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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徐長清為林雨瑤挽簪時,見她發質幽黑,極為濃密,不由暗自贊許幾分,因人的發質是全身精血往複之地,生有旺盛之相為佳。

不由的記起以前他還在徐家時,就曾聽聞徐家嫡母與人說起過,那林家祖上最是善于養生之道,歷代子女皆是長生之相,即使到林老爺這一代,也是對飲食甚為注重,日日煲鮮湯食鮮果,此時看林雨瑤便也知其養身成果一二。

待徐長清調整好玉簪的位置後,面帶着笑意放下手,卻是聽旁邊的掌櫃開口道了句:“東家,戰将軍來了……”

這一句話同時讓徐長清和林雨瑤都心中一凜,轉而看向門口處的戰無野,三人相視,短短一瞬間卻是心思各異。

林雨瑤心裏是又喜又慌,雖然應了那一句,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的言語,但剛才讓戰将軍看到徐長清為自己挽簪,不知是否會因此為他留下自己不太淑德的印象。

而徐長清卻是突然想起前世林雨瑤嫁入戰府之事,心頭不知為何竟是微微含酸,雖是理智強壓了下去,但容色間已有些勉強。

而戰無野看着那女子卻是心頭怒意橫生,他自然知道徐長清不是那種喜歡四處沾花惹草之人,否則又怎麽會對男女情事一竅不通,定是這不知廉恥的女子見他生得俊秀,故意引誘之。

但三人雖是心思各異,面子上卻都是滴水不露,戰無野踱步走近了些,面帶笑意,但目光中卻隐隐有些陰冷,然後看向林雨瑤,嘴裏極為熱絡随和的向徐長清問道:“這位小姐看着如此面熟,不知是哪位名門之後?”

徐長清聽到他說與林雨瑤面熟,頓時心下不甚舒服,稍微瞥開了視線,然後開口介紹道:“這位姑娘是我母親故人之女,今天恰好相遇,言淡了幾句。”

從戰無野出現,林雨瑤便一直在旁邊溫婉的低着頭,聞言頓時淺淺一禮,極是有禮的補充道:“家兄是去年科舉中的探花郎,在京任撰書一職。”随即施完禮微微擡首,向戰無野看去,也正笑意盈盈的準備介紹林家與自己的芳名,卻不曾看到一雙冰冷至極的眼睛,雖是帶着笑意,卻是能讓人冷到骨子裏,登時身上如倒下一盆涼水,使得林雨瑤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寒顫,将後面的話也咽了回去,匆忙間慌亂的低下頭,不知自己剛才言語間是否哪裏有得罪他之處。

戰無野聽罷卻是冷笑道:“哦,原來是一個小小探花郎的嫡妹,只是你哥不過才任職半年,月俸多數五十銀,家第也不甚顯貴,在京城也并無甚貴人遠親,如何能供得起你那頭上一套數千兩銀子的玉飾?”

此話說得極不留情面,字字如刀,就是一般男子面子都有些抵不住,何況是一名女子,林雨瑤聽得早已是面紅耳赤,此時若是為家兄辯解,那頭上的玉飾就真如打臉一般無從解釋,可若是說玉飾乃徐公子所贈,又恐落入占人便宜窮酸女子的名聲,她雖是小門小戶,倒也是從小受不得委屈的,被人如此冷言諷語,又解釋不出口,一時間急得眼淚差點落了下來。

徐長清見狀,也察覺到戰無野話意不對,立即皺眉回道:“這套紫羅蘭是我贈于林小姐,與她兄長的俸祿實在無半點關系。”

林雨瑤聞言卻是将頭上手上的玉飾一一摘了下來,然後放進盒子裏,紅着眼睛向徐長清低聲道:“徐公子,今日雨瑤銀兩帶得不夠,待他日再來買你的玉飾。”說完便向他與戰無野行了個簡單的屈膝禮,便轉身帶着丫鬟匆匆離開,邊走邊是不斷的用手絹擦淚。

徐長清卻是一怔,立即轉頭瞪了在一旁正裝作四處打量無事狀的戰無野一眼,急忙招來夥計,然後讓掌櫃将玉飾追上去送與林雨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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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即轉頭語氣極是不好道:“戰将軍一向是大忙人,今天怎麽有空過來?還故意吓哭我店裏買玉的客人,不知到底是何用意,還是對我有所不滿?”

那位小姐已被吓跑,戰無野又從掌櫃口中得知此事的來龍去脈,臉色早已是烏雲轉睛,不過轉首見徐長清的樣子,也怕他氣壞了身子,便是将他護在櫃子邊,邊想邊随口解釋道:“此事……嗯,自是有原因的,但原因并不在于你,你也知道我的為人脾性,一般對事不對人,剛才也只是因她是你故人,對她說了點小實話,我身在朝堂數載,有些事比你知道的透徹,這朝中之事向來魚龍混雜,你那母親故人之子現在不過是朝中的一個小小的探花,只能算是淺攤上的一尾小魚,如有不慎便會被大風大浪拍死,最後恐怕連條魚骨都不剩,而他的嫡妹卻不老實待在閨閣裏,出來如此招搖炫耀,若是一旦被有心人知曉,一折奏書上去,就恐官職不保,若不是看在她與你是故友的面子上,這話便是讓我說,我也是懶得說的……”

徐長清初時動搖,再仔細一想,戰無野說的也确實是有點道理,不由的稍放了放板着的臉,正眼瞥了戰無野一眼,這家夥平日話不多,但跟自己油嘴滑舌起來,卻是與那市井無賴有過之而不及,但此事卻已是信了多半。

只是斥責道:“即使如此,也無需說得這麽難聽,她不過是一姑娘家,如何能承得住你的重言?”

戰無野聞言知他消了氣,趁其它人不注意的空檔,卻是低頭笑着嗅了嗅他發間香味兒,口裏輕道:“言輕人家未必放在心上,況且在場聽得到的,不過是你我兩人,有甚麽關系?再者,我這也算是間接的幫了你的故人之子,怎的,你也得露個笑臉與我看看吧。”

他的舉動有些親呢,徐長清頓時緊張的看了下四周,見掌櫃和夥計都去忙了,無人看到,看到也只以為兩人說什麽悄悄話,都移開了視線,便松了口氣,剛才的惱意也是去了大半,心知自己若不依言露出笑容戰無野絕不肯罷休,只好對他露出點笑面,不知為何,心下比剛才竟多了些歡喜。

随即正色問道:“你剛才匆匆而來是有什麽事罷?”

戰無野這才收了魂不守舍的神色,同樣正經道:“再過十數日就是皇太後的壽誕,過來與你訂兩只長壽瓶作壽禮。”

徐長清微一尋思,便道:“之前那塊亮紅翡我一直沒動,放在後面庫裏,不如就用紅翡做上兩只壽耳瓶吧,上面再镂刻鳳凰涅槃圖案,鳳凰上漆金。”

戰無野對此沒什麽意見,只點頭道:“家裏老頭已讓人做了百鳥朝鳳,我不過是随着他意思一下就好,你且拿主意吧。”

雖是如此之說,但禮物畢竟是戰無野進獻給皇太後祝壽,太差或太寒酸都面上無光,那兩塊亮紅翡不小,足可以做兩只五歲孩童高的壽瓶,另外再送上一套福祿壽的玉飾,正好店裏做了一套,便讓掌櫃的拿出來與戰無野看了下。

戰無野當即滿意的點頭,這套福祿壽無論種水質地顏色都是極品,也可以說是罕有,皇太後一向喜歡豔色玉,而福祿壽又極符合她壽星的身份,名子也極是讨彩,連戰無野這外行人,也是說不出什麽不是來。

不過徐長清卻是邊急着将壽瓶的事讓掌櫃于後院德子順子說一下,邊是卻對正在偷喝他茶水的戰無野,刻薄道:“戰将軍,這玉瓶可是雕來不易,多則八九日,少則四五天,我這小門小店只做些小本生意,這數日不進帳,可經不起客人再白吃白拿……”

旁邊的做着記錄的掌櫃聽着,不由的手下一抖,墨水頓時花了紙張,心裏暗暗叫苦,自家的東家可真是越來越琢磨不透了,這戰将軍可是朝中的一品大員,尋常人家想巴結都巴結不上,東家卻總是不給好臉色,這別人不知道,他卻是知道的,戰将軍每次來搬玉件,東家都是讓他分文不準省,甚至還适時的擡高價錢。

可是,自家的東家明明不是這麽一個小氣的人,就剛才那位女子還大方送了一套五千兩的玉飾,怎麽就對這戰将軍如此苛刻,在正常情理上不是應該是對人家能省則省,無事也賣人情嗎,怎麽到東家這裏就全反着來了,掌櫃有些擔憂的看了徐長清一眼,有些想拉開東家提醒,就算是從小相熟,這人情也是要做到位才長遠啊。

不過讓掌櫃打消念頭的卻是那戰将軍的态度,竟對東家的話毫不在意,還笑着遷就道晚上就将銀錢送過來,也不問價值幾何。

徐長清哼了一聲,轉頭繼續研究起那套玉飾,正好庫裏還有半塊福祿壽,讓順子好好設計一翻,再雕出一只鳳凰玉釵換掉那支孔雀玉釵,應該就可以了,與那兩只亮翡壽瓶圖案也是相得益彰。

掌櫃聽罷不由啞然失笑,随即含笑不語的開始一一将徐長清的要求記錄下來,自家東家雖是嘴上刻薄些,但是明顯是盡心盡力的,其它人可是沒有這等待遇。

而這裝禮的盒子卻是要量尺寸做好,紫檀雖是金貴,對宮中人來說卻也不甚出奇,如何能在衆壽禮中脫穎而出,倒是讓徐長清有些為難。

似知道他想法一般,戰無野一擺手,屋外的幾個小厮便将東西擡了進來,周圍幾個看玉的客人都對此物投以好奇的目光,徐長清也是圍在邊上細細的看了看。

粗圓的一截,通體墨黑,聞之有異香,即不像紫檀也不像木炭,而且極重,不知是何種品性的木頭,徐長清不由的帶着詢問目光看向戰無野,戰無野見他好奇的模樣,心下一熱,口裏解釋道:“這是我路遇曲海時,在一荒無人煙的島上取得,似木非木,似石非石,只此一塊,不難雕琢,可以使它做成雕木盒。”

徐長清聞言用手扣了扣,倒是不像是鐵質礦質之類的東西,也比石頭質軟,應該是一種罕見的木材,正好馮遠木雕也拿得出手,如此大塊讓他切成盒狀後,再在盒蓋上雕一只壽星老,再用黃金點漆,黑金兩色相映倒是獨特的很。

随即戰無野又從小厮手裏取來一只嬰兒手臂大小的一截翠綠,“此物也是在島中發現,看着顏色不錯,拿來與你做幾枝木簪挽發之用。”

徐長清最喜這種竹翠色,忙接到手中細細查看,只覺得此木入手極輕,卻又是實心之物,而木質也是極為細膩,不似玉般透通,卻帶着木質的天然紋路,聞之清香,若雕成玉簪,即輕若無物,顏色又翠豔,也不怕像玉般易碎,實在是在家中配帶最合适之物。

見徐長清喜歡,戰無野也是心情大暢,天知道他砍下這臂長之木付出多大的代價,要不是見它色豔,想取來讨徐長清歡心,根本就不會在那裏耽擱多久,而且那物竟是有些神通,若使出多大力砍伐它,便要承受雙倍的反震之力,這寸餘長的木頭連他這鋼筋鐵骨都差點被震成一灘爛泥,好在這綠木砍下來後,那反震之力便已消失,且靈氣充足不易枯萎。

徐長清愛不釋手的撫着這一根翠木,及旁邊生着的一根綠枝,不知為何竟那根綠枝竟似不枯萎一般,兩片嫩葉仍然極為翠綠。

摸了半響,才口是心非道:“這木質也就一般,與那紫檀木也差不多……”随即又顧左右而言他對掌櫃道:“嗯,那套福祿壽手飾就不收他銀兩了。”然後又補充道:“但那玉瓶的手工費可是不能省的……”

掌櫃的卻是在一邊聽得臉直抽搐,又來了!明明是一番好意,卻是說得如此別扭,直讓人聽得哭笑不得。

而旁邊的戰無野卻是聽得心花怒放,見徐長清喜歡,便覺得自己一番苦心沒有白費,哪還在意那點手工費買玉錢,此時就算把自己身家都給徐長清也是毫無二話的,又見他在人前那裝模作樣的別扭模樣,更是恨不得立即剝開這一身即可恨又可愛的殼子,狠狠愛憐一翻。

一邊的徐長清沒注意到戰無野那眼中的欲望之火,待他走後,便将事情交給掌櫃後,一人去了後院屋裏,拿出那根翠綠木頭,然後進入到小山之中。

他之所以如此迫不急待,是因為他一拿到這綠木,便發現了裏面那海一般的靈氣,雖只有這一小截,卻比得上那塊滴滿了靈液的整塊帝王綠。

小山中紫紫正在修煉,因為最近小山上日日都有馄饨靈氣,雖然她吸收不了,但是因為此靈氣對小山極有好處,馄饨靈氣間接使得小山中蘊含的靈氣也比以前更多了,自然小山中的靈物好處也多多,所以這些日子正加緊修煉。

此時不過幾月間,紫紫的身體已是長了一點點,草木之精修煉本是不易,一般都是千年萬年才能修煉有成,所以身形變化也是緩慢,但如今修煉一天便是以前修煉一個月的成果,所以紫紫極為珍惜,平日都不太出來,直到徐長清喚她,才從花根入鑽出來,一見徐長清手中之物,便是沖了過來圍着團團轉,并不住勾着小手要看。

徐長清将木頭遞到她手中,紫紫則小心的用手捧着,見了綠木,便滿臉的欣喜。

“紫紫可知這是何物?”徐長清問道。

“它是回春木!”

“回春木?”

“嗯,是回春木,生在有水有石的地方,若是萬年的回春木,就會生水,有它的地方就會有水……”紫紫捧着這一小段水神木仰頭喜滋滋的說:“這個就是過萬年的回春木,它生的水可以滋養萬物,起死回生……”

徐長清一怔,他雖覺得這物不是凡物,沒想到竟有如此奇效,随後便問道:“這回春木已被砍伐下來,不知是否還能栽活?”

紫紫聞言直點頭:“能的,用綠液澆灌,種在玉石之中就能活,看,這裏有一只木枝,它是芽芽,還可以長大的……”

徐長清聞言自是大喜。

紫紫這時卻疑惑的取着木頭左右翻看着道:“咦?萬年的回春木是取不下的,這段怎麽看着像是砍下來的呢?”

徐長清一愣:“如何不能取?”

紫紫下意識道:“想取木,先亡人。”見徐長清不解,便道:“萬年的回春木很厲害的,若要動它,就要殺掉它,因為它生便是整根生,若是斷了一枝,哪怕一根枝丫,根就會枯萎,但是,它會留下一枝鮮綠,留待日後回春,所以才叫回春木,這枝就是回春木死後留下的芽芽。”

徐長清這才細想起戰無野說話間,一直是手背在身後,恐怕是一手的傷,不由心下柔軟起來。

紫紫卻是歡快的拉着徐長清道:“哥哥,紫紫要小山上種回春木,好不好?有回春樹小山上就有水啦,紫紫喜歡水……”

徐長清聞言頓時內疚起來,紫紫雖然一直不說,但他也知道小山一直是缺水的,自己從外面帶進來的水,卻不是玉山中原有的,只能澆灌不能用自己的根枝從地裏吸收,也是難為了這一山的花花草草。

如今有了紫紫說的水源,便無二話的按紫紫的要求,在山頂的一處,挖了一個長方形丈許的坑,再将挖出來的玉石全部撚成細砂,然後鋪在坑邊,然後将那回春木上的枝丫掰了下來,插于玉砂之中。

徐長清看那翠綠的一截木頭問紫紫道:“這個沒用處了嗎?”

紫紫回說:“那塊木頭是存養分給枝丫生長的,現在有了玉砂代替,可以留下它了,放着不變色不腐爛,可以做成首飾戴,即能養神也能定魂,否則也是埋在地裏被枝丫慢慢吸收爛掉,怪可惜……”

徐長清聽罷頓時了然,然後低頭愛不釋手的打量這塊木頭,估計省着做能做四根木簪。

和紫紫一起埋好回春木的枝丫後,便取來了半杯綠液,因為小山最近靈氣不僅濃郁,連那玉乳也是一日十數滴,而且隔幾日便多上一滴,用着很是充裕,給回春木澆了綠液不久,紫紫便用小手摸了摸花葉,然後高興的說:“木木剛剛在這裏紮根了,它說很開心,很喜歡這裏……”說完又加了一句:“紫紫也很喜歡這裏,有混沌靈氣之後就更喜歡了……”

徐長清欣慰之際,卻是疑惑起來,按照紫紫所說,混沌靈氣是上古靈氣,現在已是不存在了,可是自已丹田裏這種灰色靈氣卻是一日多過一日,而小山中灰色氣也是越來越多,實在不知到底從何而來,之前以為是雙修時從戰無野元陽中得來,但時日久了卻又發現自己丹田中的那枚變異的生丹,似乎也正不斷散發出這種灰色霧氣,并在丹田內越積越多,在它周圍形成了幾層灰氣遮掩,連徐長清也無法輕易透視其中。

而紫紫的形容卻又讓徐長清起了疑心,紫紫說他身上就帶有混沌靈氣,不是出自于他,而是另一個生命,說到深處,卻是支支吾吾說不清楚,只說是另一個生命,像她的種子,摘下來就是另一個生命。

這另一個生命讓徐長清犯了疑,但想到丹破化嬰,也便勉強對得上去,但是丹破化嬰後會形成另一個生命,這越想越覺得有點不對,卻又說不上來哪裏不對。

而另一邊戰無野卻是讓人将那林雨瑤家世查得一清二楚。

黑影将查得的結果交與戰無野後,戰無野面色鐵青,本以為兩人只是故人,卻沒想到那女子竟是小時與徐長清訂過親的青梅竹馬,雖是退了親事,可今日徐長清對她還是如此維護,是否有重提這門親事的心思?

不過當黑影告知林父多次找人,都露出想嫁女兒入将軍府的意思,戰無野臉色更黑了,好不知廉恥,這種抛頭露面,與人勾三搭四的女人竟也想進将軍府?笑話!

“你去找人将那個林孔的職位給拉下來,然後趕他們全家離開京城。”以他的意思,最好全部殺掉以絕後患,但又怕徐長清知道後,無法與之交待,進而弄巧成拙。

黑影道:“是,少主,屬下馬上就去辦。”剛欲轉身離去。

戰無野卻突然道了一聲:“慢!”

黑影頓了下,不由的擡頭看了主上一眼,仍是待命原地。

戰無野在屬下面前向來惜字如金,但每句命令都是話已即出立即執行,很少會如此猶豫不絕。

而戰無野此時卻是緊皺着眉,思索片刻最後才道:“林家即想利用女兒的終身大事為兒子鋪路,那我就成全他,看看朝中三品之位上是否有後室空置的才俊,就為那林家末女牽條上好的姻緣線。”

黑影聽罷有些詫異,如果說少主之前的命令對林家來說是條死路,那後面無疑是條在京城立足的活路,這樣突然大發慈悲善待對手,實在是不像少主的為人性格,但仍是恭敬道:“是,屬下馬上去辦。”

戰無野手指不斷點着花梨木桌,權衡利弊後,嘴角才露出一抹冷笑,倒是便宜了那林家上下了。

之前他想到,若真的将林家趕出京城,也并不是長久之計,沒有趕盡殺絕,就總有敗露的一天,一旦徐長清知道後定會對自己心存怨尤,說不定因此而對那林家末女心存愧疚念念不忘,那自己豈不是得不償失,倒不如将那林家女與良人促成和美姻緣,從此洗去一身鉛華嫁作人婦,日後有身份有地位,也就不會再糾纏于徐長清,就算以後他知道了,對自己也是挑不出半點毛病,林家女嫁了人,有了好歸宿,徐長清就算心中有意也自會絕了這念想,所以,想要拆開他們,根本不需要将其中一方驅逐,只要在他們面前堅一道高牆,自然就相絕兩望。

于是,戰無野取了披風後,頗有些得意的起身打道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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