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母妃不想我造反，那不造（9）

母妃不想我造反，那不造（9）

唐萬柔的父親唐簡, 今年已是五十七歲高齡了，身為四門館博士的他，一向兢兢業業地為大夏國培養人才, 學生們也都非常尊敬他。

唐簡以前也有過離開國子監, 進入朝堂中心的機會, 那一年恰好是唐萬柔生下皇子的時候。一方面是他也喜歡教導學生, 而另一方面，是擔心自己開始掌握權力, 會引得旁人忌憚女兒和外孫, 為了外孫能夠平安長大, 當時年富力強的唐簡最終決定堅持留在國子監。

他想着，就算他努力去争取，家族不顯的他，在朝堂上也不可能走到二品以上的位置去，那給女兒帶去的麻煩, 遠比他帶去的榮耀要小, 所以還不如就呆在國子監裏，也能與衆位大臣結個善緣, 畢竟這些臣子們出息的後輩, 都要在國子監學習的。

唐簡一直沒有後悔自己當年的決定, 哪怕是外孫長大了，隐隐有些排斥他這個外祖父，大概是嫌棄他官職太低的時候, 他也不後悔。

外孫能夠在後宮中平安長大，已是萬幸了。這個外孫和他們親不親, 他也無所謂，只要他對他母妃好就行。

唐簡打聽過的, 有關外孫的事情，只有他和他母妃之間的關系，聽到大家都說，五皇子很是關心柔妃的時候，唐簡的心便放下去了。

放課歸家後，唐簡還會時不時地安慰覺得難受的老妻。

昨日，是國子監難得的休沐日，唐簡便帶着妻子萬氏一起出了門。人的年紀大了，精力就跟不上了，于是沒逛多久，兩人便去了茶樓的雅間休息。

這家茶樓生意不算特別好，來往的人也多是普通百姓或職位較低的官員，但夥計泡茶的技術卻很是獨到，所以唐簡和萬氏便常來這裏喝茶、聽戲。

誰知道，卻意外聽了一場有關他們自己的戲，回去的路上，萬氏一句話都沒有跟唐簡說過。

第二日，唐簡放課後，還特意繞到了萬氏最喜歡的糕點鋪去買了一盒糕點，結果還是沒有哄好。

“夫人，你若生氣便直接罵我，別悶在心裏，大夫說了，如我們這般的年紀，最忌生悶氣。”唐簡又從桌上倒了一杯清心、去火的茶給萬氏。

萬氏不理他，又轉過身去。

“夫人……”唐簡并不惱怒，又老老實實地跟着轉到另一邊去遞茶，萬氏又再轉身，他便又跟着動。

老夫老妻了，萬氏也知道這樣僵持下去，唐簡也只會繼續跟着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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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氏接過來那杯茶，但一口也不沾，而是生氣地瞪着唐簡道：

“你這人最會給自己解釋了，分明是你的錯，你還要怪罪到我外孫的頭上，要不是昨日恰好聽到了，你莫不是要哄騙我一輩子？我都說了，叫你不要把國子監那一套搬來家裏，你偏不聽！”

“跟我姐姐家的小輩也是三句裏離不開學業，跟外孫說話，也是這樣。姐姐家的小輩不愛來我們家，那也沒事，本身也不是多親的人，現在好了吧，親外孫也怕你，連累得我也得不了外孫的親近。”

萬氏覺得她總算是找到了真相。她就說嘛，她的女兒一向溫柔、懂事，她教導長大的孩子，怎麽可能會嫌棄外祖父的官職低微呢？

果然啊，明明就是這個老頭子搞砸了關系，還騙她是外孫不懂事，嫌棄他們，還讓她也不要與女兒說這些事，說什麽皇子就是皇子，君就是君，都是些迂腐、老套的話。

要是她早跟女兒說了這些事，女兒肯定懂外孫的心思，那她不就能夠體會到有親外孫的感覺了嗎？

這些年，她又要難過外孫的心思，又要擔心萬一外孫品性始終不佳，到最後無法庇佑女兒，該怎麽辦？

結果沒想到，這一切都是老頭子自己胡思亂想的！氣着，氣着，萬氏又哭了起來，還是該怪她自己，要是她能主動問一問，也不至于耽誤這麽久的時間了。

外孫這些年看着其他皇子都有外祖母、外祖父疼愛，獨他一人沒有，會不會誤會他們不喜歡他呢？

“好了，好了，是我的錯，是我不該随意猜測。夫人，你眼睛也不好，快別哭了，你每月不是可以進宮一天嗎？要不明日你便去吧，找女兒說說話，唉，這些年也是我想多了。”

雖然唐簡覺得以自己教書育人多年的經驗來看，外孫之前雖然沒有明說，但确實若有若無地有幾分排斥。

可昨日聽到的內容，也完全不似作僞，而且當時外孫是和四皇子在說話，不知他們在隔壁，想來也不會說假話。

即使外孫想要營造好的名聲，也不會說是害怕他考問，而應該直接否定四皇子的話。

昨晚，唐簡想了又想，終于确定，原來外孫真的不是嫌棄他們。或者說，就算他嫌棄，嫌棄的也只是他作為博士的身份，而不是作為外祖父的身份。

這樣一回想，似乎只要他不問外孫的學業相關的內容，其實外孫的态度就非常好啊。

……

外祖父和外祖母的談話，禮霸完全不清楚，要是知道唐簡的想法，他估計還能感嘆一聲，人的記憶果然是可以美化的。

原身之所以有時會态度好，完全是忘記了外祖父的身份或者當着唐萬柔的面，他還不想讓唐萬柔察覺。

不過現在的五皇子禮霸表示，外祖父想的都對，外祖母說的都是真理，沒錯，沒錯，他只是一個小可憐而言，所以以後千萬不要念叨他讀書了。

……

又是一天喝茶、看戲的日子過去了，聽小桌子說，三皇子昨夜很晚很晚才熄燈後，四皇子便很有求生欲地沒有去找三皇子換人跟蹤。

他便找自己的外家，換了一個更加能幹的大衆臉侍衛，繼續去跟蹤季佩海了。

沒讓跟蹤的人來打擾他們的喝茶時間，太陽下山了，禮霸便和四皇子起身，打算直接回去了。

四皇子的貼身太監懂事地提前打開了門，然後瞬間一僵，閃現到了旁邊。于是，四皇子和禮霸便立即直面了一臉陰沉的三皇子。

“呵呵，四弟、五弟，茶喝完了，打算換個地方休息了？”

“怎麽會呢，三哥，我們正打算去跟我們派出去的手下彙合，打算交流一下今天的收獲。”在四皇子還沒有反應過來時，禮霸已經第一時間想到了理由。

不是他慫，而是三皇子現在背後感覺都有了一大片黑霧，是有點要黑化的意思了。

“對呀對呀，三哥，你辛苦了，快進來坐，我跟五弟就先走了，哎呀，今天必須得找到點兒線索，我敢斷定，我追查的那個人，一定有問題！”

說着，四皇子就扯着禮霸，打算趕緊逃離摸魚現場。

結果，三皇子的心腹以下犯上，攔住了四皇子和禮霸的去路。要是平時，四皇子肯定要直接怒斥的，但現在嘛，心虛的倆人只好停住了步伐，轉頭看向正在數盤子的三皇子。

“五盤水果，三盤瓜子，還有吃得幹幹淨淨的十二個盤子。四弟，五弟，你們今天也是辛苦了啊，百忙之中，還能不能抽出點兒時間思考大考的事情，嗯？”

走回桌子邊，禮霸從基本上吃得要光盤的盤子裏，好歹挖了點兒幹淨瓜子出來，恭恭敬敬地放在了三皇子的手心裏，再給三皇子端上一杯雖然已經涼了，但充滿親情溫度的冷茶。

正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禮霸笑着說：“三哥，我老實跟你說，其實我怕打草驚蛇，只派了一個小太監去查你分配給我的那個大臣，确實沒查出點兒什麽。唉，看來是我沒本事，這次的大考，我自請失敗。”

說到最後，禮霸垂頭喪氣，要是把自己嘴角的笑意藏好一點兒就更好了。

四皇子見有所學，覺得五弟說得很有道理，于是便打算依瓢畫葫蘆地也‘棄權’。

“怎麽，四弟也要自請失敗？”三皇子搶先開口。

四皇子哽了一下，但這幾天和禮霸的交流，讓他領悟到了一個道理，在這世上，清閑和臉皮是不可兼得的。

五弟為什麽可以頂着先生們和父皇的怒斥，依然快樂地徜徉在休閑時光裏呢？歸根結底，就是五弟修煉出了厚臉皮，身為兄長，他怎麽能落後？

于是，在禮霸充滿鼓勵的眼神中，四皇子擲地有聲道：“沒錯，三哥，我修習還不到家，還得在皇子苑裏多溫習兩年。”

“！”話畢，四皇子和禮霸眼睜睜地看着三皇子手裏的茶杯被捏碎了。

如果可以，三皇子真希望自己捏碎的是四皇子和禮霸那不想動腦的腦殼，看看他們的腦漿到底是不是和常人一樣，為什麽可以這麽理直氣壯地說這些渾話！

禮霸伸出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小心翼翼地想從三皇子手裏将茶杯的屍體掏出來，以免對方情緒突然激動，砸向他們。

四皇子也緊随其後，四根手指頭甚至表現出了賊眉鼠眼的感覺。

三皇子告訴自己不要生氣，千萬不要生氣，他是要做大事的人，不能因為這麽一點兒小事就動怒——

“來人，把他們倆都給我綁了！”

“啊？”禮霸和四皇子二臉同懵地擡起頭，綁誰？

禮霸和四皇子各自帶了一個太監和侍衛，四個人雙雙、雙雙被拿下，就這，三皇子居然還有多餘的很多、非常多的人手來綁禮霸和四皇子。

沒有反抗餘地，或者說，還沒反應過來該反抗的禮霸和四皇子已經被綁手、綁腳、堵嘴一條龍了。

“是不是很好奇，為兄怎麽有這麽多人手？，因為啊，為兄要追查十三個大臣啊，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