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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第 41 章
“見字如面。”
“郎君, 現在天氣越發炎熱,可有好好避暑?要多喝綠豆湯解暑才行。”
“劉小丫家的綠豆湯越來越好喝了,冰涼爽口。我問她, 她說裏面加了花蜜。算了, 我家沒有花蜜,等你來還是請你在外面喝吧。”
“一切都好,勿念。”
信紙上沒有多少字,且竟然是兩種字體,不過俱是歪歪扭扭。不用多想,肯定是有些字阿雪寫不來,讓盧石頭幫忙代筆。
謝臨安又從上到下将信看了一遍, 唇角的笑意不斷。
拇指摩挲着信角處墨汁勾勒的笑臉, 好像小娘子笑顏如花站在他的面前一般。
好半響之後,謝臨安深深吐出一口氣,可還是覺得胸腔悶脹泛着暖意,直到他放下信, 才好受許多。
初次心動的郎君, 自然不知道那種感覺是什麽象征,不受控制的去拿起信,胸腔裏泛起密密麻麻的像疼又不是疼的感覺。
若是她在面前就好了。
緩緩深呼吸幾次, 壓下想騎馬見她的沖動, 提筆便要寫信。只是剛開了個頭, 外面松石道:“郎君, 王捕頭來了,說是找到一處暗娼窩點, 但不确定,想讓您拿個主意。”
一座城池容納近萬人, 想要從中找出暗地裏做皮肉生意的人,簡直如大海撈針。不過王捕頭在此當差多年,多少有人脈,因此找到好幾處窩點,全部收押。不過更多的是藏的極隐秘,王捕頭不确定,特意向上官禀告。
“嗯,”謝臨安放下筆,耐心的将信紙折好壓在桌面書籍之下,“本官與他同去。”
出門的時候碰上趙友成,他說什麽也要湊熱鬧。“再過幾天我就得回京了,趁着沒離開多玩玩,回京城後說不定我動彈不得。”
為何動彈不得?自然是因為被國公爺收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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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公爺武将出身,下手重,這次又被趙友成惹惱,恐怕未來兩個月他都下不了床了。
“随你。”謝臨安不鹹不淡道,“不過可能不好玩。”
趙友成嘿嘿笑:“就當長見識了。”
趙友成住在衙門,謝康安和趙友玉則是住在城裏的客棧。也是巧了,正好迎面碰上,趙友玉不肯放棄和謝臨安相處的機會,自告奮勇也要跟上,謝康安其實不想跟着的,但他們都去了,他也只得表現出想去,就像是在京城裏那樣,免得被人當成異類排擠。
正值天黑,城中依然熱鬧。趙友成在路邊買了幾個燒餅,吃完後語重心長道:“這裏百姓比京城裏的更為淳樸善良,方才見我銅板不夠,還以為我沒錢,多給了一個燒餅。”
其實只是沒有銅板罷了,碎銀子有一堆。
“臨安,你說是不是?”
趙友成說完擠眉弄眼,意思是讓謝臨安說說盧娘子,可惜謝臨安不接招,淡淡的掃了他一眼,道:“嘴邊有東西。”
“嗯?”可能是吃燒餅沒注意留下的。
趙友成舔了舔嘴邊,什麽都沒有。
“好啊,騙我!”趙友成追了上去,走在最後的趙友玉一臉的豔羨。
“我阿兄與謝世子交情甚篤。”
謝康安維持面上和善笑意:“是,堂哥為人親善,大家都喜歡他。不過,和他交好的人好像不多,堂哥到底是世子,自有幾分傲氣在的,而且他是太子伴讀,自然和太子這等人中龍鳳最好。”
這話的意思便是,謝臨安瞧着好相處,實際上只和有勢之人當朋友,其他人都瞧不上。
人家有太子同行,還看的上你們這些普通人?
趙友玉:“是嗎?可我覺得我阿兄與謝世子相處甚歡。”
雖然謝臨安看着對趙友成不冷不熱,但顯然多有維護,否則也不會讓他住在衙署他眼皮子底下。若是不想讓他跟着,大可以拒絕,但謝臨安不曾阻止,那便是同意的意思。
“我覺得謝世子外冷內熱。”
本來就對謝臨安多有孺慕,相處這幾日後更是佩服,絮絮叨叨說了不少好話,聽的謝康安心煩。
總算到了地方,前面的謝臨安似乎在吩咐着什麽,趙友玉立刻噤聲,湊上前去。謝康安再不情不願也得跟上,走到跟前時,不耐煩的表情已經換上了好奇。
“也就是說,我們要先進去探聽虛實?”
“友成你們在原地。”
謝臨安繼續道:“其他人分散開以防打草驚蛇,将前後門都圍住,王捕頭同我進去,所有人待令。”
松石急了:“郎君,裏面情況未知,您莫要以身涉險啊。”
不說被侯爺夫人捧在手心裏長大也差不多了,雖然也學過一招半式,但到底是文人之軀。
天色昏暗,前方房門緊閉的小院如同龍潭虎穴,又像是幽幽巨獸之口,靠近就會被吞噬。
松石頭皮發麻:“郎君,還是讓王捕頭帶人進去吧。”
謝臨安點頭,松石大喜,以為對方聽從勸說。卻不想下一瞬謝臨安将腰上的玉佩摘了下來。
“做戲做全面。”
來這等地方的大多手頭不寬裕。
到底還是去敲門了,松石只能和趙友成他們守在不遠處。瞧見王捕頭叩門好一會,才有人來開門,不過只開了一條縫隙,十分謹慎。
“你們是誰?”開門的是個中年男人。
王捕頭懂的多,如果這裏真是做皮肉生意的,那他們只接熟客。他們二人臉生,對方恐怕警惕。
“這裏可能喝酒?”來尋花問柳自然不能太直白,就說要喝酒。酒過三巡,自然有人來侍候。
那人先是打量王捕頭,夜色太暗,看不清身後謝臨安的面容,不過王捕頭生的和善,那人放松幾分,低聲道:“喝什麽酒?”
謝臨安微微挑眉。
王捕頭也壓低了聲音,倆人像是暗地裏做交易一般你來我往。“都有什麽酒?”
“你出多少錢就有多少酒。”
“能不能先嘗嘗?”
“不能。”
一番對話後基本能确定,這裏就是做皮肉生意的地方,恐怕裏面人還不少。
謝臨安身量高,越過中年男子的頭頂朝裏看過去,裏面幾個窗子全都亮着燈,隐隐有尋歡作樂的聲音傳出來。
王捕頭和對方周旋之後又塞了一把銅板,那人才勉為其難的讓開地方,王捕頭先進來,謝臨安進來的時候那人上前擋了一下。
“你……”有光亮照在謝臨安的臉上,氣質清隽英姿俊逸,雖穿着普通,可一看就不是尋常百姓。
“不好意思,他是我遠房表弟,做生意失利賠的底兒朝天,正心情苦悶總是想不開,我尋思着帶他來放松放松,免得孩子有朝一日想不開。”
“原來曾是生意人啊,怪不得看着不一樣。行,進來吧,保管讓你乘興而歸。”
原本的懷疑因此徹底打消,中年男人關好門帶着他們往裏進,謝臨安不動聲色的觀察四周,在門口處看不清,進來才看見房間門口的暗處都站着人,面色警惕的看他們。
方才若是直接讓捕快們進來,恐怕交鋒之下會有漏網之魚。
跟着中年男人一直走到最裏面,有幾個沒亮燈的房間,那人示意他們進去。謝臨安先擡腳走了進去,王捕頭則是被邀請去另外一間。
“為何要分開?”王捕頭皺眉,覺得自己在大人身邊還能保護他。
中年男人視線在他們倆身上轉了一下,笑容暧昧:“莫不是你們想一起?那也成,不過要加錢。”
饒是年歲不小的王捕頭也愣了愣,反而是謝臨安先開口:“我自己在此就好。”
表現出異常容易引人懷疑。
屋裏沒點亮,王捕頭臨走之前看向謝臨安。謝臨安朝着他點點頭,袖子下的手微微擡起,露出一根手指。
一刻鐘之後行動。
王捕頭會意,假意打哈欠,實際無聲傳遞消息。“大人,保重。”
手無寸鐵的文人墨客,在這等地方和一頭肥羊沒什麽區別。
房門沒關,又進來一個提着燈籠的女人,年歲不小,她笑盈盈的說客套話,待将屋裏的蠟燭點燃看清謝臨安的面容後,不由得低低吸了口氣。
“好俊俏的郎君!”
謝臨安端坐在椅子上,神态自若半點都看不出緊張。女人主動搭話,問他想要什麽樣的,謝臨安淡聲道:“最近可有新來的?”
前一陣子失蹤了不少人,只找回來幾個,剩下的不知所蹤,本朝國土遼闊,說不好被販賣到哪個窮鄉僻壤當人家媳婦,自然,也有可能在這裏。
良家婦女大多不會那麽快接受,趙友成曾說過京城裏的花樓有無數手段調教女子,這裏也有可能。也就是說,新來的女人,有可能就是失蹤之人。
不過,要見過了才知道。
那中年女人還以為謝臨安是挑剔,笑哈哈道:“當然有!郎君想要個雛吧?等着,保管你滿意。”
沒一會就被推進來一個年歲不大的少女,瞧着約莫和阿雪一般的年紀。低垂着腦袋不肯擡頭,中年女人偷掐她,但少女就像是木頭似的沒什麽反應。
中年女人尴尬的笑笑:“如果郎君不滿意還有別的人。”
作勢就要将人領出去,謝臨安及時開口:“就她了。”
“好好好,”中年女人露出一副我都懂的表情,後退着出去将房門關好。
少女站在門口還是不動,但明顯瑟縮,像是冷一樣渾身發抖。
……
守在外面的人一直沒收到信號,松石急的不行,趙友玉也開始擔憂,按捺不住道:“阿兄,我進去看看吧。”
他是武将,對付尋常人沒任何問題,可保謝臨安無憂。
其他人也俱是緊張之色,就趙友成異常放松,甚至能從懷裏掏出一把果脯來吃。
“莫要擔心,你們不知道謝臨安有多少能耐。就算他孤身一人,也照樣拿下此處。別怕,等他消息。”
聰明的腦袋能當拳頭用。
松石如熱鍋上的螞蟻,急的打轉。過了一刻鐘後,忽聽得一陣吵鬧之聲,前後門的捕快們伺機而動,趙友玉一心保護謝臨安,像是箭矢一般沖了出去。
……
“所以,真有兩個前一陣子失蹤的人?”趙友成撓脖頸子,夏日的夜晚到處都是蚊蟲,等了這麽會兒他身上不下十個紅包。
“正好将斷了的線索續上。”謝臨安道。
抓了不少人,趁着夜色深重全帶回衙署。有捕快過來請示:“大人,那些女子怎麽辦?”
“多是苦命人,先在衙門安置好,本官還有話要問。”
待一切結束已經半夜三更了,其他人都去睡覺,趙友成則是呆在公事房裏,打着哈欠和謝臨安說話。
“我發現一件事啊。”趙友成右手撓左手的蚊子包,看坐在書桌後寫信的謝臨安,“你怎麽沒被蚊蟲叮咬?”
寫完信的謝臨安吹了吹信紙,輕笑道:“自然因為有人護我。”
趙友成犯嘀咕:“說什麽呢,亂七八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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