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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第59章

姜栩年愣了一下。

不是因為問題本身, 而是問問題的人。

可能因為身份尴尬，在她的印象裏姚舒一直是個謹言慎行的人，跟自己無關的事從來不多嘴, 而且她能感覺到她有點懼怕孟少渝，在孟家幾乎不主動跟他說話, 所以對她此刻這麽問感到很意外。

畢竟這跟她沒有關系。

尤其是她的語氣，不似平時那麽中規中矩，而是散漫, 甚至有那麽點……挑釁。

既像随口一問, 又像蓄謀已久。

而抛開這些，再回到問題本身，姜栩年也不知該如何作答。

從法律上來說她和孟少渝還不算真正離婚，只是簽了離婚協議，複合或分開只關乎感情。

如果不是一年前突如其來的那場意外，他們現在已經分開了, 她害怕變故, 所以選擇了結束。

可現在她不得不重新審視這一切，孟少渝的愧悔以那種方式擺在眼前，她無法再自我蒙蔽。

“我猜你也很猶豫吧？”姚舒笑着搖搖頭，“如果孟總一直不喜歡你, 或者說意識不到犯的錯就算了，這很好選擇，可偏偏他愛上了你, 甚至為了你連命都不要，這就相當難以抉擇了, 對不對？”

“其實我不明白，”姚舒說到這兒湊近了她, 幾乎貼着她耳邊說，“你到底憑什麽呢？”

姜栩年錯愕地，仿佛不認識似的看着她。

就在這時洗手間有其他人進來，姚舒微微退後一步，面對姜栩年的目光，歪頭一笑:“我随口說說的，你別當真。”

姜栩年簡直感到毛骨悚然，她什麽都沒說，快步走了出去。

剛到走廊就看見了孟少渝，他正在找她，擡頭見她從洗手間出來，忙走了過來。

還未及說話，他緊接着看到了姚舒，臉色不禁變了變。

姚舒倒是神色如常地從他們身邊走過。

等她走遠後，孟少渝問姜栩年:“她有沒有跟你說什麽？”

姜栩年覺得他的語氣似乎帶着點警惕，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她不能轉述姚舒剛才在洗手間裏說的那些話，只能搖頭說沒有。

“我們可以回去了。”孟少渝牽起她的手，“累了吧？”

姜栩年笑笑:“還好，爺爺怎麽樣了？”

“沒事，只是個小手術。”孟少渝說完拉着她往前走。

盧嵩還在醫院門口等着，等兩人上了車後他問:“去哪兒？”

孟少渝頓了頓，過去他們的家是青湖別墅，但時至今日不知道姜栩年還願不願意去。

他沉默的時候姜栩年說了個地址，盧嵩知道那個地方，随後發動車子往前開。

“那是我租的房子。”姜栩年轉過頭說。

孟少渝默默點頭。

二十分鐘後，車子抵達一處老舊的居民小區，姜栩年下了車，孟少渝也跟了下去，說上去看看。

姜栩年于是帶他一起上樓。

房子很小，但收拾得很幹淨，孟少渝四下打量了一圈，有點不滿意。

他想讓她住在一個更大點，環境舒适，也更安全的地方，不是青湖別墅也可以，他試着提出來，但姜栩年搖頭:“只是暫時住一下而已，而且這裏離我以前開的花店比較近，很方便。”

“好吧。”他只能妥協。

-

盧嵩站在小區門口，等了大概二十分鐘，孟少渝回來了。

他一聲不吭上了車，臉色看起來不是很好。

盧嵩這一瞬間覺得這人還跟過去一樣，絲毫沒有變化。

他随後也上了車，問:“去哪兒？”

孟少渝想了想，最後說:“青湖別墅。”

車子往前行駛了一會，盧嵩不是個能藏住話的人，既然這人還跟以前一樣，那他也無所顧忌地問:“接下來打算怎麽辦？”

孟少渝閉着眼睛:“公司的運轉不是一直很好？”

“我是說你和太太……姜小姐。”盧嵩從後視鏡裏看了他一眼，“還打算離婚嗎？”

孟少渝頓了頓:“我沒想過要和她離婚。”

盧嵩:“別這麽說，離婚一開始就是你提起的。”

孟少渝瞬間無言。

“但是現在情況又有點不同了，”盧嵩繼續說，“你為了救她差點連命都沒了，她應該會被打動的吧？”

孟少渝沉默良久，最後說:“救她是我心甘情願的，不是為了讓她重新回到我身邊的砝碼。”

盧嵩點點頭:“也就是說你們能不能重新開始完全要看她的意思。”

孟少渝沒說話，默認了。

過了會，他聽到盧嵩說:“也別太一是一二是二的，我覺得現在是個很好的機會，打鐵要趁熱。”

-

孟老爺子的手術很順利，術後還要卧床休養一段時間，孟少渝暫時不用去公司，但是也不能離開孟家，孟老爺子拒絕了孟恩洄要為他請護工的建議，只要求孟少渝留下來照顧他。

所以兩天後姜栩年一個人回了冬明島。

從她回來的第二天開始，就陸續接到電話，告訴她孟少渝回來了。

有裴欣欣，段燮，楊峤，甚至還有姜之衍。

他們的語氣或驚訝或興奮，而她的回答無一例外，都是平靜地說知道了。

只有楚時逸不一樣，他和姜栩年說話時語氣很淡，最後還反問了一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姜栩年也沒有隐瞞，把什麽時候遇見孟少渝的告訴了他。

楚時逸說:“難怪他能在孟家待的住，居然沒有去找你。”

姜栩年也不知道該說什麽，沉默了一下才開口:“爺爺需要人照顧。”

楚時逸啧了一聲:“那等老爺子康複之後呢？”

姜栩年:“……到時候再說吧。”

楚時逸沒再多說什麽，挂了電話。

或許是因為照顧病人比較忙，這期間孟少渝和她聯系很少，通常都是在晚上發消息過來，但聊不到一會又會被孟老爺子叫走。

就這樣過了一個多星期，這天晚上姜栩年沒有收到孟少渝的消息，平常這個時候他都會發消息問她吃飯了沒有，但今天一直沒有。

出于擔憂，她主動發消息問了他，但直到洗完澡準備睡了也沒收到回複。

不知道這個時候他還在不在孟老爺子身邊，萬一打電話過去吵到病人休息就不好了，于是她放下手機，打算等明天上午再給他打電話。

躺在床上起初發了會呆，後來迷迷糊糊睡了過去，不知道過了多久，她被一陣敲門聲驚醒。

随後從床上坐起身，看看時間，都淩晨一點了。

這個時候會是誰來？

她警惕地走到門邊，透過貓眼一看，居然是孟少渝。

她愣了愣，趕緊把門打開。

孟少渝風塵仆仆地站在門口，一看到她就笑了。

姜栩年錯愕不已:“你怎麽……”

話沒能說完，被孟少渝一把摟進懷裏。

“想死我了。”他緊緊箍着她，“快讓我抱抱。”

隔着一層薄薄的衣料，姜栩年清晰地感受着他急促快速的心跳。

她剛從被窩出來，身上熱乎乎的，孟少渝抱着她簡直不願松手。

“把門關上。”姜栩年說。

孟少渝于是松開她，轉身關上了門。

之後輕輕攬着她的腰，把她抵在了玄關櫃上。

姜栩年對上他深邃漆黑的眼眸，陡地有種預感，心跳也随之漏了一拍。

孟少渝很快吻了下來。

先是額頭，然後是眼睛，最後輕輕攫取她的嘴唇。

他吻得很溫柔，姜栩年心跳如鼓。

她能感受到孟少渝濃濃的的思念和……愛戀。

應該不是錯覺。

不過最後他還是克制地放開了她，然後像是忍不住，又在她的臉頰上親了一下。

姜栩年整張臉都燒了起來，連耳垂都一片通紅。

孟少渝覺得萬分可愛，他輕聲問:“是不是沒想到我會來？”

姜栩年點點頭:“爺爺不需要人照顧了嗎？”

“誰照顧他都可以，但他只讓我照顧，可能是因為我剛回去。”孟少渝說到這裏笑着搖了搖頭，“年齡大了，有時候反而像個孩子，我說要到這邊交接工作才放我離開。”

他說完直接把姜栩年抱起來往卧室走。

姜栩年吓了一跳:“你……”

“我只是把你抱到床上。”孟少渝邊走邊說，“放心，我待會回家。”

姜栩年松了口氣。

孟少渝把她放在床上，蓋好被子，然後俯身看着她。

姜栩年被他看得不太自在，偏了偏頭:“都這個點了不困嗎？”

“看到你就清醒了。”孟少渝說完問她，“明天是不是還要上課？”

姜栩年點了下頭。

“那早點睡吧。”孟少渝直起身，“我回去了，晚安。”

姜栩年:“晚安。”

孟少渝彎腰在她額頭上吻了一下才離開。

之後幾天，孟少渝沒有回京州，一直待在冬明島。

每天除了晚上睡覺的時候在樓上，其餘時間都在姜栩年那裏，等她回來了給她做飯，她不在的時候就等她回來，有時候他們會在飯後出去散會步，冬明島的傍晚是極其漂亮的。

姜栩年還是會做面包給萱萱，而孟少渝閑來無事開始試着打理陽臺上的花和盆栽。

這種日子簡直稱得上歲月靜好。

偶爾姜栩年會覺得恍惚，總覺得這樣的場景似乎在哪裏出現過。

直到某天才想起來，這并不是記憶深處發生過的，而是存在于幻想中。

在她和孟少渝結婚之初，她想象中兩個人的生活就是這樣。

那時候她并不敢奢望有一天能成真。

周五這天下午，她提前從學校出來，回家之前先去了趟超市，早上臨走前孟少渝跟她說家裏的醬油沒有了，讓她晚上帶一瓶回來。

她買了醬油，還有一些其他生活用品，從超市出來往家走時她的腳步是很輕快的。

就在這時前面忽然有人喊她:“姜小姐。”

她擡起頭，不禁愣了愣，是孟宅的管家吳叔。

“吳叔？”姜栩年疑惑地看着他，“您怎麽在這兒？”

吳叔笑道:“我陪董事長來的，他想見你。”

姜栩年這才發現他身後不遠處停着一輛房車。

她頓了頓，點頭:“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