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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祁燃不可能将這機會讓給旁人。
于是, 當天晚上,他就和王泉換了營房。
江寒之得知此事後忍俊不禁,他倒是感覺到這幾日王泉有點魂不守舍, 卻沒想到對方竟反應這麽大, 直接把營房都換了。
“他找你換,你就同意了?”江寒之坐在一旁看祁燃整理床鋪。
“為什麽不同意?我想挨着你睡。”祁燃搬過來之後,和另外一個人換了位置,倆人還和從前一樣,江寒之靠着牆睡,他則挨着江寒之。
“他怎麽跟你說的?”
“說怕你半夜揍他。”祁燃擡眼看向江寒之,“你怎麽吓唬他了?”
“天地良心, 我可不愛欺負小孩。我就是把當初在巡防營裏留的文書告訴他了,說他要是再惹我, 我就讓他吃不了兜着走。”
“不錯, 如今正好。”祁燃看起來很滿意。
重新分配營房這麽多天,他終于可以好好睡個覺了。這天晚上, 祁燃拉着江寒之的手好久沒松, 直到對方嫌他煩了,他才不大情願地放開。
京城的夏天來得很快,不知不覺就到了盛夏。
祁燃家裏的老宅也修繕得差不多了,八月初祁母便帶着祁燃的一雙弟妹搬了過去。祁父有先見之明,先前回京時把府裏的管家、以及祁夫人用慣了的仆從都帶回了京城, 所以搬家以後府裏很快就被打理得井井有條了。
祁燃搬回自己家以後,放假時便不來江府住了,要在家裏陪母親和弟妹。不過每逢假期長的時候, 江母時常請他們母子過來做客,所以兩個少年分開的時候并不多。
許是諸事順遂, 日子過得飛快。
這一年入冬時,祁父便朝宮裏遞了告病的折子。
皇帝十分痛快地将人召回了京城養病,并選派了新的鎮北軍主帥。上一世江寒之不甚關心,并不知道祁父回京後具體如何,這一世卻因着祁燃的緣故,目睹了祁父告病的整個過程。
事情比他想象中更為順利,皇帝頗為慷慨,賞賜了祁父不少東西,還封了個鎮遠侯。雖說至此祁父手裏便沒了兵權,但一個侯爵在身,可保他這輩子安享富貴。
“我從前還挺替祁叔叔委屈的,但現在覺得,這樣也挺好。”臨近年關,兩家人湊到了一起慶祝,這晚江寒之留下祁燃睡在了自己屋裏。
兩個少年窩在軟塌上說話,祁燃則耐心地幫江寒之剝松子。
“我娘最高興了,她之前就怕我爹要上戰場。”
“你怕嗎?”江寒之問他。
“也怕過……”祁燃不知想到了什麽,眼底閃過一絲黯然。
“将來等咱們離開武訓營,說不定正趕上北境開戰,你想去嗎?”
“不想。”祁燃回答得很果斷。
“為什麽?”
“我不想去,也不希望你去。”祁燃說着看向江寒之,目光中帶着讓人看不太懂的意味。
江寒之失笑,“總得有個理由吧?”
“沒什麽理由,就是不想。”祁燃說着把手裏的松子放下,起身道:“我困了,去洗漱。”
江寒之有些懵,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感覺祁燃情緒不大好。可他方才也沒說什麽不該說的話啊?
奇怪了。
這晚,祁燃回來後便睡了。
江寒之本想問問他,見他不想說,也沒勉強。
次日,祁燃便回了自己家。
等他們再見面時,已經到了初六。
這日祁父祁母張羅了家宴,邀請江寒之一家人去做客。以往每次都是他們去江府,此番也算是禮尚往來。
席間,兩家人聊得十分熱絡,後來話題轉了一圈,不知怎麽就轉到了江溯身上。
“溯兒難得今日不用當值,多喝幾杯。”祁父張羅他喝酒。
江溯并不推脫,老老實實端起酒杯敬了祁父一杯。
“溯兒快及冠了吧?”祁父問。
“是,今年正好及冠。”江父道。
“親事該定了,不能再拖了,我和他這麽大的時候,祁燃都快出生了。”祁父笑道。
“有媒人牽線了,過了年正說兩家人相看相看呢。”江母說。
江寒之一怔,他整日不在家,倒是第一次聽說此事。
“哪家的姑娘?”祁母問。
“杜尚書家的千金,說是今年十七了,比溯兒小了三歲。”
江寒之聽到杜家千金,松了口氣。這一世,兄長的婚事似乎提前了些,好在人選還是杜姑娘,這說明倆人還有機會。
“杜尚書家的千金,那不錯啊。杜家是書香門第,那孩子想來定是個知書達禮的。”祁父道。
“是啊,溯兒去歲立了功升了中郎将。如此年輕有為,與尚書家的千金也算是門當戶對了。”祁母說。
杜尚書是文官世家,他們家則是武将出身,若是放在前朝,文官武将大都互相看不上,結親只怕很難。不過放在本朝,卻很尋常。
當今聖上重武,江溯這樣的青年才俊,在京中哪怕是與公主婚配,也沒什麽稀奇。
“哥,我聽說杜姑娘長得挺漂亮的。”飯後,江寒之揶揄兄長道。
“背後別議論人家姑娘。”江溯臉有些紅,“不過我聽說杜尚書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想來杜姑娘也頗擅此道。”
江寒之一愣,不由想起了杜姑娘穿着武服手持長棍與人比試的那一幕。
在大宴朝,女子習武不算出格,據說宮中有位娘娘就是武人出身。談婚論嫁時,也鮮少會有夫家介意此事,畢竟皇帝後宮都有習武的女子。
問題出在江溯這裏……
他自幼喜歡讀書,喜歡詩文,雖然自己讀得不好,卻一直向往成為文人,甚至會積極參加京城的各種詩會。也正因這樣的執念,他一直想找個會舞文弄墨的姑娘成親。
江寒之懷疑,哥哥肯定是把素未謀面的杜姑娘,想象成了一個出口成章的文人模樣。
這下難辦了。
江寒之擔心,這門親事夠嗆能成。
“不高興了?”待周圍只剩兩人時,祁燃朝江寒之問道。
“啊?我為什麽不高興?”江寒之有些茫然。
“江伯父打算讓江溯哥和杜姑娘相看……”
“我哥和杜姑娘相看,我為什麽不高興?”
祁燃盯着他看了一會兒,心道也不知是誰,聽到這門親事眉頭就皺得跟要打結似的。都這樣了,還嘴硬說沒有不高興呢!
“不舒服就說出來,這裏又沒有外人,我不會告訴旁人的。”祁燃語帶安慰。
“我沒有不舒服,我高興還來不及呢。”江寒之說。
祁燃嘆了口氣,在他手背上輕輕拍了兩下。
“我真沒有不高興。”江寒之說。
“我還不知道你?”祁燃伸手在他腦袋上一摸,“渾身上下,嘴最硬。”
江寒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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