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 守護

2   守護

◎她跟那些人都不一樣。◎

小師妹晏萱蘇醒,是在半個月之後了。

這半個月裏,謝酒沒有見到師尊與幾個師兄。

想必是夜以繼日地守護着小師妹。

她得到了清靜。

她夜裏修煉,白日在主峰朝天殿處理宗門事務。

以往她代行掌門之責,處理宗門事務的時候,想的是怎麽讓昆侖變得更好.

而現在,她需要翻閱更多的資料,來查一查,如何才能與昆侖劍剝離。

半個月時間,過得很快。

于是等謝酒在案牍中擡起頭,看到師尊那張清冷的面容之時,一時間有些沒反應過來。

“師尊。”

謝酒站起身來,向師尊西門雲潮施禮。

西門雲潮看上去很是疲憊,眼底一片烏青。

謝酒頓時就明白了:這半個月西門雲潮定然是眼睛不眨地照看小師妹。

西門雲潮的聲音有些啞:“晏萱的庭院太小了,為師要給她換個新的洞府。”

Advertisement

“新的洞府要重新布置,全都要最好的。”

謝酒:……

果然找她,從來都是讓她幹活的。

他們一向不屑于這種事情,把宗門事務叫做:俗事。

師尊與各位師兄忙于修煉,所有的俗事都沒有人管理。

百年前,謝酒拜入師門不久,便開始學習怎麽處理宗門雜事兒。

至于她舍身崖祭劍的那十年……那麽這些俗事誰都不來處理,等着她出山再說。

反正修仙界中歲月漫長,拖延一些,并不是問題。

拖到最後,總會有一個謝酒來幹的。

謝酒處理了半個月雜務,也不過是剛剛批閱了一小部分。

其中便有十年前晏萱剛來昆侖之時,師尊西門雲潮為她選定了一座最好的山頭,它不僅距離師尊最近,而且山上坐落着最大的,裝飾最豪華的洞府。

晏萱的洞府要是還小,那麽整個宗門的其他人都叫陋居蝸居螞蟻居了。

謝酒有些訝然:“新的洞府?還能換哪裏?”

她的腦海裏頓時出現了整個宗門的地形圖與房屋彙總。

她是沒想到哪裏還能換。

再換……除非是掌門西門雲潮的洞府了,這個夠大夠寬敞。

西門雲潮眉頭蹙緊。

這半個月來,他守着晏萱,其他的弟子們也守着晏萱,他便覺着空間逼仄,晏萱的洞府太小了。

晏萱受苦了。

“你代為處理宗門事務,這也不知道嗎?”

謝酒無聲地翻了個白眼。

她給師尊解釋之後,西門雲潮淡淡地看着她:“我不管你用什麽辦法,晏萱需要一個更舒适的環境養病。”

謝酒:……

晏萱現在還有病需要養嗎?晏萱中的石蠱毒,還在自己身上呢!

謝酒看了一眼西門雲潮,最終沒說什麽。

西門雲潮也是一個瘋子,少招惹為妙。

她想了想,拿出宗門地圖,皙白的手指指在一處。

那裏,是主峰登天路之後的一片空白,距離掌門西門雲潮最近。

“既然如此,不如重新為師妹建造一處洞府。”

“建造規格就按照師尊的規格,一定讓小師妹住的舒舒服服的。”

西門雲潮看向謝酒手指所指那處,他說:“不行。這裏不行。”

謝酒敏銳地捕捉到了師尊說的話。

是“這裏不行”。

謝酒若有所思。

她是故意挑選的這處地方。

這片空白的地方,不僅距離登天路近,距離西門雲潮洞府近,也距離舍身崖不遠。

舍身崖是昆侖劍栖息所在地,她出關之後,舍身崖便關閉了。

她有很多設想,需要去舍身崖求證。

謝酒攤手:“我找不出來空地了。”

西門雲潮在原地踱步。

确實沒有更合适的地方了。

最終,西門雲潮道:“就挨着本尊的洞府,莫要太靠近那裏。”

謝酒看他離去。

自從很多年前,謝酒向他表明心意之後,西門雲潮便避她如蛇蠍,多餘的話是一概不肯說的,更別說多相處一會兒。

謝酒手指在地圖上輕輕移動,落在了空白處。

昆侖劍主,是昆侖劍的人形容器。

她在以身煉劍之時,偶爾會感受到昆侖劍的情緒。

它在暴怒,它在不甘。

以往,謝酒認為昆侖劍鎮守地底的妖魔塔,自然受了影響,現在她覺着也許有別的可能。

……

工堂負責昆侖的建造,多是器修。

堂主邵師兄負責新居的建造。

手下的師兄弟們都在幹活。

他邊監工邊與謝酒說話。

“我在工堂躺的好好的,結果突然就來一個大活,我一看是你發的,心想,得,又沒個清靜了。”

邵岩師兄拿着圖紙,搖頭晃腦:“每次你一出關,就有我的忙咯!”

謝酒的臉色蒼白,聞言笑起來:“還請邵岩師兄多多費心了。”

邵岩:“啧,又是十年忙活。”

謝酒簡直是個拼命狂魔,一忙忙十年,他早就見識到了謝酒的拼勁兒。

謝酒想要說什麽,忽而猛烈地咳嗽起來。

石蠱毒沁入身體,她的身體有時候會避免不了的石化。

謝酒拿出手帕,擦了擦唇角咳出的血。

邵岩頓了頓,看向謝酒。

少女的身形纖薄,臉色蒼白如紙。

唇角殘留着沒擦幹淨的血絲。

邵岩:“你沒事吧?怎麽比十年前還要慘。”

他一向是個心直口快的,“這個劍主不是誰都能當的,你就是能當,也得看看有沒有命在。”

跟謝酒打交道近百年,有一半時間謝酒是要進舍身崖的。

每次過了十年出山,謝酒的身形就更削薄一些,這十年又十年,誰能經得住這麽造。

這次一見面,邵岩便看出謝酒極為羸弱,生機飄渺。

就像是他那些煉丹久了即将碎裂的丹爐一般。

謝酒又咳嗽一陣,換了一張手帕。

她心頭一動:“邵師兄是知道些什麽?”

她雖然來昆侖近百年,然而與修仙界中修士漫長的時間相比,到底是過于年輕了。

關于昆侖劍主,她實際上了解的并不多。

邵岩啊了一聲。

他想了想,還是小聲道:“昆侖劍最初是鎮壓妖魔塔的,你這個知道的對吧。”

謝酒點頭。

邵岩的聲音更小了:“雖說宗門裏都說昆侖劍不會被影響,可是以往的劍主,無一例外,都入魔了!從祖師飛升之後,昆侖劍便從未現世,有人說,那是因為昆侖劍已經成了妖魔之劍!”

謝酒:??

這個她倒是不知道。

邵岩自覺說的夠多了:“別看現在當昆侖劍主風風光光的,其實呢,結局都很慘。”

“幾百年前,我一個兄弟天生劍骨劍魂,被選為劍主,結果沒逃得過入魔,最後叛出昆侖,被昆侖清理門戶了。”

他看向謝酒,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就那麽随便一說,你就那麽随便一聽,這都是傳說,你也別太放在心上。”

邵岩不肯再多說了。

謝酒謝過邵岩。

夜色深了。

謝酒走在回洞府的路上。

山中寂靜漆黑,她靈氣攢的不多,省着點用,所以也沒有禦劍飛行,而是徒步走着。

她邊走邊思索今日邵岩說的話。

其實邵岩說的話,她聽說過,只不過,是換了一種表達方法。

師尊西門雲潮曾經問過她,說以往想要守護昆侖的人,最終都丢掉了本心,她能不能不像他們一樣?

她能不能一心為了師父、為了師兄們、為了昆侖?

謝酒那時的眸光很清澈、很幹淨,她說她能。

她覺着自己跟那些人都不一樣。

那時候的謝酒,看着師尊與師兄弟們的目光,覺着自己是個超級英雄。

她會守護大家,守護昆侖。

她能守住。

可是,若是換一種表達方式來看:

所有的昆侖劍主,都是獻祭品呢?

他們都會入魔,都會叛變,都會被清理門戶。

謝酒摸着下巴。

如果劍主是好事兒,那麽西門雲潮怎麽不讓晏萱去?

她忽而頓住腳步。

前面有人。

“二師兄,咳咳……謝謝你陪我偷溜出來。”

一道清麗的聲音隐隐約約傳來。

越無刃的聲音透着些寵溺:“你呀,說了讓你好好養病,你看你,總是呆不住。”

晏萱的聲音很軟很甜:“出來透透氣嘛!”

越無刃:“定然是洞府小了,師尊說了,已經在為你籌建新的洞府,到時候你想出門透氣,走了一個時辰,發現還沒走出洞府的大門呢!”

晏萱笑起來:“那洞府得多大呀!”

謝酒:……

這兩個人在這兒看星星看月亮,她還是別打擾了。

她轉身離開。

晏萱的聲音隐隐約約的:“我還想去見見大師姐呢,當面謝謝她……”

越無刃的聲音透着不容置喙:“等你徹底養好了再說別的,明天好好休息!”

晏萱遲疑:“可是……咳咳咳……”

她又咳嗽起來。

越無刃有些急了:“你一直想去宗門大比,一個月之後就是了,你還想帶着傷去不成?”

在二師兄的眼中,晏萱的宗門大比極為重要,所以最好一點傷都沒有的去參加大比。

可是謝酒也想參加宗門大比。

她之前明明說過的……

那是上一次從舍身崖出來的時候。

謝酒出關的時間,恰好又錯過了十年一次的宗門大比。

“怎麽又剛好結束了宗門大比,我拜入宗門之後,一次宗門大比都沒有參加過,實在是有些遺憾。”

二師兄越無刃在前面帶路。

衣袍飛起,他并沒有看謝酒。

“得了吧,你等會兒還得借我靈氣才能上登天峰,就這點廢柴體力,還想去宗門大比?去丢人的吧!”

他當時背對着謝酒,看不出來神色。

謝酒只當是他随口一說。

現在看來,二師兄越無刃,恐怕真的覺着她是一個拖累。

整日裏沒有靈氣,整日裏病殃殃的,還想奢求去什麽宗門大比?

給宗門丢人了。

許是時間長久,他都已經忘了,謝酒是為了什麽,為了誰,才變成如今這副羸弱的模樣。

黑暗中,謝酒走的越來越遠。

越無刃的聲音越發低了:“你的天資卓越,等到宗門大比之時,定然一鳴驚人!到時候,給全修仙界展示一下,我越無刃的小師妹,是何等修煉天才!”

晏萱有些羞澀地笑起來。

“不用去看謝酒,她閉關出來就整日裏不見人影,要是她想見你,早就去探望你了。”

晏萱:“……是嗎?好吧,那我不煩大師姐了……”

兩個人的聲音幾乎聽不到了。

謝酒邊走邊想,原來在越無刃的眼裏,她才應該巴巴地趕上去求見晏萱。

事實上,謝酒前兩天确實去找過晏萱。

師尊西門雲潮說了要給晏萱重建洞府,謝酒想問問晏萱想要什麽風格的。

然而到了晏萱的門口,連門都沒進去。

三師兄令狐昂抱臂站在門外。

“小師妹痛了一宿,剛睡下。怎麽,有事兒?”

謝酒說明來意。

令狐昂卻問道:“師妹,小師妹的石蠱毒已解,為何還痛了半個月?這餘毒到底要清到什麽時候?”

謝酒搖頭。

她不知道。

令狐昂高大的身軀微微俯身,少年的臉上帶着些笑意:“要不然,你再幫她把餘毒轉移一次?”

“送佛送到西,反正你不痛。”

他的狐貍眼含笑,謝酒卻覺着很冷。

【作者有話說】

看到了熟悉的老朋友~好久不見!

評論戳20個紅包~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

錦堂春

錦堂春

容九喑第一眼見着那小姑娘的時候,就生出了不該有的念頭,嬌滴滴的小姑娘,撲到了他腿上,奶聲奶氣的喊了聲,“阿哥!”忽然有一天,小姑娘被他吓哭了,跑得遠遠的,如風筝斷了線
可那又如何?腐朽生花,彼岸黃泉,他都沒打算放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