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補全)

第4章 (補全)

紀文軒就說了兩個字,但我特別高興,是真的特高興,那一瞬間,我感覺紀文軒沒有把我當男保姆看,而是還拿我當好兄弟。

實話實說,當年我和紀文軒斷了聯系後,我是難過了好長一段時間的,倒不是怨恨他不再理我、換了電話號碼,而是單純的為這段兄弟情誼而惋惜。

時隔多年,我能和他再次相遇,他能這麽照顧我,甚至願意自個搖着輪椅到門口等我,我是很感動,也很高興的。

我滿心喜悅地推着他的輪椅往裏走,邊走邊碎碎念:“天這麽熱,在外面等着多熱啊,以後別等我了……”

“也沒等多久。”

我愣是從紀文軒的聲音裏聽出幾分溫柔來。

“那也很熱了。”

我把紀文軒送到房間裏,這才出門,和司機兩個人麻利地把各種東西卸到了院子外面——我沒讓司機進院,省得他看不慣紀文軒、或者紀文軒看不慣他,這段路我自己背行李就可以了。

送走了司機,我來回折騰了幾次,勉強把自己的東西歸置到了紀文軒卧室旁邊的卧室裏。

——我猜那個房間肯定不是保姆房,甚至都不是客房,而是紀文軒家裏正兒八經的次卧或者其他什麽卧室。

但紀文軒堅持讓我住那邊,我也沒有推辭的理由,想着晚上方便照顧他,也就住進去了。

我的卧室竟然也帶了一個小的幹濕分離的洗手間,我沖了個澡,換了身衣服,開始給紀文軒準備晚飯。

新鮮的蔬菜和肉類是通過高端生鮮APP下單送過來的,我這次搬家正好把小電動車也一并搬了過來,總算擺脫了下一次在烈日炎炎下走路到小區門口的窘境。

我做飯的時候,一擡頭,突然發現紀文軒出現在了廚房門口,于是随口問:“怎麽在這兒?”

紀文軒低聲說:“看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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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菜刀放在了案板上,邊脫圍裙邊問他:“要不要上個廁所?”

紀文軒沒說話,我就知道,他需要了。

我推着他去了洗手間,他要我離開,我思考了一秒鐘,沒讓他同意,直接把他抱了起來,順便幫他脫了褲子。

他捶了一下我的後背,但是沒用力,應該是很不好意思的。

我把他穩穩地放在了馬桶上,檢查了一下旁邊的卷紙盒——然後發現裏面沒紙了。

“哪裏有紙?”

“上面的櫃子裏。”

我翻了翻櫃子,也沒發現卷紙的蹤影,幸好我帶的那些瑣碎物品裏有卷紙,于是上了趟樓,拿了紙裝好了,又跑到門外等。

過了一會兒,我聽紀文軒說“好了”。

紀文軒已經沖幹淨了馬桶,但還是光着臀部,我很自然地把他抱起來,整理好衣物,重新放在了輪椅上。

我們一起洗了個手,然後他自由行動,我接着去做飯。

在他家做飯不是件難熬的事,中央空調系統遍布這棟別墅的每一個房間,當然也包含廚房。

我甚至全程沒出什麽汗,依舊做了四菜一湯——中午剩下的飯菜已經打包給了保安的狗吃,紀文軒明确不吃剩飯的。

晚上我倆吃飯的時候,紀文軒問了一句:“會開車麽?”

“會,但是車技不好。”我實話實說。

“車技不好可以多練練,我車庫裏有幾輛車,你下去挑一輛開,油錢我給你報銷。”

“不了,”我的頭搖得像撥浪鼓,“車技真不好,開車容易出事故,我帶了輛我自己的電動車,平時在附近買菜什麽的,用它就好。”

“好吧,”紀文軒也不勉強,他吃飯的模樣挺優雅的,等吃得差不多了,又說,“晚上可以幫我洗澡麽?”

“當然可以。”我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這是我第二次幫紀文軒洗澡了,相比第一次來得更熟稔些。

紀文軒很瘦,身上沒什麽肌肉,但特別白,我捏了捏他的腿,還行,肉沒松。

他也沒阻撓我或者打我,只是說:“我雖然站不起來,但還是有觸覺的,你別太用力。”

我嘆了口氣,問:“那你腿還能養好麽?”

紀文軒平靜地說:“這半年試了很多方法,應該是養不好了,除非鋸掉按義肢。”

“……這不太好。”

“我也覺得不太好。”

“那種穿戴式的義肢呢,能不能輔助站起來?”

“很麻煩,成功幾率也不大,”紀文軒摟着我的脖子,輕輕地嘆了口氣,“就這樣吧,慢慢也習慣了。”

我聽了這話,心裏還是很難受的,只能低頭遮掩表情,然後細細地給他清洗身體。

一開始我是抱着他洗的,後來就把他放在了浴缸裏,他仰着頭,脖子又長又白,有點像瀕死的白天鵝。

他長得好,我倆一起讀書的時候,他收到的情書就比我多,不過他一封都沒有拆過,只是說:“既然連站在我面前告白的勇氣都沒有,那就不值得我浪費時間去拆這封情書。”

他這句話說得很酷,但是不影響我拆我自己的情書,只是很可惜,我拆的那封情書沒有落款,感情倒是很真摯,問題我真不知道是誰給我寫的。

就因為這事,年少的紀文軒無情地嘲笑了我兩周,以至于我後來也和他一樣,別人偷偷送來的情書一概不拆了。

--

我短暫地走了個神,不過不耽誤手下的動作,把他洗得幹幹淨淨、又香噴噴的。

我用大毛巾給他全身上下擦幹,也用看起來就很貴的吹風機給他的頭發吹得蓬蓬的,然後我聽到他說:“幫我擦下身體乳。”

我“啧”了一聲,覺得他有點講究,但一想到這麽一點小事,他還得開口讓我幫忙,又覺得他可憐了。

他那些瓶瓶罐罐都是英文,我大學雖然過了英語六級,但也不太認識這些化妝品,他精準地指了一瓶,我就開始擠出來給他細細塗身體乳。

不太敏感的地方抹完了,我好脾氣地問他:“哪兒能抹麽?”

他遲疑了一下,還是說:“抹吧。”

又自己給自己找了個補,說:“天氣幹,不好受。”

我沒管他的理由,他讓我抹,我就抹,每一寸隐秘的不可描述的地方都抹到位。

最後我抹到某個不可描述的地方的時候,他起了不可描述的反應。

他紅着臉讓我出去,我原本想出去的,後來想了想說:“我幫你弄一下吧。”

其實我就客氣一下,但他沉默了幾秒鐘,竟然說:“那謝謝了。”

他也怪客氣的。

我就騎虎難下了。

後來我一想,我們也算光屁股長大的兄弟,幫他等于幫我自己,也沒什麽的。

我就幫了。

他還挺內個的,我花費了挺長時間的,最後還重新洗了手,浪費了不少看起來就很貴的身體乳。

後來我推他出來的時候,他低聲問我:“你想要什麽?”

因為他是背對着我的,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我想了想,我說:“我希望你能健康一點快樂一點吧。”

他就不說話了。

我這次推他去了他的卧室,今天時間比較緊,我沒來得及看他的卧室、也沒來得及給他換床上N件套。

他的卧室主打的是黑色調,黑漆漆的窗簾,黑漆漆的床單被罩枕套,看着就有點壓抑。

我記得他很久以前喜歡天藍色的。

我把他推到床邊,然後很自然地檢查起他的床上用品,還行,沒什麽糟糕的味道,但看起來也是好幾天沒換了的。

于是我問他:“要換床單被罩麽?”

他說:“可以明天換。”

“我今天就有點想換。”

他就很好脾氣地說:“那就現在就換吧。”

我在他房間的大衣櫃裏找到了幹淨的床上N件套,手腳麻利地幫他換完了,原本我想把他抱到床上,但他用雙手扶着床沿,很艱難地把自己挪到了床上,他躺在床上的時候,長舒了一口氣,然後我也跟着長舒了一口氣。

我幫他把充電線插進了手機的插口,又倒了杯熱水放在了床頭,正想走,就發現紀文軒躺在床上,黑黝黝的眼珠盯着我看,像是有千言萬語想和我說。

“怎麽了?”我大大方方地問。

他卻閉上了雙眼,說:“出門記得關燈。”

“好吧,晚安,文軒。”

“晚安,萌萌。”

--

雖然說了晚安,但我還有很多工作要做。

我找到了洗衣房,把換下的床單被罩以及顧文軒的衣服都扔了進去,高檔的洗衣機連聲音都很輕。

我伸了個懶腰,在收拾自己的房間和收拾庭院二者間選擇了後者——我實在是受不了庭院裏落敗的殘葉與花瓣了。

我從工具間裏找到了看起來是清掃庭院的掃帚,仔仔細細地掃了兩遍院子裏的石板路,然後發現院子裏的夜燈有兩個壞了——這個得明天白天再用工具換個燈泡。

我做完了清掃,準備回房間睡覺,路過紀文軒的卧室門時,卻聽到了極輕的痛吟聲。

我沒有猶豫,直接開了口,我問他:“紀文軒,你是不是很痛,我能進來麽?”

我在門外大概等了一分鐘,才聽到紀文軒虛弱地說:“幫我拿點止痛藥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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