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 眼淚
32 眼淚
◎司馬離想要的更多。◎
問仙宗是這裏的地頭蛇不假, 但是也只能勸誡修士,而不能徹底不讓修士去妖族。
當守衛得知兩個人仍然要去妖族的時候, 同情的神色浮現,他拿出來紙筆:“把你們的名字寫在上面吧,這樣等你們失蹤了,我還能幫忙報給你們的宗門。”
他憂慮地嘆了一口氣:“誰知道修士是失蹤了,還是閉關了呢?”
修仙界的修士動辄閉關幾十年數百年,許久沒有見某一個修士,還真不知道是死了還是在埋頭苦修。
謝酒本想婉拒了,卻看到司馬離率先拿起來毛筆,就那麽潇灑地簽下他的大名:司馬離。
當看到這個名字的時候,問仙宗守衛的眼睛都睜大了。
誰不知道魔尊司馬離的名字!
聽到這個名字, 正道中人恨不得殺之而後快!
可是……現在只有他一個人,而魔尊兇殘暴虐,殺人如麻,法力高強, 恐怕他剛有殺意, 就被一根手指頭碾壓成渣渣了……
他一手拿着手冊, 一手遲疑地想要去摸佩劍, 偏偏還在思索要不要動手,像是卡住了。
還沒等他想明白,便看到謝酒白了司馬離一眼,接過司馬離手中的毛筆, 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謝酒。
守衛:……
等等,一定出現了幻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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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魔尊同行的, 按理說應該是魔界的四大魔将, 怎麽會是謝酒?
與司馬離的惡名相當, 謝酒亦是聲名鵲起。
她的名字亦是每個修仙界的人都知曉。
昆侖劍主,守護鎮修仙界神劍的女子。
謝酒。
與魔尊司馬離是不死不休的敵人。
這兩個絕對不可能同時活着站在一起的人,就那麽面不改色地當着自己的面,極為平靜地寫下兩個人的名字?
守衛恍恍惚惚,幾乎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他機械性地收起來冊子,機械性地說:“如果你們一個月內沒出現,那麽我會報告給你們的宗門……”
他說完就覺着自己白說了:
如果魔域的魔尊失蹤了,如果昆侖的劍主失蹤了,恐怕修仙界裏會率先得知此事,用不了他來通報。
守衛眼睜睜地看着兩個人就那麽走進了妖界。
魔尊司馬離一直走在謝酒身後半步的位置,像是在守着她。
到底是誰在傳兩個人不死不休啊!
若是不知道兩個人的身份,只會覺着這是一對恩愛的夫妻啊!!
……
“我怎麽覺着,你又是故意的?”
謝酒總覺着司馬離的套路越來越多了。
兩個人分明可以不用寫自己的真名,偏偏司馬離率先寫了他的名字,随後挑釁一般看着謝酒,像是在問她敢不敢。
謝酒有什麽不敢的?
她當即拿起來筆,在他名字旁邊寫下來了自己的名字!
司馬離悶笑起來。
謝酒這才意識到她中了他的激将法。
“根本沒必要暴露我們的真名。”謝酒抱怨着。
司馬離輕笑一聲,極為熟稔地揉了揉她的腦袋:“看我們倆名字并肩在一起,不是很好嗎?”
“再者……嚣張一些,沒什麽不好。”
她就是太過于低調了,低調到昆侖的誰都能來踩她一腳。
謝酒一怔,似是明白了些什麽。
她說:“總之……西門雲潮的臉色,應該青到不能再青了。”
她與魔尊這個死對頭一同去妖界的消息,恐怕很快就要傳遍修仙界了。
謝酒嘆氣,随後心底又升起來些許的暢快。
這種感覺,在邺城的時候才會有。
她側頭,看向司馬離,看到了他瘦削英俊的側臉。
在兩個人進入無邊的森林時候,他已經将面具摘下來了。
“現在怎麽肯摘面具了?”
司馬離笑意盈盈地看她:“因為某個人似乎很想看到我的臉。”
謝酒:。
她沒說話。
司馬離關注到了她不時探尋地看向他的視線。
謝酒也不知道自己在搜尋什麽,也許只是想找到一些熟悉的司馬君雅的感覺,可惜森冷冰涼的面具擋住了他的真容,讓她覺着一切都不那麽真實。
“……如果最終是最壞的結果,這個世界上記得謝酒的人,是不是只有你了。”
謝酒的未來,也許仍然只有一個死字。
當* 她身死魂消,記得謝酒的,也許只有一個司馬君雅。
昆侖的人不會記得謝酒,就像是不會記得以往的歷任昆侖劍主。
她總是要死在他們手中的,就像是龐大法器上一處損壞的故障,将之清除,再合理不過。
沒有人會想起那個壞掉的零件。
司馬離靜靜地看着謝酒。
他心想,一個壞掉的謝酒,那麽便全部是他的了。
于是他便那麽順其自然地做了。
司馬離伸出強有力的胳膊,将謝酒攬在了懷中。
她沒有抗拒。
謝酒也在渴望一個擁抱。
距離昆侖很遠,她需要一點放縱,比如說跟死對頭擁抱什麽的。
即便是不被允許的,可此刻是有些慰藉的溫度。
可是司馬離想要的更多。
當謝酒反應過來的時候,她意識到司馬離将她抵在了樹幹上。
而他俯下身來,極有侵略性地覆蓋住她,唇齒已經觸碰到她的唇齒。
他筆挺的鼻子微微側過來,與她的鼻尖厮磨。
兩個人的氣息厮殺着,又融合着。
她的腰幾乎被他勒斷,她的唇齒被他徹底俘虜。
謝酒頭腦暈沉,幾乎不知道自己在那裏。
可是她很快反應過來,開始掙脫司馬離的禁锢,試圖反向進攻。
這是出于對魔尊司馬離反抗的本能。
有那麽一會兒,司馬離被謝酒抵在粗壯的樹幹上。
她的吻,不是充滿情欲的,而是帶着無盡的迷茫與絕望。
司馬離的一只手被謝酒扣緊,他放棄了抵抗。
他任由謝酒親吻着他,他另外一只手擡起,輕輕地為她擦去了臉上的淚痕。
“想哭,就哭吧。”
随後,他遲疑着,輕輕拍在她瘦削的後背上。
像是哄着一個無助哭泣的嬰兒。
謝酒嚎啕大哭。
這是司馬君雅在離開昆侖的近百年裏,第一次見到謝酒的眼淚。
……
謝酒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
她蹲在小溪邊,臉上濕漉漉的。
她沒有擦去水珠,而是讓它自然風幹。
水褪去帶走的溫度,可以讓她通紅的臉冷靜下來。
“太丢人了……”
謝酒心想,自己一定是因為死亡的壓力太大了,這次妖界之旅,還不知道能不能找到解決的方法,這才失控的。
她怎麽會跟她的死對頭接吻啊!
謝酒想不明白。
她蹲的腿都麻了,果斷的再掬起一捧水,往自己的臉上潑去。
不行,得再醒醒神。
身後,涼涼的聲音道:“你再洗下去,天都要黑了。”
謝酒的後背僵直。
她還沒想好怎麽面對司馬離。
之前在邺城幻境裏,她還可以認為是黃粱一夢,可是現在,她确實實打實地出界了。
關鍵是,她并不讨厭這樣的感覺。
身後一聲隐約的嘆息。
是極為輕微的走路聲。
司馬離已經走到她身後,一把抓住她細細的手腕,将她拉了起來。
“怎麽?還打算逃避嗎?”
謝酒被他抓在懷中,她被禁锢在溫暖的懷中,她這才意識到自己在小溪邊呆了太久,而她的身體已經被冷風吹得冰涼。
她貪婪地汲取他的溫度。
“我只是需要想清楚。”
“你之前就是因為想的太多,才不清楚。”
司馬離說:“不要習慣性逃避,謝酒。”
謝酒有些不明白。
她擡起頭,探尋地看他。
然而她的視線又從他的唇邊蹭過,想起來之前發生的一幕,臉頓時又燒紅起來。
“接下來是事關修仙界的硬仗,你得從學會面對開始。”
“怎麽面對?面對什麽?”
司馬離看着她閃避而又漂移的目光,唇角微勾,随後俯身再次吻了下去。
“起碼,你要面對如今我們的關系。”
什麽關系呢……
謝酒心想,她确實在逃避,習慣性的逃避。
即便是心魂石已經為司馬離開了花,她還在想怎麽能在決裂的時候殺了他。
她已經被凄苦的遭遇壓到醜陋而破碎的形狀,而司馬離說他一直在陪着她。
他并沒有想要将她拼湊完整,而是似乎就欣賞這樣壞掉的她。
那麽……
就面對吧。
起碼她知道,她那平靜湖面之下,是早就灼熱燃燒的憤懑與不甘。
喜歡司馬離。
是這樣的。
沒錯。
這次的謝酒,有了些微的底氣,她主動地抱住了司馬離。
她說:“我不想再一個人單獨付出了,你的面對和誠意呢?”
司馬離在她的耳邊輕笑:“我早就交出過了,只是你忘記了。”
她想問她到底忘記了什麽,下一秒,在深山密林的深處,傳來了隐約的簌簌聲。
魔尊司馬離與昆侖劍主立刻分開了,兩個人有着極為敏銳的直覺與行動力。
“是殺氣。”
妖界中有殺氣再正常不過,可是兩個人感受到的妖氣,是混雜紛湧的,并且,謝酒感覺到一種隐約的、熟悉的氣息。
那種氣息,曾經來自于令狐昂。
兩個人對視一眼,曾經交戰的默契轉變為如今搭檔的默契,他們無聲無息地飛到高樹上,一人占據了一個方位,掩去了身形。
殺氣更近了。
一個人跌跌撞撞地往前逃命,而她身後不遠處,則是妖族的追兵。
“沒想到你竟然能逃這麽遠,即便是你逃走了,你還是會被抓到的。這是妖界,又有誰會救你?”
“太子殿下對你太寬容了!你重傷了太子殿下,他竟然還想留你一條命。”
“識相的話,就乖乖跟着我們回去,我們也好交差。”
太子?
謝酒心想,她記得令狐昂之前還只是皇子的身份,幾個月沒見,便成了太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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