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母妃不想我造反，那不造（8）

母妃不想我造反，那不造（8）

大理寺少卿季佩海, 剛到自己的官位上坐下，就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旁邊的同僚不解地問他：“季大人, 你怎麽了？最近總感覺心神不定的樣子。”

季佩海又嘆了一口氣, 道：“唉, 張大人, 不瞞你說，我最近總感覺有人在跟着我, 但每次回頭總看不見人。”

季佩海之所以能夠擔任大理寺少卿, 倒不是因為他很有才能, 主要是靠了家學淵源，他父親曾經是大理寺卿，現在雖然已經閑賦在家，可多少還是有些人脈在的，沒掌握什麽高深技巧的季佩海, 都已經在考慮自己要不要私事公用, 找一些下屬專門幫自己盯梢了。

但是，他又沒有證據, 這樣說出去, 指不定那些下屬會更加不服他。

大理寺設有兩個少卿, 另外一個就是說話的張大人，他年齡比季佩海稍長十歲，是實打實一步步升上來的。

聽聞季佩海的苦惱, 他便非常友善地提出了自己的建議：“如果是些市井混混在跟蹤你，那時不時回頭, 還有點兒作用。但如果是那種專門訓練過的追蹤者，簡單的回頭, 根本無法發現對方，最好的辦法就是安排個人跟着你幾天，重點觀察有沒有哪些熟面孔，是每天都會出現在你身邊，但又沒有做什麽正事的。比如在路上某個攤子上，看看小東西，但又沒買的人。”

張大人提出了建議，但沒有詢問季佩海為什麽會遇到這些事。

他的話點醒了季佩海，對呀，他完全沒有必要讓大理寺的下屬來盯哨，直接讓家裏的小厮觀察幾天就好了。

于是，這幾天被異常的感覺，折磨得寝食難安的季佩海，立即就讓他家小厮來盯着了。

兩天過後，小斯給出的回答則是一切正常，不管是去大理寺，還是回家的路上，在他的身邊基本上沒有出現過重複的新面孔，倒是有一些重複的舊面孔。

但這些人，根據其他人的說法，可以确定早八百年，他們就保持着這樣的人生軌跡了，反而是新上任沒多久的季佩海，出現在了他們的身邊。

倒也有新面孔會經過季佩海身邊，但看上去都沒什麽異常，不像是在跟蹤他。

既然沒有證據可以支撐自己的感覺，季佩海也只能告訴自己，大概是他多慮了，難道是因為這段時間在處理積存的案件，所以，心思過分敏感了些嗎？

想不明白，季佩海只能就此放過了。

“哇，好險，好險，差一點就被人給發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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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下屬禀告的四皇子立即撤回了所有跟着季佩海的人，他坐在禮霸對面，捂着胸口，一副慶幸的模樣。

禮霸端起面前的茶杯，抿了一口，笑道：“四哥，你就應該找那種文官，純正的文官，年輕點兒的，根本察覺不到有人跟蹤。就比如我，讓小德子去跟着的那位禮部的大臣，跟了好多天了，只差沒踩到他後腳跟，他也還沒發現呢！”

“五弟，你說得很有道理，那看來之後我還是不跟蹤季佩海了，明日我找三哥聊聊，換個其他人吧。诶，對了，我記得那個名單上好像還有個國子監的主簿，要不，我派人去跟蹤他好了，看看他有沒有中飽私囊，故意壓迫學子。”

“可以啊。”禮霸毫不猶豫地回答道，但四皇子卻又突然猶豫了起來，“額，五弟，我剛想起來，國子監的四門館博士好像是你外祖父吧？那，我去跟蹤他的同僚，好像不太好吧，萬一真有什麽事兒呢？”

“唔……”禮霸随手便将茶杯放在桌上，發出了‘噠’一聲輕響，他倒是不在意四皇子到底要跟蹤誰，只是告訴他道，“沒事兒，四哥，你想跟蹤誰都可以，不會影響我，也不會影響我外祖的，反正我外祖肯定是沒有問題的，多半也不會被有問題的官員蒙騙。”

四皇子突然站了起來，從禮霸的對面換到了禮霸身邊坐下，“五弟，你老實跟四哥說，是不是你外祖父曾經做了什麽對不住你的事情，否則你怎麽感覺跟他非常疏遠呢？你一向都非常尊敬柔娘娘的，不應該跟外祖一家是如此冷淡的關系呀。”

四皇子不完全是出于好奇，其中也包含幾分對弟弟的關心。

禮霸肯定不能将原身的真實想法說出來，幸好這也比較好解釋，他搖了搖頭，表情有些苦悶，“四哥，你肯定是比較好了，你外祖一家主要是在吏部和工部，可我外祖竟然是在國子監，我小時候便聽我母妃說過，外祖一向是非常嚴肅的。”

“尤其是對學子的學業要求非常之高，我可不想經常跟我外祖他們碰面，他肯定要考我學業的，我還記得我八歲生辰那年，父皇特意讓外祖一家進宮來，結果外祖對我說的第一句話就是，你最近功課如何……平時在宮裏要被師傅們念叨還不夠嗎？出來玩，我可不想再被念叨了。”

禮霸這話說的，有一點沒有良心，畢竟也算是自己的家人，就為了這種理由，竟然就能跟對方疏遠起來，要換了旁人肯定是要指責他的，就算不敢當面說他的問題，私下裏也肯定要批評一二。

但聽到他說話的人卻是四皇子，他絲毫不懷疑禮霸話中的真僞，反而感同身受：“對呀，我都沒有想到這一點，天呀，還好我母妃家裏邊都沒有在國子監任職的，感覺這些先生不管是教什麽的，總是過分迂腐了，好像我們不讀書就犯了天大的錯誤一樣。”

皇帝給皇子們挑選的教書先生，除了才高八鬥外，品行方面的要求也是非常高的，絕不可能找那種會為了皇子的身份而低頭逢迎的類型，一個個的都可以稱得上是嚴師了。

但凡皇子有明面上被抓到的錯處，鐵定會被告到上頭去，小時候摸魚技術不到位的禮霸和四皇子，可不缺少類似的經歷。

來自學渣對老師的恐懼，完全說服了四皇子，“那我還是不要去追蹤國子監的主簿了，萬一，一個不小心真查出了點什麽，那我還得得罪他們，說不定以後我兒子就要遭罪了。”

雖然四皇子比禮霸是大了幾歲，但對方現在也只是有個還未過門的未婚妻而已，聽了他的話，禮霸不禁十分訝異。

“四哥，你想得有點太早了吧？等你的孩子能到國子監的年紀，你現在得罪的那批人，估計也快致仕了吧，就好比我外祖，我估計再有個兩三年，他應該就要上折子請示父皇，他該告老還鄉了。”

“你說得也有道理，但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雖然我的孩子還沒有影兒，但不妨礙我提前做好準備。”

“四哥，要不你還是別跟我一起找機會休息了，你還是跟着三哥一起好好努力，争取進入朝堂吧，不然你這慈父之心，恐怕就很難有施展之地了。”

四皇子站了起來，擺擺手道：“五弟不用為為兄擔心，我能為我孩子考慮國子監的事情就已非常慈愛了。他要是敢嫌棄本皇子沒有權勢，那我就要把他的先生全都得罪個遍，讓他好好過上一個不孝之子該過上的日子。”

禮霸邀請四皇子參加他摸魚大業的時候，甚至沒有多費口舌說服他，只是問了他一句，‘哥，要劃水嗎？’

四皇子就欣然同意了禮霸的計劃，現如今也不會因為禮霸的一句玩笑，就又決定要奮發向上了。

喝喝茶，吃吃點心，聊聊天，一天就這麽過去了。

太陽即将下山，四皇子和禮霸便從雅間離開，帶上各自的人手，返回皇宮了。

一行人離去後，禮霸隔壁雅間裏走出一對老夫婦，老婦人面帶怒容，氣沖沖地向前走，後面跟着一個嚴肅的老頭。

……

皇帝沒有管皇子是怎麽準備大考的，他們也不需要天天向皇帝複命，于是自行回到了皇子所。

剛一回去，兩人便被六皇子、七皇子圍了上來，紛紛詢問他們，今天在外面有沒有遇上什麽好玩兒的事兒，還抱怨自從大考開始了，就再也沒跟三皇子見過面了。

“四哥、五哥，三哥是怎麽回事兒呀？我跟小七都已經五六七天沒見過他了。”

禮霸這段時間屬實是早睡晚起，他覺得自己沒碰上三皇子倒是正常事，但現在還需要每天到點兒上書房學習的兩個弟弟，居然也沒碰上三皇子？

不過就是要追查十三個大臣而已嘛，怎麽會如此繁忙呢？

“對呀，對呀，四哥、五哥，你們每天回來得早早的，可三哥好像很晚才回來。我每天都等不到三哥回來了，都是小桌子跟我說的。”

比起禮霸的城牆臉皮，四皇子還有點廉恥之心，聞言，摸了摸鼻子，有些不自在地道：“可能……三哥在精益求精吧？”

他們只需要每個人追查一個人，但三哥需要一人追查十三個人，唉，要不明天他還是認認真真地換個人追查一下吧。

深夜，終于回到皇子所的三皇子，還不能休息，他将今日總結出來的線索，全都仔細記錄在冊，以便之後可以再次回顧這些信息，抓出其中的三個蛀蟲。

一旁的心腹非常不平：“主子，四皇子和五皇子完全就沒有認真做事，全都把責任推到您身上了！您再這麽熬下去，只怕身子都要垮了。”

三皇子嘆了一口氣，誰說不是呢？這追查線索，又不是随便派個人去追查就行的，而且有幾個大臣身份比較高，談話的場所也不是派去的侍衛能夠随意進的。

他也只好接連奔波，還得費心思在不引起大臣注意的情況下，進入他們旁邊的隔間，這天天的熬下去，要能有找到什麽線索，倒也好過一些。可偏偏，根本沒找到什麽蛛絲馬跡。

三皇子叫來自己派去跟着四皇子和五皇子的心腹，聽到對方說，小四和小五今天又在茶館裏坐了一天後，三皇子手中的毛筆終于還是被折斷了，發出了一聲充滿怨氣的怒吼——“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