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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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戀愛期間有各種各樣的煩心事,分手後,這一切煩心事自動地掃光。沈少渝保持了一段時間的高效率工作,然而也只是一段時間。

一段時間的安定感後,就是長久的空虛,“從此再也沒有了”的空虛。

只有新的戀愛能幫助忘記舊的戀愛,這話或許不錯。空虛總要填補,如果不能讓它長出新的血肉,那麽每到陰雨天它的創口都會複發,刮出沙沙的疼痛。但可笑的是,沈少渝到這時候才發現,他其實不知道該怎樣去戀愛。

他所有的戀愛經驗都來自于那一個人,薛策是他的同伴也是他的導師。現在薛策撒開手了,他竟不知如何學步。

他原本嚴肅,冷淡,沒有情趣。是薛策把他改造成能溫柔又熱情的樣子。他再也沒法在別人面前做出那樣的表情。

分手後的三個月,是最關鍵的“術後恢複期”。這三個月裏,沈少渝漸漸明白過來一件事。

就是他很感激薛策。如果沒有薛策,他如何知道戀愛是什麽樣的呢?他如何知道戀愛的美好、包容、狹隘、醜惡?他如何知道這世上其實還是有人會愛他的呢?

就算已經分開,但自己曾被薛策愛過這一個事實,也足夠他堅強很久了。

這就是他在三個月快結束時功虧一篑,去給薛策寫信的緣由。

他知道薛策很可能收不到,他甚至沒有想讓薛策知道。只是有些話淤積在心裏快要腐爛,他想挖出來瞧一瞧,所以他很任性地寫了。

他希望在寄出以後,自己就能将薛策徹底放下。

*

薛策将沈少渝抱得太緊,以至于沈少渝都呼吸不了,像小海豹一樣拍他肩膀讓他把自己放開些。

“你、你憋死我了。”沈少渝呼哧呼哧喘氣,“做什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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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這種表情,連羞帶嗔的。薛策臉上發紅,心裏發癢,眼神也前所未有地亮,像兩道探照燈似的交錯在沈少渝的眼底。誰說沈少渝不會談戀愛?沈少渝從第一天就把他勾得死死的。

沈少渝被他盯得難受,躲避着說:“我說了這麽多,你怎麽一句話也沒有?我多丢人啊。”

“不丢人。”薛策立刻說,“你好勇敢,你說了好多我不敢說的話。”

喜歡什麽的,後悔什麽的。誰敢在分手以後做這樣的剖析?沈少渝看似臉皮薄,膽怯易害臊,但每到這種時候卻總比薛策更明白,更果斷。

沈少渝在他的懷裏輕輕地笑了,“我還是比你年長三歲的。”

薛策長舒一口氣,胸膛裏鼓脹脹的,又有些發酸,“我不想分手。”

說出這句,才驀覺落地有聲,都來不及斟酌。但旋即就是輕松,他想,他終于說出來了。

說出這句話竟然這麽簡單,哪怕是用這種悶悶的、耍賴一樣的語氣。但沈少渝會聽明白的。

四年前薛策思考了一個星期,又想再延長思考一個月,都說不出來這樣一句話。

原來這麽簡單。

*

這一晚,沈少渝也不知自己是幾點才睡着。

他們絮絮叨叨聊了很多。起先還有邏輯,想順着分手的脈絡一點點捋當年的心情,但是說着說着都像成了夢話漂在海上。薛策則想追問出他當年那封信到底寫了什麽,可沈少渝自己都要忘光了——

“大概就是感謝你吧。”沈少渝困得嘟嘟囔囔的,熱得要将被子掀掉,薛策不讓,抱着他打開了空調,“翻來覆去也沒說多少有用的——可能還寫了一首歪詩。”

“寫詩?”薛策想笑,拼命憋住,誘哄地問他,“什麽詩啊,讓我聽聽。”

“都說了是歪詩了!”沈少渝不滿,“我從小語文就不好,寫信已經很難為我了。”

确實,光是沈少渝給他寫信還寫詩這一件事,就已經夠薛策翹尾巴了。他本意是想催沈少渝趕緊睡覺養好身體的,誰料自己卻再睡不着,腦子一直在幻想沈少渝給自己寫的七色熒光信,嘴巴一禿嚕就說:“你會用七種語言說愛我嗎?”

昏昏沉沉的沈少渝根本沒聽懂他在說什麽,眼皮一阖,身子一擰,就縮到床的另一頭睡去了。薛策一點兒也不惱,拱着被子湊過去,手臂攬住他的腰,像蝦米一樣弓身鉗着他,還拼命去嗅沈少渝的發絲,直到沈少渝癢得受不了,打出一個大噴嚏。薛策又連忙起身,去擰來熱毛巾給他擦臉擤鼻涕,心想:

連紅通通的鼻頭都那麽可愛。

也許是他在床頭盯得太久太緊,沈少渝閉着眼睛都感受到了,伸手去推他,喉嚨裏發出小動物似的“嗯嗚”聲。薛策幼小的心靈猛烈地一顫,他又想:

這短短的兩個音節不就是他要的七種語言說愛他嗎?

懷着這種指鹿為馬的幸福觀,薛策在淩晨三四點終于昏睡過去。他這回終于做了個心滿意足的夢:夢見自己是海船上的一名探險隊員,深下海底兩萬裏,找出來一封四年前的手寫信,拿着望遠鏡和字典将上面的小字密碼全部破譯出來,啊!原來都是沈少渝在對他說愛他——

“沈哥?沈哥你好點兒沒?昨天不好意思啊,今天我給你帶了小龍蝦賠罪……”忽然,一個年輕男人大咧咧的聲音由遠而近,撞破了薛策這艘小船上的一道道門,帶起的狂風幾乎要吹走他手中的信箋,“如果還是不舒服,我帶你去趟醫院看看吧——哎喲我操!”

唐洲瞠目結舌地站在大敞開的卧室門口,手裏裝滿打包盒的塑料袋哐當落在地上。

薛策被吵得頭發全都炸起來,憋着澎湃的起床氣一股腦坐起,還沒忘把旁邊的沈少渝嚴嚴實實捂好,氣壯山河地回怼一句:“你他媽操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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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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