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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和喬納森想象中的精神病院一樣, 阿卡姆看起來就是一座死氣沉沉的建築，甚至比他想象中更加冰冷。有些年頭的圍牆，布滿電網的栅欄，鐵皮組成的樓梯, 被破壞還沒來得及修好的牆面, 誇張粗魯的塗鴉, 無處不在的鐵欄杆和鐵絲網, 哥特式房頂上看起來能把雲層戳出幾個窟窿的避雷針, 院子裏不長葉子的枯樹, 還有牆上和地面上不知道是什麽的褐色污漬。

這些東西讓神父剛踏進阿卡姆就渾身不舒服。不能說環境惡劣，喬納森打量着地面和護工警衛們的衣着，還算幹淨整潔，但不管是在前面帶路的員工還是聚在一起聊天休息的員工, 他們臉上都沒有一絲笑意。毫無人情味的, 又冷又硬，充滿血腥和暴力的鬼地方。喬納森給這裏下了個定語，心想, 他要是被關在這裏, 要不了多久他也會瘋的。

蝙蝠俠走在前面, 飛快在密碼門上輸了一串數字, 又掏出一張卡往感應器上一貼。“滴滴”合金制作的大門應聲而開。

門裏值班的護工和警衛們好奇的看過來, 倒是沒怎麽盯着蝙蝠俠看，反正這位黑漆漆的義警經常不請自來, 他們好奇的是今天來的人居然不是被蝙蝠俠打暈/扛着/拖着進來的。

“這位是大教堂的喬納森神父, 這幾天負責病人們的…思想教育工作,”蝙蝠俠遲疑的頓了頓, “如果出現你們覺得難以控制的問題, 可以向神父尋求幫助。”

“原來是喬納森神父！”一個穿白大褂戴眼鏡的醫生恍然大悟，“我知道的，神父對心理學很有研究，甚至讓兩個恐懼毒氣的受害者當場出院！我們一直想就此和您深入交流，沒想到有機會在阿卡姆見到您！”他迫不及待的走過來握着神父的手，又轉頭看向蝙蝠俠。

“我再确認一次，喬納森神父不是以病人的身份進來的吧？”

“不是。請您放心羅伯特醫生，不會再出現第二個哈莉·奎茵了。”蝙蝠俠鄭重地說。

“那就好那就好，”羅伯特滿面笑容地使勁搖着神父的手，“很高興見到你神父，我是凱勒·羅伯特，曾經是哥譚大學心理學教授，現在是阿卡姆的心理醫生，哈莉·奎茵曾經是我的同事。請原諒我的冒犯，我真的不願意看到再有一個同事落入小醜的毒手。”

喬納森看着熱情洋溢的羅伯特，很快也勾起了一個微笑。

“很高興見到您羅伯特醫生，我理解您的心情，願神與您同在。”

蝙蝠俠皺着眉凝視着喬納森的笑容，總覺得他臉上罩了一層聖光。

“別這麽客氣，以後我們就是同事了，”羅伯特摟住神父的肩膀，“來，我們去聊聊稻草人毒氣對神經系統的影響，一會兒我帶你去監獄區認認路，你可不能一不小心把小醜放出來——您還有事嗎蝙蝠俠先生？”

喬納森激動得恨不得當場和羅伯特結拜為異性兄弟，這可是敢當面趕蝙蝠俠走的勇士！企鵝人都不敢這麽做！

“感謝您送我過來，我想我不該再占用您更多時間了，祝您工作順利。”他學着羅伯特的語氣對蝙蝠俠笑了笑。

蝙蝠俠深深地看了兩人一眼，轉頭便走。一個是他重金請來的心理醫生，一個是能讓企鵝人改邪歸正的教堂神父，看在勉強算是自己人的份上，他不打算和他們多說什麽，還有那麽多哥譚罪犯等着他抓捕。

他背後的鬥篷鼓着風上下飄動，直到上了蝙蝠車才遵循地心引力安分地垂下來。

羅伯特醫生從窗戶看着離去的蝙蝠車，滿意地挑挑眉。

“終于走了，我得說，他可真讓人不自在。”羅伯特把手搭在神父肩膀上，“您吃飯了嗎神父？”

“還沒有。”喬納森能感受到西邊更濃郁的能量，想必那邊就是監獄區了。“我們需要先去看看那些病人的情況嗎？”他不由自主地舔舔嘴唇。

“別着急神父，先去吃飯吧，我們有的是時間和那些瘋子打交道。”羅伯特意味深長地說。“跟我來神父，阿卡姆的餐廳在地下一樓。”

“地下一樓？我聽說那是關押殺手鱷的地方。”來的路上，蝙蝠俠給他講了阿卡姆常客和基礎設施的位置，他可不記得地下一樓有餐廳。

“餐廳也在那兒，我們經常去那裏吃自助餐。”

今天晚上又是蝙蝠俠獨自夜巡的一天，提姆的腿傷還沒徹底好，雖然他掙紮着想套上羅賓服和他一起出來，但被阿爾弗雷德态度強硬地扣下了。

“前兩天報紙才刊登了您玩賽車摔斷腿的新聞，您就想讓他們發現蝙蝠俠有一只瘸腿羅賓嗎？”

于是提姆只能在管家的監督下留在蝙蝠洞。

“戈登警長接到報案，東區的廢棄自來水廠有人聽見了零星的槍聲。”提姆調出監控和地圖，“離你的蝙蝠車只有不到一條街的距離。”就算羅賓不在他身邊，蝙蝠俠也不會孤軍奮戰。

很快，蝙蝠俠便給出了結果。

“是一起情節惡劣的綁架案。”審訊完這些拿錢賣命的底層小混混，蝙蝠俠毫不留情地打暈他們，拿繩子一個一個捆起來串好，打算一會兒順路丢去警局。

提姆等了一會兒，出聲問道：“……人質呢？”

“……我來晚了。”蝙蝠俠沉默地看着捆在凳子上的那具垂着屍體，胸口上的三個血洞是他當場斃命的原因。“查查企鵝人的手下有沒有什麽動作，這地方是企鵝人的地盤，其他幫派很少有人願意在這裏動手……”他抓起死者的頭希望能找到一些線索，在看清死者的長相後，他突然愣住了。

死的人是泰勒·羅伯特醫生。

半個小時前，他還和這位相談甚歡。

誰會有能力把棋子安插進阿卡姆呢。蝙蝠俠緊緊抿着嘴唇。又是你，企鵝人。

阿卡姆監獄區一片混亂。

“幫我搭把手，這企鵝可真夠沉的！”兩個身材壯碩的警衛死死地抱着企鵝人，他的同伴則是手腳并用把稻草人壓在地面上。

牢房裏其他的罪犯們邊吃飯邊樂滋滋地看着走廊上的多人運動，時不時還就他們的拳法讨論一番，最後一直認為是企鵝人占了上風，螢火蟲和捕鼠人仗着位置優勢，湊在牢房門口給兩人加油打氣，鼓動他們繼續打。

“閉上你們的嘴！”警衛長惱羞成怒地踹了一腳鐵絲門，發出一聲巨響。

打紅眼的兩人還在不斷掙紮，恨不得掀開身上的警衛撲過去咬斷對方的脖子。

“該死的，誰把他們倆放出來的？”一時不察，警衛長被企鵝人的腦袋撞到了鼻子，頓時血流如注。“鎮定劑！誰去把鎮定劑拿來！”

一個穿白袍的高瘦醫生舉着兩個針筒慌慌張張的跑過來了。

“先給企鵝人打！”警衛長和同伴用力按着企鵝人命令道，“這家夥簡直兇狠的像一頭野豬！”突然，他脖子一疼。

鎮定劑被盡數打進他的身體裏，和他有同樣遭遇的還有他身邊的同伴。警衛長軟倒在地上，難以置信的看着醫生，這時他才發現這位醫生的臉是如此熟悉。

“真不好意思，我沒戴眼鏡。”醫生看着已經空了的針筒，假惺惺地說。

沒了兩個警衛的牽制，企鵝人暴起，很快解決了壓在稻草人身上的兩個警衛，贏得一片掌聲。“合作愉快，克萊恩。”他一副大度的樣子把稻草人拉起來。

稻草人臉色很不好看：“愉快個屁，我白挨了一頓打！”

“可你得到了自由。”企鵝人把四個動彈不得的警衛丢進牢房，熟練地拔下來他們的制服，和稻草人一起換上。

謎語人整了整自己的白色醫生袍，淡淡的說：“如果你不向蝙蝠俠告密，我和稻草人也不用白挨一頓打。”

“抱歉，愛德，你知道的，我當時腦子不好使，這不是我的錯。”企鵝人狡猾地辯解道，“等我出去了我就要把那個神父挫骨揚灰！”

阿卡姆衆人這才意識到，企鵝人和謎語人竟然策劃了一場越獄，還是和他關系最差的稻草人一起合作。

“嗨！科波特！把我們也放出去！”眼見着三人馬上就要走了，有人忍不住大喊，“我們能幫你！”

謎語人驕傲的擡起下巴：“你們這些蠢貨只能帶來麻煩，我們可是代表了哥譚智力的巅峰，如果我們都出不去，你們還妄想什麽呢？”

智力巅峰三人組互相對視一眼，默契地向地下一樓走去。最高的智力，當然要配上最強壯的打手才能發揮作用。

“你那位忠誠的秘書已經混進來了？”謎語人問。

“當然，冰山餐廳可不會招攬廢物。”

另一邊，喬納森跟着羅伯特醫生，沿着鐵皮和鐵絲網組成的走廊，往地下一樓走去。

“溫度是不是變低了？”神父好奇地問，“水汽很大。”

“沒錯，畢竟殺手鱷得在水裏生活。”羅伯特解釋道，順便打開幾扇門，帶着喬納森走進去。

裏面是一個鐵絲網和鋼筋圍成的平臺，下面是一個巨大的水池，隐隐能聽見鐵連碰撞聲從水池裏傳出來。

喬納森聞着香辣毛血旺的濃郁味道，垂眼看着欄杆下面的水池，恨不得當着羅伯特的面直接跳進去。

矜持點神父！他狠狠擰着自己的大腿，至少要在羅伯特醫生面前裝得像個人。

“我們不是要去餐廳嗎？”喬納森條件反射地吞咽了一下，這卻被羅伯特當做直面殺手鱷的恐懼，他惡意的笑了起來，但聞起來的味道可比殺手鱷差遠了。喬納森嫌棄地後退一步。

“吃飯前我們得先喂飽殺手鱷，這可是傳統。”他一把抓住喬納森的肩膀，把他摁在鐵欄杆上，另一只手用力敲了敲鐵欄杆，撞擊聲在空曠的空間裏形成回音。

喬納森違心地掙紮幾下，沒掙開。哥譚人的力氣怎麽都這麽大。

“殺手鱷！”羅伯特大聲喊道，“科波特先生為你準備了禮物，你會喜歡吃的。”

話音剛落，水池中蕩起一陣水波，一個綠色的、又禿又猙獰的、布滿鱗片的腦袋從水裏浮出來。

殺手鱷橙黃的眼睛興奮地盯着平臺，他聞見血肉的味道了。

是人肉，好久沒吃過的人肉！口水順着他嘴邊猙獰的利齒流淌下來，殺手鱷迫不及待地冒出半個身子。

羅伯特湊到喬納森耳邊，輕聲笑道：“別怪我神父，誰讓您得罪了科波特先生呢？我想，成為殺手鱷的晚餐總比落在科波特先生手裏強對不對，您會感謝我的。”

說完，他揪着神父的袍子，狠狠把他推下去。

神父張開雙臂，乳燕投林般摔進殺手鱷的懷抱。

殺手鱷興奮地咧開滿是利齒的大嘴，伸出強壯的雙臂穩穩接住了……

嗯？

殺手鱷使勁嗅了嗅，狠狠皺眉，這是什麽東西！肉呢！

他看向平臺的眼中多了一絲憤怒和殺意，很好，科波特，竟敢拿不能吃的垃圾砸他，他一定要把那只肥企鵝撕成碎片！

一只手突然搭在殺手鱷腦門上。

“謝謝你小鱷魚，謝謝你接住我。”喬納森由衷地感謝道，他懷裏的聖經差點濕了。也由衷的感謝殺手鱷賜予他一頓晚飯。感受到磅礴的負面能量湧入體內，神父滿意地撫摸着殺手鱷的腦門，意外地發現手感居然還不錯。

殺手鱷的表情從憤怒變成迷茫，很快又變回憤怒，他冷酷地望着平臺上的那個人影，從沒覺得自己的大腦是如此清醒。

他低頭看了看懷裏的神父，感謝神的憐憫，感謝神的仁慈，他再也不是之前那個渾渾噩噩活的像個畜生一樣的殺手鱷了。

平臺上那個混蛋是科波特的人是吧？很好，科波特！竟敢意圖謀殺神父，還想嫁禍給我！

殺手鱷氣極了，咬得兩排鋒利的牙齒嘎吱作響。他一定要把那只肥企鵝撕成碎片！

作者有話說：

明天改更新時間到零點，三點太陰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