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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第 65 章
水災不嚴重的村落只需要排水, 唯獨東山縣舉家搬遷來到城裏,這麽多人自然得好好安置,吃住俱是妥當。
不過探望災民回來後, 謝臨安就靠在椅背上沉思, 一只手下意識的摩挲杯盞。
“松石,城裏缺短工的地方可統計好了?”
從回城之後謝臨安就一直在忙,将這件事交給松石去做。
松石道:“差不多了,能有約莫五十個名額。”
謝臨安颔首,淡聲道:“安排好。”
剛剛目睹過盧娘子給他們郎君“下跪”的畫面,那是災情之後他們郎君第一次露出真心實意的笑容。
雖然不知道郎君和盧娘子到底怎麽了,但松石覺得, 他們郎君還是在意盧娘子的, 否則不會在知道盧娘子是累的腿麻後,立刻問詢他關于活計空缺的事情。
“郎君放心,一定會給盧娘子安排一個輕松不累的活!”
謝臨安淡淡的瞥了過來。
“我有這麽說嗎?”
松石摸不清主子的心思了。
就在這時,從門口路過的趙友成進來, 道:“松石你出去安排吧, 就把最好最輕松的活兒安排給盧娘子,放心,你們郎君心裏這麽想的, 他就是嘴硬。”
松石當然得聽主子的話, 等了一會見謝臨安不做聲, 他明了趙友成說的是真的, 于是立刻辦事去了。
“我說你,喜歡就是喜歡, 不喜歡便不喜歡,哪有這般糾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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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友成神态自若的坐下, 有點看不懂謝臨安了。“男女之間鬧別扭不可避免,但你們怎麽好像鬧的要分開似的?”
這些日子謝臨安公事繁忙,可謂是披星戴月,人也消瘦了兩圈。照理說,就算再忙也要見見喜歡的人,但倆人一面都沒見到。
這很不對勁。
趙友成索性直接問,免得猜來猜去的麻煩。
“嗯。”謝臨安垂眸,溢出一聲響。
“真的?”趙友成瞪大眼睛,“可我看那位盧娘子很鐘意你啊?”
謝臨安扯了扯唇角。
“她不是喜歡我。”
趙友成沒明白這句話的意思,謝臨安卻是一副不想再談的模樣,低頭寫字去了。
……
城裏的日子不好過,雖說有官府的接濟,但誰也不能一天三頓飯只喝粥。可吃別的東西都是要錢的,于是焦紅杏也開始琢磨掙錢。
正好官府給了空缺,她身體不好,做不了什麽體力活,只在酒樓裏幫忙摘菜,東家說幹的太少不能給錢,只能留她吃一頓午飯。
那也是好的,換算下來也算掙錢了。
至于盧大富更不用說了,他一身力氣,到哪裏都能找到活計。一家三口幾乎用不着動本錢,焦紅杏欣慰至極。
但也有人不滿官府,這天正好焦紅杏回來,便沒忍住說了好話。“縣令大人好心給我們安排住處還給口吃的,又幫忙找了活計,心善的大人。”
那人絮叨好半響了,話裏話外都是對官府的不滿,覺得只施粥沒有飯菜,不誠心救濟百姓。
焦紅杏又替縣令說了幾句話,那人不陰不陽道:“呦,你這麽維護人家,人家還能感謝你不成?怎麽着,想送女兒去攀高枝?也不照鏡子看看你自己。”
這話說的難聽,焦紅杏和對方争辯,其他人都說那個婦人嘴巴厲害,讓焦紅杏趕緊走。再辯論下去也沒有意義,焦紅杏就離開了。
晚上還和阿雪說謝大人是好人,問阿雪的活幹的怎麽樣。當時松石來說給阿雪安排個活,她拒絕了,現在糕點鋪子做的好,她還存了心學習,便繼續做下去,累歸累,學到的東西也不少。
這件事謝臨安也知道。
松石禀告道:“盧娘子還堅持在現在的地方做活,不肯去茶樓。”
茶樓的活兒輕松,只需要在廚房沖水泡茶就好,還能聽說書人講故事,做的活兒文雅不累掙錢多。
謝臨安不置可否。
翌日去辦差事路過糕點鋪子,馬車裏的謝臨安撩開簾子一角,瞧見鋪子生意紅火不少人在購買,裏面圓眸的小娘子眉眼彎彎,正在給客人介紹各種糕點然後幫忙過稱。
阿雪樣貌生的好聲音也悅耳,自打來了前面幫忙賣貨之後,生意都好了不少。
“郎君想吃糕點?”松石問道。
車廂裏的趙友成笑着搖頭:“松石啊,你真該成親。”
未免太不通男女之情了。
簾子撂下,隔絕外面的視線,阿雪透過人群縫隙瞧見從門口路過的馬車,片刻後就轉過身,笑着對邁步進來的人道:“客人需要買點什麽?剛出鍋的紅棗糕可要來一塊?”
……
當天晚上下工時,阿雪碰見了松石。只見松石一臉幽怨的看她。“盧娘子,為何不接受茶樓的活?比這裏輕巧還掙的多。”
累了一天的阿雪只想快點回去休息。“昨天不是同你說了嗎?就是想留在這學學手藝,我不怕吃苦的。”
松石嘴角抽了抽,忍不住為什麽郎君抱不平。“盧娘子可知道這份輕松不累掙錢多的活是郎君特別關照的?”
身體的勞累導致阿雪腦子都轉不過來,她迷茫反問:“關照誰?我嗎?”
松石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走了。
回去路上,周碧玉試探性的和阿雪道:“我覺得謝大人對你還是不一樣的。”
“怎麽可能?”阿雪想也不想,“他不找我麻煩就謝天謝地了。”
幸而他是個大度的郎君,否則她的日子要不好過的。唉,再次後悔弄錯了人報錯了仇。
現在想想自己想的太簡單了,而且對“退婚”一事的仇恨也沒自己想的那麽重,因為她面對謝康安時心情毫無波瀾。也不算毫無波瀾吧,有點厭煩他。
周碧玉道:“你呀,聽沒聽過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現在身處局中,所以才想不通的,沒關系,你再仔細琢磨琢磨,謝大人高高在上的縣令爺,他為何要特意囑咐給你輕松的好活?”
“對啊,為什麽?”
為什麽?難道他當真對她……不可能吧。
阿雪不相信自己在騙了謝臨安之後,他還心中有她。
可腦子裏這樣想,身體先一步有反應,心口泛起甜蜜之意,甚至都不覺得疲憊,回到家時喜笑顏開,盧大富還以為她有什麽大好事。
“能學到東西,爹,你說算不算好事。”阿雪笑眯眯,盧大富則是哈哈大笑,父女倆對着笑起來,焦紅杏眼睛裏沁了溫柔之色,提醒他們趕緊吃東西。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轉眼就過去了二十天,期間也下了幾場雨,官府的人告知,說再有十天左右水就會完全沉下去。
已經有人開始返鄉了,盧家人商量了一下,打算再過幾天返程。
蓮花也沒回去,她在城裏繡坊找了活,去鋪子裏做了繡娘,因着她手藝好人又有耐心,城中不少富貴人家點名讓她上門量體裁衣,掙的荷包鼓鼓囊囊。興許是因為忙碌起來沒空想煩心事,阿雪去看她的時候,瞧她氣色不錯。
“我打算留下來,已經和爹娘說過了。”
阿雪有點驚訝:“你爹娘讓嗎?”
當然不讓,蓮花就差以死相逼,她爹娘才勉強同意,不過這些蓮花沒說,挑着有趣的事情和阿雪聊了聊,臨走時候還送給阿雪一套小衣。
摸起來柔順光滑,阿雪連忙推拒。“太貴重了我不能要,你留着穿吧。”
“你傻啊,我都給你了自己還能不留嗎,是庫房裏被老鼠啃壞的料子,東家嫌破碎不要了,我撿回來洗幹淨縫了兩身,你瞧,是拼接的。”
阿雪定睛一看,果然不是整塊布裁剪的。她笑吟吟:“我才不在意呢,你給的就是好東西!”
收到禮物心情自然好,糕點鋪子那邊不缺人了,阿雪想着還剩下幾天,那就在城裏逛一逛,還幫官府的人施粥。
災民走了一批,但還有約莫二十人留下,四個木桶裝着熬的濃稠的粥。布粥的官差姓劉,是個年輕的小衙役,在衙署裏做的就是雜活。阿雪來的次數多,倆人就相熟起來,那劉衙役每每看見阿雪都紅了臉,搶着幹重活,只讓阿雪幫忙盛粥就好。
這些災民自然被照顧的很好,甚至謝臨安也會抽時間過來看看。比如今日他難得過來,還不等下車,便瞧見門口處站并肩站着一對男女。
穿皂色衣服的衙役不知道說了什麽,惹的旁邊的小娘子嬌笑連連,幾個來領粥的百姓也跟着笑,甚至看破了劉衙役的心思,逗倆人道:“你們倆站在一起看着真登對,有句話怎麽說來着,哦哦,想起來,叫男才女貌。”
劉衙役臊紅了臉,手裏的葫蘆瓢差點沒握住。
阿雪笑的坦坦蕩蕩:“再亂說可就不給你盛粥了。”
遠處,松石撩着車簾的手發酸。他已經舉胳膊好一會了,郎君到底是下車還是不下車啊?
難道真的如趙郎君所說,他該成親然後才能懂他們郎君的心思?
正想着,謝臨安跨步下車。他身材颀長,即便不踩矮凳,下車的動作也輕盈流暢。
随意的彈了彈衣袍上的褶皺,大步朝前走。
劉衙役看見謝臨安眼睛亮的驚人,顧不上盛粥,趕忙跑過來彎腰谄媚。“大人,屬下有失遠迎,還望大人恕罪。”
他是去年疏通關系進來的,現在只能幹雜活。之前打通關系那人說了,如果能在縣令大人面前好好表現,說不定會得到重用。
劉衙役見到謝臨安如同見到了祖宗,甚至用自己的袖子去擦凳子,可惜,謝臨安沒有坐下的意思,只呆了一會就走了。
翌日早上,劉衙役揉着眼睛去領大米時,有個官差告訴他不用他去布粥了。
“真的!是大人讓的嗎?”
劉衙役喜笑顏開,覺得一定是自己吃苦耐勞的表現打動了謝大人,從此之後他怕是要真正的走上仕途了!
“是大人的命令,從今天開始你去守庫房。”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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