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 未來探花他債主(二十四)

40   未來探花他債主(二十四)

◎大師他悟了。◎

追命與諸非相短別重逢, 卻敏銳地發現諸非相在待人處事上有了些許變化。以往諸非相對人都如同隔了層紗,善意若隐若現,令人分辨不清他的真實想法, 不過一別幾月, 諸非相的言行舉止卻多了分真實。

這點在他和冷血的相處上體現的尤為明顯。

“大師……莫非你很喜歡小孩?”追命感興趣地發問,“我聽說你有個外甥?”

冷淩棄在屋中跟着韋空帷背書,兩個大男人坐在馬車上看河。

諸非相挑眉:“知道的這麽快?我倒不是只喜歡小孩,不讨人厭的我都喜歡。”

追命笑道:“看來我不是那麽讨人厭。”

諸非相看他。

追命笑嘻嘻地回看。

“……”

“……?”

追命的笑容挂不住了。

諸非相若無其事地移開視線。

追命:“大師???”

這回笑嘻嘻的成了諸非相:“你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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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師——”追命拉長了聲音喊他, 臉上卻露出笑意,“莫再耍我了,我會難過的啊。”

諸非相:“你該照照鏡子,你那像是難過的人該有的表情嗎?”

追命:“大師也該去照照鏡子。”

諸非相笑眯眯地作傾聽狀:“嗯?你說了什麽?冬天的風有些大,我沒聽清。”

冬天的風再大也不至于吹散追命的聲音,更何況兩人只相隔一尺, 以諸非相的耳力絕不可能聽不見。

追命從善如流:“我什麽也沒有說,風太大,大師聽錯了。”

諸非相滿意地轉過臉。

冷淩棄對江湖上的事不大了解, 但追命了如指掌, 短暫停留的期間向冷淩棄科普了一些事情。

“這位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諸非相諸大師。”追命四指并攏,指着諸非相,煞有介事地介紹道,“你日後若是入了江湖,估計還得喊他一聲前輩。”

冷淩棄恍然, 随後疑惑:“為何要叫他大師?一般不應當是和尚才能這麽稱呼……”

追命摸摸下巴,道:“這我最初也有些疑惑, 畢竟他年輕, 又有頭發。諸大師最開始在江湖上行走時似乎自稱「小僧」, 所以江湖人稱諸大師——可我後來見到他,他就已經自稱「我」了。”

兩人齊刷刷地盯向檐下攏着手的諸非相。

“大師,為何?”

諸非相懶洋洋地投過去一瞥:“因為「小僧」有兩個字,「我」只有一個字。”

追命眨巴眨巴眼:“因為這嗎?”

諸非相随口道:“是,要不然呢?”

冷淩棄道:“那這樣不能喊你大師,你不是和尚。”

諸非相來了興致和他胡扯:“為何不能?誰說有頭發自稱我不能叫大師?”

“就算大師你以前真是和尚,現在也是還俗之人,要想繼續喊你大師,你好歹先淨發才能和大師沾邊。”

追命認認真真地回應,冷淩棄在一旁點頭。

諸非相做出一副考慮的模樣,旋即得出結論:“你說的話有道理,但不行。”

冷淩棄好奇地問:“為何不行?”

諸非相道:“夏天很熱,頭燙,而且容易曬黑。”

“…………咦?”追命呆住,“大師真的剃過光頭?而且曬黑……?”

諸非相一直以來潇潇灑灑,追命總以為他什麽都不在乎,說的話總是半真半假,說在寺中練武他也沒當真,畢竟那種滿不在乎的态度……很難讓人當真。

諸非相道:“你以為我說的都是假話麽?我出過家,不然為何無緣無故自稱小僧,受戒淨發合情合理守規守矩——你竟然沒當真,真令我傷心。”

追命神情微妙:“沒頭發的大師……有些難以想象。”

諸非相沒說話。

追命道:“諸光頭。”

諸非相似笑非笑。

追命立刻改口:“諸大師。”

冷淩棄笑了起來,跟着喊:“諸大師!”

追命歪着腦袋看他一眼,笑着揉他頭:“怪不得大師喜歡小冷。”

冷淩棄以前從來沒有玩伴,韋空帷是第二個教練,卻性格板正太過正經,不會陪他玩,縱使一個人在田野間奔跑,劃船渡河,從不寂寞,但有了玩伴的生活還是與過去有所不同。

諸非相的興致來得快去得快也總是奇奇怪怪,大冬天河面結冰,他卻要在河畔生火,鑿冰釣魚。追命和冷淩棄蹲在門口遠遠望着河畔那道赤色人影,前者語重心長地教育未來小師弟:“人生在世,應當注重養生,像諸大師這樣冷天釣魚,年老時就要受苦。”

未來小師弟似有若悟:“那你也該少喝酒。”

追命沒想到會是這個發展:“何來此言?”

“‘君子慎酒,持戒有德。’”冷淩棄認真地說,“諸大師提過你嗜酒如命,大師買的酒你也喝的最多。”他皺了皺鼻子,總結道,“這不好。”

“‘何以解憂?唯有杜康。’小冷你學過這句詩,應當知道酒是好東西,再說,沒人管我。”追命發揮大人的狡猾特色,得意洋洋地炫耀,“等你到了喝酒的年紀我就請你喝酒。”

冷淩棄眨眨眼,笑了起來:“好。”

河畔的人影站了起來,火在風中肆意搖擺,幾近熄滅,諸非相端着桶疾沖回來,冷風撲面而來。

冷淩棄打了個激靈。

追命揶揄:“大師,很冷吧?”

諸非相放下木桶,嚴肅地點頭。

木桶裏有兩條魚,個頭還不小,甩着魚尾吐泡泡。

追命和冷淩棄低頭去看,前者啧啧稱奇:“這麽冷的天大師你竟然真能釣到魚。”

冷淩棄道:“我冬天也試過釣魚,但沒釣上過。”

諸非相揣着手,嚴肅道:“我運氣好,今晚吃魚。”

追命後知後覺:“大師,你是不是臉凍僵了?”

諸非相回避了這個話題:“讓我嘗嘗享譽江湖官家親封名捕追命三捕頭的手藝吧。”

天降重任,追命大吃一驚:“是大師你釣的魚!為什麽要我來處理?”

諸非相威脅道:“別說你不吃,我釣魚,你出力,總不至于叫小孩和老先生做吧?”

冷淩棄想,韋教練不算老。

最後處理魚的活計還是讓懂事聽話可愛的冷淩棄來做的,夏天他常在河邊摸魚,很多時候一個人燒火做飯,長久以來掌握了很多生活技能。

諸非相和追命友情打下手。

“比你強多了。”

諸非相一本正經地對追命說。

追命羞愧地垂下頭,片刻後反應過來,幽幽道:“大冬天還釣魚凍僵臉的大師比誰都強。”

諸非相一拳捶了上去。

追命捂着肚子作吃痛狀:“大師你的慈悲之心呢?”

諸非相微微一笑:“慈悲之心也是分對象的。”

追命立刻扭頭看冷淩棄:“小冷你別學這位諸大師,口是心非話不對板!別扭!不要學他!”

諸非相:……有必要重複兩遍嗎?

玩歸玩鬧歸鬧,追命卻為諸非相的變化感到高興,過去諸非相總是若即若離,如今卻多了幾分真實感,像是放下心中重擔,真真切切地與人親近。

作為朋友來說,追命當然會替他高興。

這是一個好變化。

追命身為六扇門捕頭許多事都需要他處理,他在冷淩棄的住處停了四天,和未來小師弟相處和諧,四天一過,便要動身離開,畢竟他不是真正的大閑人,不比諸非相輕松。

諸非相順路和他一起走,站在門口相當自然地把缰繩塞到追命手裏。

追命看看手裏的缰繩,又轉頭看諸非相。

諸非相回望。

“大師真會使喚人。”追命說。

“嗯?”

“我既然搭了大師的馬車,駕車也是合情合理的。”追命及時補充。

冷淩棄向他們道別。

僻靜的木屋因諸非相和追命的到來久違的十分熱鬧,如今他們都要離去,木屋便只剩下韋空帷和冷淩棄兩個人,又要回到之前的日子。

但冷淩棄耐得了寂寞,以往諸葛先生沒有人請人教他時,大多數時候他都是一個人過日子,并沒有太多不舍。

畢竟江湖如此之大,有朝一日總會相逢。

馬車漸行漸遠,諸非相回頭去看,冷淩棄的身影已漸漸化作虛點,看不分明。

追命與諸非相同行一日,本想分道揚镳,諸非相卻得知追命要查的案子,興致一起,跟着追命跑去湊熱鬧。原先江湖上只從京城裏傳出諸非相與追命交好的消息,待見到諸非相和追命大喇喇的在江湖上行走查案,大為吃驚,追命是第一個明晃晃的與諸非相同行之人,由此可見兩人交情匪淺,有心人得知此事,心中難免諸多思慮。

譬如曾想拉攏諸非相不成的雷損一派。

京中的雷損早就明白諸非相不是能輕易拉攏的人,在京中雖有追命諸非相交好的消息,可僅有一次見到過兩人同行,他并未當真。

若只是見過面便算交好,那他的知己怕是有成千上萬個。

而現在衆人有目共睹,雷損不得不承認諸非相選擇了諸葛正我一派。

一年中的最後一月開頭,諸非相聽到雷損出家為僧的消息,前緣盡斷,擢升一名外姓弟子替他管制六分半堂,潇潇灑灑地撒手不管當他的和尚去了。

“他殺的那人是朝廷官員,蔡京的黨羽。因為你幫我師兄辦的案子和那人有關,實為封口之舉。”追命提起此事時不大高興,“出家為僧也只是暫避風頭罷了。”

前緣盡斷,過往不究,便是官家也難找出理由管他。因為六分半堂只暗中與蔡京有聯,縱使心知肚明,卻也找不出錯處。

若是讓無情繼續查下去,不止蔡京本人有困,六分半堂亦會被牽連,雷損果決,斷尾求生,将自己當成了壁虎的尾巴。

功虧一篑,沒能予蔡京重創,話雖如此,但起碼短時間內六分半堂與蔡京會安省一段時間,這一結果不無益處。

諸非相“哦”了一聲,問:“為什麽對我說?他出家還是出牆都和我無關啊。”

“出牆是什麽......啊!”追命頓悟,哭笑不得,索性不接茬,”大師,你不是想看熱鬧麽?我覺得咱們不在京城的日子裏錯過了好些熱鬧,再說,你的外甥和阿姐不也在京城麽?大師怎地一點兒也不擔心?”

相處的久了,追命知道了和諸非相有關的更詳細的事情,也愈發覺得諸非相是個別扭的年輕人,畢竟不是誰都願意收留一對處于困境中的母子,而像諸非相一樣不僅收留還絲毫不介意安上一層不存在的親戚關系更是少見。能做出這種事的人必定不是個壞人。

“有張厚心在,還有你的師父師兄們,有他們在總不至于發生什麽大事。再不濟還有蘇夢枕,他和顧惜朝是朋友,無論如何都不必太憂心。”

諸非相毫不在意,不知道是太信任他口中提到的人們還是真的沒那麽在意,追命正這麽想着,便又聽到對方說:“況且和你在一起遇見的熱鬧也不少,汴京熱鬧是熱鬧,但太煩。”

追命不知道該高興還是疑惑,微妙地理解了他語中重點,問:“大師你說的煩......莫非是指官家?”

諸非相承認了:“是。”

竟然承認了!

追命:“......不是,大師和官家頂多見了兩面,怎麽能說煩?事不過三,大師好歹見了他三次之後再說煩吧?”

諸非相斬釘截鐵:“煩。”

追命抹了把臉,覺得自己可以從諸非相的反應中推測出一件讓他們困擾已久的事情——官家只見了諸非相一次,最初分明沒那麽想見諸非相,為何過了一段時間後又如此迫切地想要見到他——原因自然是因為諸非相在他們不知道的時間地點見過官家第二次,兩人之間發生了一些不能對第三人提起的事情。

換言之,諸非相确實應該覺得官家煩。

追命:......

【作者有話說】

準備立flag了_(:з」∠)_

希望不要自己打臉折旗(阿彌陀佛.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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