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貍奴

第075章 貍奴

李長安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 不禁笑了：“想來是長樂養的那只貍奴。”

“貍奴？”顧昭言愣了一下，又回頭看了過去, 卻只看見微微晃動的花枝枯葉。

“嗯。”李長安颔首。“長樂身體不好，就算是外出也不能長時間，大部分時間都待在院子裏。我接手了家業之後又時常在外面忙碌，他便想着養只貍奴打發時間。”

展昭笑道：“很少有人會養黑色的貍奴。”即便是黑色的貍奴有招財鎮宅辟邪的說法，也很少有人養。更多的人都養貍花貍奴或者是其他顏色的貍奴。

“這只貍奴雖然顏色漆黑如墨，但很有靈性，我見長樂喜歡就随他去了。”李長安談及此事語氣裏有着無奈，但更多的還是寵溺。

看樣子他們的關系很好，顧昭言和展昭對視一眼, 如今李府中只有他們兄弟二人兩個主子，就算是假的也沒有必要在這個時候還僞裝。

“大哥！”屋子裏傳來一聲很激動很欣喜的聲音，下一刻屋子裏伺候的下人就快步走了出來, “大少爺，二少爺請你進去呢。”

李長安帶着人走進去, 一進去一股苦澀的藥味就在鼻尖萦繞, 顧昭言仔細嗅了嗅, 分辨出來幾味藥材。

“大哥。”氣力不足的聲音傳入耳中, 顧昭言循聲看去, 就見床上靠坐着一個面色蒼白, 身子羸弱的俊秀少年, 這位應該就是李長樂了。李長樂看見李長安很高興, 眼睛瞬間就變得明亮，眉梢眼角都是欣喜的笑意。他當即就要下床, 被李長安按住肩膀：“聽話，坐着好好休息。”

李長樂聽話的坐在床上, 眉眼彎彎地看着李長安，“大哥怎麽來了？不是說招待客人？”他看向顧昭言和展昭，笑道：“這二位公子就是大哥要招待的客人嗎？”

李長安給他掖了掖被子，道：“嗯，這位是顧公子，聽說擅長岐黃之術，我便想着請他來給你看看。”

“多謝大哥。”李長樂的神色變得* 低落，“我這身子終歸就是這樣了，大哥何必還要費心。”

“胡說！”李長樂皺起眉頭，不贊同地說道：“有大哥在，一定會治好你的身子。”他轉身看向顧昭言，“顧公子，勞煩了。”

“李公子客氣了。”顧昭言走過去在床邊坐下，“請小公子将手伸出手。”

李長樂伸出手，他的手腕細白，青色的血管都看得清楚，帶着一種不健康的白。顧昭言伸出兩根手指輕輕搭上的他的手腕，為他診脈。一搭脈他就診出李長樂的脈搏虛浮無力，擡眼仔細看着李長樂蒼白的臉色，連帶着雙唇都是毫無血色的病态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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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公子，長樂如何？”李長安見他皺眉忍不住問道。

顧昭言收回手，說道：“二公子因為早産，以至于五髒六腑發育不太完全，若是剛出生就小心調養着，還可補回。只是他幼小之時疏于調養，以至于雖然後期嬌養着卻也是晚了。”

這樣的病，也就只有富貴人家才有這樣的本錢好好養着。若是在普通人家，根本活不到如今這般大。不過如今就算長成如今年紀，也不是長壽的命。

李長安聞言心裏嘆氣，這話他已經聽了無數遍了，幾乎每一個大夫都是這樣的說法。只是他見顧昭言年級輕輕就将李長樂的病情說的這樣清楚，心裏不由生起一絲希望：“不知顧公子，長樂他可還能調養的如普通人一樣？”

“有救倒是有救······”顧昭言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李長安一把抓住了手，眼睛晶亮地凝視着他：“不知需要什麽藥材？只要顧公子說，我就是傾家蕩産也為顧公子買來。”

李長樂聽李長安這樣說，微微紅了眼圈，一眼不眨地看着李長安激動的模樣，眼中似乎有着千言萬語要說。只是最後，那全部的眸色被輕輕垂下的眼眸所掩住。

“李大公子莫要激動。”顧昭言很明白的他的心情，“先聽我說。”

展昭走過去将顧昭言的手從李長安的手裏抽出，道：“李大公子先坐，既然昭言這樣說了，必定是有法子醫治。”

“抱歉，是我失禮了。”李長安歉意地笑笑，“之前我也曾經請了不少大夫，他們對此都毫無辦法，只說要慢慢養着。如今聽見顧公子說有法子不免有些激動。”

“我能理解。”顧昭言微微颔首，這樣的情況他見過很多次，不管是病人家屬還是病人自己，當陷入絕望的時候，聽到自己還有救，那種感覺不亞于從懸崖邊上被拉回來。“只是李大公子，雖然有救，但這是個漫長的過程，不是一蹴而就的。我會用藥浴和針灸，雙管齊下刺激二公子的五髒六腑，讓它們重新煥發生機再次生長。”

李長安點頭：“我明白，一切都按照顧公子的法子來就是。”他看向李長樂，走到床邊坐下，握住李長樂的手安慰笑道：“長樂可是聽見了？等你病好，哥哥就帶你出去玩，你就再不用被困在家裏了。”

“我知道，謝謝哥。”李長安緊緊抓住他的手，微紅的眼睛裏隐隐沁出一層水光。明亮的日光下，他眼裏對李長安的依賴一覽無餘。

顧昭言寫好方子吹幹墨跡轉頭就看見李長樂看着李長安的眼神，不禁微微蹙起眉尖。

展昭看見他的神色變化變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卻是不曾看出什麽異樣，只是感慨道：“他們兄弟二人的感情真好。”

“确實很好。”顧昭言輕聲呢喃着，“李公子，方子我已經寫好了，勞煩派人去抓藥。”

李長安接過方子離開就出門吩咐仆人去抓藥，轉身回來就聽見顧昭言說要去住客棧，急忙說道：“顧公子何必去住客棧，若是不嫌棄便在家中住下，也好讓我一盡地主之誼。”

許進想着若是這樣可以就近調查，便連連點頭：“李大公子說得不錯，不若顧公子和展公子就留在這裏，也好時刻注意着李二公子的病情。”

李長安本就有這個意思，聽許進這樣說便繼續勸說着。

顧昭言和展昭對視一眼，笑道：“既然李公子盛情邀約，且我确實還要時刻關注着李二公子的病情，那我便也不再推辭，多有打擾了。”

“不打擾不打擾。”李長安見顧昭言答應，高興不已，忙讓下人去準備客房。而後對李長樂柔聲說道：“長樂，你先休息，我帶客人四處看看。”

“好。”李長樂聽話地點頭，目送着李長安離去，久久不曾收回視線。

離開李長樂的院子之後，李長安又帶着顧昭言三人去了李員外的書房。書房就是普通的書房，并沒有什麽奇怪的。看了一圈顧昭言就離開了書房，徐進看向顧昭言，見他神色平靜，心裏也是沒有底，只能跟着人出去。眼看着黃昏已至，許進也只能先告辭離去。

“天色以晚，兩位公子先休息，一會兒我再陪二位接風洗塵。”李長安說道。

“李公子有事盡管去忙就是，不知我們可否在府裏走走？”顧昭言想起那只黑貓，不知能不能看見那只黑貓。

李長安笑道：“自然可以，可要我吩咐小厮陪同？”

顧昭言搖頭拒絕了李長安的好意，見狀李長安也沒有強求，等人走了，顧昭言和展昭才出了廳堂往花園而去。

展昭見他四處打量着，就問道：“可是在找那只黑色的貍奴？”

“你應該也感覺到了。”顧昭言輕聲說道：“李大公子和李二公子的身上都有一股妖氣，可相比之下，李二公子身上的妖氣卻最是濃郁，而李大公子身上的妖氣就好像是從李二公子身上沾染而來的一樣。”

“可李二公子是人并不是妖。”展昭皺眉思索着，“按照他身上如此濃郁的妖氣來看，非得時刻和那妖相伴才是。你懷疑那只黑色的貍奴是妖？”

顧昭言颔首：“是有這個懷疑，但具體如何還是要找到那只黑貓才能知道。”

展昭四處張望着，此時夕陽依舊落下，天色逐漸暗淡下來，幾個仆人提着一盞燈籠将它們挂在周圍的樹上，好歹能有些光亮。想來這應該是李長安吩咐的，倒是一個妥帖細心的人。

“也許它已經回到了李長樂的院子。”顧昭言說道。

展昭颔首，查看着周圍低聲說道：”那我們只能深夜去看看了。“

顧昭言也沒有反對，只是回客房的路上一直都心神不屬。展昭牽着他的手，問道：“怎麽了？在想什麽？”

“在想李長安和李長樂這對兄弟。”顧昭言沉思着，“總覺得有些怪怪的。”

“別想了，總會知道的。”展昭轉移話題：“這次來常州府正好，可以去成衣店裏買兩件喜服回去。”

顧昭言聽展昭說着要買喜服的事情，很快就将心裏那些疑惑壓在心底，笑道：“等我們解決了這件事就去買，你穿喜服一定很好看。”

展昭借着月色看着面前之人，眸子裏滿是柔情。剛要說話他的就臉色一變，驀地轉頭看去，只見黑暗中兩點綠油油的光一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