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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章 第 9 章

“報仇”計劃雖然還沒幾天,但阿雪已經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結果了。

謝家小子動心了嗎?有沒有後悔退婚?

站在門外的阿雪來回踱步,粉面上帶了深深笑意,已經在想接下來該怎麽甩他,讓他嘗嘗被退婚的滋味了。

笑容燦爛的小娘子收了笑意,揉了揉笑僵的臉,随後敲門。

屋裏沒動靜。

不對啊,方才客棧夥計進去送吃食,謝家小子就在房裏,她還聽見他說話來着。

莫不是她沒藏好,被他瞧見了?

不能,阿雪立刻否定。随即想到,或許他正在吃東西,不方便開口說話。

因此她屏息等了一會,又敲了幾聲。

果然,有人應聲,不過是奇怪的動靜,好像是有人塞着抹布說話似的,含糊不清。

阿雪貼着門板,确實聽見裏面有動靜了,莫不是他喝酒了?

市井坊間不講究那麽多規矩,因此阿雪大聲道:“我進來了。”

說完,她推開門,視線掃過屋內,只有他一個人在,正懶懶散散的坐在桌子旁,低垂着腦袋,一只手抓着衣襟,很奇怪的姿勢。

“謝郎君?”

他穿着墨色圓領袍,衣料帶着暗紋,在光下熠熠生輝,但擡起頭時,所有的光亮都彙聚在他的眸子上,若含春水,燦若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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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雪愣了愣。

小時候就知道謝家小子長的好看,定親前爹娘還問過她願不願意,那時候才幾歲的阿雪立刻點頭。

“願意的呀,他長的好看。”

惹的盧大富哈哈大笑,焦紅杏點了點女兒的額頭,阿雪捂着腦袋實話實說:“确實好看!”

沒想到長大的謝家小子,比兒時還要俊美,幾乎堪稱完美。

阿雪不可自拔的盯着他看,好半響之後,他搭放在扶手上的手指微擡,似乎是在召喚她過去。

“郎君,你怎麽了?”

靠近之後,才發現這個人面色潮紅。

阿雪心中有個猜測,圓圓的杏眼睜大,片刻後又彎了月牙,笑着俯身看他。

是不是,對我動心了?

呼吸急促,面色緋紅,一雙眼睛緊緊盯着她。

這可和蓮花所說的動心情形一模一樣啊!

阿雪胸膛裏擴散開一種自豪感,已經在琢磨着現在說不要他,還是再等幾天。

不行,還得再等等,待他離不開她時将人抛棄,豈不是妙事一樁?

屋裏小娘子粉面桃花,她拉過椅子坐下,瞧見桌子上她做的花生酥被他咬了一口。

“怎麽只吃了一口?”阿雪笑的春風拂面,“沒想到吧,這是我做的,給你一個驚喜。”

從她進屋之後,謝郎君一直沒說話,只一雙眼睛看着她,甚至連手都不擡了。

阿雪心想,這人怪沒禮貌的。

罷了,她就原諒他。于是她給自己倒了一盞茶水,淺啜一口後皺緊眉頭,一張讨喜的圓臉也皺的如苦瓜。

“好難喝啊,又苦又澀,你喜歡喝這種?”

茶味倒是濃郁,可味道實在不怎麽樣。

謝家小子還不說話。

倆人椅子緊挨着,阿雪轉過身子正對着他,然後就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蓮花怎麽說來着?哦哦,适當的給對方點甜頭,反正對方是守禮之人,也不敢怎麽樣。

于是,她擡起手,小心翼翼的朝着謝臨安靠近。

“阿雪我跟你說,如果你主動牽手他不拒絕,那這事兒就成了!”

蓮花的話還回蕩在耳邊,阿雪視線下落,看着自己的手,緩緩覆上對方的手。

他動了動,但就像是撓癢癢一般,最後阿雪握住了他的手。

還嫌不夠,她将手指插入他的指縫裏,與他十指相握。

自始至終,他都沒有拒絕的意思,就是不知為何一言不發,害羞的整張臉更紅,甚至脖頸子都紅透了。

這是阿雪第一次和人牽手。

與小娘子的手相比,他的手又大又寬厚,手指修長,阿雪還偷偷比量了一下,他能輕而易舉的将她的手包裹住。

或許是被接到侯府後變成了養尊處優的郎君,他的皮膚細膩若玉,摸起來狠舒服。阿雪沒忍住,輕輕用指腹蹭了蹭。

像是小貓蹭人的手背一般,若即若離。

明明是她主動,可這會兒心如鼓捶,手心裏也沁了薄汗,潮濕一片。

待牢牢握住之後,第一次做這種事情的小娘子已經面紅耳赤,眼神閃躲着不敢看他,只聲如蚊讷喊人:“郎君。”

他沒反抗應當不是不喜,但也沒說話,因此阿雪琢磨不清他的态度。

算了,還是不要這樣了,阿雪覺得他掌心太熱,連她自己也跟着變得奇怪起來。

只是欲要放手時,卻倏地被他拉住。

力道之大讓沒準備的阿雪直接朝他栽過去,猶如樹上落花般,撲在了他身上。

二人不過寸許的距離,鼻尖相抵,呼吸交纏。阿雪甚至能看見他眼睛裏自己的模樣,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你……”

熱意攀附上臉頰,她慌亂的側過頭不敢看他的眼睛,對方沉重的呼吸卻像是羽毛似的,掃過耳朵帶着癢意。

不對。

阿雪忽然反應過來。

他這樣是不是代表,他真的動心了?

終于想起正事的阿雪又偏過頭看過來,不過這次她面帶緊張,撐在椅背上纖細的手指蜷縮,小聲詢問道:“郎君,你是不是心跳加速?別怕,那是心動的證明,你對我,心動了。”

說完這話,莫名的羞恥感如潮水一般襲來。

阿雪盯着他前襟處的衣料,頭頂上熱烈的視線不可忽略,她總覺得哪裏不太對。

許久,對方依舊不答話,阿雪讪讪的摸了下鼻尖,想着今日先這樣,明日天亮時她再來詢問好了。

然而不待她起身,又感覺到一股阻力。

這是想要回答她的問題?阿雪眼睛發亮。

照着阿雪的猜測,他臉紅至此,恐怕早就喜歡她了。那他會說什麽?會說娶她?

正好,她直接甩了他,報那退婚之仇。

屋裏燭火昏暗,春夜裏的習習涼風透過半開的窗子飄進來,火光搖曳,映的玉面郎君的臉也忽明忽暗。

只見他薄唇輕啓,一張一合吐出幾個字,聲音輕微含糊,阿雪沒聽清,不由自主的靠近,微微側頭。

吐息如蘭,阿雪忍着癢意,又靠近幾分。

他身上也不知道是什麽香氣,淡薄卻又将人環繞,兩個泾渭分明的人,氣息邊界交觸,似乎再也不能說與對方毫無瓜葛。

阿雪屏住呼吸,等着他說心悅與她。

“叫大夫。”

然而謝臨安卻咬牙切齒說出這三個字。

嗯?

年輕俊美的郎君,此刻嗓子含糊再也吐不出一個字,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阿雪總覺得他臉好像腫脹了一圈。

反應過來的阿雪立刻沖了出去,外面天色已晚,顧不上是否有躲藏着的女鬼,她跑着去找赤腳大夫。

再回來時,松石已經在了,謝臨安的狀态不大好,眼皮沉重似是随時要昏迷過去。

瞧見阿雪,松石氣的青筋暴起,指着桌上的花生酥道:“又是你!我家郎君吃不得花生,你這是在害他!”

阿雪心裏一咯噔。

穩了穩心神道:“先給郎君看診。”

說罷,請赤腳大夫上前,松石知道事情輕重,只狠狠地瞪了阿雪一眼。

“幸好我來的及時,吃藥就好了。”

這麽會兒,謝臨安已經徹底昏迷,赤腳大夫看完之後,直接拿出藥,作勢就要掰開他的嘴喂進去。

松石趕忙攔住,他淨手之後,虔誠的上前給謝臨安喂了藥。

“我家郎君沒大事吧?”

“能有什麽事?對花生過敏罷了,他症狀不重又年輕恢複的快,明日一早起來就好。”

結了銀錢,松石送走赤腳大夫,回來時手裏拿着藥和燒開的水。

房間裏,阿雪背對着門口彎着腰,松石一個激靈,覺得這人怕不是又在害主子,情急之下沖了上去,正好阿雪回過身,那壺熱水灑了出來,盡管阿雪閃避及時,手背上還是灑了一些,登時通紅一片。

“嘶!”阿雪疼的蹙眉,松石則是着急去看床榻上的人,才發現原來她是在給郎君掖被角。

松石嘴硬,道歉的話怎麽也說不出,甚至想,如果不是她拿了花生酥給郎君,也不會發生後來的事情。

……

心神不寧的松石守夜之後更顯困頓,翌日已經醒來的謝臨安靠着床頭,手上拿着一本書。

面上紅腫散去,不過嗓子依然不适,像是一團棉花堵住喉嚨發不出聲音。

擡起眼簾,淡淡的朝着松石掃了一眼,松石立刻會意是讓他休息,不過他回道:“我先在這侍候郎君,待郎君好一些再去休息。”

松石堅持,謝臨安便垂眸接着看書去了,只不過片刻後,他頭也沒擡,忽地出聲。

“昨晚,發生什麽?”

聲音嘶啞的厲害,且說了兩個字停頓許久才吐出後面的話。對上那雙深邃的眼眸,松石心裏打突突。

郎君怎麽發現的?

有心不說實話,但頂着謝臨安的視線松石膽突,且他們郎君聰慧過人,恐怕已經發現端倪否則不會問他。

思忱片刻,松石如實禀告。

末了不情不願地補充道:“也不嚴重,就一點點而已。何況她害的郎君生病卧床,合該長長記性。”

說完,松石沒敢擡頭看謝臨安,屋裏一時寂靜。

“郎君……我,我這就去送燙傷的膏藥。”

“不必。”謝臨安淡聲開口。

經過此事,她應該不會再纏着他了。

垂眸繼續看手裏的書,視線飄忽落在手上,腦海裏忽地想起昨晚倆人手指交握。

小娘子的手又小又細,見縫插針似的往他的手心裏鑽。

怔愣片刻後恍然回神的謝臨安蹙眉,招呼松石打水淨手,連着洗了三遍,可那種軟香玉似的觸感,好像怎麽也洗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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