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路過

第29章 路過

那幾個老板原本還想再說點什麽, 沒成想靳越根本沒聽的意思,轉頭走了。

遲逢在後面小步跟上去。

方柏林倒是個體面人,擺手跟幾個老板打了招呼後, 走到那輛布加迪面前, 抱臂瞧着靳越:“你是聚星老板?”

靳越點頭:“嗯。”

“那你他媽好意思問我找的什麽人,我要知道你是聚星老板,我何必多餘攢這局。”

靳越挺無辜:“你也沒問。”

方柏林指着他,脾氣都沒了, 他掃了眼遲逢,倏然笑了下,壓着嗓子說:“不是說不來?”

靳越移開視線:“路過。”

方柏林知道他嘴硬, 于是轉開話題, 原本今天的飯局, 他約這幾個老板目的其實也不止是為了學校的宣傳片,最近學校有擴招的打算,買地的事兒還挺着急。

他問靳越:“那你有地産公司嗎?”

靳越:“這倒沒有。”

方柏林抱着臂說:“反正人是被你氣到了, 你自己想辦法……”

遲逢站在旁邊, 疑惑地瞧着靳越, 問:“我們學校是你開的?”

不等方柏林接話, 靳越便說:“沒,跟我沒關系,方柏林求我幫忙。”

方柏林瞪着眼,這詭計多端的人,又不承認學校是他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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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倒也沒戳穿,擰眉道:“送我回去。”

靳越繞過去, 拉開副駕車門,瞧着他, “好好看看,有你位置嗎?”

遲逢說:“我自己坐個地鐵就……”

靳越垂眼看她:“上車。”

遲逢看了靳越兩眼,都不敢去看方柏林的臉色,上了車。

靳越瞧着她上車,替她關了車門,自己也坐上去。

車子轟鳴出聲,開出去後,遲逢看見方柏林似乎在後頭罵罵咧咧了幾句。

靳越沒問她要去哪,開口說的第一句話是:“胃出血了?”

遲逢搖頭:“沒,騙人的……你怎麽在這,有飯局?”

靳越“嗯”了聲。

其實飯都沒吃,餓得夠嗆。

“你剛怎麽沒踢那個禿子,腿不是都擡起來了?”

“那不是你來了……踢他得賠錢。”遲逢轉頭看着車窗外的霓虹,小聲說,“今天謝謝你。”

靳越聽見那句“賠錢”,唇角不由自主揚了下,說出來的話倒是不怎麽中聽:“客氣,都是同學。”

遲逢心裏被揪了一下,垂着眼,又問:“你去哪,把我放到附近的地鐵站就行。”

“管我去哪。”他這麽說着,一路把車開到了距大唐盛世幾百米處的地鐵站。

遲逢道了謝,下車,瞧着他的車屁股拐過一個彎。

她嘆了一聲氣。

明明剛剛吃飯的地方離她住的常林苑就挺近,靳越卻不由分說把她拉到了朱思琳家這邊。

她慢吞吞進了地鐵站,下樓梯,心裏估算着,從這裏坐地鐵還得至少坐半小時地鐵才能回到家。

靳越早就讓阿姨給他随便做了兩個菜,這下被這邊的事兒耽誤了一遭,回去時阿姨已經走了,飯菜被放在保溫箱裏,阿姨還留了紙條,讓他把碗放着,t明天她來洗。

靳越慢吞吞吃着飯,摸出手機,瞧着陳胤之發來的消息。

【這周六甲魚回來,一起吃個飯。】

靳越打字:【行。】

陳胤之瘋了:【靠,我叫你吃飯你就不來,甲魚一回來你就出來!】

靳越回:【就我跟甲魚吃也行。】

陳胤之:【去你的!】

靳越吃完,把碗放進洗碗池裏。

剛坐到客廳沙發上,陳胤之又說:【別叫顧瑩,甲魚不想見她。】

靳越:【我也沒多想見,不是每次都是你叫的?】

陳胤之:【你們真過分!】

……

自從那次遲逢鴿了賀長風那頓飯,兩人的聯系就挺少,不溫不火的。

周林溪問起的時候,遲逢把情況如實說了。

“算了吧。”她興致缺缺。

周林溪挺着急:“他可是你第一個願意接觸的男生,怎麽能輕易放棄?并且我跟他接觸過好幾次了,人是真的不錯,沒什麽不良嗜好。”

遲逢答:“知道他不錯,但是我錯錯的。”

周林溪可不愛聽:“你好得很,什麽錯錯的,至少約出來吃頓飯才好說合不合适的事兒啊。”

遲逢不想浪費她的一片苦心,只好答:“好好好。”

挂了電話之後,她打電話跟朱思琳說了這事兒,朱思琳恹恹地說:“也行啊,去見見,就當交個朋友。”

遲逢猶豫着,還是跟她說了:“我遇見靳越了。”

朱思琳一下來了精神:“他回國了?”

遲逢“嗯”了聲。

朱思琳:“那你是放不下?”

遲逢舔了舔唇:“他談沒談戀愛還不一定呢,我放不下什麽。”

“什麽意思,他身邊有人了?”

遲逢“嗯”一聲,在腦子裏回憶他那天帶在身邊的那個“師妹”,“應該是吧。”

朱思琳切了一聲:“我就說,男人沒有好東西,你向前看吧,別人說不定都換幾個了,你還在這老想着他幹嘛?”

“沒想,沒想……”就是老遇上。

電話挂斷後,她還沒想好該怎麽開口跟賀長風約飯,賀長風的消息就先她一步發過來了。

【遲逢?最近忙麽?】

遲逢回:【還好,你怎麽樣?】

賀長風回:【還行,周六晚上有時間嗎?一起吃個飯。】

遲逢看了看,周六兩個約了咨詢的客戶,好在時間都是白天,她回:【六點半,可以嗎?】

賀長風:【行。】

兩人約好之後便結束了對話。

轉天,遲逢去辦公室的時候 ,彭姐和周林溪正聊天,彭姐笑問:“小遲周末就要約會了呀。”

遲逢有點不好意思,說:“只是吃個飯。”

周林溪笑着說:“把他拿下!”

遲逢搖頭:“還沒到那程度。”

她不敢想,跟一個很陌生,只見過兩次的人能有什麽發展,連聊天時候的尴尬都沒能消除多少。

周林溪卻說:“加上微信那麽久了,快點的連證都扯了,也就你,跟個小學生似的。”

遲逢反過來說她:“你自己都不談,整天操心我。”

周林溪笑:“我那是還沒玩夠。”

很快到了周六,遲逢想了想,還是畫了個淡妝。

今天有兩個找她咨詢的客戶,一個是家庭主婦,一個是大齡單身女強人,截然不同的煩惱,遲逢做完咨詢看了眼時間,已經六點了。

賀長風一小時前給她發了定位,是一家融合餐廳。

遲逢跟工作室前臺打了招呼,忙趕去地鐵站。

到地方的時候,好險沒遲到,她一眼便看到坐在窗邊的賀長風。

還是跟第一次見他時差不多的打扮。

他看到遲逢,擡手沖她打了個招呼,遲逢走過去在他對面坐下。

“你喝什麽飲料?我點了個套餐,你看看還有什麽想吃的。”

他把菜單遞過來,遲逢接過随便看了兩眼:“不用了,我感覺夠了。”

比起上次,這次顯然更像相親,在挺正式的環境,吃着飯。

遲逢看着他,心裏感嘆他真是一個頂好的人,周到又體貼。

她莫名有種不願意耽誤了人家的想法,于是率先開了口:“我跟你大概說說我的情況吧……我爸去世了,我媽生過病,精神病,現在住療養院…… 我也生過病,重度抑郁。”

賀長風還沒想好該跟她說點什麽,便被她一字一句猛烈地砸過來。

他有些反應不過來,愣着一時不知道說什麽。

遲逢卻略顯輕松地笑了笑:“林溪知道你人很好,所以老撺掇我們,但是我的情況,可能不太适合談戀愛……”

賀長風也笑了:“你別想那麽多,我不在意,交個朋友也不錯。”

遲逢垂着眼,心理明白,他嘴上的不在意只不過是怕自己難堪的說辭,正常家庭聽完她的條件,不可能不聞風喪膽。

等飯吃到一半的時候,賀長風瞧着遲逢,突然問她:“很抱歉,但是,可以問嗎,你為什麽會得抑郁症?”

說完,他又有些後悔,覺得自己始終是冒犯了:“對不起,如果你不想說就不用說了,當我沒問。”

遲逢卻挺無所謂的樣子,跟他說:“那會兒發生了很多事,我繼父賭博,欠了很多很多錢,家裏來要債的人很多,後來我媽跟他離婚了,可是人瘋了……再後來,我爺爺奶奶又相繼去世,可能那會兒我年紀太小,一時間接受不了吧。”

她一筆帶過,沒怎麽渲染,至于靳越,她更是提也沒提。

賀長風看着她,再次道歉:“對不起,我真不是人啊,不該問你這個。”

遲逢被逗笑:“沒事,我已經好了。”

等飯局結束,起身時,賀長風突然問她:“你之前談過戀愛嗎?”

遲逢轉頭看着他:“談過。”

賀長風又問:“是因為你家裏發生這些事才分的。”

遲逢笑:“算是吧。”

這個話題很快被帶過,結賬時,遲逢沒搶過他,但她不願意欠別人什麽,于是問他:“還有時間嗎?一起去坐坐?”

“酒吧?”賀長風眉一揚,他想不出遲逢去酒吧的樣子,總覺得她和那樣的環境格格不入。

遲逢卻點頭:“我請你喝酒。”

賀長風說:“最近新開了家livehouse,叫迷霧,去那家?”

遲逢一聽“迷霧”,哪還敢去,即便自己是個不喜歡拒絕別人的人,也仍是說:“那邊太遠了,要不然我們就去附近的麥甜?聽說這邊的樂隊也很不錯。”

賀長風點頭:“行。”

遲逢立刻打電話叫周林溪,周林溪一聽,立刻答應下來。

眼看時間還早,遲逢和賀長風準備散步過去。

五月下旬,氣溫很高,晝長夜短的天。

他們幹脆找了個陰涼地兒,看着運河水面,等天黑。

周林溪到地方的時候,兩人也剛好走到“麥甜”門口。

周林溪一身辣妹打扮,看見遲逢和賀長風,吐槽了句:“什麽啊,你倆,班味十足。”

遲逢笑說:“确實,今天做了一天咨詢。”

賀長風說:“進去吧,你沒叫群哥?”

周林溪說:“叫了,他待會兒來。”

裏頭的樂隊八點半開始演出,這會兒約莫還有半小時,三個人點了調酒,慢慢喝着,聊着天。

周林溪不時調侃兩人,但發現兩人都不怎麽接話。

後來趁着去廁所的功夫,周林溪問了遲逢一嘴:“你倆怎麽回事,不來電啊?”

“嗯,”遲逢說,“我把我的情況跟他說了。”

周林溪拍了她一下,“你傻啊你,這麽快就托底幹嘛,老實不能當飯吃,你至少等他對你的好感很明确的時候再說呀。”

遲逢搖頭,“不想騙他。”

周林溪伸手去扯旁邊的紙巾,也說:“算了算了,看着你也不怎麽喜歡他。”

遲逢抿唇笑了下,沒再說什麽。

兩人順着回去的路走着,卻不想,在旁邊那桌的卡座裏看見了熟悉的人。

遲逢瞧着還沒落座的靳越,擡手,沖他們擺了擺手。

又碰上……

他自己開livehouse,怎麽還來別人的店消費呢?

陳胤之看見她,立刻喊了起來:“遲逢!”

周林溪轉頭瞧她:“認識?仨大帥哥!”

遲逢點頭:“高中同學。”

周林溪攥着她,往旁邊走,跟她咬耳朵:“介紹介紹。”

等走到近前了,陳胤之才問:“就你們倆?”

“沒,”遲逢說,“那邊還有朋友。”

靳越轉頭看向隔壁的桌子。

得,挺面熟。

陳胤之自然也認出了那個皮膚黝黑的男人,不是和遲逢“親密合照”的人又是誰?

再轉頭看向靳越的時候,他表情複雜,明擺着看笑話。

靳越挪開視線,什麽也沒說。

陳胤t之立刻哪壺不開提哪壺,開始犯賤:“遲逢,你男朋友?”

周林溪替她答,“暫時還不是。”

何嘉裕慣來人精,自然看出來了這不是靳越和遲逢第一次偶遇,他看着遲逢說:“最近還好麽?”

遲逢點頭:“挺好的,聽說你去了南崗,不打算回西臨了?”

何嘉裕說:“那邊比較适合我,并且,我在這邊也沒什麽挂念的人……”說完這話,他看了眼靳越。

靳越壓根沒接茬,聽着遲逢說:“這是我同事,周林溪。”

周林溪笑着,挨個打招呼,到靳越這,他只是點了點頭,什麽也沒說。

寒暄過後,周林溪拉着遲逢走了,嘴裏小聲念叨:“那個人,看起來好難相處的樣子。”

遲逢自然知道她說的是誰,“嗯”了聲 ,一本正經道:“你沒發現麽,我都不跟他說話。”

“但是人是真帥啊……”說着說着,她突然問,“對了,你前男友是不是那個南崗定居的?”

剛剛兩個人說話的時候周林溪就覺得有貓膩,她心裏都腦補了一出兩人分手之後,男方因為太過受傷遠走他鄉的大戲。

遲逢忙搖頭:“不是不是。”

等她倆坐下,賀長風視線從隔壁桌收回來,問遲逢:“認識?”

遲逢:“嗯,高中同學。”

賀長風又往那頭看了眼,不防撞上一道銳利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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