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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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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迷蒙的水汽,沈少渝凝望他兩秒鐘,而後轉過身去,從置物架拿下了浴巾,擦拭自己的身體。
“你什麽意思?”薛策的聲音很冷。
沈少渝不出所料地沉默。他彎下腰,雪白的脊背被熱水烘得微紅,水珠被浴巾的纖維所吸收。撲面而來的,全部是沈少渝用慣的沐浴露的氣味,沈少渝的氣味。
“不敢說?尴尬嗎?”薛策冷笑了一下,話鋒像在空中轉了個彎的刀,追着沈少渝去。
哈,自己差點就跪下去給他口,誰知道他在浴室裏三分鐘就能撸出來。沈少渝總是這樣,每當自己還在努力尋找解決辦法,沈少渝就已經單方面宣布放棄。
四年前就是這樣。
做愛和戀愛都一樣,一個人放棄,另一個人就不能再繼續了,不論如何渴望、或如何冤屈,都應該無條件地接受對方裁決的結果。
怎麽想都還是好荒謬。薛策的腦子上像在跑馬,跑得原野上寸草不生,一切都亂七八糟,他找不到出口,他甚至不知道如何形容此刻這種情緒。
“你要幹嘛?”沈少渝擦幹了身體走到他面前,大概是他擋了路,沈少渝擡起眼睛,很冷靜的樣子,“我自己解決也不行嗎?”
薛策咬了下牙根,“明明我在這裏,知道什麽是禮貌嗎?”
炮友的禮貌。
沈少渝的目光微微縮了一下,似乎想躲開薛策的直視。薛策就更加冷銳地盯住他。
他心虛了。
“我沒有辦法。”沈少渝似乎又嘆了口氣,輕飄飄的,化在潮熱之中,“剛才硬不起來也是真的,我沒有裝。你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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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讓你怎樣?薛策無法聽下去,又笑了起來:“我讓你痛苦是嗎?”
沈少渝頭皮發麻,“我先穿衣服。”
薛策微微側身,沈少渝走出浴室,先呼吸了一大口氣,而後穿上內褲,再将襯衫徑自套在頭上。薛策看着他的動作,那件襯衫平常看很普通,但此時卻發現太過寬松,下擺長到腿根,而沈少渝的長腿上還有若隐若現的紅痕,是薛策掐出來的。
“我親你、碰你,都讓你難受,是嗎?”薛策凝視着那片紅痕,話音越來越緊,“那你為什麽不早說?為什麽還要叫我過來?”
為什麽要說這麽極端的話?沈少渝左右看了看,不知自己該坐在哪裏,最後手指摳着桌邊,半是倚靠地站立,好像這樣的姿勢還能讓他有和薛策理論理論的氣概。
“是啊,我為什麽還要叫你過來?”他終于擡起頭,在和薛策一米遠的距離,像嘲諷自己似地,“明明做也做不下去,叫你來有什麽用處?”
“沒有用處。”薛策冷冷地扔下,“本來就沒有用處,我們本來也不過是炮友而已!”
沈少渝的身子猛地一抖。
客房內的空氣也驟然停頓了片刻,他們像被冰凍起來,被“炮友”這兩個字,這明明是事實、他們以前卻一直避開的兩個字。
想不到竟是薛策先戳破。沈少渝貪戀過這樣的關系,也厭煩了這樣的關系,他的想法呼之欲出,像埋在土裏的蘿蔔頭,終于被薛策一把拽出來了。
現在兩人都摔跌在地,滿身的泥土。
薛策走到電視櫃前,拿打火機點煙。沈少渝就在他身側,也許是那濕漉漉的氣息作祟,點了三次才終于點燃。沈少渝抿了下唇,往窗邊走了兩步,從圈椅上拿起那只小倉鼠擋在身前,自己盤腿坐下。
他望着虛空,片刻,很突兀地說:“也許從一開始就錯了。”
薛策盯着黑乎乎的電視屏幕上自己的影子,只覺得很可笑。床上越投入,床下越可笑。沈少渝是沒有心的,他只想要一個炮友,如今赤裸裸地說出來,他就連這份炮友關系都不要了。薛策吸了一口煙,“你要從一開始說起嗎?”
“一開始,我以為這樣……可以輕松一些。”沈少渝在小倉鼠的瓜子殼前絞着手指,試圖剖白自己,“我以為……”
“我知道。”薛策若無其事地點點頭,“我看見你跟人開房,如果沒有我,那天晚上也有別人。”
沈少渝臉色微微發白。他平素當然不是随便跟人開房的人,但此刻他沒法反駁。而這種不反駁落在薛策眼裏,好似又成了罪過。
“但畢竟你來了。”沈少渝艱難地說。
“是啊。我畢竟熟悉你,你說很舒服。”薛策咬着煙頭,火星子一顫一顫,不知何時就要掉落,“總比找陌生人強,是不是?”
“不是,”沈少渝只覺自己的回應太乏力,“這半年來,我們确實……确實也有很自在的時候,不是嗎?我們不用管別的,只要……我以為這樣對我們彼此都好。”
薛策慢慢吐出煙圈。他的形象在沈少渝眼中漸漸模糊了。
“所以我說,也許從一開始就錯了。”沈少渝的聲音越來越輕,“我們的位置不對。這樣……不對。”
*
沈少渝絕不是個不擅長吵架的溫吞人。
薛策心想。
沈少渝很知道該怎樣舉刀,怎樣紮下來。
什麽位置?是他把自己的位置擺錯了?是他得寸進尺,抑或癡心妄想了?他聽着都要笑出聲。好大的臉啊,沈少渝是,他自己也是。
“我第二次約你,你為什麽要來?”薛策看似很輕松地發問。
沈少渝驚愕地看他。一定要這樣嗎?一次次複盤,一次次揭開那些看似成熟實際不可告人的小心眼。
“因為你寂寞。”薛策卻好像沒看見他的眼神,他的言辭近乎冷血,“沈少渝,你恨不得我就是根按摩棒吧?你挂斷我的電話,不回我的消息,不表達你自己的心情,因為你根本不想承擔——”
“因為我承擔不起!”沈少渝驀然打斷他的話,聲音拔高到尖銳,“我承擔不起,我每天過得已經足夠沉重了!”
寂靜。
半分鐘的寂靜後,薛策舔了一下自己的齒根。苦得發澀。而沈少渝向後倒在了椅背上,眸中凝着水光,将天花板上的燈光都映出了千萬的碎片。
只是這回他再哭就顯得虛僞了。
他們在過一道懸崖上的窄橋。語言是他們的繩索,也是他們的刀。擦肩之際,眼神相撞,誰再逃避,誰就粉身碎骨。
“是,你承擔不起任何感情。”薛策慢慢地說,“沈少渝,這就是你要和我分手、又要和我上床的原因吧?因為你寂寞,但你又談不起戀愛。”
“你說是就是吧。”沈少渝麻木。他說的話,他用盡全力的嘶吼,薛策原來都無法理解。也許這才是真實的生活:床上水乳交融,但床下仍然是兩顆懸隔已久的心,所謂的理解,是需要花費力氣去做出來的姿态。沒有力氣的話,不在乎自己是什麽姿态,赤裸的心就會醜陋到可笑的程度。
果然,薛策笑了。
沈少渝曾經有多麽愛他的笑,此刻就有多麽恨。
“只有你累嗎?只有你吃苦嗎?沈少渝,四年前你就是這樣。你眼裏只有你自己。可惜按摩棒當不了你的救世主。”
薛策拿起自己的上衣搭在肩膀,再也不聽他的回答,徑自摔門而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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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休息~
一切會向好的,摸摸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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