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 章

4   第 4 章

◎殺青！◎

妖生不易，貓貓嘆氣。

付淼淼忙活好幾天，原以為自己今天終于能十分潇灑地坐在一旁看着小妖們忙碌享個清閑，卻萬萬沒想到還要教這些妖精們念臺詞。

她這個導演當得可真是……一言難盡啊！

不幸中的萬幸大概就是這些妖精們雖然看起來呆呆傻傻的，但在“付淼淼背不下來就換妖”的威脅下，各個都背得很認真，在付淼淼下午抽查的時候幾乎每個妖都能将臺詞背下來——雖然那臺詞被說得幹幹巴巴一點感情也沒有。

大部分演員的臺詞已經被搞定了，但付淼淼現在卻還不能開機，其一就是被分在道具組的妖精們還沒弄完道具，其二就是付淼淼還沒定好飾演法海和王爺的妖。

不過他心裏已經有了兩個好的人選。

“付豹豹，過來。”

付淼淼擡起胳膊朝着下面的豹子精已經招了招手，并特意叫了他前段時間給自己起的名字。

後者飛速竄上臺，在付淼淼跟前站定，甩了甩腦袋，耳朵尖動了動，語氣興奮，“大王！”

“你找小的有什麽事嗎？”

付淼淼朝着豹子精伸出手，“把你手上的紙給我。”

付豹豹後退幾步，将手中的寫着臺詞的紙背在身後，語氣很是慌張，“大王，小的知錯了，你不要讓小的去那道具組啊！”

付淼淼被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搞得有點發懵，“你知錯了，你又做錯什麽了？”

豹子精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涕泗橫流，“大王，小的不知道小的哪裏錯了啊大王。求大王不要收回這紙啊，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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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淼淼不由滿頭黑線，心裏不禁有些懷疑自己準備讓他當法海的決定，是不是有些太草率了，就這麽慫的家夥，真的能演好大男主式英雄法海嗎？

可其他妖精付淼淼也不怎麽熟，而且豹子精這麽慫，那付淼淼到時候支配他的時候就可以更松快一點，因為他不敢違抗自己命令，所以對于自己的要求一定能做到最好。

“若是不想讓我收回這東西，你之後就得聽話，不然……”付淼淼頓了一下，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眼付豹豹，意味明顯。

付豹豹連忙用力點了幾下腦袋，付淼淼垂下眼眸從旁邊拿過法海的臺詞遞給他，“你将剛剛背的那些臺詞都忘了吧，這是新的臺詞，你是這部戲的男主演，法海。瞧瞧，哪些字不認識？”

付豹豹連忙接過紙低下腦袋看了起來，幾秒過後，他有些茫然地擡起了頭，“這些字，小的都不認識啊。”

付淼淼沉默了半天，追問了幾下之後才明白這家夥，不，是幾乎所有背臺詞的小妖都是在那裏死記硬背，壓根就不認得上面的字。

付淼淼無奈，只能耐着性子又給付豹豹教了一遍，然後讓他去一旁背熟。

“那個狐貍精，”付豹豹的視線落在下面那道唯一化成了人形的狐貍精身上，嘴唇微動，“你過來一下。”

狐貍精怔愣了幾秒，随後飛速跑到付豹豹的跟前，蹲下，仰頭，露出一張很是精致的臉，“大王！”

“站起來。”

“哦哦，好的大王。”狐貍精連忙站了起來，将垂到了胸前的長發連忙撥到了身後。

它是一只男狐貍精，化成人後的皮囊是劍眉星目，面如冠玉，如果不是臉上挂着十分讨好的笑，那就算得上是一位氣質翩翩的貴公子了。

“聽說你經常去人類世界？”付淼淼換了個腿翹起二郎腿。

“大王，小的那是……”

“是還是不是？”

狐貍精緩緩低下頭，“是。”

“你的名字呢？”

“大王，小的叫付诏。”

“付诏？”付淼淼不信，在自己的記憶裏，這個狐貍精可是經常變成人去人間哄騙閨閣少女，可以說是她們這個山頭上頭一號“行走江湖”的，怎麽可能沒一個花名呢？

“你以前也叫這個名字？”

狐貍精粲然一笑，“大王，小的現在就叫付诏，以後也叫付诏，不會改了。”

付淼淼沒再吭聲，視線落在他的身上細細打量了起來。

狐貍精有些緊張地往後退了幾步，小心避開付淼淼的視線，“大，大王？”

付淼淼輕輕嗯了一聲，“你在人間可見過那些達官貴人？”

付诏有些疑惑地擡起了腦袋。

……

道具組的小妖們很給力，只用了一天的時間就将付淼淼需要的所有道具和布景都做好了，不過電影卻遲遲沒有辦法開拍，因為飾演法海的男主付豹豹實在是太垃圾了。

因着之前付豹豹有在她面前化成一個小和尚，所以付淼淼從動了讓付豹豹來飾演法海的心思，但這都整整兩天了，付豹豹依舊進入不到付淼淼想要的“法海”的那種狀态。

天可憐見，付淼淼甚至親自下場指導捏臉，讓付豹豹化成了那個喊着大威天龍的法海趙文卓的模樣，但這家夥頂着趙文卓的臉卻一點也硬不起來，不管付淼淼怎麽教他都學不會。

“不要笑！不要笑！你要我說幾遍啊你？你是傻子嗎？就讓你從頭到尾保持一個表情都做不到啊？”

“眉毛不要亂動，不要亂動聽到沒？”

“說話的時候舌頭不要在嘴裏亂轉圈！你舌頭再亂動我給你割了！”

“是高冷無情，不是面癱目光呆滞！”

“你給我站直了！”

付淼淼氣呼呼地走上前，擡腿一腳将付豹豹踹倒在地，“都說了多少次了，眼睛不要亂轉，你想把眼球飛出去啊！”

付豹豹連忙從地上爬了起來，低着頭不敢動，更不敢開口說話。

付淼淼擡手扶額，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行了，先練臺詞。”

“大威天龍……”

“聲音太小了！”

“大威天龍！”

付淼淼有些絕望了，她想着這些最普通的辦法也許不能讓這家夥演好戲了，“你喊破音了。”

付豹豹有些緊張地擡起頭看向付淼淼，“大王？”

糟糕，大王剛剛竟然沒有罵他，這可怎麽辦？

付淼淼擡起頭，面無表情，“你不知道怎麽演？”

“小的，小的知道……”

“那你不用演了……”

“大王！”付豹豹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匍匐前行了幾步摟住付淼淼的小腿，“大王，你再給小的一次機會吧！小的一定能演好……”

可其實付淼淼沒有那個意思，她只是想換一種辦法來讓他演出自己想要的那個樣子。

“跟我出來。”

付淼淼将付豹豹帶到競技場上，讓他站上擂臺，再将道具組做好的降妖缽塞到他手裏。

“大王？”付豹豹手裏拿着降妖缽站在擂臺上，眼神有些許的迷茫，“我們這是要做什麽？”

付淼淼轉過身看向付豹豹的眼睛，伸出手拍了拍的肩膀，語氣低沉，“你想演好這個角色嗎？”

付豹豹連忙用力點頭。

“那接下來，一切聽我的。如果你還做不到，那我直接換妖來演。”

“我都聽大王的。”

“好，”付淼淼點點頭，“那你一會兒就站在這裏等着被打，絕對不能還手。”

付豹豹有點懵，以為自己聽錯了，“大王？我不能還手嗎？”

“如果你還手就不能再演法海了。”付淼淼頓了一下繼續道，“當然，你可以告訴一會兒要揍你的妖，讓他們下手輕點，畢竟你可是我們的二當家，是這部電影的男主演。”

付豹豹聽了這話後心裏放心了不少，“好的，大王，沒問題！”

可惜付豹豹還是太年輕了，他根本不知道自家大王到底有多麽的鐵石心腸。

付淼淼從演員組的妖精裏挑出了所有面目猙獰，一看就是個超級大壞蛋的妖精，告訴他們一會兒上去先一個一個揍一頓付豹豹，下手要狠一點，嘴上最好也罵得髒一點，每個妖都上手打完之後再一起圍毆付豹豹。

“記住，不要打臉。”付淼淼特意叮囑了一句，“如果誰打臉了，直接滾去道具組。”

“是，大王！”

得了命令的小妖們個個興高采烈，恨不得手舞足蹈慶祝一番——拜托，直接打二當家唉，他還不會還手，哎嘿嘿……

付豹豹站在擂臺上，努力維持着自己的高冷人設——他平常就不是一個高冷的妖，總是笑嘻嘻的，臉上的小表情特別多，付淼淼讓他演一個高冷的和尚完全是在為難他。

“二當家，”這是一個烏雞精，他很有禮貌得朝着付豹豹鞠躬行禮，在付豹豹有些疑惑的眼神下張開了尖利的嘴巴，“得罪了！”

話音剛落，他便一嘴咬住了付豹豹的腿，引得後者驚呼一聲。

“你瘋了！”

“停下啊該死的家夥！我讓你停下來！”

在付豹豹一聲聲的吶喊中，烏雞精終于停止了自己的進攻，張開嘴吐出一口血水，吼了一嗓子挺起胸膛很是嘚瑟地從擂臺上跳了下來。

付豹豹拖着疼痛難忍的腿躺在了地上，嘴裏低罵了幾句，待第二個妖精上來的時候連忙警告他下手輕點，可後者非但不聽，還張嘴就罵他是個**。付豹豹的暴脾氣一下子就上來了，地得一下從地上翻滾着起身，擡起胳膊。

“付豹豹！”

站在臺下一直盯着付豹豹的付淼淼立刻喊住了他，“你不想演了嗎？”

付豹豹用力咬住自己的下嘴唇，眼睛憋得通紅，那擡起的胳膊在空中吹了一會兒終究還是放了下來。

很快就結束了——付豹豹這麽告訴自己，反正這些家夥下手也不重，就這麽點痛，他受得了的。

可付豹豹萬萬沒想到最開始上來揍他的幾個妖精們那都算是最有禮貌得了，因為他們心裏還有點害怕和膽怯，時刻防備着付豹豹下一秒暴起揍他們，但是當他們發現付豹豹真的被大王喊住不敢揍他們後，那下手更狠了，嘴上也說起了一些他們曾經憋在心裏想對付豹豹說的話——不幸的是，這寫話都有些難聽。

等付豹豹被輪流揍了一遍又被他們一起圍毆了一遍後，付豹豹已經躺在擂臺上面不能動了，除了一張臉還能看出是個和尚外，別的地方瞧着都凄慘得不得了。

付淼淼擡腳走上擂臺，在付豹豹身邊蹲了下來，拿出早就準備好的丹藥塞到付豹豹的嘴裏，後者身上的傷一點點消失的徹底，仿佛剛剛那副凄慘得模樣壓根不存在。

“起來吧。”

付淼淼站了起來抱着胳膊，瞧着付豹豹從擂臺上爬了起來，仔細瞧了一眼他此刻的眼神，嘴角緩緩勾起，“保持住你的憤怒。”

“現在，開始拍攝。”

以前電影開機的時候總要有點儀式感，比如拜神。不過以前是沒有神大家非要拜圖個心裏安慰，現在是真的有神付淼淼不敢拜，怕被人家神給聽見。

不過付淼淼還是象征性地祭拜了一二，不過只上了貢品，并未說要拜誰，更沒有點什麽香火。

前世拍電影需要滑軌、攝像機、收音器材，燈光設備等等劇組設備，現在付淼淼拍電影只要用自己的法力驅動留影石就可以了。至于前世至關重要的燈光師，現在也只需要付淼淼用法力模仿渲染一二就完全沒有問題。

如果是在現代拍這部戲或許還需要吊威亞，但是現在直接實拍，壓根不需要線吊着。

付豹豹變作另外一個男人模樣，穿上一身紅色的袈裟，右手拿着金色的降妖缽，脖子上挂着佛珠，帶着極大的憤怒殺向了剛剛那些圍毆他的妖精。

“大威天龍！”付豹豹用力吼了一聲自己的臺詞，從地上飛起來殺向烏雞精，烏雞精在樹林裏瘋狂逃竄，被付豹豹追上一腳踹倒，在地上翻滾了兩圈之後順勢跪在地上，以頭搶地，随後瘋狂磕頭。

“大師饒命！大師饒命啊！”

付豹豹毫不理會他的求饒，将烏雞精吊起來打了一頓後，在半空中翻了幾個跟頭後落在地上，輕輕哼了一聲，随後擡起右胳膊，用手上的上的降妖缽對準了趴在地上的烏雞精。

“好，卡！”

付淼淼叫停，将留影石收回，驅動法力看了一遍回放後将留影石重新放到天上，“再來一遍，這次換個角度。”

被付豹豹演技氣到的付淼淼不再期待什麽精彩細膩的演技，用了一些盤外招讓付豹豹露出很用力的單一的表情來簡單地塑造出一個疾惡如仇的法海——被那些妖精們毫不客氣地揍了一頓還沒還手，現在的付豹豹那眼睛裏的怒火都快要實質化了。

付淼淼趁熱打鐵，連夜将所有法海憤怒情緒下的武打戲都拍完。

一直到第三天下午，才讓忙活了兩天兩夜的妖精們先休息一番，等待明天早上的文戲，她自己則來到被來回暴打的妖精們跟前，送上丹藥，再送了些自己寶庫裏的東西，告訴他們你們正式殺青了。

夜裏，變回了原形躺在虎皮上，付淼淼翻閱了已經拍攝好的內容，心裏狠狠松了一口氣——幸好，自己穿成了山大王，而且還算是有錢，不然這戲都不知道要怎麽拍下去。

唉，等等，貌似，如果，她沒有傳承山大王的話，可以直接提桶跑路啊！

付淼淼刷地一下從虎皮上坐了起來，呆呆地沉默了幾秒後又默默地躺了回去。

木已成舟，再想那麽多也沒用了，還是先做好眼下的事情吧。

最難的武打戲已經拍好了一部分，明天準備拍攝的都是一些文戲，那這不都是分分鐘的事情嘛。

不過話說回來，她當初想的可是按照電影發展的順序拍片的，但是現在她也只能将戲份集中起來拍了，畢竟讓某些家夥一直維持一個情緒保持不變那可實在是太有難度了。要不是她寶庫裏好東西挺多的，她都不知道要怎麽将事情繼續下去。

“溫柔地笑，”付淼淼十分“耐心”地對一只貍花貓精化成的美女道，“你知道什麽是溫柔嗎？”

“不知道喵！”貍花貓精搖搖頭，想了一會兒勾起了自己的嘴角，“是這樣嗎大王？”

貍花貓精化成的人形還挺好看，但是她這一笑神似歪嘴戰神轉世，仿佛下一秒就有人沖出來跪在地上大喊一聲“恭迎龍王歸來”……

“算了，”付淼淼決定不再強求，“你不用笑了。”

付淼淼扭過頭看向演員組其餘的女妖精們，“都過來站我跟前笑一下讓我瞧瞧。”

因為都是幻化人形，所有基本上所有的女妖精都是好看的，付淼淼剛剛之所以定這個貍花貓精是因為她想給小貓咪走個後門，私心裏想壯大貓妖的隊伍。

在西游記裏是不存在貓妖的，有九九八十一這麽多的劫難，但是卻不存在一個貓妖，為什麽呢？因為小貓咪不能成精嗎？這自然是不可能的，付淼淼原身就是一個明晃晃的證據。那為什麽沒寫呢？因為寫西游記的時候，吳承恩是明朝嘉靖時期的人。

嘉靖是個什麽樣的皇帝呢？一個很是擅長玩弄權術的皇帝，可以說是将君主□□發揮到了極致。他喜歡修仙，所以那些青詞寫得好的人就能直接當大官，被他重用，嚴嵩上位最後成為內閣首輔就靠他那一手好青詞。他還喜歡貓咪，所以能給他進獻只合心意貓咪的人，就能得到重用。曾經他的愛貓一只獅貓死後給它打造了一口金棺，讓大臣們為它超度，還直接提拔那位寫出了“化獅為龍”的大臣為大官。

在西游記裏出現的妖精可都是要被大聖揍的，吳承恩要是寫了，《西游記》就要被朝廷列為禁書，還要将吳承恩給關起來……何必呢？

于是乎，因為嘉靖皇帝，付淼淼很遺憾地沒能在西游記裏看到貓妖。

而她現在穿到了真正的西游世界，還成為了一個貓妖，雖然有時候說話的時候有些控制不住口癖，但付淼淼心裏還是滿意的——總比其他什麽奇奇怪怪的動物要好吧。

不過提到獅貓的話，好像道具組有一個貓妖就是獅貓啊！

對哦，道具組的妖精們都是輸了的，所以相對要溫柔一些啊，拍文戲就得找他們啊。

付淼淼眼睛蹭地一下亮了起來，感覺自己的思路被徹底打開了。

……

兩天後，被付淼淼發配到人類世界去模仿人家真正的達官貴人是怎麽說話做事的狐貍精付诏回來了。

他這一回來，付淼淼也終于能拍剩下的戲了。

“大師，”付诏擡起頭，眼睛裏閃着晦暗不明的光，“你真的要那些妖精出頭嗎？”

“我并不是為他們出頭，”付诏後退一步，面上帶着些嫌棄，“是你先違反約定的。”

付诏擡起頭，明媚的眼光打在了他的臉上，可是他整個人瞧起來卻是格外的陰暗，他嗤笑一聲，臉上帶着嘲諷的笑，“那，你就莫要怪我不客氣了。”

“我奉陪到底！”付豹豹铿锵有力地喊出了臺詞。

“卡！”

付淼淼叫停，擡手摸了一下自己略微有些沙啞的嗓子，輕笑一聲，“殺青！”

作者有話說：

感謝FT君和盛夏梅子酒的營養液，愛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