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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中原中也和太宰治分坐在沙發兩側，如果不是一個沙發就那麽長，他們兩個大概恨不得離開八丈遠。

阿助夾在中間莫名緊張：“那個……”

他一開口，另外兩個人就不約而同地轉頭過來看他。與在森小姐面前溫和的氣氛不一樣，實感眼前這兩個人劍拔弩張，下一秒就要打起來的他，被盯得立刻忘記了自己想說什麽。

“你想說什麽？”阿助不說話，太宰治卻在目不轉睛地瞅了他一陣子之後，主動跟他搭話了，讓一直都沒和太宰正經說過話的阿助受寵若驚。

“不，我就是想問問你們兩位……”青年捏了捏自己的手指，“就一點也不擔心森小姐嗎？我們剛剛明明聽了那兩個守門的人說了那麽多，萬一森小姐遇到危險了……”

“不用擔心。就算遇到危險了，有與謝野醫生在的話，森小姐也死不了的。”太宰笑得莫名燦爛。

“太宰！”中原中也立刻跳起腳來，氣呼呼的，“我相信首領，她會毫發無損地回來，用不着你在這裏詛咒她！我就知道你這個家夥沒安好心！”

“中也，你知道你現在的表現特別像是一個無理取鬧的小孩子嗎？我表達的意思明明就是森小姐不會有事，怎麽在你聽來就成了我在詛咒她了呢？”

“我看你就是這個意思，你什麽人我還不知道嗎？”

中也盤起雙臂：“看熱鬧不嫌事大，不一向是你這個冷漠的家夥的準則嗎？”

“好過分哦，中也！”太宰眨巴了眨巴眼睛，“我明明也在關心着森小姐呢！比如說她什麽時候願意和我一起下地獄的問題，我就比誰都要關心呢！”

“話又說回來，現在這裏站着的人最想要看熱鬧的人，我覺得可不是我哦！森小姐，把你跟我留下來，不也是為了解決他嗎？”

中原中也如狼的目光跟着太宰的話，放在了阿助的身上，“你說的也是，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我先不跟你計較。”

阿助被中也看得心肝膽顫：“兩位先生……你們、你們這是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就不用我們說明了吧？我才要問你，你一路跟在森小姐身邊到底是有什麽目的呢？這艘輪船真正的主人。”

阿助迷茫地看着他：“太宰先生，您到底在說什麽啊？”

“別裝了。”中原中也钴藍色的眸子，猶如一柄銳利的劍，直搗黃龍，“确實一開始我沒察覺出你的問題來。但是首領在跟我說還有更重要的任務的時候，我就知道了，她是想要留下來處理你，這個留在我們中間的異類。”

“……”

阿助低頭，沉默片刻，随後又長嘆了一口氣。

“算了。”青年再次擡頭的時候，整個人的氣質卻仿佛在那一瞬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改變。腰背挺得筆直，眼睛裏也有了光，“不過我很好奇，你們到底是怎麽認出我來的？這個年輕人在剛進入我這裏就已經死了，我認真觀察了其他人的行為舉止，覺得我還是僞裝得挺像的。”

“你确實自己裝得挺像的，但你這裏的布置實在是錯漏百出。”太宰自信地一笑，“你本人難道沒有意識到嗎？除去在這裏生存着的極少數真正的人類，剩下的由你自己制造出來的幻象，全部都只是一個沒有思想只有固定行為模式的空殼。”

“你說得很對，畢竟以我的能力還做不出可以以假亂真的那種幻境。”阿助點頭承認，“不過這能讓你們認識到這個地方是假的，似乎并不能讓你發現我就是這個幻境的主人吧？”

“是嗎？我倒是覺得你挺多地方都表現得不正常的。”太宰歪了歪頭，“比如說我聽說你是主動去接近森小姐的。如果這個地方真的按你說的是個人們只顧着自己的地方，在你看到森小姐的第一時間，應該是要遠離，而不是接近吧？”

“而且你對這艘輪船的了解也不像是一個只活動在第一層的人能做到的。在聽到守門人的話之後，你也是第一個說出‘待在這裏也沒什麽不好的人’。如果你真的是從外面世界來的，應該不會覺得一直困在這個不自由的地方，是件好事情吧？”

“……原來如此，你們人類的思想和行為，果然還有很多是需要我去研究的地方。”阿助恍然大悟道。

他一揮手，身邊金碧輝煌的輪船瞬間褪色，變成了一個只剩下灰白顏色的荒蕪空間，“重新介紹一下吧，我的名字是幻。是人類對幻境、虛像的負面情緒産生的詛咒。”

中原中也冷漠地看他：“你出現在橫濱的目的是什麽？”

“嗯……研究？”幻想了想，“因為聽羂索說這裏有和咒術師不一樣的人，啊，就是你們異能力者。我從很久之前就誕生了，因為不經常出現在人前，就連許多咒術師也不知道我的存在，所以僥幸活到了現在。”

“羂索告訴我在我隐世的這段時間裏，出現了一些叫做異能力者的人，和詛咒和咒術師完全不一樣。我很有興趣，所以就來了。”他攤了攤手，“不過他說想讓我把你們都困在我的幻境裏，全都殺了的這件事，我是沒興趣的。”

“我雖然是個咒靈，但和其他同類不一樣，對人類沒什麽太大的厭惡感。”

“你的意思是說，你就只是因為你自己的興趣，把橫濱那麽多人都牽扯了進來？”中原中也皺了皺眉頭。

“不這麽做的話，你們應該是不會出來的吧？”

“別開玩笑了！”褚發青年粗暴地打斷了幻的話，“誰會因為你的一時興起而選擇讓我們的城市變成這樣！當你選擇對橫濱生活的普通人下手的那一刻，就已經代表了你是我們的敵人了！”

“下手？”幻搖了搖頭，“我并不認同你的觀點。那些人被我帶進來之前我是給過他們選擇的機會的，有些人離開了，但是也有一些人選擇留了下來。這是他們自己的選擇不是嗎？”

“行啊，那現在我決定把你痛扁一頓，然後把被你困在的人都放走，當然也是我的選擇對吧？”中原中也捏了捏手指，骨節發出幾聲清脆的聲音。

“當然是你的選擇。不過我個人覺得，我的力量應該敵不過你。”幻想了想，“那我還是放棄好了，裏面那些人我可以全部原封不動地送回去。”

“啊，不過因為他們這些天都是在我的幻境裏生活，實際上在現實裏沒攝入過水和食物。我放他們走了，是不是還活着可能都是些問題。”

“這沒什麽。”一道聲音插入他們的話題當中。

中原中也轉頭，然後讓開了自己的位置，“首領。”

“這些是他們自己選擇後的後果，無論怎麽樣都應該自己承擔。你只要解開這個幻境，接下來的事情就不是需要你負責承擔的了。”森鷗外頓了頓，又說道，“我剛剛聽了一下，你似乎對異能者很感興趣？”

“嗯，這确實是一種和咒術完全不一樣的體系。我很想近距離地觀察你們。不過按你們現在的反應，恐怕不會答應我再靠近橫濱半步的吧？”

“誰說了？”森鷗外反問道，“我可以邀請你來我們港.黑做客，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我們港口黑手黨還缺一點賺錢的手段，我覺得幻君，你很适合。”

她笑了，身後仿佛有一條毛茸茸的狐貍尾巴在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