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金絲雀26

第26章 金絲雀26

葉寒枝的話讓顧硯禮的眸子一下子就沉了下來。

他按着葉寒枝的後頸, “寶寶不要刺激我。”

“刺激你了又怎麽樣?”葉寒枝反問,“你不是要維持你的溫柔深情的人設嗎?”

“沒有這種人設。”顧硯禮壓下來,他眼中的光明明滅滅, “若是說現在的話,我的确很想——”

“想弄你。”

葉寒枝嗤笑, “操字燙嘴?”

顧硯禮不再多言, 他意識到這些話他說不過葉寒枝。

葉寒枝又輕嘲,“顧硯禮, 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啊?床上的話都不會說嗎?”

顧硯禮停頓了片刻, 咬上葉寒枝的肩,他聲音很低很沉, “寶寶, 等會你就沒力氣說這些了。”

葉寒枝哦了聲,“我等着。”

顧硯禮眸光微暗,舔上葉寒枝的唇,然後往下。

葉寒枝呼吸泛着熱, 他看着頭頂那盞小橘燈想, 顧硯禮這方面挺不錯, 到時候他走了也會好好地懷念一番的。

……

顧硯禮把葉寒枝強行留在淺水灣的事沒多久就被顧父顧母知道了, 兩人急匆匆地趕到淺水灣時葉寒枝正握着一本書站在窗邊, 他看着顧父顧母從邁巴赫上下來後緩慢收回視線。

丹姨正在打掃大廳, 看見顧父顧母時一愣,“二位找誰?”

“葉寒枝。”顧父冷冷道,“他在哪?”

“不知道二位是葉先生什麽人?”丹姨小心翼翼地問,“顧先生說了, 沒有他允許,誰也不能靠近葉先生。”

“我是顧硯禮爹。”顧父氣極反笑, “他膽子倒是不小,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丹姨不安地站在原地,“那,我和顧先生打電話。”

“不用打電話,你讓我們上去看一眼葉寒枝就好。”顧母笑了笑,充當白臉,“我們什麽也不做。”

丹姨遲疑了着,“可是……”

這是顧先生的父母,丹姨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讓他們去。

顧父已經冷着臉往樓上去了,丹姨見兩人似乎不是來好好說話的樣子,趕緊摸出手機給顧硯禮打電話。

這畢竟是主人家的父母,她攔不住,只能告訴雇主了。

剛打完電話,顧父又下來了,丹姨連忙把手機揣好看着顧父,“您還有什麽事嗎?”

“樓上房間的鑰匙,你應該有吧?”顧父說,“給我。”

“可是顧先生說……”

“你知道你現在是在幫着顧硯禮犯法嗎?”顧父半威脅半安撫地說,“他限制了別人的人身自由,你非但知情不報,甚至還幫他一起把人關在這裏,這也是犯法的你知道嗎?”

丹姨越聽臉色越白,“我……我就是個打工的,我不知道這些啊。”

“我們沒有指責你的意思,讓樓上的人離開後就沒事了。”顧父說,“你把鑰匙給我就行了。”

聽見開門聲,葉寒枝神色淡淡地看過來。

顧父的視線掃過房間的布局,臉色難看到極點,他幾乎是壓制着自己的怒火看向葉寒枝,“你走吧。”

葉寒枝愣了一下,“啊?”

“你走吧。”顧父說,“不要再讓阿禮繼續錯下去了,如果你願意,我可以送你出國。”

葉寒枝一哂,“出國……我不想出國。”

“不管你想去哪裏我都可以給你安排。”顧父掏出一張卡來,“這裏有五百萬,離開這裏你可以去任何地方,你和阿禮不合适,你也不想被關在這裏對嗎?”

葉寒枝輕輕揚了揚眉,的确,對顧父顧母來說這是最好的安排,他離開這裏,顧硯禮說不定就會恢複正常了。

“寒枝。”顧母接過卡塞到葉寒枝手中,“我相信你其實是個好孩子,我們都不想讓阿禮繼續這樣下去了,他這是做是不對的。”

葉寒枝看着手中的卡,忽然笑了笑,他該說什麽呢?顧硯禮有這樣對他好的父母啊……他緩緩攥緊了卡,掌心也生疼。

顧母沒有催他,顧父和她兩個人互相對視了一眼後才說,“如果要走,我幫你,他找不到你的。”

或許是因為這對夫婦看起來太真誠了,或許是因為這是葉寒枝想象中父母的樣子,葉寒枝幾乎就要答應下來了,他就這樣出去,然後從這個世界離開也未嘗不好。

似乎是看出葉寒枝心底的松動,顧父開口道,“若是錢不夠,我也可以再給你。”

葉寒枝牽起唇角,“我——”

“不準走!”

顧硯禮的聲音在門外響起,他額發被汗水打濕扶着門框劇烈的喘息着,緊緊地看着葉寒枝,“不準走,我不準你走!”

“顧硯禮!”顧父顯然是動了怒,“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麽?”

“我知道。”顧硯禮一步一步靠近葉寒枝,攥緊葉寒枝的手腕,直視着自己的父親,“我要他,我只要他,我什麽都可以不要,我只要他。”

“你,你,你……”顧父氣得渾身發抖,“你什麽都不要,你爸媽你也不要了?”

“我沒有這樣說。”顧硯禮的聲音有些啞,他看着顧父顧母,眼中帶着祈求,“爸媽,從小到大我沒有求過你們什麽,我也不會主動找你們要什麽,在這件事上,也讓我自己做主好嗎?”

顧父的視線從葉寒枝臉上移到顧硯禮臉上,他說,“他不喜歡你,你不懂嗎?他如果喜歡你,我們不會做這些,你也不需要把他關在這裏,你們已經能好好在一起,他不喜歡你,強扭的瓜不甜這個道理你懂嗎?”

顧硯禮神色平靜,“我不懂,我只知道我愛他,我要他。”

“你——”顧父氣得揚起了手,“你——”

“爸,你想打就打吧。”顧硯禮擡起臉來,“打完了,這件事你就不能再管了。”

“你這個逆子!”

那一巴掌終究還是落在顧硯禮的臉上,聽起來像是用了十足的力道,顧硯禮的臉上迅速浮起一道印子,看着就疼。

葉寒枝手指輕輕地蜷縮了一下,被握着他手的顧硯禮感受到了,顧硯禮甚至回過頭來沖他安撫的笑了笑。

顧母睜大了眼看向顧硯禮的臉,她連忙上前,“阿禮。”

“母親,我沒事。”顧硯禮避開顧母的臉,也沒有看父母失望的眼神,他低聲說,“對不起,讓你們失望了,等我和寒枝結了婚就好了……”

“結婚?”顧母說,“你以為婚姻是這麽簡單的東西嗎?顧硯禮,你以為結了婚他就被你綁定了嗎?”

葉寒枝看向被顧硯禮握着輕輕摩挲安撫的手,沉默地想,他也不懂顧硯禮在想什麽。

“結了婚就好了。”顧硯禮說得很認真,“你們以前不也總是吵嗎?現在不也很好嗎?”

葉寒枝沒忍住又看了一眼顧硯禮。

“我們和你們怎麽能一樣?”顧母忍不住反問。

“就是一樣的。”顧硯禮很固執,“你們別想帶他走,也別想讓他離開我。”

“你真是……真是沒救了。”顧父拉了一把顧母轉身就走,“走吧,讓他自甘堕落吧,不要管他了。”

顧母一步三回頭看了好幾眼顧硯禮,最終目光移到葉寒枝身上,眼中似有千言萬語要說,最終還是關上了門。

砰地一聲,外面的聲音被徹底隔絕在外面。

顧硯禮站在原地低垂着腦袋,頭發遮住了他的眉眼,也不知道他現在什麽心情。

「他現在真的很痛苦。」肥啾有些感慨,「你的願望應該算滿足一部分了吧。」

葉寒枝擡眸看着顧硯禮,他本該高興才對,可事實上,葉寒枝并沒有想象中的開心。

那種感覺……那種感覺很難描述,葉寒枝強迫自己把視線從顧硯禮臉上收回來,他淡淡道,“因為我被自己爸爸打一巴掌劃算嗎?你應該從沒被打過吧?”

顧硯禮目光動了動,他看向葉寒枝,輕輕地笑了笑,“嗯……劃算,只要你不離開我就好了。”

葉寒枝擡起手輕輕地碰了碰顧硯禮的臉,在顧硯禮眼中的光逐漸亮起來的時候,他推開顧硯禮的臉冷笑,“你就這張臉我還能勉強看下去,現在這麽難看就不要靠近我了吧?”

顧硯禮下意識偏了偏臉,“好,很快就會好起來,我馬上就去擦藥。”

“誰管你擦不擦藥?”葉寒枝抽出自己的手,“你怎麽樣跟我可沒關系,今天也是你自己讨打的,跟我也沒什麽關系。”

顧硯禮含笑說好。

葉寒枝看着顧硯禮的笑容,抿緊唇,真煩,顧硯禮真煩,笑什麽?又裝什麽深情?活該,被打也是活該的!

趁顧硯禮擦藥的時候,葉寒枝才吐出一口氣和肥啾說,「我知道為什麽我這麽不爽了。」

「什麽?啾。」

「顧硯禮是我的獵物,要打也是我打才對,憑什麽別人打啊?」葉寒枝說。

「那不是別人,那是他爹,啾。」

葉寒枝淡淡道,「不管是不是他爹,顧硯禮是我的獵物,只能我讓他痛苦。」

「沒錯啊,顧硯禮是因為你被打的。」

「放屁。」葉寒枝暴躁道,「他自己讨打關我什麽事?」

肥啾閉了嘴,葉寒枝生氣了,它還是不要和他争辯比較好。

丹姨因為這事辭職了,顧硯禮意識到招其他幫傭不太合适,說不定還會連累人,他把所有的工作都搬到了家裏。

葉寒枝有時候也不明白顧硯禮到底會不會覺得累,不僅要工作做飯,面對他的嘲弄也一并接受。

有好幾次,葉寒枝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顧硯禮才鑽進被子來,那個時候幾乎已經深夜了。

不過這也有了些好處,比如說顧硯禮在家,那麽在顧硯禮看着的時候他還是能離開這個房間,只是不能離開這棟別墅而已。

顧硯禮不讓他碰手機和電腦,大概也是防備着怕他和季肖聯系……老實說,葉寒枝已經快忘記這個人了。

倒是肥啾和葉寒枝說過季肖去報過警,說葉寒枝被人囚禁起來了。

「不過你和顧硯禮之前官宣的事還在網上呢,顧硯禮也去做了筆錄說你們是未婚夫夫,季肖暗戀你不得報假警,所以警察那邊還教育了季肖一頓。」

葉寒枝:「……」可是警察沒傳他去問話。

啧,不爽。

葉寒枝不太爽的原因倒也不是因為顧硯禮的事,而是因為顧父顧母那一來,他願意給自己準備的抑郁紫砂的劇本都用不了。

他琢磨着換個什麽劇本離開比較好。

顧硯禮送過來的書被葉寒枝慢慢地看完了,在葉寒枝對顧硯禮的冷嘲熱諷中,窗外下起了雪。

冬天到了。

葉寒枝坐在窗邊往外看去,他撐着臉看着外面厚厚的白雪。

他很少見下雪,貧民窟的冬天不下雪,但是比下雪更冷,會凝冰,摔在地上會死人那種冰。

冰錐也會凝在屋檐下,葉寒枝曾經見過有人的腦袋被冰錐洞穿,從此他見着冰錐就會躲開。

他在電視上看到過別人打雪仗和堆雪人,但是從來沒有自己去玩過,看起來會很好玩。

顧硯禮輕輕地推開門進來,把葉寒枝攏進懷裏,去握葉寒枝的手,“暖氣不足嗎?怎麽手這麽涼?”

葉寒枝沒理他。

顧硯禮安靜地抱了他一會兒,低聲說,“我給你送來一份禮物。”

葉寒枝不為所動。

“你不是想要星河娛樂的股份嗎?我已經準備好了。”顧硯禮聲音很輕,“你只需要簽個字就是你的了,之後你可以把我趕出星河娛樂或者讓我替你打工。”

“……”

葉寒枝緩緩轉過頭去,顧硯禮親了親葉寒枝的後頸,對上葉寒枝的目光後說,“不過有些人很不好對付,我慢慢告訴你可以嗎?”

葉寒枝淡淡道,“你把我一直困在這裏,你覺得我拿你那些股份來還能做什麽?”

“結了婚就可以出去,婚禮定在明年四月好不好?那個時候不冷也不熱,很多花都是那個季節開花……”顧硯禮喋喋不休地,眼中充滿了對未來的期待,仿佛和葉寒枝結婚之後,所有一切都會好起來。

葉寒忍不住問,“談戀愛可以分手,結了婚也還能離婚,為什麽你會覺得結了婚就好了?”

顧硯禮安靜下來,他看着葉寒枝,眸光憂郁而眷戀,“因為……想要和你結婚,就是這麽簡單而已。”

他想要和葉寒枝結婚,兩個人待在同一個戶口本上,仿佛以後就會永遠的連結在一起,他沒有想過結了婚之後葉寒枝是不是要和他離婚,也沒有想過結了婚之後,如果葉寒枝不願意會不會比現在更難過。

他知道自己不可能把葉寒枝關一輩子,所以他要找一個能留住葉寒枝的辦法。

可葉寒枝又怎麽是被輕易留下的人呢?

“可是我不想和你結婚。”葉寒枝推開顧硯禮站起來,他退後幾步和顧硯禮拉開距離,“我不僅不想和你結婚,我也不喜歡你,你爸爸也說過了,強扭的瓜不甜。”

葉寒枝淺色的瞳孔裏映照出顧硯禮的臉來,顧硯禮有些恍惚地想,這雙眼睛裏就算照出了他的模樣也沒有他……就像葉寒枝不喜歡他一樣。

“不甜。”顧硯禮沒有再看葉寒枝的雙眸,他只是笑了一聲,“嗯,我都知道你不用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我,不甜,但是解渴。”

葉寒枝:“……”

這樣的話說得多了好像也沒什麽意義了,葉寒枝懶得搭理顧硯禮。

他随手翻了本書,其實這些書他都已經翻膩了,他其實并沒有太多耐心在書上,或者說這些在以前都是只是他想要包裝自己的時候會用上。

倒是因為顧硯禮,他被迫又看了許多書。

顧硯禮看着葉寒枝的動作,輕聲問,“要不要出去走走?”

葉寒枝略帶些驚訝地看向顧硯禮,他懷疑自己聽錯了,顧硯禮問……要不要出去走走?這好像是這麽久以來他第一次聽見這個男人說這句話。

突然說這樣的話,難道是有什麽陰謀嗎?

葉寒枝狐疑地看着顧硯禮,甚至還有幾分警惕。

顧硯禮淡淡地笑了笑,扣住葉寒枝的手,“外面下雪了,這是冬日裏的第一場雪,我聽說如果初雪的時候戀人一起踩雪的話,可以永遠在一起。”

葉寒枝:“……”他就說嘛,顧硯禮怎麽會突然這麽大方,原來是因為這樣。

葉寒枝說,“我不想和你一起踩雪。”

雖然這樣說着,他還是走到了門口,許久沒踏出過別墅的大門,就算是他樂意在這棟別墅待這麽久也煩了,宅男偶爾還要出門買點東西,他只能站在窗邊往外看。

“等一下。”顧硯禮從櫃子裏取出大衣和圍巾,仔仔細細給葉寒枝穿上,“外面很冷,要穿暖和一些。”

葉寒枝沒打算和自己的身體過不去,他任由顧硯禮折騰。

顧硯禮握着葉寒枝的腳踝替葉寒枝穿鞋,葉寒枝垂眸看着男人的動作沒說話,顧硯禮的聲音卻溫和地響起,“其實我以前從來沒去踩過雪。”

“我家裏小時候也算不上很自由,童年要學的東西很多,沒有多餘的時間給我出去玩。”顧硯禮說,“有一年冬天,我看見院子裏另一家小孩出去堆雪人很羨慕地去問母親我可不可以去,母親拒絕了我,因為這是玩物喪志。”

葉寒枝有些驚訝,他以為顧硯禮的童年無憂無慮才對,不過就算累一點又怎麽樣呢?至少吃飽穿暖不用為自己的明天感到膽戰心驚。

“在你面前說這些顯得我很不識好歹。”顧硯禮牽着葉寒枝的手往外走,“其實我想說的也不是這個,我對踩雪也沒多大的執念,也不是很想玩雪。”

顧硯禮側目看着葉寒枝,“寒枝,我就是想和你一起……做什麽都行。”

葉寒枝心不在焉地哦了聲。

顧硯禮笑了笑,他推開門,刺骨的涼風灌進來,他連忙伸手把葉寒枝的臉遮住。

許久沒出來過,葉寒枝的确有些不太适應,讓他忍不住蹙了蹙眉看向顧硯禮,“你別牽着我的手。”

“要牽着。”顧硯禮說,“容易摔倒。”

葉寒枝:“……”

他一步一步在雪地裏踩去,一走一個腳印,顧硯禮便跟在他身邊,和着葉寒枝的踩,他的鞋印比葉寒枝的大,在葉寒枝的鞋印旁邊,如同沉默的守護者。

“寒枝。”顧硯禮拉了拉葉寒枝的手,“看,并行。”

葉寒枝看了一眼那兩排腳印後默默地收回視線來,他盡量忽視掉跟着他的顧硯禮,俯身在花壇的雪上按了個手掌印。

顧硯禮彎了彎唇,跟着在葉寒枝的旁邊按下一個手掌印。

葉寒枝抽了抽手,不高興,“松開,我要捏雪團。”

顧硯禮克制着松開自己,他總是擔心自己一松手葉寒枝就會跑,但他看着葉寒枝跑不了。

葉寒枝在花壇旁邊蹲下,他捧了一捧雪,認認真真地開始捏雪人。

顧硯禮也學着他的樣子蹲下捏雪人,捏一下顧硯禮看一下葉寒枝,葉寒枝沒去看顧硯禮的動作。

他小時候沒上過學,反而是離開貧民區之後,在那些觊觎他的人身上獲得了很多幼年時得不到的東西,比如學習、比如一些富人才會學的東西。

但他沒學過畫畫,捏出來的雪人也醜醜的。

他的手凍得通紅,但捏出那個醜醜的雪人時,他還是覺得很高興。

雪白的雪人被顧硯禮送到葉寒枝面前,葉寒枝擡眸看去,男人托着小雪人笑盈盈地看着他,“給你。”

葉寒枝視線下移,小雪人隐約能看出幾分他的影子,這是顧硯禮捏的他。

葉寒枝沒接,他淡淡道,“我不喜歡這個。”

“沒關系。”顧硯禮不氣餒,“你喜歡什麽?我給你就是了。”

葉寒枝說,“我喜歡自由,你放我走。”

顧硯禮眉目間染上歉意,“抱歉,唯獨這個我做不到。”

“那麽你就別說我喜歡什麽你就給什麽的話。”葉寒枝随手把捏的雪人丢到雪堆裏,“算了,外面也沒什麽好玩兒的,回去了。”

顧硯禮看着葉寒枝走進屋裏,他彎腰把葉寒枝捏的雪人撿起來,和自己捏的雪人一起放進了冷凍室裏才跟着葉寒枝上樓。

“我煮點姜湯來給你喝。”顧硯禮說,“你一個人待一會兒好嗎?”

葉寒枝沒理顧硯禮,他翻着記錄日常的本子,在顧硯禮下樓後才看着緊閉的門蹙了蹙眉。

顧硯禮這個人……是沒脾氣的嗎?

也許是因為兩個人所以顧硯禮就算有脾氣也沒處發?

兩個人……葉寒枝不知道怎麽的,突然想起來之前顧硯禮還救了只貓,那只貓還是他起的名字,可是他在這裏的時候從來沒見到過。

送人了?

顧硯禮端着姜湯上來放到桌邊,“剛才出去吹了冷風,先喝點這個。”

葉寒枝捧起溫熱的碗,他看向顧硯禮問,“你那只貓呢?”

“在我媽那裏。”顧硯禮說,“我沒有多餘的精力照顧它,正好我媽無聊,我把它送走了。”

葉寒枝垂眸看着碗中的姜湯,“讓我走你就有精力照顧它了……你應該很喜歡它才對。”

“沒有很喜歡,救它的時候我就想過,或許要給它找一個領養的人家。”顧硯禮聲音很溫柔,“但是你給它取了名,我就打消了這個念頭,恰逢那會兒出事,我那幾天很忙,家裏又沒人,就讓我媽接過去了。”

出了事,顯然說的就是葉寒枝的事。

葉寒枝蹙着眉把姜湯喝完了,他不喜歡姜湯的味道,不過他更不想讓自己的身體真的生病,畢竟貧民區的人是生不起病的……不過好的一點是,他身體一向比較好,很少生病。

“寒枝,我們可不可以不要這樣了。”顧硯禮聲音很低,“我真的很想……很想和你好好過下去。”

“我們兩個不可能。”

葉寒枝幹脆利落的拒絕讓顧硯禮沉默了片刻,半晌顧硯禮才說,“我知道了,就算是現在這樣也沒關系。”

就算是這樣也沒關系,只要葉寒枝還在他身邊就好。

總能愛上他的。

顧硯禮留在葉寒枝身邊的時間越來越長,以前會有更多時間處理工作,但現在如同和葉寒枝一樣被關起來一般,把葉寒枝黏得很緊。

葉寒枝嘲笑過顧硯禮的公司是不是倒閉了,顧硯禮只抱着葉寒枝輕聲說,“那是你的公司,我會替你管理好的。”

葉寒枝皺眉,他看向顧硯禮。

“寶寶。”顧硯禮說,“等雪化了我們出去度假吧。”

葉寒枝有些不可思議,“你不是說,沒結婚我就不能走嗎?”

“一個人不可以,只能我和你在一起的時候出去。”顧硯禮含笑蹭了蹭葉寒枝的頸項,“只要和你在一起,做什麽我都覺得開心。”

“但是我不開心。”葉寒枝說,“和你在一起,我做什麽都不開心。”

顧硯禮抱着葉寒枝的手越收越緊,他說,“你開心一點好不好?你開心一點,我可以帶你去很多很多地方,我們可以離開這裏。”

葉寒枝偏頭看向顧硯禮,他盯着顧硯禮許久沒說話,顧硯禮問,“怎麽了?”

“沒什麽。”葉寒枝道,“你松開我。”

顧硯禮不想放,但他還是松開了葉寒枝,“晚點我拿過來,你看看你想去哪裏,等雪一化我們就走。”

等到顧硯禮出去後,葉寒枝才問,「他這是怎麽了?」

「他爸媽一直在逼他放了你,讓他回去。」肥啾說,「所以最近也一直在打壓星河娛樂。」

葉寒枝咋舌,「這麽狠啊?那可是顧硯禮一手做起來的事業。」

「……以前是他的,可現在不是你的嗎?」肥啾幽幽道,「他爸打壓起來可就沒有什麽後顧之憂。」

葉寒枝:「……」

「其實我覺得顧硯禮有點可憐,啾。」肥啾說,「你說的話也差不多全都應驗了吧……主角在你這裏變成這樣,你還真是當反派的料。」

葉寒枝:「過獎。」

肥啾:「……」

「再說了,等我死了不就好了嗎?」葉寒枝說,「說起來我還沒問過,死亡難道也必須得在原來的時間點嗎?」

「不是。」肥啾道,「只要判定你是合格的反派就能死了。」

「那——」

「在男主的爸爸打男主的時候,判定已經出來了。」肥啾說,「這個世界的男主唯一的絆腳石就是反派,他本來就是天之驕子,現在朋友和他反目,父母也一再打壓他,這一切的根源來自于你最初的刻意引誘,啾啾啾。」

葉寒枝:「……我這難道不叫女主劇本嗎?」

「你頂多拿的惡毒男配劇本。」肥啾:「不過完成了就好了嘛,你想走随時可以走,啾。」

……

葉寒枝睡得迷迷糊糊間聽見了顧硯禮在打電話,他緩緩睜開眼看着頭頂的小橘燈,聽着顧硯禮冷靜的聲音,“有事?寒枝睡着了,我不想打擾他。”

「是季肖。」系統說,「他把夏藝榕挖去森行了,現在顧硯禮父親在幫森行。」

夏藝榕?葉寒枝有點印象,他忍不住皺了下眉,「顧硯禮……不是男主嗎?」

「嗯,等你離開後他會逆風翻盤的。」

“如果你打電話只是為了和我炫耀的話。”顧硯禮淡淡道,“你想得太多了,一個夏藝榕而已我并不在意。”

“寒枝這麽久沒有出現在大衆視野,等浮生上了,你以為你還能繼續關着他嗎?”季肖冷笑,“那個時候,就算你手段通天,所有人都會知道他在哪裏,你就真的完了。”

“完了嗎?”顧硯禮按了挂斷鍵,這些對他來說并不重要。

從來就是這樣的,這些都不是他喜歡的,也不是他需要的,他一直……一直仿佛跟着規劃好的人生前行一般,葉寒枝是這個人生裏意外。

他喜歡這個意外,他喜歡寒枝。

但是不重要不代表不需要,他要給寒枝最好的生活,最好的、好到寒枝不想再離開他,好到寒枝也能喜歡他。

顧硯禮回到床邊,他見葉寒枝直勾勾地看着他,微微彎腰握住葉寒枝的手,“是不是我吵醒你了?”

葉寒枝抽回手,語氣冷淡,“知道就好。”

“抱歉。”顧硯禮鑽進被子,他摟住葉寒枝的腰,輕聲說,“只是處理了一點事情。”

“寒枝。”顧硯禮又叫了一聲,“明天我要去公司。”

葉寒枝閉着眼,“跟我沒關系。”

“未來可能有一段時間我都要在公司。”顧硯禮說,“不過你不用擔心,中午我會回來,下午也盡量不加班。”

葉寒枝回頭看了一眼顧硯禮,在橘色的燈光下,顧硯禮的眉眼柔和,眸中的光極其溫柔。

葉寒枝問,“要不要做?”

顧硯禮沒說話,只是把葉寒枝罩進自己懷裏,他的手很燙,唇也很燙,落在葉寒枝身上。

顧硯禮解開葉寒枝的扣子,不見日的皮膚白得過分,但在光下顯得無比溫潤。

顧硯禮埋首。

舌尖舔舐之下,葉寒枝止不住地顫抖,他偏過頭,目光從圍欄上的藤蔓上掃過,很快又因為顧硯禮的動作收回視線來。

“寶寶你看我。”顧硯禮捧着葉寒枝的臉,輕聲呢喃,“你看看我好不好?你不要對我這麽冷淡。”

葉寒枝看着顧硯禮的眼睛,那雙暗灰色的瞳孔裏溢滿了祈求,“寶寶,只要這樣看看我就好了,你愛我好不好?”

葉寒枝睫毛微微顫了顫,“繼續。”

顧硯禮的手移動扣緊了葉寒枝的手,他俯下身來溫熱的呼吸灑落在葉寒枝肌膚上。

葉寒枝唇動了動,呼吸有些沉。

他深深地吐出一口氣來,啞聲問,“你為什麽喜歡我?”

為什麽喜歡他?葉寒枝想不明白。

就算是他沒有騙顧硯禮,真的是一心只想當金絲雀的小白花顧硯禮又為什麽會喜歡?

這樣的人不應該喜歡有事業心的,足以和他并肩的人嗎?

如果真的喜歡他,在發現被他騙了後,正常人的反應應該是一刀兩斷再不相幹吧?

“喜歡哪有那麽多為什麽?”顧硯禮鼻尖輕輕蹭着葉寒枝的臉頰,“就是喜歡你,你壞我也喜歡,就算你要騙光我的錢我也會乖乖跟你走。”

葉寒枝輕嗤一聲,擡腳踹了一下顧硯禮,頤指氣使,“動。”

顧硯禮低低地笑了一聲,“好。”

“你沒吃飯啊?”

也許是葉寒枝的話刺激了顧硯禮,顧硯禮輕撫着葉寒枝的臉,眸色一點點地暗下來。

他一口咬在葉寒枝的唇上,近乎粗魯地親吻着葉寒枝。

房間裏格外昏暗,依舊是懸挂在鳥籠上的那盞小橘燈散發着幽幽的光芒。

顧硯禮往下吻去。

他依舊鐘愛那顆紅痣,在葉寒枝抓緊他的頭發時,紅痣被密密麻麻的齒印所覆蓋。

激烈的吻、糾纏在一起的滾燙身體,屋外若有若無的雪聲。

葉寒枝的指甲深深地嵌入顧硯禮的後背,他身體繃緊,似是嘲笑一般,“你就只有這點能力嗎?”

顧硯禮咬上葉寒枝的耳垂,沒說話,動作更大

葉寒枝渾身抖動着,被顧硯禮牢牢地控制在懷裏,他呼吸很急,難以克制的輕吟從唇間溢出來,夾雜着幾句不服輸的嘲弄。

顧硯禮按着他的後頸,聲音很低,“寶寶喜歡嗎?”

“一點都不。”葉寒枝一字一字如同從喉嚨裏擠出來,“也就那樣。”

“我知道。”顧硯禮捏上葉寒枝的下巴,眼中沒有什麽光,“你讨厭我,和自己讨厭的人做這種事情,你肯定更恨我了對嗎?”

葉寒枝推開顧硯禮的手。

顧硯禮在小黑屋play這段日子進化頗多,還會在床上說些不素的話,葉寒枝當然不會承認他覺得這樣很不錯 ,他腳指頭緊緊蜷縮又松開。

顧硯禮拉着葉寒枝的手去按葉寒枝的肚子,感受到手下的凸起葉寒枝眼皮跳了跳。

耳邊顧硯禮輕喘着呢喃,“寶寶,這是我的……你看,你好像懷孕了一樣。”

小腹随着顧硯禮的動作起伏,葉寒枝難得覺得有些羞恥,但他并不認輸,啞聲道,“想要孩子那還是換個人比較好,我可生不出孩子。”

“不要孩子,只要寒枝就可以了。”顧硯禮說,“只要寒枝愛我。”

“但是我不愛你。”

顧硯禮眼底閃爍的不知是愛還是恨,他惡狠狠地咬着葉寒枝的肩,許久之後又可憐兮兮地乞求着,“愛我好不好?只給一點點也好,只要一點點就好了。”

葉寒枝眼尾泛着紅,眼中卻沒什麽感情,顧硯禮閉了閉眼,如同失控一般。

這不是第一次了,每次顧硯禮都趁着葉寒枝意亂情迷地時候讓葉寒枝愛他,葉寒枝的回答永遠不變。

或許這種時候顧硯禮對葉寒枝又愛又恨,而在恢複理智的時候,顧硯禮總能控制自己的情緒。

等到一切結束後已經很晚了,葉寒枝已經累到手指頭都不想動一下。

顧硯禮也沒有給葉寒枝動手的機會。

葉寒枝已經困得不行,眼中僅剩的光裏只留下顧硯禮換床單的身影,腦子還想着,顧硯禮不累嗎?

白天上班晚上上他,精力的确挺好啊……

……

第二日醒來的時候顧硯禮已經不在了,床頭櫃上放着便利貼,說早餐溫着在桌上。

葉寒枝揉了揉胳膊,嘟囔着,“好疼,顧硯禮這個王八蛋也不知道輕點。”

葉寒枝看着桌上的早餐,摸了摸溫度,的确還是溫熱的,顧硯禮把他醒來的時間掐得很準。

葉寒枝看了一眼閃着紅光的監控,坐下來默默地把早餐吃了。

他照例寫完日記後坐在窗邊看着窗外的雪景,顧硯禮一出去就把房間的門鎖上了,看來是真的很怕他出去。

葉寒枝一直覺得顧硯禮對他的喜歡一開始是源于他刻意的引誘,之後覺得顧硯禮只是不甘心被他耍了,後來他想顧硯禮只是為了讓他認輸。

可顧硯禮對他的耐心讓他感到十分費解,這真的是愛嗎?顧硯禮真的是因為愛他嗎?為什麽愛情能讓一個人變得這麽奇怪?

顧硯禮不覺得累嗎?已經這麽久了,顧硯禮還是半點都沒有想過要放他離開,即便是他說些很不好聽的話。

葉寒枝不理解,他曾經也遇到過很多這樣的男人,可那些人的愛讓他覺得懸浮,他會和那些人虛與委蛇,會利用那些人獲得自己想要的東西,他唯獨沒想過要去試探那些人是不是真的喜歡他,畢竟他不需要這種東西。

顧硯禮……和他們好像有些不同。

相反,顧硯禮更像曾經跟着他那只髒兮兮的黑貓,不管他怎麽驅趕都趕不走,甚至還會偷東西回來給他吃。

葉寒枝對那只貓沒轍,對顧硯禮有時候也有那種感覺……

唯有他刺激顧硯禮的時候,顧硯禮才似乎會有情緒波動,葉寒枝不懂這樣的男人。

葉寒枝趴在床上幽幽嘆了口氣,「我想走了。」

「我還以為你樂在其中。」肥啾幽幽道。

葉寒枝看向旁邊的圍欄,眸光閃爍不定,「一開始确實很樂,但是現在……膩了,這不是我想象中的劇本。」

而且這籠子困住的,也從來都不是他。

「所以讓我做次好人吧。」葉寒枝說,「讓顧硯禮回到他原本的人生去,反正反派也該下場了,我要去找新獵物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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