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郡主吓壞小姑娘
第34章 郡主吓壞小姑娘
宣威使高冰的府邸距離宮城較遠,靠近真武門附近,而春櫻岸距離真武門只有兩條街的距離。
其中有一條街道路不平,多為土道,泥濘不堪,工部時常派馳道局的匠人去修補,可每次修補完沒過幾日就又壞了。
後來經過查詢,發現那條路土質稀松,一碰到下雨,鋪好的青石板就會被雨水移動,致使道路不僅泥濘,還有很多碎石藏于土裏,容易讓行走的路人和行駛的馬車被絆住,所以世人稱呼那條路為“黃泉”。
明昭和駕車的安良交代了一下,見到高儀彤的馬車就撞上去。
安良不負衆望,長鞭一甩,屬于尊皇長郡主的金飾馬車在“不經意”的情況下撞上了高儀彤的青幔馬車。
青幔馬車險些翻倒,車裏傳來陣陣尖叫聲。
馬夫緊緊拉住缰繩,穩住車身和躁動的黑馬,擡起頭就要辱罵撞他車的人,結果目光看到明昭馬車上無比奢華的裝飾,神色頓時慌張了許多。
“馬夫,你怎麽駕車的?誰撞到了咱們的馬車?”馬車裏傳來女子的呵斥。
“寶玲姑娘,咱們的馬車好像…”馬夫看着面前金貴的馬車,欲言又止道,“要不你…你讓高二小姐出來看看吧?”
“你什麽意思?”寶玲聽馬夫這話,一臉費解的看向高儀彤,“小姐,馬夫這話不對勁啊?”
高儀彤眉心微蹙,低聲道:“你出去看看,到底撞到了何人?”
寶玲拉開布簾,走出馬車一看,頓時瞳孔放大,驚慌道:“小姐,是…是…我們撞到郡主殿下的馬車了!”
高儀彤雙眼瞪大,立刻走出馬車,看到那輛熟悉又奢華金貴的馬車,心頭狂跳。
她走下馬車,快步來到金飾馬車前,顫聲道:“郡…郡主萬安,是民女高儀彤駕車不小心,沖撞了郡主的馬車,還請郡主開恩。”
安良打開車門,面色不改道:“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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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昭從馬車裏探出身來,意味深明道:“這不是宣威使的二女兒高儀彤高小姐嗎?”
她看了一眼青幔馬車,恍然大悟道,“原來是你撞了本郡主的馬車啊?”
裴知慕坐在馬車裏,聞言嘴角微勾,看向明昭的眼中帶着幾分寵溺。
高儀彤聽她這颠倒黑白的話,頓時喉頭一噎:“…是民女不小心,撞了郡主的馬車,此乃無意之舉,還請郡主恕罪。”
剛才情形究竟如何?
只要是從路邊随便拉個人都能證明是明昭的馬車撞上了高儀彤的馬車,結果明昭“惡人先告狀”,高儀彤又不敢和郡主争論,只求這件事能夠輕飄飄的揭過就行。
明昭眼睛一轉:“你把本郡主撞了,輕飄飄來了一句無心之過,你未免太不把本郡主當回事了吧?”
高儀彤面色一白:“郡主,這條黃泉路泥濘不堪,沙礫遍布,時常會有行人絆倒和馬車相撞的事故,民女并非有意沖撞郡主馬車,還請郡主開恩。”
“開恩?”明昭冷笑一聲,“本郡主剛才在馬車裏磕到了頭,如若要開恩,你該陪郡主一顆頭啊!”
高儀彤血色全無,渾身顫栗不止。
裴知慕透過車窗看着被吓壞的高儀彤,她知道明昭是在故意逗高儀彤,可若是吓壞了,明昭就沒辦法完成她今日想要做的事情。
想到這兒,裴知慕偷偷拉了一下明昭的手,輕聲勸道:“郡主,高儀彤弱不禁風,拘拘儒儒,您這般吓她容易得不償失。”
明昭眉頭一挑,覺得裴知慕所說也不無道理,她看着高儀彤驚慌失措的模樣,舔唇一笑:“剛才本郡主就是開個小小的玩笑,想必高二小姐能理解本郡主的吧?”
高儀彤深吸一口氣:“…自然。”
“不過是撞了馬車,也算是小事,如此要了高二小姐的頭,本郡主有些小題大做了些,”明昭唇角輕抿,“不如這樣,高二小姐請本郡主喝杯酒,這事就算過去了,高二小姐意下如何?”
高儀彤拿不準明昭的意思,但此刻她沒有拒絕的權利,若是惹惱了明昭,她的頭顱怕是真的保不住。
她道:“能與郡主一同飲酒,是民女的榮幸。”
明昭了然一笑:“那好,高二小姐上車,我們去绛帳樓喝酒去。”
高儀彤神色未變:“是。”
衆人來到绛帳樓,明昭沒有讓樓嬷嬷聲張,帶着高儀彤從後門進入,去了一間地理位置比較特殊的房間。
樓嬷嬷準備了一些吃食和酒水,低頭在明昭耳邊說了幾句話便離開了。
裴知慕給明昭和高儀彤倒酒,高儀彤見狀,頓覺惶然:“裴大小姐,我自己來就好,不用你受累。”
裴知慕她見過好幾次,也知道她是當朝禮部尚書的嫡女,而且大淵太子好像對裴知慕也有情意,此等榮耀加身的貴人,為她這種身份低微的庶女斟酒,實在是讓高儀彤受寵若驚。
“無事,”裴知慕微微一笑,“高二小姐不要拘謹,嘗嘗樓中的葡萄酒,香甜可口,很适合女子飲用。”
明昭突然道:“你別喝。”
可別發酒瘋搞亂她今日的局!
裴知慕微頓:“…是。”
上次她醉酒夜宿绛帳樓,裴元慶帶着胡姨娘等人闖進來,事發突然,裴知慕都沒有機會去問明昭那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也不清楚明昭為何會與她同塌而眠。
如今被明昭這般嚴肅提醒,想來那晚她醉酒後,定是做出了許多出格的事情,吓到明昭了。
明昭将面前的葡萄酒飲盡,挑眉示意高儀彤,說:“高二小姐酒量如何?”
高儀彤緊張的喉嚨幹澀:“不,不太好。”
“哦?”明昭“啧”了一聲,“若是不太好,今日這事怕是難辦了。”
高儀彤聞言,忙道:“回郡主,其實…其實民女也能小酌幾杯的。”
明昭樂呵一聲:“是嘛?沒想到高二小姐還是女中豪傑呢?”
“那高二小姐嘗嘗這葡萄酒,這可是樓裏新釀的果酒,鮮甜可口不醉人。”
除了裴知慕這個沒用的東西,喝一杯葡萄酒還能醉,她也是服氣了。
高儀彤小心翼翼拿起酒杯,将杯中的酒水飲盡,入口絲滑香甜,酒味淺淡,果味濃厚,口感上佳。
她眸光閃了閃:“郡主所選,确實好酒。”
“看來此酒讓高二小姐很滿意啊?”明昭遞給裴知慕一個眼神。
裴知慕心領神會的給高儀彤又倒了一杯酒:“高二小姐喜歡就好。”
高儀彤驚慌道:“勞煩裴大小姐,您不用給我倒酒,實在是折煞儀彤了。”
“無事,大家都是朋友的,”裴知慕淡笑,溫柔道,“今日你與郡主的馬車相撞,看似意外,實則緣分天定,郡主早就對高二小姐多有注意,尤其是去年冬至佳宴,高二小姐一曲《春江花月夜》,委婉質樸的旋律,流暢多變的指法,高二小姐彈奏時那巧妙細膩的情感投入,不僅讓宴會上的賓客目瞪口呆,多加贊賞,就連郡主也對你另眼相看呢。”
明昭眼底劃過一絲幽光,看了一眼裴知慕,與高儀彤對視,手輕晃着酒杯,勾唇一笑:“你琵琶彈得很不錯。”
高儀彤沒想到明昭會記得冬至佳宴上她彈奏的《春江花月夜》,她激動又惶恐:“能得郡主青睐和喜歡,是民女的榮幸。”
“什麽榮幸不榮幸的,本郡主喜愛音律,自己沒有這個天賦,便喜歡能彈奏好聽的音律的人,”明昭指着高儀彤,意味深長道,“比如你的琵琶,還有這樓裏赫赫有名的長舒公子,他可是彈了一手好箜篌呢。”
高儀彤神色微妙,扯了扯嘴角:“啊,哦。”
明昭喝了口酒,随口問:“高二小姐知道長舒嗎?”
高儀彤咽了咽喉嚨,瞳孔微顫:“不…不太清楚。”
裴知慕聞言,眸中閃過一絲失望。
明昭轉着酒杯,慢條斯理道:“不應該啊?本郡主當年包下一個小倌的醜事可是在京城裏流傳了好久,哪怕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閨閣女子都能聽到一些閑言碎語,高二小姐竟然不知道長舒的存在?”
高儀彤神情有些飄忽:“也…也曾耳聞過幾次,但…此乃郡主私事,民女不敢随便…妄議。”
明昭哼笑一聲:“與高二小姐說了幾句話,本郡主發覺高二小姐這個人真是…謊話連篇啊。”
高儀彤瞪大眼睛:“郡主,民女…民女不敢對您撒謊的。”
“是嘛?”明昭歪頭,明明冷豔妩媚的容貌此刻卻又幾分無辜和單純,“高二小姐确定沒有對本郡主說過一句謊言?”
高儀彤雙手在桌上無意識的交纏,眼珠轉來轉去,思忖片刻:“…民女怎敢欺瞞郡主呢?”
她與明昭并不相熟,第一次見面也只是在去年的冬至佳宴,而今日撞車事件太過突然,她與明昭也只是偶然相遇,一切不過都是巧合。
裴知慕默默嘆了口氣,輕微晃了晃頭。
咔嚓。
“啊——”
高儀彤看着明昭将手中的酒杯摔在地上,碎片崩裂滿地,她被吓了一跳,慌忙跪倒在地,瑟瑟發抖。
明昭看着跪下的高儀彤,眉頭微蹙:“高二小姐這是做什麽?怎麽突然跪下了?莫不是因為心虛?”
高儀彤腦中飛快的回想自己有沒有得罪過明昭,但回想許多,除了冬至佳宴與明昭的初見,此後她與明昭沒再有任何交集,今日遇見也只是偶然。
可是明昭為何突然向她發火,她一個低微的庶女,不足以惹怒明昭,除非……
高儀彤大驚失色,猛地擡頭看向明昭,顫聲道:“郡主今日是故意撞……”
“沒錯,”明昭滿意一笑,“本郡主是故意撞你的馬車,畢竟黃泉路可不是回侯府的路,本郡主突然出現在那裏,高二小姐猜猜是為什麽呢?”
高儀彤想到春櫻岸,臉上頓時血色全無,她驚恐道:“郡主,民女只是…只是與長舒公子一同賞櫻,并無逾矩行為的。”
“本郡主知道你與長舒是兩情相悅,”明昭溫和道,“想必長舒也告訴你了,本郡主不打算繼續包下長舒,就說明長舒本郡主不打算要了,你倆若是定情,本郡主也不會多管什麽的。”
裴知慕看了一眼明昭,上前扶起高儀彤,“高二小姐,郡主只是在祝福你與長舒公子,并沒有要怪罪你的意思,高二小姐不必擔憂害怕。”
高儀彤小臉煞白,目色驚慌,她像是把裴知慕當做救命稻草一般,整個人幾乎擠在她的懷裏,手也緊緊抓住裴知慕的手。
明昭見狀,眉心微動:“高二小姐是被本郡主吓得站不穩了嗎?本郡主有這麽吓人嗎?”
“不,不是的,”高儀彤立刻穩住身形,“郡主…慈眉善目,不吓人。”
明昭撇嘴:“既然本郡主不打算追究你與長舒的情意,那高二小姐不如滿足一下本郡主的好奇心如何?”
高儀彤不敢看明昭,只得慌忙點頭:“民女定會知無不言。”
“很好,”明昭說,“你與長舒是怎麽相識的?何時定情的?”
高儀彤吞了吞喉嚨:“民女與長舒在寶華寺初識,剛剛…剛剛在春櫻岸才…才定情。”
明昭無語翻白眼:“……”
長舒與裴知慕是寶華寺相識。
長舒與高儀彤是寶華寺相識。
前世宋毅之說過,他與裴知慕也是在寶華寺相識。
這破寺廟不是求平安的嘛?
怎麽還管起姻緣了?
明昭聽到房門傳來敲門聲,眼睛一轉:“行,既然你們已經互訴衷情,本郡主也不是那種強拆姻緣的惡人,既然你們彼此有情,本郡主也願意做好事,給你們送去祝福。”
“這樣吧,本郡主帶你去找長舒,你們倆若是情真意切,本郡主也可以幫你們說說情,讓宣威使答應你們的婚事,如何?”
高儀彤驚喜道:“真…真的嗎?”
明昭笑了下:“本郡主說話,可是一言九鼎呢。”
高儀彤喜不自勝:“民女多謝郡主,多謝郡主成全。”
明昭看她笑顏如花的模樣,心底只覺得悲涼可笑。
這孩子也是個眼瞎的。
三人離開房間,往長舒的[卧雲聽雨]走去,此時樓中熱鬧非凡,男人的調笑聲和女人羞怯的嬌/喘此起彼伏。
高儀彤面紅耳赤的從走廊穿過,跟在明昭身後不敢四處張望。
明昭看着前面的房間,突然和裴知慕說了一下:“你在這裏等我,不必上前。”
“好。”裴知慕不明所以,但也聽從明昭的話,在拐角處等着。
“來,高二小姐,前面就是長舒的房間,”明昭拉着高儀彤走到卧雲聽雨,“你與長舒剛剛從春櫻岸分別,想必長舒定是對你思念成疾,如今你突然出現在她的身邊,還帶着本郡主的祝福,長舒定然開心欲絕啊。”
高儀彤點了點頭:“多謝郡主。”
明昭笑眯了眼:“去吧,直接推門進去。”
“好。”
明昭雙手環胸,眸子深邃又陰冷。
她好整以暇的看着滿心歡喜和激動的高儀彤推開了卧雲聽雨的房門。
高儀彤看着出現在她眼前過于香/豔的景象,瞪大眼睛,雙手捂住張大的嘴巴,淚水瞬間從眸中滾落。
明昭從她的背後探頭過去,看着晉無憂把長舒按在桌上,肆意淩辱。
他的動作狠辣又強烈,将長舒那瘦弱的身軀頂/撞的七零八碎。
面對晉無憂的侵犯,長舒敵不過只能忍受,他死死咬住嘴唇,不敢叫出聲,卻沒想到高儀彤會突然出現在绛帳樓,看到他被晉無憂侵犯的悲慘模樣。
長舒看到高儀彤身後的明昭,心中頓時明了晉無憂和高儀彤突然出現在绛帳樓的原因。
是她!
她在報複他!
長舒氣紅了眼,将嘴唇咬出了鮮血。
晉無憂看到門外的兩人,絲毫沒有收斂,更加嚣張,他将長舒的下巴卸掉,讓他徹底喊了出來…
整個場面,狎昵又糜/爛。
明昭與長舒對視,湊近高儀彤的耳邊,故作無辜道:“哎呀,我們來的好像不是時候,沒想到長舒已經在體會開心欲絕的事情呢?”
高儀彤偏頭,看明昭的眼神驚恐萬分,仿佛見鬼一般。
明昭擡手,抹掉高儀彤眼角的淚珠,嗓音冷淡:“高儀彤,你猜猜長舒為何被本郡主放棄後就去找你定情?”
“本郡主如此尊貴,長舒寧可舍下本郡主賜予的榮華富貴去與你相守,你覺得他很清高嗎?”
明昭捏住她的下巴,逼她直視長舒被晉無憂搞得失神的浪/蕩模樣:“你看看他,如此沉迷,如此留戀男人給他的歡好愉悅,他以為自己不适合绛帳樓這種風月場所,實則他才是最适合之人。”
“而且,那個男人是上戶軍統領晉無憂,你拿什麽東西去和晉無憂搶長舒呢?”
高儀彤聽到明昭這些話,雖然眼淚止不住的流,但神色卻沒有之前那麽震驚,她就像是心死了一般,臉色慘白,眼神空虛。
明昭松開她,看着她如同行屍走肉一般離開绛帳樓。
裴知慕見高儀彤失魂落魄的離開,一臉費解的走過來,聽到長舒房間異樣的聲音,她納悶道:“郡主,高二小姐是看到了什麽?她狀态看起來不太好。”
她一邊說話,一邊想要往卧雲聽雨裏探。
明昭立馬擡手捂住裴知慕的眼睛,摟着她的腰,往外走去:“別瞎看,髒。”
裴知慕聞言,臉頰微微一紅。
她不是什麽都不懂的女人,能在绛帳樓裏發生的事情她也是心知肚明的,但她沒想到明昭會這麽護着她。
不過……
“郡主不覺得髒嗎?”
明昭嫌棄道:“髒。”
剛才那個場面,要不是為了斷絕長舒的退路,她才不會帶高儀彤去看,而且她也沒想到晉無憂會把長舒給幹了,畢竟她讓仇晁給晉無憂傳話也只是讓晉無憂給長舒一點教訓。
明昭眼前突然一黑,一雙柔軟溫熱的手掌蓋住她的眼睛。
明昭長睫顫動:“你幹嘛?”
裴知慕柔軟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給郡主擋髒。”
“那咱們怎麽看路?”
裴知慕扯下明昭的手,道:“我來帶着郡主出去。”
“那你不就看到髒東西了?”明昭無奈笑笑,任由裴知慕扶着她往前走去。
裴知慕搖頭:“我不會看到髒東西。”
“為何?”
裴知慕看向明昭,眸底的溫柔蔓延至上挑的眼角,她輕聲道:“因為我的目光始終在郡主身上。”
“……”
明昭心口止不住的起伏了一下。
作話:
明昭:哎呦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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