜歲,小猴子他娘一驚,連忙去給她把脈,然後更為驚訝。
她有些不相信自己把出的脈象,不敢置信的松開手,再次把脈,但每次把脈的結果都是相同的。
傅淩霄緊張詢問:“請問她情況如何?可探出了脈象?”
“這……”小猴子他娘收回手:“這……她還活着,真是不可思議。”
傅淩霄蹙緊眉頭:“何意?”
小猴子他娘說:“從她的脈象來看,她早該死了才對。”
旁邊老者立刻拍了下她胳膊,咳嗽着提醒她不要亂說話。
傅淩霄震驚,錯愕的看着昏睡不醒的姜歲。早該死了?她身體是有些不好,但不至于如此吧……
平時她看起來挺好的。怎麽會?
他着急又問:“可還有救?”
小猴子他娘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頭:“我的醫術有限,我救不了。不過,村頭那邊的隽娘或許可以救,我去請她來。”
傅淩霄緩了口氣:“有勞你跑一趟。”
“小事情,不用謝。”
小猴子他娘很快出去請人,小猴子他爹取出自己和媳婦兒的衣裳放在傅淩霄面前:“這位公子,把你和你家娘子身上的濕衣服換下來吧,總穿着濕衣服,會更不舒服。”
說完,他們就先出去了。
傅淩霄将自己身上的衣服換下來,穿上小猴子他爹的衣服。要給姜歲換衣服的時候,他抿了下唇,內心糾結一番後,輕聲道了句:“失禮了。”
他盡可能避開目光,先将濕衣裳脫下來,轉而将幹淨的衣服穿上,遮掩住身體後,他才轉過視線,将衣帶替她系好。
他坐在床邊,替她蓋好被子,望着她氣息微弱的模樣,滿眼都是心疼。
半個時辰後,小猴子他娘将隽娘請回來。
隽娘來到姜歲床邊,看見床上之人的模樣時,有些難置信,不由湊近了些去再看清楚些。
她眼神閃爍着,忽然問:”她姓什麽?”
傅淩霄答:“姜。”
隽娘又問:“哪個字?”
傅淩霄道:“姜湯的姜。”
隽娘:“……”
姓姜……
隽娘嘴角輕顫了幾下,想笑,卻又有些難過。
見她神色有異,傅淩霄生出些警惕,擋身在姜歲之前:“大夫認識她?”
隽娘緩了緩神,深呼吸後,一把推開傅淩霄:“想要她活,就別擋着我!”
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傅淩霄垂在身側的手握緊成拳。為了救姜歲,得忍。
隽娘在床邊坐下,拿過姜歲的手開始為她把脈。
探清姜歲脈象的剎那,隽娘不可置信,以為是自己把錯了脈。結果再次把脈,結果還是相同。
她看着姜歲那張幾乎不顯生氣的面容,眼淚忍不住溢出:“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
她忽然趴在姜歲身前大哭了起來:“怎會如此……怎會如此啊!”
傅淩霄一臉疑惑,什麽情況?
旁邊的小猴子一家也是震驚而不解。隽娘平日裏對人冷冷淡淡的,今日情緒怎會如此失控?怎麽為一個初次見面的姑娘哭成這個樣子?!
傅淩霄緊抿着唇,伸手将趴在姜歲身上大哭的隽娘拉開:“大夫,你這是做什麽?請不要趴在我娘子身上這般哭。”
隽娘的哭聲突然停止,睜大眼看向傅淩霄:“她是你娘子?她嫁給了你?你是誰?”
她激動着站起身:“你是什麽人!!”
傅淩霄被她這反常而激動的情緒驚到,只覺得這人看起來不像是個大夫,倒像是個瘋女人。
隽娘抓着傅淩霄的衣袖:“你是誰?快說你是誰!你憑什麽娶她?誰讓你娶她的!”
傅淩霄皺起眉,甩開她的手:“這與你有何關系?”
真是莫名其妙!
小猴子一家已經看懵,全然不知曉這到底是怎麽個情況。
床上的姜歲被吵醒,掙紮着睜開眼,艱難出聲:“好吵……”
傅淩霄聽見她的聲音,立即來到她身邊,驚喜開口:“你醒了!”
姜歲氣息虛弱:“我死了?”
“沒有。”傅淩霄看着她:“你活着,我也活着。”
“我們還都活着。”
姜歲輕輕眨了下眼,嘴角扯過一抹笑:“看來,我們賭對了……”
傅淩霄擠出個笑,又與她點頭:“嗯,我們賭對了。”
他小心的握住姜歲的手,眼神柔和。
姜歲迎上他的目光,也笑了笑:“給我抓條蛇來……”
傅淩霄的笑意斂回去點:“這種時候,就不要想着你的蛇了吧?”
姜歲穩了穩氣息:“老師不在,只有我自己知道如何救我自己。幫我抓條蛇來,毒性越大的越好……”
她聲音漸漸弱下去:“如果你不小心被蛇咬了……”
傅淩霄俯身湊近過去聽她接着說:“割我的血喝……可以解毒……”
“快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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