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四修)
第一章 (四修)
2021.11.9
文/簾十裏
……
周意有本明黃色封面的筆記本,帶鎖的那種。
在一堆筆記本裏她一眼就相中了這本,只因為封面上有一句詩——山月不知心底事,水風空落眼前花。
出自于溫庭筠的《夢江南》。
買下她的時候她想,是啊,山月不知道心底事。
這本筆記本有點厚,周意沒能把它全部寫滿。
上面第一篇日記時間是2009年9月,長篇大論了兩頁,最後一篇是2011年6月,簡短的只有一句話。
裏頭所有的內容都圍繞着一個人。
那個人叫段焰。
是周意的青春,也是周意的餘生。
……
周意第一次遇見段焰是在一個很平凡的早晨。
那是2009年9月初,周意高二開學不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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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仁中學是南城排名第四的高中,裏頭的學子大多都是普通成績,偶爾會有幾個考砸進來的實力派,而周意就是那個考砸進來的。
周意從小成績不錯,每每年級排名能進前十,考試幾乎沒有失敗過,只有中考的時候,老天第一次沒有眷顧她。
得知分數後一家人沉默很久,母親周蘭沒有讓周意重讀。
周蘭說:“不知道你怎麽回事,平常好好的,怎麽到了關鍵時候不行了?重讀一年太浪費時間了,去正仁也好,離家近,遠點的學校住校費錢,而且到時候陪讀誰陪讀啊?我要是陪讀你弟弟沒人照顧。”
周意久久說不出話,一個人回到房間睡了一天。
其實遠不止一天,她消沉了很久,特別是看着身邊的同學一個個奔向自己的理想校園後周意越發覺得自己差勁。
直到進入正仁中學後,入學考、月考、期中考,接二連三的考試讓她穩坐年級第一的寶座,她才慢慢把心态調整了過來。
但這個暑期周意總覺得自己心不在焉,她的注意力很難很好的集中,也有些失眠。
正式開學前周蘭帶她去附近的衛生所做了個大概的檢查,顯示沒有任何異常,醫生叫她放松點生活。
換而言之就是她給自己的壓力太大了。
得知沒事後周蘭松了一口氣,和醫生笑說起周意從小到大的光輝成績以及中考不順後的奮發崛起。
醫生果然也如其他聆聽者一樣,毫不吝啬的誇獎她。
頭一回,周意長這麽大頭一回有些不願周蘭逢人就炫耀她的成績。
她覺得自己就像是貼在周蘭身上的一塊金子,她的價值僅僅是裝飾周蘭。
離開衛生所時周蘭看上去十分愉悅,嘴裏還念叨着:“今年你要文理分班了,得更抓緊點。你以前初中班裏幾個成績好的我聽說都選了理科,等開學了你也學理吧。對了,現在先去趟那個大超市,你弟弟吵着要吃紅燒豬排,這幾天菜場都沒買到,看看超市裏有沒有凍貨。”
周意跟在周蘭後面走,安靜的聽着她絮叨。
她想說些什麽,但又覺得說什麽都是徒勞。
烈日炎炎,陽光照在身上,似要将她抽筋剝骨一樣。
遇見段焰的那天早上周意還夢到了這個場景,她在夢裏沖着周蘭的背影說她不要吃豬排,然後在一陣沉悶的憋屈中驚醒。
本來還有點醒來後的迷茫,但看到牆上的鐘後周意心裏咯噔一下。
她起晚了20分鐘,這意味着她要錯過公交車,然後遲到。
周意手忙腳亂的套衣服,還抽空拍了下今天忽然失靈的鬧鐘。
她不知道到底是哪裏壞了,顯示屏不亮,一律歸為沒電。
下樓時發現家裏一團亂,弟弟林淮蔫蔫兒的躺在躺椅上,周蘭手忙腳亂的找證件錢包。
周意和往常一樣,想拿個熱好的豆沙包吃,卻發現微波爐和桌上沒有任何早餐。
她換鞋的時候輕聲問道:“小淮你怎麽了?不去上課了?”
林淮有氣無力哼了兩句。
“我發燒了,媽媽和老師請假了,等會去醫院。”
周意沉默了一下,摸了摸他額頭,問:“量了嗎?多少度?”
“三十七度八。”
“是不是昨天上體育課後吹風扇着涼了?”
林淮回想了下,有點欠揍的說:“同桌說我被電扇吹的時候看起很帥,我就吹了一下午。”
“你啊,才8歲就知道耍帥了?不過還好,不是特別燒,回來後記得多喝點熱水。我先走了,要遲到了。”
“姐,你不吃早飯啊?”
周意笑笑搖頭,快步出了家門。
身後飄來周蘭斷斷續續的聲音:“怎麽不燒?都快三十八度了,小孩子的病最難好了,回頭別生出其他病來……”
……
周意趕在學校打鈴前的五分鐘到了教室。
教室裏鬧哄哄的,後排的男生插科打诨談笑風生,女生你一言我一語說着悄悄話。
有同學注意到滿頭大汗的周意,開玩笑說:“班長,你是不是以為今天是周六啊,來這麽晚。”
周意沒功夫和他們貧嘴,放下書包快速掏出要交的作業。
桌上也堆了一堆各組收上來的語文作業。
她不僅是班長,還是語文課代表。
上周五語文老師不知道是不是心情不好,布置了一堆作業。
可越是心急越辦不好事情,周意着急整理,那作業本和試卷卻像抹了油一樣,老是往下滑。
坐在前頭的陳佳琪把看的小說偷偷往課桌裏一塞,轉過身來想和周意說話,卻正好看到她手忙腳亂的樣子。
陳佳琪一把幫她按住作業本,随口問道:“你今天怎麽來這麽晚?”
“鬧鐘壞了。”周意輕聲道。
“那你趕上公車了嗎?”
“沒,坐的黑車,收了我3塊錢。”
“那還好,都高二了,要不你在學校附近租房住吧。”
周意清點着各組的作業數,答道:“我媽不會願意的。”
陳佳琪聳聳肩,回歸正題說:“诶,我剛看了個小說,男主巨帥,晚上借你?”
“不看了,最近沒心思看小說。”
“你怎麽了?”
周意催了下六組的作文本,回眸看向陳佳琪,她頓了會,組織了下措辭道:“這段時間睡不着覺,小說看了就更睡不着了。”
聞言,陳佳琪伸了點脖子,仔細的看周意。
她和周意的位置是一排最後兩個,靠窗。
清晨的風吹來,一點點撫去周意額角的細汗,明媚陽光下周意的皮膚白如瓷玉,琥珀色的瞳仁晶瑩淡柔,一雙桃花眼明澈幹淨,眼尾如畫扇般剪開。
陳佳琪一直覺得周意并不是第一眼美女,但是很耐看,越看越好看的類型。
而且周意說話總是輕聲細語的,和她在一起好像什麽事情都不值得煩惱。
不過此刻經周意這麽一說,她突然發現周意的眼睛确實有些疲憊,好像還有了點黑眼圈。
“你失眠了啊?”陳佳琪眨着大眼睛問。
周意點點頭,順手接過飛過來的作業本,看了眼手表說:“晚點和你說吧,我先去交作業。”
她捧起高高一摞作業,從後門繞了出去。
臨走還不忘叮囑一句:“今天誰值日呀?黑板快擦了。”
這天一切都很巧,周意無數次回憶起來都覺得像極了陳佳琪愛看的小說劇情。
這棟教學樓一共三層,都是教室,所有教師辦公室都在後面的那棟樓。
她之前習慣性走東邊的主樓梯,寬闊敞亮,這次為了趕着交作業,破天荒的拐去了離語文老師辦公室近點的西樓梯。
昨晚下過雨,挨着西樓梯的幾顆老梧桐樹還滴着水,也是這場雨,讓昨晚失眠的周意雪上加霜。
有些事想不明白,她也不該在這時候還在糾結那些。
走到樓梯口轉彎下樓時周意刻意把注意力放在了等會第一節 英語老師要出的默寫上。
腦海裏默背着單詞,可就那麽一剎那,她思緒被忽然放空。
樓道裏站着兩個男人,一個是教導主任兼物理老師,不難猜,另外一個應該是教導主任的學生。
因為教導主任正厲聲厲色道:“都高三了還這副鬼樣子是吧?以為自己很了不起是吧?讓你把頭發剪了,不好好剪,還要在上面剃個花紋,讓你去排個自行車,要排半小時。你做什麽能做好?嗯?你說說看。”
被訓話的男生要比教導主任高一個頭,他雙手抄在褲袋裏,勁瘦的手腕上戴着一枚質感很好的黑色電子手表,校服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
他沒有正形的站着,居高臨下的看着主任,什麽都沒回答。
正如主任說的那樣,他剃了個極短的頭發,隐隐約約能見頭皮,還在右側勾了一道閃電圖案,看上去十分不羁。
這種發型下他的五官依舊優越,挺鼻薄唇,一雙黑眸沉沉浮浮又格外通亮清澈,像最熱烈的夏天。
而此刻看向主任的眼睛是帶笑的,只不過是鋒利的譏諷笑意。
教導主任見他不說話,慢騰騰的把手背在身後,又說:“說不出來?也對,你這樣的學生耳根子都長了繭,能聽得進什麽,又能做好什麽?最簡單的事情,用點心就能做好的事情都做不好。只有惹事,帶壞學校風氣做的最好!”
男生睨着他,還是沒有回話。
也許是這天早晨頗有空山新雨後的味道,也許是風吹梧桐的聲音太過寧靜,也許是他本就讓人難以忽略。
周意下意識的多看了眼,巧的是,他也正好擡起眼皮朝她看去。
對上視線的時候,周意一怔。
她快速別開眼睛,腳下步伐也沒停。
預備鈴聲正好響起,傳統悠揚的鐘聲一下又一下敲在周意腳下。
鈴聲驚擾了栖息在欄杆上的一排斑鸠,紛紛起飛。
飛鳥展翅,露水墜落,一切細微的聲音似乎都被放大。
周意聽到自己的心跳有點快,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走的太急。
路過他們身邊時周意的呼吸短暫的停了一下,她不敢再看他,不自覺的低下頭,佯裝旁若無人的下樓,快走出教學樓的時候她聽到那個男生開口說話了。
聲線磁性潤朗。
他說:“劉宣平,說夠了嗎?”
劉宣平是教導主任的名字。
周意聽到他直呼老師的名字時捧着書的手指骨僵了一下。
果不其然,下一秒傳來劉宣平更為憤怒的聲音:“在學校能這樣和老師說話嗎!”
他很輕的笑了聲,語調慢悠悠的:“行,那你教教我,該怎麽說話。”
“你!”
“哦,我忘了,我可不能和你學,我就說我這股陰陽怪氣的勁兒哪來的,原來就是跟你學的。”
嚣張狂妄的話聽得周意心驚肉跳。
這個人膽子真大啊。
她是第一次見到真的和老師叫板的學生,從前班裏不聽話的學生被老師訓話再不爽也都忍了下來。
她幾乎可以想象等會兒會爆發怎樣的矛盾,随之而來的大概是通報批評,叫家長,升旗臺讀反思。
未免有些得不償失。
他們後面再說什麽周意聽不到了,也正好迎面遇到一陣穿堂風,吹得懷中的試卷紙張嘩嘩作響。
周意抱緊試卷和本子,頂着風走了幾步,突然鬼使神差停住,往回望了一眼。
腦海裏陡然浮現出那個男生無所顧忌的眼神。
她不由地想,真的得不償失嗎?
還有……
他是誰?
作者有話說:
如果不知道評論什麽,分享一首歌吧,我喜歡聽歌碼字。
看文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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