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愛意法則》

第13章 《愛意法則》

紀念是紀家私生子，一直到十八歲都被母親養在長相憶會所，十八歲生日後被帶回紀家，而只比紀念年長三歲同樣是私生子的宋經時卻在十八歲那年接了客。

紀念在長相憶時，跟宋經時一個屋子，簡單布藝衣櫃兩個人用，一邊挂着宋經時的各色女裝，一邊挂着紀念的校服和簡單T恤、牛仔褲。

有一回宋經時醉醺醺回來，倒在紀念床上，紀念從學校上完晚自習回家為省電就沒開燈，在走廊盡頭公共衛浴洗完澡就上/床，卻冷不丁碰到了宋經時的大/腿。

宋經時穿着高/開/叉旗袍，迷迷糊糊以為是客人，不耐煩地解開衣裳，将紀念摁倒在被褥間，彎腰去親。

紀念被吓得一動不敢動，任由宋經時親他。

直到宋經時自己發現不對勁，起身開燈看見被自己口紅弄得一臉桃/色的紀念，這才笑出聲說：“怎麽不出聲喊我？”

紀念坐起來，将校服外套拉到最下面，擋住一些尴尬，他不敢看宋經時只好支吾說：“不敢喊。”

宋經時盯着他，單膝跪在床邊，塗着裸色指甲油的手挑起紀念的下巴說：“幸虧你沒喊，否則我真可能把你給吃了。”

紀念驚訝得眼睛圓瞪，一雙眼睛單純又漂亮。

宋經時嗤笑一聲松開他說：“開玩笑的，我要是毀了你清白，慧芳姐饒不了我。”

慧芳是紀念的母親。

慧芳一直夢想成為富太太，她把所有的寶都壓在紀念身上。

所以紀念十八歲真的被頂級豪/門紀家帶回家時，慧芳喜不自勝到處宣揚，後來卻因醉酒從長相憶三樓陽臺跳下去。

宋經時那晚被人喂了藥，他只好喝了大量的水，躲到自己房間衣櫃，等藥性發散，卻不料紀念回來，見到他狼狽模樣。

宋經時窘迫着要躲，紀念攏住他的手腕啄吻，逼仄的布藝衣櫃頃刻間坍塌，宋經時咬着紀念肩膀讓他滾，紀念卻不肯，他說：“宋經時，我就要走了，你再不毀我清白，以後就沒機會了。”

藥性不大，宋經時卻迷了心性。

宋經時曾恨過紀念，同為私生子，命運卻截然不同，一個如鑽石被珍視，一個如玻璃被扔棄。

第二天一早，紀念得知母親死訊，他崩潰得像是被剪掉線的提線木偶，他喃喃自語說：“是不是為了平安送我回紀家，所以她才跳下去？陽臺護欄那麽高，她不可能醉酒跌倒，不可能……”

那天紀念坐在床上，抱了宋經時一天。

紀念離開了長相憶，他成績本就極好又獲獎頗多，幾個月後被安排去國外常青藤名校留學。

紀念每天都給宋經時發消息，一開始是手機短信，後來顯示手機號已經不再使用，他又發郵件，他說着國外許多趣事，例如密歇根湖吹來的季風冷得刺骨，好不容易找到的一家叫“紅塔山”的川菜館，點的水煮魚居然沒有魚刺，據說用的是冰鮮龍利魚。

郵件沒有回複，他像是在往貧瘠沙地裏種玫瑰，玫瑰枯萎，愛意卻不死心地掙紮。

聖誕節放了四天假，紀念偷偷飛回國，長相憶一切如舊，房間裏卻不見宋經時蹤影。

他在曾經的房間坐了會兒，之後買了一束白菊花去墓園為母親掃墓，這樣的聖誕節安排，紀念重複了四次。

大學畢業後紀念回國，公司招聘助理，宋經時一身商務風墨灰色西裝站在候選人裏，紀念卻一開始就淘汰掉宋經時。

宋經時不服氣找上紀念，紀念面若冰霜，不甘地問：“宋經時，如果你今天知道在這兒的是我，你還會來嗎？”

宋經時丢下一句狗才會來，便走了。

和宋經時一同從長相憶出來的朋友卻勸宋經時說：“你知道紀念每年都回長相憶等你，你每年聖誕節那幾天也都往長相憶跑，卻故意扮女裝躲他，既然放不下那就在一起，你何必這麽死要面子。”

宋經時卻說：“你真以為他不清楚我在長相憶嗎？他從十四歲起就看我穿女裝，怎麽可能不知道那是我？”

不過是紀家不讓他接近紀念罷了，少爺能耍小脾氣想回國就回國，他卻無法想見就見。

宋經時在聖誕節那幾天總對着隔壁房間發呆，他閉上眼，一夜無眠。

紀念也是如此，隔壁就是他年少時傾慕過的玫瑰，但他帶不走也留不住。

紀念一周後驅車到宋經時家，在雪地裏等了半宿，他點開手機給宋經時發郵件，他發——

我想見你。

一分鐘後，郵件居然有了回複：在哪？

紀念回：在你家樓下。

宋經時：狗才會找你，我反正是不會下去接你，要麽你上來，要麽滾。

紀念上樓，宋經時穿着淺咖色家居服，靠着一旁博古架眼含笑意瞧他。

紀念窘迫，卻見鞋櫃旁早備好自己的拖鞋，他進屋後，宋經時去了廚房，紀念見到桌面上的筆記本電腦，界面是郵箱回複界面。

他的每一封郵件都顯示已讀，草稿箱裏是沒有發出的回複，他一條條往下翻，內心欣喜，仿佛沙地裏枯萎的玫瑰在一朵朵複活。

紀念到廚房，從身後抱緊宋經時，雙手落在宋經時肚腹上，他說：“為什麽明明寫好了回複，卻不發給我？”

房間內彌漫油煙味，宋經時說：“這事你該問你爸。”

宋經時沒跟紀念解釋的是，紀念離開長相憶後，他也辭職不幹，跟着幾個朋友下海創業，他也去芝加哥看過紀念，二十歲的男孩兒青春洋溢，他希望紀念有更璀璨的未來。

他不希望紀念為一場錯誤買單，他的鑽石應該未來被鑲嵌在戒托上，而不是跟他這塊玻璃一起被掃進垃圾桶。

可是他的鑽石願意與玻璃為伍，那麽他也樂意奉陪走完餘生。

——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