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心悅于你

第20 章 心悅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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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漸臨

華燈初上，花樣衆多應接不暇，不時還有孔明燈升上淩霄，仿佛鋪了天路直達天宮。

四周百姓攜家出游，孩童手提燈籠歡聲笑語，郎君姑娘們盛裝出行，羞澀并肩，喧嚣于市。

衆人被濃烈的節日氛圍所感染，漸漸露出笑意，淡忘了此行的目的。

“這乞巧節可真熱鬧啊！”

“薛玙你看，桃花燈。”

薛玙溫柔地笑笑，二話沒說就将桃花燈買下，遞給了明玄。

“薛玙，我們去那邊看看吧。”明玄提着燈籠，指着河畔滿臉新奇。

薛玙順着視線看見了河面漂浮的無數荷燈，兩岸的人們正在放燈祈福。

數不清的荷燈，道不盡的祝福。

薛玙淺淺一笑，任由明玄拉着他往那邊趕。

至于找紅線仙的事，就交給小師妹他們吧！

明意看見兩人離開，也忍不住想去別處逛逛。

很快，幾人就被集市兩旁各式各樣的花燈所吸引。

“這盞花燈好漂亮。”祝憂望着面前的花燈不禁感嘆。

“這是芙蓉燈。”

“這個是錦鯉？”

明意勾起唇角，對着祝憂點了點頭。

“這個我知道，是蓮花燈。”翟沉對着蘇濁揚了揚下巴。

蘇濁哼了一聲，擡手指了指，“我還知道那個是兔子燈呢。”

“這個呢？小師妹。”戴知也指着一盞花燈，驚訝道：“它居然還會動？”

“這是走馬燈，三師兄。”

祝憂：“你怎麽什麽都知道？”

“看話本看的。”明意拉起祝憂就往旁邊的燈攤跑，欣喜道：“走，我們一起去看看。”

走之前，還不忘回頭叫上師兄們一起，雖然他們沒銀子，但看個新鮮總是行的。

幾人離開後，隊伍成功只剩下葉翹宋寒聲，還有沐重晞和楚行之四人。

街上的行人絡繹不絕，摩肩接踵，他們在熙攘的人流中漫步穿行。

宋寒聲不着痕跡地将擁擠上來的人群避在身側，不讓他們靠近推搡到旁邊的葉翹。

葉翹擡頭望見前面冉冉升起孔明燈，有些想去湊熱鬧，還沒等她付出行動。

宋寒聲攔在她面前，“帶你去個地方。”

“去哪？诶……”葉翹剛準備擡頭望宋寒聲，手腕就被他抓住，牽着就開始跑。

“去了你就知道了。”清冷嗓音帶着笑意被風吹散，輕飄飄傳入葉翹耳朵裏。

“小師妹，你快看前面……”沐重晞話音戛然而止，東張西望半晌後，大叫道：

“卧槽！我那麽大個小師妹呢？”

楚行之聞言腳步一頓，扭頭望了一眼，眼睛瞪得溜圓，“他媽的我小師妹呢？”

兩人手牽手呆在原地，面面相觑。

四周人來人往，可哪兒還有葉翹和祝憂的身影。

不止她倆，出來的一群人都不見了，身邊全是陌生路人。

還沒等兩人反應過來，前面的祭拜活動開始，上湧的路人推推搡搡将他倆擠得不成樣子。

“可能是人太多，走散了，應該不會出事。”楚行之艱難說道。

“楚行之，你踩到我腳啦！”

“不是我！”

沐重晞被踩了好幾腳後忍無可忍，大吼道：“啊啊啊！他媽的，到底是誰，踩到小爺腳了！”

一嗓子把周圍人給吓一激靈，連忙退開些距離，離這兩人遠點。

兩人成功被解救，也放棄了找葉翹等人的想法。

“你沒事吧？”

“沒事。”

楚行之單膝下跪替沐重晞拍了拍踩髒的鞋面。

沐重晞瞪大眼睛，垂眼盯着楚行之有一瞬的愣神。

反應過來後，他下意識後退了一小步，躲開楚行之的手。

楚行之見狀微微傾身，迅速将剩下的那只鞋拍幹淨。

而後，蹭的一下起身撞上了沐重晞的腦袋。

沐重晞捂着額頭，大喊道：“楚行之，你沒長眼睛啊？”

楚行之也沒想到會這樣，揉着頭頂反駁道：“不是，我也不知道你在看我啊！”

此話一出，沐重晞微怔，有些不自在地偏過頭，“誰看你了。”

楚行之深深地凝着他，忽而笑了，小聲道：“沐重晞，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很可愛。”

沐重晞立馬瞪大眼睛，擡手就往楚行之面門上送了一拳，惱羞成怒吼道：“楚行之，你他媽這個死變态！”

楚行之微微歪頭，擡手及時接住這拳，态度誠懇道：“真的。”

沐重晞耳朵霎時紅透，抽回手，踹上了楚行之的小腿。

楚行之眼底滿是笑意，忍着痛一聲不吭。

而後，他擡手指着前方，“沐重晞，你剛剛是想去放那個嗎？”

沐重晞瞬間被轉移注意力，順着視線擡頭望了望天，“那是孔明燈。”

“我們去看看吧。”

沐重晞警惕地盯了楚行之兩眼，“你要幹嘛？”

“我想去許個願。”楚行之強勢地拉着他往前走，不容一絲反抗。

沐重晞本來也是想叫葉翹陪他一起去放的，既然小師妹走散了，那就勉強同意楚行之陪着吧。

他立馬将剛才發生的事抛之腦後，開開心心地被楚行之拉着放孔明燈去了。

抹額飄動那一刻，少年唇角勾起笑意，迫不及待想帶着他的願望去許一個希望。

兩人都不是什麽斤斤計較的性子，一路上也格外融洽。

當然，如果非要計較的話，打一架就好啦。

“他們的燈是哪兒來的？”楚行之撓着頭，疑惑不解。

“買的啊！傻子。”沐重晞牽着他到燈攤前，大手一揮買了個孔明燈。

“這個要怎麽弄？”

“你什麽都不知道還來許願？”沐重晞用看傻子的目光望着他。

楚行之眉峰微蹙，實話實說：“我聽別人說的。”

沐重晞微微嘆氣，好心講道：“祝福寫在上面，把這個點燃就好啦。”

“那你幫我寫。”

“為什麽？”沐重晞不解地扭頭盯着他。

楚行之舉起兩人十指緊扣的手，認真道：“我不是左撇子。”

沐重晞一梗。

随即傾身拿起筆，問道：“你要寫什麽？”

“願燈月依舊，良人久伴。”

沐重晞握筆的手一頓，心弦仿若被人輕輕撥動，泛起漣漪效應。

楚行之定定望着他，“沐重晞……”

“閉嘴！”沐重晞慌忙寫下幾個大字，将孔明燈推給了楚行之。

楚行之垂眸看見無比潦草的字跡，沒忍住吐槽，“你是沒念過書嗎？”

沐重晞眼皮都沒掀一下，順勢一腳就朝楚行之踹了過去。

楚行之未曾防備，一腳正中他腘窩，差點一個踉跄跪在地上。

“沐重晞！”

“吼什麽！”

楚行之噎住，順了口氣後，默默拿起孔明燈，弱弱道：“搭把手。”

沐重晞瞪了他一眼，還是伸手幫忙拿着，順便運起靈根點了個火。

微弱的火光跳動，将兩人的面龐映成暖黃。

沐重晞眸中映出孔明燈，楚行之眸中映出沐重晞。

此刻，無數天燈緩緩上升，宛如繁星點點，可楚行之一眼便能認出那最特別的一盞。

他的願望由他的願望所寫。

此刻，無數祝福歡呼四起，喧嚣不斷，可沐重晞只聽見了獨屬于那人的聲音。

他說：“沐重晞，我愛你。”

嗓音略帶沙啞，聲音放得極輕。

仿佛想讓自己聽見，又害怕自己聽見。

“沐重晞，你想去看星星嗎？”

這莫名轉變的話題，讓沐重晞微怔，以為是聽錯了。

他扭頭望向楚行之，“什麽？”

“我說，我想和你去看星星。”

“……喂，你別用這種眼神啊！”

……

最後一抹晚霞消失在茫茫人海，集市紛繁的花燈為晚景增添幾分朦胧與詩意。

少年少女不知何時放緩了腳步，與繁華街景融為一體。

此處地段所屬城中央，自是比剛才宮門口要熱鬧許多。

葉翹被前方賣糖人的小攤所吸引，快步走向攤前，盯着那人制作各式各樣的圖案。

龍，鳳，蝶，兔……

宋寒聲走上前停在她旁邊，手中不知何時多了個花籃子。

“喜歡哪個？”宋寒聲問她。

葉翹摸着下巴，思考片刻，“似乎，都一樣。”

聞言，宋寒聲随手買了個兔遞到她面前。

葉翹笑盈盈收下，擡步離開小攤繼續逛着燈會。

“葉翹。”

他輕輕的喚她。

葉翹腳步一頓，慢悠悠轉過身，歪頭問道：“怎麽了？”

宋寒聲擡手将籃子輕輕往她面前一遞，嘴角揚了揚，未曾言語，只是盯着她。

葉翹眉梢微微挑起，勾唇笑道：“月季。”

“上次，不是要我給你買嗎？”

葉翹聳肩點了點頭，伸手從宋寒聲手中接過這一籃子月季花。

粉色嬌嫩。

而後，葉翹擡眸望向宋寒聲的眼睛，她莫名的有些緊張，似乎快了。

“葉翹。”

宋寒聲輕輕地喚她。

葉翹望着他沒應聲。

宋寒聲抿着唇，支支吾吾半天，最終張了張嘴，吐了四個字。

“我喜歡你”

“宋寒聲。”葉翹沖他露了個尴尬而不失禮貌的笑，壓下心緒，将早已想好的說辭全盤托出。

她平靜道：“你是個好人。”

“但你是不是搞錯了，可能你只是欣賞我。”

“不過因為我這樣的人，你覺得新鮮，救過你，你覺得感激，太厲害，你覺得欽佩。”

葉翹想了想，又繼續道：“換作是別人像我這樣，你也會欣賞。”

“畢竟。”她攤了攤手，翹起嘴角，神色張揚，“誰叫我這麽強呢？”

宋寒聲蹙了蹙眉，盯着她的眸子，冷聲道：“不會。只能是你。”

“喜歡與欣賞，我分得清。”

葉翹眸光微變，無所謂地笑笑，“那就是紅線的作用。”

宋寒聲聞言微怔，他從未往這方面想過。

葉翹見他愣住，轉身輕嘲一聲，擡腳往前拉開了兩人的距離。

宋寒聲瞳孔微縮，連忙追上來，抓住葉翹的手腕。

他微微喘着粗氣，急切道：“不是！是單純地喜歡，與紅線無關。”

葉翹聞言瞪大眼睛，僵在原地，仿若耳鳴，聽不清周圍的聲音，就連呼吸也忘了。

宋寒聲深深地凝着她，耳根已經紅透，一字一句道：“葉翹，我心悅于你，想與你長相守，共白頭。”

清晰有力的聲音，砸進葉翹耳朵裏，一瞬間将她腦子砸成空白。

她緊張地抓了抓衣角，耳尖悄無聲息染上紅暈，臉頰也開始微微泛紅。

良久，她才張開口，含糊不清道：“我需要時間考慮……”

宋寒聲眼中閃過一抹失落，低聲道：“好。我等你。”

那一瞬的眼神變換沒能逃過葉翹的眼睛，她沒來由的有些不忍，心髒像是被酸檸檬浸過的針刺了一下。

酸澀苦悶。

她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宋寒聲能分清，可她還不能……

兩人站在對立面相顧無言，盡管手牢牢的牽着，可腳下仿若千斤重，再也無法向前邁近一步。

不知這樣過了多久，一道焦急的聲音傳來打斷了兩人。

“葉翹！”

葉翹自然而然掙脫開宋寒聲，朝聲源望去。

宋寒聲指尖動了動，最終握拳背在身後，擡眼看向前方。

來人正是葉清寒，額前冒了汗珠，神色略帶緊張，喘着粗氣，開口第一句話便是。

“你們看見周行雲了嗎？”

兩人對望一眼，皆是搖頭。

“大師兄怎麽了？”葉翹連忙開口詢問。

“我同他走散了。”

宋寒聲蹙眉，露出複雜的表情，冷嘲道：“他又不是巨嬰。”

“他喝了酒。”

此話一出，葉翹意味深長地望向葉清寒，語氣有些調侃，“你灌的？”

葉清寒擰着眉，簡要說明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大概就是，今日兩人高興小酌了幾杯，回去的路上行人越來越多，一個不留神周行雲便不見了。

其實兩人都沒喝醉，但總歸是喝了點酒，葉清寒有些不放心，這才如此着急。

葉翹點了點下巴，準備幫忙一同尋找。

宋寒聲見狀也不情不願地點了點頭，答應陪着葉翹找師兄。

此刻，一處可俯瞰整座城池的高樓之上，一道身影悄然落下，呆呆地望着腳下的萬家燈火。

與此同時，熟悉的氣息襲來，葉翹瞳孔微縮，飛速留下一句話，身影便消失在原地。

她說：“分頭找。”

葉清寒也急忙動身奔往另一條路開始繼續尋找。

宋寒聲瞥見一溜煙兒便跑沒影的葉翹，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而後，他輕輕嘆息，默默轉身去往另一個方向。

三人兵分幾路，最終都尋到了自己的去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