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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 30 章
霍明欽果然如他說的那樣, 跟五月說好後,沒幾天就回國了,五月是不舍他的, 霍明欽指着她的小手表跟她說:“你想爸爸的話, 随時給爸爸打電話, 爸爸不論什麽時候都能接到。”
五月問:“在外星球都能接到嗎?”
霍明欽跟她斬釘截鐵的說:“對的,外星球都會, 也許有時候信號不太好, 但我保證一有信號立刻給你回過來。”
五月每天都給霍明欽打電話, 她是有些不适應的,近一年霍明欽回國內的時間比較少。
我不限制五月的任何電話。
五月喜歡霍明欽是肯定的。
無論是那天聽見她跟馬克說的悄悄話還是她日常的行為, 都證明了這一點兒。
這些年霍明欽帶她的時間多, 孩子對父母的愛都是很公平的, 誰帶她多她也會念着他。
我最大的心願是希望她過的快快樂樂,是希望她此生自由自在,可現在她是因為我的自由而有束縛了。
我盡我所能的陪伴她,晚上陪她睡覺,沒有半月,五月漸漸的适應了。跟霍明欽打電話都開開心心,把所有開心的事情都告訴他。
這天她給霍明欽打視頻電話,興高采烈:“爸爸,我們幼兒園要舉行秋季運動會了,
老師說運動會爸爸媽媽都要參加哦!你會來參加嗎?”
視頻那頭的霍明欽微微頓了下, 像是在看日歷,是不夠一月的, 所以他看向了我,我跟他點了下頭, 我從一開始就說了,如果霍明欽不跟我搶撫養權,跟我做到了離婚後的普通朋友,他有探視權。
霍明欽就笑着跟她說:“好啊,我正好忙完了這邊的工作,可以去參加五月重要的運動會了!”
五月高興的拿着運動會花環在屏幕前給他跳舞蹈:“爸爸,我跳給你看啊,我剛剛學會的哦!”
我離開屏幕,給他們父女兩個說話的空間。
我離開後,霍明欽話就多了,可以誇她,也可以問問她的生活。
果然電話打了足足一個小時,五月才抱着平板還給我: “媽媽,我已經跟爸爸說了。爸爸說會準時參加我的運動會的。媽媽,你呢?”
我說我也會去的,我是她的媽媽,會好好陪着她,盡我最大的能力讓她哪怕沒有了父親也不會覺得少了愛。
“開運動會前我要畫一幅畫貼在幼兒園裏,媽媽,你穿着漂亮衣服我畫。”
我配合她。
她畫的很認真,畫了草地,畫了花,畫了小馬,畫了小人,紮着兩個角的應該是她,旁邊的就是我,只不過構圖有一點兒偏,旁邊還空着很大一塊兒地方呢,我就跟她說可以不用那麽擠,不用把我畫的那麽瘦。
五月眨了下大眼睛跟我說:“媽媽,我還沒有畫完啊,這裏是要畫上哥哥跟爸爸的,這樣才是一家人。”
我輕輕的抱了她一下,說對的。
我的家人只有五月。
但五月的家人是可以有她的父親跟哥哥的。
運動會在豔陽高照的秋天舉行了,爸爸媽媽都到齊了,手拉着手,五月把我的手放到霍明欽手裏,囑咐道:“拉好了啊,松開就輸了。”
說的仿佛運動會是手拉手活動。
霍明欽看着五月笑,伸另一只手摸了下五月的頭,他是昨天趕來的,住在他原先住的地方。晚上五月就去他家裏住了。
所以這一會兒霍明欽看她的眼神沒有如昨天晚上那樣想念了,這會兒跟她笑道:“好的,寶貝,你去拿小旗幟吧。”
在她去領旗幟的時候我也把手收回來了,霍明欽跟我輕聲道:“過的還好嗎身體好點兒了嗎?”
他指的是我從雪山回來的事,早就好了。
我也跟他問候了下,順便也問了下他家人。
霍明欽跟我說家裏一切都好,我又問了下我大哥、大嫂。
我大嫂再過兩個月是預産期,她都是高齡産婦了,雖然跟我通電話的時候說讓我不要操心,說她身體很好,家裏、醫院上上下下都準備好了,但我還是擔心。
霍明欽跟我說,他們挺好的,說我到時候可以回國探望。
五月很快就回來了,她朝我跑過來的時候,
霍明欽在我身前蹲下身,他要給我系鞋帶。
我看着他頭頂上的一根白頭發下意識的愣了下,霍明欽有白頭發了?
然而當我看到我自己的手伸到他頭頂的時候才徹底的僵住了。
這是我的悲哀,上一次我在陳淮安的面前戳到霍明欽腿的時候就知道,我不再是從前的我了。
我是一個與霍明欽有着七年婚姻的人,七年的婚姻讓我哪怕曾經有多想跟他離婚,都改變不了這些不經意間養成的習慣。
于他何其不公平啊。
我什麽時候能改掉呢?
霍明欽擡頭看我:“怎麽了?”
“有根白頭發。”我也跟他說。
霍明欽不在意的笑了下:“沒事,我都是兩個孩子的爸爸了,有根白頭發不是很正常嗎?再說我覺得我在這些父母裏面還算是年輕的吧?”
他環顧四周的父母,他這話說的對,東方人本來就顯年輕,更何況他是凜冽而貴氣的長相,歲月的風霜仿佛也折不了他。
我沒有再說什麽。
運動會也緊鑼密鼓的開始了。
幼兒園親子運動會大多數都是爸爸跟孩子的節目。
霍明欽跟五月配合的很好,兩人拿了不少的獎品。
感覺這麽下去兩人能拿個第一。
但沒有想到最後一個節目卡住了,我拖了後腿。
最後一項節目是父母齊上陣的。
是個接力賽,我不明白為什麽是寶寶在前面拿着花束給爸爸媽媽加油,爸爸媽媽要綁着腿一起協作向前跑呢?
綁着腿怎麽跑?
我的懷疑被別人解釋了,我前面的那一組父母跑的很好。
非常默契,一蹦一跳就到了。
但當輪到我跟霍明欽的時候發現不行了,我現在想原來這項運動考驗的是父母。
那些感情很好、有默契的父母做起來容易,可我跟霍明欽已離婚多年,并沒有默契,所以可以想的出我們這一組這一路注定多災多難,不是不協調就是綁的太松。
總之成了最慢的那一組。
旁邊給我們加油的家長都紛紛給我們倆提意見。
“五月媽媽,你走慢點兒,這個一定要并行,齊心協力才行!你跟五月爸爸一起啊!”
“五月爸爸,你手攬着點兒五月媽媽啊,靠近點兒啊!”
事實證明他們的提示并沒有用,我越發跟霍明欽找不到拍子了,我向前邁了一大步把我自己絆出去了。
落地的時候沒有疼,霍明欽墊了底。就跟在雪山上那樣。
因為綁着雙方的腿,所以落地的時候比較別扭,霍明欽用背了地,雙手将我舉在了上面,
我沒有摔疼,只是下意識的閉上了眼。
旁邊傳來衆人的驚呼聲,我睜開眼看霍明欽,他正擰着眉頭,我連忙問他:“沒事吧?”
雖然這是塑膠跑道,可他不是一個人倒下的,還要再加上我這個重量。
他這種動作是違反身體常性的,霍明欽不用這麽對我的,我摔下也沒事。
其實也有別的家長摔倒的,步伐不一致大多都會趴地下。趴下至多磕絆一下,也沒什麽的。
我說他:“你怎麽能這麽倒下呢。你快試試手臂有沒有事?”
這又不是雪地裏,這麽倒下,他後背的衣服都蹭破了,淤青幾乎立時就出來了。
我趕緊往上起,我這麽趴他身會加重他肩膀上的擦傷。
只是因為腿腳綁着,這麽趴着根本無法解開。越動越不好。
老師和家長有跑往這跑的了。
霍明欽活動了下手臂也跟我道:“你別急,我沒事,你不能摔着,五月調皮,照顧她很辛苦。”
五月現在确實調皮的不得了,跟她踢球,她比球跑的還要快。
我以後會注意身體的,是我今天這項運動會沒有提前練過,其他家長一看都是在家裏練過了。
我盡力的撐在地上跟他說:“下次不用這樣,我沒事的,我……一會兒找找經驗。”
霍明欽就看着我,本來極深的眼神在陽光下呈琥珀色,他跟我說:“沒事,別扭傷腳,你扭傷腳好的慢。”
他活動後把手平平的放在地上,沒有做任何過分的動作。語氣也緩和,我也不敢太掙紮了,便盡力的撐着,跟他說了幾句話。
我問:“有嗎?”
我平時身體還不錯的。
霍明欽看着我道:“你記不記得有一年,你到我們家,在我們家樓梯上扭傷了腳,我……我抱着你到旁邊房間找藥的那次?”
那是多麽久遠的事了啊,我已經快要忘記了。
好像是還沒有結婚前的時候,我去霍家替我母親給他母親送畫,結果看到他小侄子在樓梯上鬧着玩,差點兒倒仰,我慌忙去接他的時候扭到了腳。
是霍明欽抱的我,我沒有想過是他的,那時候霍明欽已經單獨搬出去住了,他很少在霍家的,那次巧合了。
我并不想再去想那一年,霍明欽的眼神在陽光下渲染的太暖了。
他是從那個時候要準備娶我的嗎
我想跟他說那時候我并不想他抱,我都想瘸着腿走的。
我那時跟他沒有那麽熟,霍明欽跟我大哥同齡,我跟我大哥相差七歲,長大後他也非常忙,交流的次數少,我對霍明欽也僅僅是點頭之交。
所以哪怕我的父母每天都提他是我未婚夫,我都沒有把他往那方面想。
他那時抱我起來,我特別拘謹。
霍明欽看着我道:“你現在跟那年差不多。一點兒樣子都沒有變。”
我現在這個姿勢能好到哪兒去呢?我不是拘謹,我就是想要避嫌了,就跟那年一樣。
我沒有再說話,幫忙的老師已經在幫我解開五花大綁的結了。
五月已經着急了,一個勁的問:“我爸爸媽媽沒有事吧?”
霍明欽能站起來後把她抱起來了,溫和的跟她說:“沒事的,五月寶貝。”
實際上還是有點兒事了,他抱的很吃力,肩膀蹭起來一大片傷。
因為這些傷,他不能立時上飛機趕回去,便在這邊留了幾天。
陪五月的時間便多了,霍明欽是在他家裏帶的五月,沒有再出現在我面前。
臨走的時候,五月也是高高興興跟他分開的。
看着飛機飛上藍天,五月要等着飛機一直飛的沒有影子才肯回家,我也跟着她一起擡頭看。
秋天的天氣很好,秋高氣爽。
我領着五月回家。
在我以為歲月如流水一點點兒平緩的流淌下去的時候,卻沒有想到噩耗就這麽突然的到來了。
深秋的時候,霍明欽來看五月,我帶着五月在白馬莊園這邊,這段時間周圍有獵狩野馬的,亨利叔嚴謹戒備,馬場裏有不少春天就要生産的馬兒,這種時候不能受驚。
看過五月,霍明欽便也來馬場幫忙查看,就是那天出了事。
這些天都沒有讓馬兒出去,可沒有想到野馬闖進了馬場。
它橫沖直闖,像是受驚了,它的行為也讓其他的馬匹受驚了。
我那時正在編草甸子,我收拾了很多苜蓿草,準備提前給待産的馬兒編墊子。
等看到寶麗等有孕的馬兒躁動不安的時候,我意識到出了問題,把它們連忙轉移,等再出來看其他馬匹的時候,外面已經亂了。
所有的馬都被那匹野馬攪合的亂竄,亨利叔竭盡所能的維持秩序,然後馬場一片混亂。
霍明欽在找我,我正要讓他小心的時候,就看見他朝我跑過來。
“秦伊!”他臉上表情是極劇的恐慌。
我緩緩回頭,看到的景象就是那匹黑色的馬朝我這邊飛馳。
太近了,我都沒來得及直起腰來,唯一能想到的方法是趴下去,聽天由命。
被霍明欽撲在身下的時候,只是瞬間,我沒有反應過來,所有的一切都像是慢動作在重複,那匹瘋了的馬從他身上越過去,馬蹄踏了下來,近在咫尺,霍明欽把我抱住了。
抱的很緊,很緊,像是用盡了力氣。
我聽見了悶哼的聲音,骨骼踏裂的聲音就在我的耳邊,那麽清晰,那麽……殘忍。
血腥味瞬間就湧到了我鼻尖,我甚至感覺到溫熱的血濺在我脖子上。
那應該是霍明欽的血。
我的眼前一陣陣黑,無邊的恐懼從我心底蔓延,我徒勞的張着口,卻喘不上氣來。
我甚至喊不出他的名字。
“霍明欽……霍明欽……”
他在我眼前的笑都讓我心口劇烈的疼起來,我怕他笑,我怕他這樣笑,那仿佛是最後一次笑給我看。
別這麽笑,別跟我說死。
我受不了了。
霍明欽你不能這麽對我。
我心髒都是涼的,我不知道我在想什麽。
我曾經恨死他了,可當死亡來了的那一刻我才發現,我心疼成這樣。
霍明欽有很多次違背身體常理的替我擋了很多傷,這一次更是如此。
他是終于把違背常理的動作做成了慣性的動作。
霍明欽,你別死。
我跟他張開嘴說着什麽,但他在我眼前合上了眼。
我眼前便黑了下來,身上被抱着沒有多疼,但我覺得心髒要停了,它疼的讓我喘不上氣來。
我不知道為什麽老天要這麽懲罰我,我只想要他們平平安安,為什麽這麽難。
我陷入重重黑幕裏,不想醒過來了。如果這是一個夢,那就永遠都不要再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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