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別動
第13章 別動
這家音樂班最開始就是個愛好培訓班,後來藝考的人多了,也接收了一些還在上高中的學生,處在水嫩嫩的年紀,個個拔蔥似地長個子。
程際野不教聲樂,畢竟他不是科班出身,他教的是鋼琴,學生三四個,有一個還不常來上課,都是群十三四歲的小孩。
培訓班的老板是他的校友,和他關系很熟。
從商場的後門上四樓,腳下踩過的木樓梯會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游星戈摸了一下同樣是木制的欄杆,發現還挺牢固。
他好奇地看了眼樓梯拐角的角落裏織出來的蜘蛛網:“這個商場歷史很久遠嗎?”
用木樓梯的建築還是很難得一見的。
程際野想了一會:“十幾年的年頭吧。”
其實不算久遠。
從樓梯角上面往下看,一層一層的雕花欄杆讓它看上去頗為古樸,只是掩蓋不了空氣中灰塵的味道。
他的聲音壓得低,在樓梯間也有回聲。
拉開四樓的門,裏面依舊是木地板,比外面還潮濕些,老板坐在櫃子那裏無聊地撥弄着算盤,背後的一整面牆上挂着的都是樂器。
這也是張蠻年輕的臉,但是搭配了個不太年輕的身材,已經有小肚腩的老板側頭看了一眼,眼睛蹭地一下變亮了:“阿野你來了,我要和你說——”
他要說的話還沒蹦出來,就看到程際野背後的卷發青年,他的話停在了嘴邊:“诶?”
他目光裏的陌生青年朝他打了個招呼,一縷頭發被穿堂風吹得上揚起來,深栗色的眼睛彎起來露出一個友好的笑。
“這是新來的學生?”劉英不知所措地招手,然後他就撓了撓頭,有些疑惑地問程際野,“你新教的?”
Advertisement
長得還怪好看的。
程際野挑了挑眉,把游星戈背着的琴包提起來又放下:“錯了,給你找的新吉他老師。”
他的聲音有些散漫。
聽到這話,劉英的眼神噌一下又亮了,他打量了下游星戈,腦袋裏電光火石般想起來,手捶掌心:“你是ONE的吉他手吧。”
“是吧?”他緊跟着追問了一句,臉上的表情有點不确定。
他有時候會去看程際野樂隊的演出,注意到過這個新吉他手。
臺上臺下完全是兩個人啊,這樣看着簡直不像是玩搖滾的,從哪個大學裏拔出來的青蔥好苗子。
游星戈沒想到劉英還知道他:“對,我是。”
老板驚喜地一下子跳出來,游星戈這才發現他還穿着雙拖鞋,晶藍色的,賊亮眼,他一下握住游星戈的手:
“太好了就做我們的吉他老師吧,上個老師的琴房在左邊第二個房間,他的學生們這一個月沒上課都是我代勞的啊,我真是受夠了,不管怎樣我相信你的水平,快來吧!”
游星戈看向他的表情,這位老板的眼睛很誠懇,就是也有點太誇張了吧。
游星戈的嘴角抽了抽。
偏偏老板不這樣覺得,他拉着游星戈就要往琴房裏走,感覺下一秒就要拖着他晶藍色的拖鞋上蹿下跳:“你彈什麽吉他比較多?知道教孩子們怎麽教嗎?算了不管了,你老師怎麽教你的,你就怎麽教他們就行,我帶你看看琴房……”
這麽熱情,真是很難有人受得了。
游星戈拿出求助的眼神看向程際野,偏偏黑頭發的主唱這時候恰好垂下了眼,與被拉去琴房的游星戈的目光錯過了。
于是游星戈只能惋惜地收回視線。
程際野的手輕撐着桌子,木地板上掉着塊尺子,上面有透明的劃痕。
有些東西劃過一道印痕就很難消掉了。
他擡眼透過玻璃門看到劉英正指着琴房裏那一整面吉他滔滔不絕地開始啰嗦,卷頭發的青年有點郁悶地站在那裏聽,因為匆忙穿了件黑色的衛衣,顯得他真像個還在校園裏的大學生一樣。
他很少隔着這樣的距離看他的吉他手。
隔着一層砂制般的玻璃。
若隐若現的,像是卷發青年終于在老板連環炮下逗樂上揚的嘴角。
他的吉他手,現在還是二十剛出頭的年紀呢。
程際野神色有些恍惚,手往後碰到了桌子上的曲譜。
“小心——”
旁邊一道聲音響起。
程際野還沒反應過來,穿着白旗袍的身影就彎腰撿起掉下來的曲譜,在看到尺子的時候還把尺子給撿了起來。
“是《藍色多瑙河》,”穿着旗袍挽着長發的琵琶老師看了眼手裏撿起來的曲譜,随後就擡起頭問程際野,溫柔的眼睛眨了眨,“你今天不急着去上課嗎?”
她頭上簪着的小白花很漂亮,随着風撲閃着,像是翩然欲飛的蝴蝶。
琴房裏的游星戈正在聽音樂班的老板說話,不得不說老板和老板之間的差距還是很大的,杜喬是那種美豔話少型的,聽劉英說話就像聽瀑布一瀉而下。
難以想象程際野和話這麽多的人是朋友。
最後劉英拍了拍他的肩,滿意地問他:“聽明白了嗎?”
游星戈正要開口,就透過磨砂玻璃看到另一邊的辦公室裏那道白色旗袍的身影。
他的大腦宕機了一下。
劉英疑惑地湊過來:“怎麽了?”
游星戈搖頭笑了笑:“沒事。”
他差點把這號人物忘記了。
劉英卻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發現是誰後感慨了一聲:“你小子還怪有眼光的,我們培訓班的大美女何藝,教琵琶的,鋼琴也彈得很好。”
他看了一眼游星戈的神色,發現卷發青年神色定定,以為是他心裏所想的那樣,于是他轉轉眼睛拖長了聲音:“人家現在可還沒有男朋友呢。”
游星戈看了他一眼,也沒解釋他想錯了。
一想到這本書是個起點文他就覺得牙疼,起點文永遠不缺美女後宮,雖然這本書還挺特立獨行,是起點近來最時興的無cp男主文,但作者為了滿足固定讀者的需求,還是加了不少女角色在裏面的。
何藝就是其中一個,她喜歡男主許久,男主卻對她不怎麽來電,典型的花瓶角色。
游星戈不大喜歡這種塑造方法,奈何他現在身處這本起點文裏。
“啊,對了!”劉英一拍腦門想起來件最重要的事,“今天是周末來着,那個學吉他的幾個學生沒來,說是學校要補課。”
他面上有些糾結:“你要正式上課的話得下周了。”
游星戈當然不介意這個。
接着他看見程際野出了辦公室的門,後面穿白色旗袍的女孩跟着,游星戈見狀毫不猶豫地推開了琴房門。
“嗨。”他沖何藝打招呼。
後面的劉英嘴角抽了抽,心想這家夥看到美女就果決搭讪,執行力還挺強。
頭上綴着朵白絨花的琵琶老師愣了愣,很有禮貌地點頭:“你好。”
旁邊的程際野看了眼游星戈那燦爛的笑容,氣壓不明顯地往下低了點,他抿住嘴角:“我要先去上課。”
說着就要從游星戈身邊岔開條道。
游星戈說:“好,我在門口等你。”
他這話說得很不見外,何藝都看了他一眼,心裏揣摩着這人和阿野的關系。
程際野“嗯”了一聲,渾身的氣壓還是有點低。
這人原來對誰都能笑得這麽開心。
還有……他瞥了一眼被游星戈攔住要搭話的琵琶老師,心裏湧上說不出的滋味。
不是說喜歡可愛類型的嗎?
上午九點鐘的陽光把灰塵味壓下去了,陸陸續續也上來了不少學生,大多是從商場那邊的正門上來的,背着書包,學生氣很重。
有錢會來學音樂的成年人已經沒有那麽多閑空了。
事實上,游星戈和何藝說了會話,劉英自以為識趣地先走了,但他們倆聊得有一搭沒一搭。
何藝的視線沒落在游星戈身上,倒是有意無意地朝着程際野那邊的琴房瞥去,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最後她抿了抿嘴角,開口很親昵:“阿星,我還有課,一會再和你聊好嗎?”
她以為這也是個沖着她長相來搭讪的那些無聊的男人之一。
雖然長得還挺帥——
她多看了幾眼游星戈的臉。
但她不喜歡這種類型的,沒辦法。
正巧這時候有個她的學生過來,游星戈友好地點點頭就目送她離開了。
劉英見縫插針地拉着他去試了段吉他,然後就把匆忙拟出來的合同遞給他,一副生怕他跑了的樣子。
游星戈在又一份合同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他字寫得潇灑,劉英看到的時候還啧啧稱奇。
他這音樂老師當得頗為輕而易舉,可見這世界上游星戈想要達成的目标最後往往都會成功。
他簽了合同沒事幹,幹脆就倚在琴房對面看程際野上課。
琴房門是類似砂制的玻璃門,隔音效果卻挺好,站在外面聽不到什麽裏面的聲音。
游星戈長得好看氣質出挑,跟隔壁幹淨清爽的鄰家哥哥一樣,培訓班裏三三兩兩路過的學生也偷偷擡眼看他。
可惜這個被偷看的人此時也在看別人。
程際野上課的時候比平時耐心,也收起了一貫的懶散,眉眼并不鋒利逼人。
他落在鋼琴上的指尖同樣在陽光裏跳躍,學生彈錯了或者水平實在一般也不訓人,最多挑挑眉讓人再來一遍。
——果然是男主,走到哪裏都自帶氣場。
游星戈這樣看着的時候,沒忍住笑了起來。
琴房裏的人恰巧此時擡頭,隔着玻璃門看向他。
游星戈的笑從沒燦爛成這樣,讓程際野都愣住了。
最後一個琴鍵落下來的時候,他的心跟着琴鍵一起顫動了下。
他垂下眼,清晰無誤地感受到心尖一顫。
真的完了,程際野想。
樂隊的主唱活了二十多年,曾經有人問過他對于同性戀的看法,他給出的回複無關痛癢。
他見過被街坊鄰居說閑話的所謂二椅子,聽過高中生們悄悄議論的死玻璃,有玩樂隊的常常把同性戀當做時髦的證明,但是他們不會真的和男人上床。
一切都付作笑談,程際野從沒認真地想過這個問題。
所以,對待游星戈,當然可以用同樣的态度。
不去追問,不去深思,也不用采取行動。
這樣就能永遠維持現狀。
程際野沉默地握緊了手,柔軟的黑發遮住了他的神情。
音樂課兩個小時左右就結束了,琴房裏的學生們都松了一口氣,游星戈問程際野去吃什麽,他罕見地沒有挑剔。
有着深栗色頭發的青年一錘定音說要去吃城西的烤肉,上次查爾斯推薦的那家,神情間很是興致勃勃。
意識到某種情感在發生的程際野這時候才驚覺他們的關系已經不知不覺變得太過親密,連吃飯都稱得上同頻同步。
他往後退了一步,木質的樓梯上叮當響着塊金屬片。
游星戈幫他撿了起來,碰巧看到木質樓梯的窗子邊爬進了牽牛花,他就伸手和牽牛花握了握手。
這裏是三樓,他沒想到牽牛花能爬那麽高。
後面沒什麽聲響,游星戈回頭一看,程際野這時候露出的表情讓他心裏一跳,但是笑意只在心裏發酵,他問:“你怎麽了?”
游星戈愛問這句話,答案會在被問的人心裏面浮現。
但是程際野已決心扯斷多餘的線,他看着蹲着看牽牛花的青年,短暫的沉默過後露出個笑,漫不經心的:“現在十一點鐘,不去搶座可能吃不到了。”
游星戈思忖片刻,決定還是去吃飯,牽牛花連帶着它的絲蔓一起纏繞,從三樓一直到了一樓。
它長勢太好,仰面朝南,陽光充足,程際野繞過這些葉叢,突然問他:“你知道牽牛花為什麽叫夕顏嗎?”
游星戈愣了愣:“為什麽?”
程際野勾唇一笑:“因為它早上開放晚上就枯萎了,光陰很短暫。”
他接着補充道:“這是小學語文課本裏寫的。”
游星戈沒忍住一樂,他把手放在還沾着點露水的牽牛花上,熾烈的陽光下他的手投下一片陰影,遮住了牽牛花。
“那就讓它枯萎得慢一點吧。”他說。
程際野不知道他這句話有沒有別的含義,但他看着年輕人上揚的嘴角,一顆心被攪得稀裏糊塗。
這一刻,他的大腦一片空白,不知道要想什麽,面前的青年撥弄着牽牛花,像要把他的心拿走。
他确實什麽都不想。
他只想親親他,想摸摸他。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