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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哪兒有?”我直截了當地問。
“你房間右手邊那個房間。”
“好。”
我推開了那個房間,開了燈,然後發現裏面有個有着很多玻璃格子的架子,架子上面堆滿了藥,除了這個裝藥的架子,整個房間裏還有不少恢複身體的器材,只可惜器材上面都蒙了一層薄灰——應該是很久都沒有用過了。
我找到了布洛芬,看了一眼使用說明,然後從自己房間裏拿了裝着熱水的壺,這才敲了敲紀文軒的房門。
他很虛弱地喊了一聲“進”。
我開了燈,房間裏的情況比我想象得好一點,至少紀文軒沒有摔倒在地上,他還是平躺在床上的。
他汗涔涔的,面容不再平靜,而是有一些扭曲,他應該是很疼的。
我半抱起來了他,把手裏的藥遞給了他,說:“布洛芬,吃不吃?”
他嗯了一聲,伸手拿了藥,扔進了嘴裏,又接過我遞過去的溫水杯,咕咚、咕咚地喝了幾口。
“明天要不要去看醫生?”我問他。
“沒什麽用處,老毛病了。”他低聲回答。
我嘆了口氣,又問他:“要不要去廁所?”
他回了句“要”。
我原本是想把他放在輪椅上推過去的,但想想那也很麻煩,索性就幹脆抱他去了洗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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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他抱回來的時候,他沒忍住,說了一句:“你力氣很大,看起來抱我抱得很輕松。”
我回了一句:“前段時間我還在送外賣,有時候碰到超市件,幾袋大米累加起來,可要比你沉多了。”
紀文軒就不說話了,可能是因為我這個對比用得不太好。
我再次把紀文軒放回到了床上,正想回去,但紀文軒用很輕的聲音問我:“你今晚能陪我一起睡麽?”
他的聲音的确很輕,其實我也可以裝作沒聽見,但我為什麽要裝沒聽見呢。
兩個男人一起睡,不是還挺正常的麽?
于是,我就回問他:“我不想睡沙發,有折疊床麽?”
紀文軒有了幾秒鐘的卡頓,才輕聲說:“我們睡一張床。”
“好。”也沒什麽可猶豫的,我幹脆答應了。
紀文軒睡覺要穿長睡衣,我睡覺就是一個短褲,我問他介意麽,他說不介意,然後我就放棄再套個短袖,直接鑽進了自個的被子裏。
——嗯,我們還是一人睡一個被子。
我關了燈,床軟綿綿的,很快就泛起了睡意,我強撐着說了一句:“我晚上睡覺的時候,有可能呼吸會重一點。”
“會打呼嚕麽?”紀文軒問我。
“一般不打,太累的時候不保準。”
“今天很累麽?”
“還好,不怎麽累,主要是高興。”
“見到我很高興?”
“見到你很高興。”
紀文軒不說話了,我也不說話了,沒過多久,我就陷入了甜美的夢裏。
第二天我醒來的時候,才發現紀文軒正抱着我,一只手還放在了我脖子以下腰部以上不可描述的地方,他的腿倒是老老實實的——主要是他腿受傷了,動不了。
室內黑漆漆的,窗簾将窗外的太陽遮擋得嚴嚴實實,但按照我的生物鐘,現在應該不到早上七點,大概在六點四十五左右。
我想起床做早飯了,還想把昨天扔進洗衣機裏的衣服都拎出來晾好。
但我一動,他的手也動,動作還挺熟稔的。
——這家夥一定是交過女朋友了。
我嘆了口氣,看着他皺起來的眉頭,到底還是沒忍心把他的手挪走、或者吵醒他。
我閉上了雙眼,但沒有什麽睡意,索性放松大腦冥想了一會兒。
我試了好幾個我還記得的冥想步驟,大概消磨了一個多小時的時光,胸口一痛,我睜開了雙眼,然後發現紀文軒也醒了。
我先看了看,又低頭看了看他的手,原本以為他會不好意思,但他又不可描述了一會兒,才很自然地說:“你肌肉練得不錯。”
“跑外賣的時候練出來的,”我很自然地回答,“你別摸,會癢。”
“哦,”紀文軒終于收回了手,又說,“早飯吃什麽?”
“你想吃什麽?”
“什麽都行。”
“那我煮點面條?”
“好。”
我很輕松地從床上爬了起來,然後看到他躺在床上的模樣,想了想,伸出了一只手:“握着我,看看能不能起來?”
“應該可以,我的腰還是好的。”
紀文軒的手握住了我的手,他的手也有了些繭子,或許是因為每天都要自己搖輪椅?
我的手臂用了力,他的腰部也用了力,費了些功夫才從床上坐起來,我沒再讓他嘗試自己穿衣服、坐輪椅,直接熟門熟路地幫了他的忙。
我推着他的輪椅去了洗漱間,看着他開始慢吞吞刷牙,準備去自己房間的洗手間上個廁所。
我剛要走,就被他攔住了。
“你要做什麽去?”
“再找個洗手間上廁所。”
“就在這兒吧。”紀文軒指了指不遠處的小便池。
“……你在刷牙。”
“我都不介意,你介意什麽?”
他說得也對。
他都不介意,我還介意什麽。
我松了松短褲,側對着他,放了水。
我抽紙巾擦拭不可描述地方的時候,感覺有人在盯着我看,偏過頭,剛好對上了紀文軒光明正大的眼神。
“……看我幹嘛?”
“你本錢不錯。”
“哦,”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麽,等擦完了,提上了短褲,又問他,“你現在想去哪兒?”
“我要去廚房做飯。”
“你把我送到書房吧,在三樓左拐。”
“好。”
“一會兒可能會有人過來,我會開門,如果你撞上了他們,也不要怕,都是我的下屬。”
“好。”
我把他推到了書房,又給他倒了水,這才去廚房忙活。
面條煮得倒是很快,但我準備了西紅柿雞蛋和茄子肉丁兩樣鹵。
我把食物端到廚房的時候,剛好看到七八個西裝革履的人進了別墅的大門。
他們沒有和我打招呼的意願,徑直向樓上走,我也因為紀文軒的叮囑,并沒有大驚小怪。
但我還是給紀文軒發了一條X信,問他:“需要我上樓倒些水麽?”
紀文軒的消息回得很快,他說:“不用,他們很快就走,你做好飯先吃。”
“我等你。”
“好吧。”
這群人上去了不到十五分鐘又下來了,這次為首的那個西裝男倒是和我打了個招呼。
他說:“我姓鄭,這是我的名片,先生如果有什麽緊急需求,請随時給我打電話。”
我回了句好,但我沒名片,只能尴尬地笑了笑,說:“我姓甄,甄寶玉的那個甄。”
“那甄先生,拜托你了。”
“好。”
我收了鄭先生的名片,送走了這批人,然後上樓推紀文軒下來吃飯。
紀文軒連吃面條的時候都是優雅的,他邊吃邊問:“鄭懷給了你一張名片?”
“嗯嗯。”
“有什麽想要的、想玩的,可以找他安排。”
“啊?”
“他不止服務我,也服務你。”
“別鬧,”我是真的以為他在開玩笑,“他是你下屬,服務我做甚麽?”
紀文軒就不說話了,過了一會兒,他吃完了飯,我推着他去洗手間洗了手,又推他去書房。
他又問了一句:“你想要什麽?”
“昨兒不是說了嘛,我希望你好一點。”
“你自己想要什麽?”
“想好好過每一天。”
紀文軒深吸了一口氣,說:“我給你漲點工資?”
“3萬的工資已經非常多了,別漲了,再漲就成你包養我了。”
“我不缺錢。”
“我賺錢也是有原則的。”
我這聲音說得超級大,紀文軒竟然笑了起來。
他笑了一會兒,擦了擦眼角的水痕,說:“你還是和以前一樣,沒什麽變化的。”
“萌萌噠?”
“嗯。”
我捏了一把他的臉,說:“你也和以前沒什麽變化。”
“怎麽說?”
“你還是很會慣着我的,總是想着不讓我吃虧,哪裏有雇主會主動給保姆漲工資的。”
“我很有錢。”紀文軒說這句話的時候,甚至帶了一點無奈的味道。
我松開了他的臉,一本正經地說:“你有錢是你的事,和我也沒什麽關系,我只拿我該得的那一份。”
紀文軒像是終于放棄了,他問:“你接下來要做什麽?”
“去晾曬衣服,然後開始打掃房間。”
“你一個人打掃?”
“那不然呢。”
“你可以叫家政公司來。”
“但我就是男保姆啊。”
“你的工作就是照顧好我,做好三頓飯,清理房間的事,讓家政公司來。”
“……”我有點不高興,就沒接他的話。
“你不會是想一個人打掃四層樓吧?”
“我可以慢慢掃啊,要不你給我三萬塊錢,是讓我吃閑飯的麽?”
“不,我想我是來受氣的,”紀文軒的手指攥了攥自己的輪椅,繼續說,“我不想讓你打掃房間,我想讓你陪我聊聊天。”
“行吧,那就下午再打掃,我晾完衣服,就陪你聊天,好不好?”
“……”
紀文軒沒說話,我就當做他默認了。
我把衣服和床單被罩拎出來晾好,又把換洗下來的髒衣服扔進了洗衣機裏。
我還很驚喜地發現了內衣專洗機,避免了手搓內褲的差事。
等我把幾個充好電的掃地機器人逐層樓放出來,紀文軒已經不耐煩到搖着輪椅來找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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