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 背叛

31   背叛

◎你要明白你的身份◎

“我們可能被發現了。”

謝酒嚴肅地說。

司馬離的聲音帶着些漫不經心, “有什麽關系呢?西門雲潮不會采取任何行動的。”

謝酒愣了愣。

她驟然明白了:“你是故意被發現的!”

這個人嫉妒心怎麽這麽強!

先前西門雲潮在昆侖讓他吃癟,現在他明知西門雲潮不會取消婚約, 便故意讓西門雲潮吃癟。

她抄起來厚厚的書頁往他身上砸,“西門雲潮這個瘋子瘋就算了,你怎麽也跟着瘋!”

司馬離笑得很無辜:“你之前也說我是瘋子。”

“說起來,恐怕沒有人認為魔尊不瘋吧。”

謝酒沉默了。

确實。

以前的她覺着司馬離是世界上最瘋的男人,她恨不得親手将他殺了。

現在……許是她仍然記得當年的大師兄司馬君雅,她總是會搞混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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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酒盯着司馬離的臉,想到了當年的白衣少年。

大師兄司馬君雅找到了躲在黑暗角落裏的謝酒。

拎着她的後脖頸,将團成一團的她拎去了溫泉。

他毫不客氣地将她扔到溫泉裏,抱臂俯視:

恐懼永遠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你一日不出來,就一日困在那一日。

後來謝酒确實走出來了:

她将那種恐懼與害怕轉變為對一個人的偏執, 并命名為愛。

追逐西門雲潮的路上,究竟多少是出于真心,多少是出于恐懼,她已經分不明白了。

而魔尊與當年的大師兄究竟是不是一個人……

當年的大師兄遭遇了什麽, 司馬君雅的高潔品性還存在嗎, 還是說他早就已經死去, 現在的魔尊才是真正的他。

魔尊又有幾分記得當初的歲月, 她也分不明白了。

謝酒警惕地想着,她不能在同一條路上摔倒兩次。

起碼……在一個暫時的、與死對頭的休戰期間,不能毫不保留地将命奉獻出去。

司馬離微微湊過來,那張泛着冷意的臉上浮現出意味不明的笑:“你這麽看着我做什麽?”

她似乎又在害怕。

可是謝酒永遠不會說出她的恐懼。

事實上, 就如同司馬離想的那樣。

“沒什麽。”

謝酒看着那雙與記憶裏一樣的眸子,她轉過去頭。

她避開了。

司馬離往後靠去, 靠在了椅背上。

他的大長腿交疊, 眼睫微微下垂, 斂去眸中不明意義的嘲諷。

場間有些令人難忍的沉默。

謝酒有些想找個話題,忽而看到有什麽東西在閃着微光。

并不刺眼,有些柔和。

謝酒的視線盯着,看到司馬離身上綴着的香囊荷包。

因着他的動作,露出來深色的,閃着銀紋的小東西,根本不像是魔尊會配帶的。

鼻尖嗅到淡淡的海鹽氣息,隐秘而悠遠。

謝酒下意識地說:“這個荷包……怎麽……”

司馬離:“嗯?”

謝酒想說怎麽繡的這麽醜,但是她覺着這樣的問話過于冒犯,于是她轉了話題。

她找到了吸引她視線的光源,是香囊上綴着一顆鲛人之淚。

不是珍珠,而是鲛人之淚。

謝酒不久前翻閱書籍的時候見過。

鲛人之淚會在黑暗之時散發淡淡的光暈,最外層是隐約的彩色,據說與雨後彩虹很是相像。

“這個珠子……”

謝酒說:“你給我的簪子上,似乎也有一個。”

司馬離給謝酒了一個蝴蝶簪子,說要讓她在大婚的時候戴着,蝴蝶的尾部綴着一枚珍珠……起碼在謝酒查到一些資料之前,是這麽認為的。

“噢,是以前得到的。”

司馬離說:“鲛人之淚很是難得,它有強大的加持靈氣能力,也是不錯的法器。”

聽上去是一個修仙法器的作用,可是謝酒總覺着在哪裏見過鲛人之淚,以及……這個有些其貌不揚的荷包。

司馬離說:“好了,我們該繼續看書了。”

謝酒看向他,他在轉移話題。

“怎麽了?”

謝酒認真地說:“說真的,現在的你越來越不像是魔尊了。”

“魔尊的話,是不會讓我感受到他的心虛的。”

以往的魔尊狡猾奸詐,現在謝酒卻能明顯感覺到他的避而不言。

司馬離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如果你不對我刀劍相向,我很難對你有所隐瞞。”

這是他的坦誠。

謝酒挑眉:“所以是我發起的争端了?”

“好吧,我也有責任。”

司馬離的眼神掠過眼前的一本書,他看到了幾句關鍵性語句:“看這裏。”

謝酒湊過來。

這是一本萬妖錄。

在介紹上古大妖的時候,偶然提起一句話,說曾有鳳凰之火血脈的妖王,幫助鑄造了如今的昆侖劍,後來妖王死去,鳳凰之火始終燃燒在妖宮的地底。

這被視為妖族神聖的傳說。

在如今的妖族裝飾上,常常會有赤色的火焰,那就是當初的鑄造之火。

謝酒托着下巴:“令狐昂……”

二師兄令狐昂在發覺不對的同時,匆忙回到了妖族。

妖族與修仙界有着隔閡,想要隔絕通訊輕而易舉,至今謝酒也不知道令狐昂情況如何,到底被蝕骨魔占據了身體沒有。

按理說是無可避免的,現在看來,妖族另有秘密。

“令狐昂很有可能利用了鳳凰之火,也就是曾經鑄造昆侖劍的火焰……”

司馬離道:“妖王與妖後定然知道些什麽,當初送令狐昂到昆侖,必然是與昆侖劍有關系。”

謝酒想了想:“所以……如果令狐昂能救的話,是不是意味着其他人也能得救?”

畢竟昆侖劍主是有苛刻的條件,必須是天生劍魂劍骨。

目前修仙界中,已知的只有謝酒一個人。

“是這樣的。”

司馬離說:“我們得去妖族一趟。”

謝酒眨了眨眼,她指了指窗棂外的天色:“深夜了,我得回昆侖了。”

她與魔尊司馬離的密會,現在已經不是秘密了。

現在必然是有人在盯梢自己,總不能夜不歸宿。

事實上,謝酒已經收到了來自西門雲潮的私人消息。

并且不止一條。

西門雲潮:你沒在昆侖。

西門雲潮:一刻鐘之後,我要見到你。

西門雲潮:不論你跟誰在一起,你要明白你的身份,你是昆侖劍主謝酒,而不是昆侖的叛徒。

西門雲潮:如果你繼續跟他在一起,你不僅是昆侖的叛徒,還是我們婚約的叛徒。

玄機鏡上的通訊消息閃爍着微光,倒映在謝酒的眸子裏。

司馬離沒動。

他看着謝酒懸在空中的手指,顯然她還沒有想好怎麽應對催促。

司馬離拿起來放在一邊的面具,重新覆蓋在他臉上。

“只有七天的時間,你就要大婚了。”

“你确定要将時間浪費在昆侖?”

“你大可以大婚之後慢慢再欣賞你的新任夫君。”

謝酒:……

走就走。

“走。”

司馬離已經走到了前面。

深夜的冷風吹得人精神一振。

謝酒跟了出去。

與此同時,她終于編輯好回複西門雲潮的消息,按下了發送。

謝酒:這要看誰來定義“叛徒”二字。

謝酒從來不是叛徒,她知道叛徒另有其人。

她看着前面男人高大的身影,心底升起來一種沖破桎梏的痛快:

西門雲潮将她的行為定義為叛徒,對昆侖的,對他個人的。

這是她第一次明面上當叛徒。

她也許可以做的更多。

-

前往妖族的路,有些遙遠。

事實上,妖族與修仙界的聯系并不像是正道門派那麽頻繁。

作為妖族與修士交好的橋梁,妖族王子令狐昂已經返回了妖族,最近這幾個月妖族的活動便變得謹慎了起來。

在以往的數千年裏,妖族與正道的摩擦與交鋒并不少見。

有人說,令狐昂急匆匆返回妖宮,乃是因為昆侖惹怒了妖王一族,也許不久後大戰便又要爆發了。

因着這樣的環境影響,謝酒與司馬離進入距離妖族最近的一座城鎮時候,受到了不少盤問。

幻星鎮承接着妖族與人族的修士往來,貿易極為發達,然而現在街道上顯得有些蕭條。

司馬離與謝酒出現的時候,極為惹眼,幾乎立刻就有巡邏的人盤問兩人。

“你們是哪個宗門的?現在不是去妖族的最佳時候。”

巡邏守衛攔住他們的時候,有些謹慎地盯着司馬離。

司馬離臉上泛着冷光的面具,身上雍容的黑袍,以及生人勿近的煞氣,都表明這個人絕非一般的正道中人。

不好招惹。

“我記得,修仙界無權幹涉人族前往妖族。”

謝酒熟讀所有的戒律,她不記得巡邏守衛可以阻止他們的行動。

“哦你誤會了,我們不是阻攔你們,而是想要救你們。”

守衛說,“事實上,這片地界是由問仙宗負責管理的。最近進入妖族之後失蹤的修士太多了,問仙宗無法對此事坐視不理,于是想要查清楚妖族到底發生了什麽。”

“然而很可惜,妖族對我們産生了莫名的敵意。”

說到這裏,他大聲抱怨起來,“妖族王子本該在昆侖好好的當紐帶,現在回到妖族,兩方交惡,可是昆侖根本不管!”

“該死的昆侖還在準備什麽掌門大婚儀式!”

司馬離看向謝酒:“确實,委實讓人難以理解。你怎麽看?”

謝酒一本正經道:“我的看法,與你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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