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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 40 章

“郎君, 東西都登記在冊入庫了,這盒是侯爺和夫人送的。”

上好的檀木盒子,鎖扣部分甚至是金的, 最中間包了一塊紅寶石。盒子拿出去都能賣上不少錢, 可見裏面的東西有多珍貴。

其他人的東西可以不看,父母雙親給的自然要過眼。

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開鎖扣,啪嗒一聲盒子打開,深色絨布裏躺着一塊祥雲玉佩。

謝臨安拿在手裏細細把玩,顏色通透質地溫潤,樣式……稍顯粗糙。

松石道:“侯爺和夫人一起選的料子,挑了最好的一塊, 由侯爺親手打磨。夫人說, 侯爺做了整整一個月呢!”

謝臨安是侯府大房期盼多年才得來的獨子,自然寵愛有加。

趙友成笑着道:“沒想到沉穩內斂的侯爺私下裏竟然有此一面,臨安啊,我當真羨慕你了。”

侯爺領的是工部的職, 素來鐵面無私, 就算趙友成不在朝堂也有所耳聞,老爺子還說過,冷臉爹生出個和善兒子, 說謝臨安溫和比他爹強多了。

謝臨安低頭, 将玉佩挂在了身上, 與香囊混在一處, 竟也相得益彰。

屋裏還坐着趙友玉和謝康安,倆人一個眼神清澈, 一個若有所思。

其實到達東山鎮的第一天,謝康安便知道那個女子的身份了。

從松石那打探不到, 但從趙友成這裏很容易套到話,當聽見那女子叫盧雪時,謝康安腦子嗡的一聲。

“謝哥哥,你快來幫阿雪呀……謝哥哥,謝哥哥……”

九年過去了,本該忘的一幹二淨,可午夜夢回時,總會想起兒時得到過的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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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人心浮躁表裏不一的京城受委屈時,是支撐他的力量。

剛到侯府就被欺負,謝康安問他娘親,為何不回東山鎮,他想阿雪妹妹了。

“兒子,娘告訴過你,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我們剛來侯府根基不穩,如今你要做的唯一事情便是努力讀書。只有你自己強,別人才會高看一眼,明白嗎?”

十歲的謝康安不明白,但是照做了。後來想起鄰居那個雪團子的時候越來越少,再後來融入京城貴族圈子,他就徹底忘了貧時的一切。

退婚的事情謝康安也是之後才知道,娘問他如何想,謝康安張了張嘴,半響之後道:“全憑娘做主。”

“退就退了,普通人家也配不上我兒,待秋闱考中之後,自然有高門大戶的小娘子嫁給你。現在你要做的事情就是用功讀書,明白嗎?”

“明白。”

陰差陽錯,盧雪現在和他堂哥走的近。不過賤民身份是夠不着侯府世子的,興許謝臨安只是看中她的容貌,玩玩罷了。

“去叫王捕頭進來。”

房門開着,方才王捕頭就走過來立在門外等待傳喚。

“大人,這是給您的信。”

一目十行的看完,謝臨安折好。

“知府讓我配合他抓人。”

趙友成:“又有失蹤案?之前不是已經抓到兇手了嗎?”

謝臨安道:“不是一人作案,應當是團夥,而且未能将其一網打盡。現在他們學聰明了,只挑偏僻地方的百姓下手,而且一次只抓一個人,避免引起注意。”

松石撇嘴,心想之前不讓他們郎君插手怕搶功勞,現在沒辦法了倒是想起他們了。

趙友成也覺得對方做事不地道。

“也就你無欲無求不在乎吧。”

辦的好了功勞是對方的,辦的不好,還得受牽連。

“免無辜百姓遭殃,好事一件。”

謝臨安不在意功績,他立刻吩咐下去,讓人跑各大州縣底下的小地方,警戒百姓萬分小心。

“還有,去查城裏可有暗娼之地,若有,一網打盡。”

只有富裕之地才有花樓,謝臨安上任的乃是貧苦地方,自然沒有花大錢喝花酒的去處。不過窮有窮的玩法,有人就做這種皮肉生意,在家門口挂柳枝表示接客。

保不齊就有人販子拐了少女做傷天害理的買賣。

“是!”

謝臨安吩咐捕快做事的時候,趙友玉一直眼睛發亮的看他。

不愧是他孺慕已久的郎君,辦事條理清晰幹淨利落。又聽他吩咐松石去找城裏最好的夫子和武師傅,趙友玉覺得,他一定是想自己練武。

不過,請夫子做什麽?謝臨安可是皇帝欽點的探花郎啊,這裏會有人比他更厲害?

松石也不明白,但無條件的應下。

屋裏,只有謝康安心如明鏡。

盧雪有個弟弟,叫什麽他忘了。那天,他偷偷去她鋪子附近,看見他們姐弟在說話,旁邊還有個滿身書卷氣的男人。後來打聽得知,盧石頭在本地唯一的學堂讀書,不僅讀不好,還鬧出過事情。

謝臨安是給盧石頭找的文武師傅。

想到這,謝康安蹙眉。

如此的态度,倒不像是玩弄鄉野小娘子的樣子,難道謝臨安是認真的?

謝臨安不在意盧雪與他定過親?

還是,他就是喜歡這種刺激感?

越想,謝康安覺得這件事蹊跷。不過對他來說是天大的好事,是完美無瑕謝臨安身上的污點。

垂下眸子的謝康安笑容猙獰。

或許,京城侯府衆人會給他答疑解惑。

……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夏日炎熱,蓮花握着蒲扇扇風,可還覺得心頭燥熱。

“哎,阿雪,你當真一點都不在意嚴夫子定親的事情?”

蓮花琢磨着嚴為之喜歡阿雪,或許會拒絕爹娘決定的親事。但不知道怎麽回事,他應下了,說是六月過禮,年底就成親。

“不在意啊,對了,今早他來買包子時候說了莫名其妙的話。”

嚴為之眼睛發紅臉色蒼白,見到阿雪第一句便是:“某要定親了。”

阿雪一臉天真:“我知道啊,恭喜夫子。”

有什麽好恭喜的,他一點都不想同旁人成親。

嚴為之據理力争,他爹娘卻覺得是天賜姻緣,說什麽也要讓他應下。

嚴為之拗不過,便說考慮一天,直接來阿雪面前,尋求一個答案。

可阿雪半點不在意的模樣,甚至笑盈盈的道:“等成親時候我會帶石頭去喝喜酒!”

小娘子笑容燦爛,好像比準新郎官還要高興。

嚴為之再也沒說一句話,默默拿着東西走了,留下一個失魂落魄的背影。

他上課教書時頻頻走神,索性這兩天以家中有事為由頭,給孩子們放了假。盧石頭高興的手舞足蹈,走起路來腳步輕盈仿若踩在雲端。

“唉,其實我覺得嚴夫子算是良人,長相周正為人善良,還會讀書寫字,多好的夫婿人選啊!”

阿雪不覺得,“是嗎?他今年二十有五了吧?”

蓮花看過來:“你是嫌他年紀大?”

阿雪如實說:“有點。”

不像是謝臨安,才十九,他們之間只差三歲。

“我覺得差三歲以內最好,差多了不成。”

蓮花有不一樣的觀點:“我倒是覺得七歲以內都可以,阿雪你年紀小不懂,年紀大一點會疼人呢!”

現在天氣熱了,怕包子放不住馊,阿雪都是一天做三次,這麽會兒正是和晌午要用的面。她動作沒停,随意的用手背蹭了下額頭的薄汗,說道:“歲數大長的老啊,感覺差四歲就已經能看出不同了。”

附近有個賣酒水的鋪子,老板娘年輕貌美約莫三十出頭,她相公據說比她大四歲,瞧着卻像是大十歲似的。

阿雪可不想那樣,晚上睡覺不小心睜眼不會被吓到嗎?

蓮花撐着臉頰:“嗐,你還小,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其實蓮花最近在相看一個郎君,比她大五歲,據說之前定下一門婚事,結果女方嫌貧愛富,和一個富商成了。蓮花其實有點不願意,不過她娘說那位郎君家境還不錯,在城裏開了一間飯館做營生,人長的也周正,安排過幾天見一面再說。

蓮花将這件事同阿雪說了。

“你要進城嗎?怎麽不是他過來見你?”

蓮花甩了下帕子,道:“我娘說他的飯館生意好脫不開身,正好我們繡了一批精致帕子,作價太高賣不出去,想着進城沒準能賣上大價錢。”

一舉兩得的事情。

阿雪把面團規整好,用盆扣住,拍拍手上的面粉。

“蓮花,你怎麽不考慮讀書人?”

蓮花:“你以為我不想啊,會讀書寫字的郎君多好啊,可他們會找小商販的女兒嗎?當然不會。”

“阿雪我跟你說,水往高處流人往高處走,不管男女都會向上爬,有些窮苦書生會找有錢人家的娘子,供他讀書進京趕考,哪裏會找我們普通人。”

阿雪哦了一聲,腦子裏在想,那謝臨安呢?

樣貌出衆會讀書寫字,現在還當了大官。

這是她第一次意識到他身份的與衆不同。

他被侯府認回去後身份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早就不是窮苦潦倒的謝哥哥了。

不知為何,阿雪莫名有些忐忑。

當天晚上冥思苦想許久,寫下一封信,讓去城裏的蓮花幫忙傳達。

蓮花好奇:“你什麽時候和縣令爺認識了?”

“哎呀,你就幫我送一下。”阿雪含糊倆人的關系,因為她昨晚想到一件事。

她是在實行報仇計劃,那他呢?他如今金尊玉貴,會不會也是逢場作戲?

忐忑焦慮之後,阿雪決定寫信試探一番。

蓮花他們家租了富商家的馬車前往,天不亮就出發,當天晚上城門關閉之前到。

天黑後,那封信就落在謝臨安的書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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