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 鄭地虎奇恥大辱一艘船怎麽俘虜十艘船……

買活 第137章 鄭地虎奇恥大辱一艘船怎麽俘虜十艘船……

十八芝今麾下以調動的海船,三四百艘有的,但數前從長崎逃出,去雞籠島落腳時,不過十三艘大船而已。鄭地虎萬萬不敢小看了買活軍水師,沉『吟』着道,“五六前,我還在長崎一帶待得多些,雞籠島那裏少去的,倒聽泉州王氏元氣大傷,還以為出海遇了臺風……”

由兄長遠在雞籠島,通信不便,鄭地虎以為機不失,便自作主張,派出船隊,本以為手到擒來的事,結果陰溝翻船,這一來他在羊城港這裏便很被動了,帶來護身兼貿易的船隊少了十艘船,本次貿易利潤大減不,仿佛在總兵面前話都少了底氣——要招安,第一個便要能打,戰力這麽差,你連被招安的資格都沒有,還能見得着幕僚的好臉嗎?

他的這點不安,坐在下首的傅爺看得明明白白,連忙出言寬慰道,“虎兄,這非你之罪,這樣好的機會,任誰都不會錯過,即便尊兄在此,一定會試一試,你派出十艘船,在已十分鄭重了,這誰能想得到十艘打不過一艘?真不知這一戰怎麽打的,難道那青頭賊還真有妃護體不成?”

這傅爺,便本次招安的中間人——一般來,招安總有本地大族出面,一方面,和海盜有多的生意往來,彼此能建立信任關系,另一方面則親戚、族中都有不少成員為官,倒不必多麽顯赫的職位,哪怕中低層官員,總能輾轉和負責招安的總兵、巡撫等搭上線,這樣兩面人情都熟悉,在中間轉圜周旋,大都好話。

傅爺一和十八芝多的交情,從前鄭氏兄弟少時在壕鏡謀生,便和傅爺一結識,因此兩人話十分推心置腹,鄭地虎道,“誰不了?在納悶,這海戰不比陸戰,還講究出奇制勝,海戰,打得贏就打得贏,打不贏就打不贏,十艘打一艘,哪怕輪流跳上去接舷戰,耗把他耗死了,大不了逃回來——總不能一艘去包圍了十艘吧!不知道怎麽打的,依我看買活軍必有埋伏,絕不報紙上的那般!”

這買活周報在得過分了點,傅爺彎腰撿起報紙,端詳了下上頭的報道——【日前,我軍一艘貿易船在南下羊城港途中,遇到十艘海盜船包圍,我軍經過鏖戰,以一艘俘虜十艘,取得大勝,不得不中斷行程,将押送回長溪縣港】——他嘴角抽搐了下,寬慰道,“不,到長溪縣便知道了。報紙上不了,船沒有太大的事,叫人帶贖金去領走就行了嗎……”

“仆街!”

廣府道,羊城港,一座雅潔精致的小小府邸中,傳來了傳承數百而未曾有一絲改變的咒罵,“到現在還沒弄來大羅星盤?一幫廢物!十艘船打一艘困不住!”

随後便悉悉索索的紙張摩擦聲,“看看,看看,不但困不住,還被人俘虜了,現在還登報找人去付贖金!仆街仔!冚鏟!成日‘包我身上’,‘阿叔信我’,我信他母!十艘船被抓,還登報!臉都丢完了!”

咔擦一聲,蓋碗被丢到地上,碎成了幾瓣,滾燙的茶水灑落在地下跪着的幾個人身上,雖然燙得衆人都瑟縮起來,但卻無人敢出聲又或移動——這位公然在羊城港買房置業的爺,正這些橫行海上,大有起勢姿态的‘十八芝’中一芝,且龍虎鳳幾兄弟中,最受‘龍’鄭一官寵信的‘地虎’。

鄭地虎此人,與兄長一起少漂泊海外,從一無所有而至現在幾乎占島為王,手裏不知留下了多少人命,最心狠手辣殺人不眨,這大寇,哪怕在羊城港,一怒之下,殺個把仆人不算什麽事,因此衆手下都肅然不敢出言,無人敢糾正他——事上被俘虜的船上就有鄭地虎的義子,冚鏟這話把他自給罵進去了。

起來,報紙上還給十八芝留了面子的,并沒有海盜屬誰,而且鄭地虎雖然嘴硬,但心中卻知道,買活軍在報紙上刊登的一般都不假話,因此他心裏還有些猜疑這妃娘娘的傳聞,難道當真不假?只這事和傅爺多談無用,便不提而已,因道,“此,我便只能先去長溪縣走一遭了,我料着這裏一時半會用不着我,水師俞大人此時只怕正厲兵秣馬,要往長溪縣去吧?得在大戰開始以前,将我那幾艘船領走,再回雞籠島去,找兄長請罪,怕要大半後,才能往羊城來了。”

他不無打探朝廷動向的味道,傅爺不瞞他,笑道,“厲兵秣馬?哪來的銀子,今好不容易遼饷減半,剛緩出一氣來,忙着要免稅賦,尤安撫那些蠢蠢欲動的土司夷族。這時候還要出兵去和買活軍打,怕不瘋了?水師連十八芝恐怕都未必那樣容易打過,更不買活軍還有神異了。”

雖然在戰力上,被當成了次一檔,未免有些讓人不悅,但鄭地虎沒什麽好反駁的,只郁悶至極地長出一氣,道,“早聽他以請神上身,居然真的!我來之前,聽到雞籠島補給的兄弟,長崎的海盜盯上了買活軍往港送貨的船,先後出了幾支船隊,都有去無回,這一次知道了厲害!”

既然到此事,傅爺由不得壓低了嗓門,神神秘秘地道,“虎兄,你曾聽過仙音畫的事?還有泉州王氏的傳?據買活軍之能,尚不止此呢,先五六前,泉州王氏的一批船隊……”

當下便将當‘謝六姐一炮滅旗艦’的傳,添油加醋般複述了出來,“據這就買活軍第一批船只的由來,他本來一艘都沒有,就繳獲了當時的那些小船,才開始組建水師,現在料有二三十艘船了。”

“還贖人!怎麽不『自殺』啊!臉都不要了!靠北!馬鹿野郎!verdo!”

衆人都知道鄭地虎的子,此時都默不作聲,由得他在廳中信馬由缰地大罵——別看這鄭地虎剛才将廣府方言罵得流利至極,際上他根本不本省人士,而道地福建道出身的大海盜,只自幼便遠赴壕鏡跟随舅父謀生,後又去了東瀛,沿海所使用的各國語言都得極流利,而本地這些靠海的城市,只要有開私港的,鄭地虎都會當地的方言。每到怒起,則各國各地的粗話流水一般,以一氣罵上半個時辰都不重複,謂一大奇觀了。

這般罵了大約一炷香的功夫,鄭地虎心頭的郁氣方才漸漸散去,重新對下首坐着安穩用茶的道袍男子擠出微笑,換回了羊城港方言,道,“傅兄莫怪,我大粗一個,總壓不住自的子。”

他這一陣子都呆在羊城港,這才剛才首先選用了廣府道方言罵人的原因——鄭地虎此來,際上代表兄長來和水師都督談判招安的,當然,順便做些生意,收到密報,得知有買活軍的船只往南面來做生意,而且只一艘福船,臨時起意想要稱量一下買活軍的斤兩,覺得機不失,便派出了十艘千料大船前去圍堵買活軍這艘商船。

本意來,除了強調十八芝對閩、粵沿海絕對的權威之外,就要俘虜了這艘福船,查看上頭用來牽星分海的所謂大羅星盤,不無破一破傳言的意,要殺人越貨,倒還不至就為了這麽一艘小船的貨物興師動衆的意,在設想之中,倘若船上就有大羅星盤,那最好,若不然,能勒索贖金,換來買活軍對十八芝的承認——現在閩粵乃至壕鏡、呂宋做生意的海船,沒有不主動給十八芝交好處費的。從前買活軍只開自的私港,倒和他無關,既然現在他取了長溪縣,且有船隊開始試探着往各處去貿易,那麽就該給他‘作作筋骨’,立立規矩了。

鄭地虎深知中道理,甚至一看到當期報紙,便立刻萌發了賣遼饷給朝廷的念頭——以前不賣,不知道這能賣,現在既然朝廷願意買饷,那麽十八芝這裏難道就沒有糧食嗎?非但糧食,連鐵器、皮甲,只要肯放開了往外買,那十八芝就敢招了匠人來打造,順帶着給自麾下的将士武裝上。只恨雞籠島才墾荒數,糧食連自給都有困難,不像買活軍那邊,十八芝确沒有餘糧賣給朝廷,沒有門路,他自還要向閩南、廣府一帶買糧呢。

事上,只有鄭地虎自知道,派船去找買活軍的那艘商船,除了常見的做規矩之外,不無打遼饷主意的意。買活軍運遼饷,倒讓十八芝這裏陷入了被動——遼饷減半,廣府道便有更多餘裕開支軍糧,水師和十八芝的鬥争意志将更為堅決,招安的動力會因此減弱,下事牽一發而動全身,竟至此,買活軍這裏壯大起來,無形間便擠壓了同屬閩地的雞籠島十八芝。

他這些海盜,原本在長崎一帶立足,回到雞籠島經營不過數,在朝廷裏人脈的确短缺,很難得到确切的消息,直到傅爺今日在這裏給了準信,才知道買活軍的确走了閹黨的路子。鄭地虎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已經不再為那十艘船而郁悶,心道:“這招安定然不一兩次能談下來的,邊打便談,談上幾的在所多有,雖因為買活軍的緣故,很不順利,但這一次來羊城港住了幾個月,能得到這些內部的消息,已經不虛此行了。至那十艘船,不虧不起,贖金談不下來,大不了去大哥那領鞭子便了。”

此時海上群雄縱橫,時有摩擦,你收了我的船,我搶了你的貨,這樣的事屢見不鮮,十艘船被俘雖然奇恥大辱,有損威望,但不算什麽解不開的死仇,若能贖回船,借此和買活軍搭上線,倒不沒有收獲。這鄭地虎正膽大包之輩,只身前來羊城港不,不怕到買活軍處去打探虛,送走傅爺,沉『吟』一番,又痛喝了兩碗擂茶,咯吱咯吱地嚼着炒米,在屋裏負手踱步,半晌下定決心,便修書一封,向兄長坦白此事,自陳認罪,又請兄長諒解,他要往買活軍處周旋談判,設法贖回船只,并打探買活軍和閹黨的關系,以及産稻之秘,看看否能引入稻,在雞籠島耕,待到事成返鄉後,再來領兄長責罰雲雲。

十八芝規矩嚴格,賞罰分明,鄭地虎丢了十艘船,雖然死罪難免,但活罪難逃,回到雞籠島必定沒有好果子吃,若被鄭一官認定畏罪不敢歸鄉,後果更為嚴重。鄭地虎寫完信,将屬下從外頭叫起,又敲打了幾句,方才道,“羊城港這裏,沒有必要再待下去了,明再來罷,你明日便買貨回雞籠島去,順帶着将信給大哥帶回。給我留一艘船——既然買活軍一艘船能俘虜了十艘走,那麽我一艘船将我的十艘船帶回來。這次帶來使費的五萬兩銀子,便交由我暫且帶走了。”

凡碼頭之地,消息必然極靈通繁雜,十八芝算看着買活軍壯大起來的,他麾下的商船更很早就和買活軍打交道,這報紙一出,第一時間便買了數百份回來,轉呈給首領觀看,被他當做人情送給友朋。不過,此前十八芝對買活軍并沒有太過重視,只一意在尼德蘭、弗朗機和官府三方勢力之間周旋——他雖然海盜,但卻同時為尼德蘭、弗朗機做買辦,很多時候都更像生意人,而買活軍所産的鹽、糖、糧,都相當占地方,糖更和尼德蘭、弗朗機在呂宋的植園産品有沖突,十八芝并沒有向買活軍大舉進貨的需求,只有時到雲縣補給賣貨,做些沿岸的小生意而已。

今下大『亂』之勢初顯,從北到南,群雄各起,買活軍在中并不算太過出挑,直到所謂自行車流出,方才有了些不同,讓十八芝記住了他的名字。而《買活周報》發行之後,連龍鄭一官都開始仔細研讀報紙了,各消息就傳得更加的神乎神,至此,仔細留心之下,才知道去末開始,就有人傳謝六姐妃轉世,擁有幾大神通,都傳授給了麾下信徒,能夠分星定海的大羅星盤,還有一張囊括了世界大小海域的海圖,又有以千裏傳音的傳音法螺等等,都吹得有鼻子有,仿佛和真的似的。

但要都假的,卻似乎不盡然,首先一個,朝廷對買活軍的重視和縱容,就讓十八芝又羨又妒,買活軍在陸上占了這樣大的一片地盤,卻迄今未迎來朝廷圍剿,而十八芝就已經在海上感受到了水師的壓力——他倒不會去想因為自就在水師皮子底下活動,只覺得買活軍必定巴結了朝廷中的大人物,早已做好了招安的準備。那麽,問題就跟着來了,他必定有過人之處,才能得到京城大人物的青,而這就讓人疑神疑鬼,感覺這謝六姐或許真有點神異在身上了。

等到《買活周報》上的護航劫掠聲明出來,再加上邸報的《請設之江遼饷幫辦衙門并減免遼饷》的奏折一發,下轟動,鄭地虎在羊城港收到邸報,當即便派官船送到雞籠島去——這已經不羨妒以言的了,十八芝分明見到了沿海一帶一股政治勢力正在公然崛起,以極小的根基,數內能走到這一步,必有憑借,再加上雞籠島處所收集的那些雜七雜八的傳言,竟亦真亦幻,雖不就信了謝六姐妃轉世,但要她神仙下凡,便不敢當成完全的謬論了。

此時和傅爺談起買活軍,彼此都納罕得很,傅爺道,“他有産稻的子,這絕對在在的,只惜這子必須每由六姐賜福,不能自留,否則第二代便良莠不齊。還有鹽糖——連我羊城現在都吃買活軍的鹽。”

他此行絕對的首腦,餘人雖有鄭一官的心腹,但都不敢和鄭地虎駁嘴,聞言都應了,鄭地虎又道,“情況緊急,買活軍辦事極快,容不得我回雞籠島去和大哥商議,但此事我之過,不能沒個交代。”

他從裏屋取出一條長鞭,扔給屬下,道,“阿磊,你來!回到雞籠島後,你都給他做個見證!”

着,便解開裏衣,光身跪在堂前,阿磊握着鞭子,咬牙上前,不輕不重抽了二十鞭,直抽得皮翻肉卷、鮮血淋漓,衆盜滿臉肅穆,在一旁垂手見證。鄭地虎痛得滿臉肌肉『亂』跳,咬死了不吭一聲,打完了方才喝道,“曾留力?”

阿磊大聲道,“見了大官人敢,不敢留力!”

鄭地虎這才滿意,衆人都各自發誓見證了這一幕,方才上前為鄭地虎上『藥』裹傷,鄭地虎雙手死死攥着把手,一聲不肯呼,只哼道,“我軍軍紀何等嚴明,怠誤軍機者,連将官與兵卒同罪!此一去,倒要看看買活軍何成『色』,敢在閩地開宗立派,造船下海,又大言不慚要護送遼饷,和我十八芝叫板!”最近轉碼嚴重,讓我們更有動力,更新更快,麻煩你動動小手退出閱讀模式。謝謝

前朝開關,敏朝唯一開放的港便羊城港,除此之外,下所有河港都私港,連港封閉起來,除了水師和一些特許的商之外,不許使用的。只有羊城港海納百川,來者不拒,和下商人貿易,這裏到底官方港,雲集了世界各地的奇人異事,不過幾十便繁華無比。什麽稀奇的事物,自鳴鐘、大穿衣鏡等等,都從羊城港登陸,下間只有羊城港往外販稀奇物什的,哪有反過來羊城港往裏買的?但鄭地虎知道,傅爺的情,買活軍的鹽又白又細,一點兒苦味都沒有,糖勻淨粉碎,猶細霧一般,呂宋那裏的糖漿都沒有這樣上等。

“這些候不好,水旱不定,若有這稻子,買活軍對四周的州縣,豈不傳檄而定?”鄭地虎不由就道,“若這真的,怎地這些來,只占了幾縣的地方?”

“這就不清楚了,從周報來看,倒仿佛俨然已經自成一國了,而且中所有男女,都知書達禮,不認字反而少數了,虎兄請看,這招聘廣告裏,有許多職務都明了,掃盲班未畢業的不要呢。”傅爺積極地提供着自的情報,“聽連戰俘都要去上識字班!攢錢為自買活,以他叫做買活軍。”

鄭地虎一聽到戰俘幾個字便覺得頭大,他嘆氣道,“這不去看看不行的了,偏生這樣的怪,又離雞籠島這樣的近,恐怕免不得打交道,這會兒正談招安,不知道他背後通了什麽,還不好用力地打——先看看他開什麽價吧!”

傅爺忙低聲道,“虎兄,聽我一句,他現在既然賣遼饷給朝廷,還包送,又不怕海盜擄掠,那麽咱十八芝,打不敢真打的——偶爾扣押一兩艘商船,彼此通信讨價還價,借此交個朋友,那無妨,真要打起來,只怕九千歲第一個不答應,那之江幫辦衙門,便九千歲麾下今第一得意人兒,崔薊州挑頭,之江鎮守太監王知禮擔正,崔薊州胞弟坐鎮。買活軍通的不西林黨,而九千歲這塊金字招牌。咱的招安由九千歲做主來辦——将來都自人,不好打出了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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