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 隔壁小王他鄰居(十一)

52   隔壁小王他鄰居(十一)

◎你以為的不是你以為的是我讓你以為的。◎

快活王決定“幫助”玉羅剎, 幫他帶回羅剎教少主,而他則要從諸非相口中得知石觀音遺産的下落。

他心高氣傲,玉羅剎又有意坑他, 對諸非相的實力并沒有詳細描述, 快活王便只派了十人前去試探諸非相,其中有五人是玉羅剎的手下,五人之中則有一人是當初被諸非相放回的人。

一行人快馬加鞭,在諸非相離開洛陽的前兩天趕至洛陽, 諸非相看見熟悉的面孔,又留他一命,其餘九人人則放回四個捎信,極盡挑釁之語。

那四個則都是玉羅剎的人。

快活王怒火中燒,再次派人出發,他與玉羅剎的手下各占一半, 其中還有玉羅剎那被放回兩次的手下。

而他派的那隊人再次出發之時,諸非相幾人已經出了洛陽,一行四人悠哉悠哉地駕着馬車晃蕩。

王憐花在諸非相的默許下将他們的行蹤傳遞給他的母親, 王夫人又通知玉羅剎, 玉羅剎再告訴快活王。

消息兜兜轉轉,後三人以為諸非相被悶在鼓裏,卻不知道諸非相知道得一清二楚。

王憐花只看諸非相把不懷好意的人當猴耍。

即使其中有他的母親,但能夠實現母親夙願,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王憐花便認了。

他甚至不知道諸非相究竟是何時知曉所有事情,将一切掌握在手裏。

王憐花雖然不會明說, 但事實上認為諸非相确實值得佩服。

快活王派了三撥人馬, 一次比一次人多, 次次铩羽而歸,他派的人死的死傷的傷,只有那領路随行的人頑強地活了下來,第三次出現在諸非相面前時十分憔悴。

其餘人要麽癱在地上人事不省要麽已經嗝屁,只有那領路人憔悴地坐在地上看諸非相,目光十分憂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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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天寶躲在馬車裏,目光也十分憂愁。

諸非相問道:“玉羅剎是沒人了嗎?怎麽次次都是你?”

那人不說話,視線和縫隙裏玉天寶的眼睛對上,低下了頭。

諸非相大手一揮,道:“帶上活着的人,回去吧,希望下回不是你。”

這回他數了數,把快活王的手下留了兩個。

活着的一行人離去,玉天寶鑽出車廂,望着看不見的人影,十分惆悵:“他看起來好憔悴。”

王憐花道:“怎麽,你想回去了?”

玉天寶撇嘴:“不想。即使我回去了也會被趕回來,我爹沒我做人質可不行。”

雖說一開始不知道,但快活王來了這麽多趟,又有人表明來意,陸小鳳和玉天寶便知道玉羅剎在搞事,而玉天寶這個人質身份更是不可缺少的。

因為諸大師毫不在意,甚至說随便,所以玉天寶選擇配合他爹,這回在察覺到有人跟蹤後,玉天寶給自己加了段戲,充分地表現出一位“被虐待鞭打受盡折磨”的羅剎教少主。

陸小鳳對諸非相毫不在乎的态度十分懷疑,拉住王憐花和諸非相逼問,他平常很靠譜,諸非相想了想,讓王憐花和盤托出。

諸非相:“你來說。”

王憐花:“你怎麽不說?”

諸非相:“我是受害人。”

王憐花:“……”

陸小鳳:…………

王憐花磨着後槽牙向陸小鳳說明情況。

至于他與快活王的關系,王憐花一個字也沒有提。也許諸非相心裏有底,但王憐花從不主動提起,對陸小鳳自然也是如此。

陸小鳳腦補能力是一絕,心裏模模糊糊有了猜想,但也沒有說,而是抱怨他們如果不是他問是不是一直不提。

他面前的兩人默契地點頭。

陸小鳳:“………………”

再次被放回的玉羅剎的手下迎來了快活王的怒火,後者對自己的人死傷慘重,而玉羅剎派出去的那人次次都能被放回感到不滿,心裏對玉羅剎的說辭産生懷疑。

也許一切都是玉羅剎和諸非相合起來坑害他。

玉羅剎知道他有懷疑,指着那位因為數次奔波勞累而憔悴瘦削的手下,嚴肅道:“王爺莫要被諸非相誤導,壞了你我之間的情誼。這一切都是諸非相的陰謀,他在挑撥離間,想讓你我反目。漢人說‘鹬蚌相争,漁翁得利’,也許諸非相是想做那漁翁,王爺千萬莫要上當。”

快活王冷眼看他,半信半疑,畢竟玉羅剎說得有道理。

玉羅剎又道:“王爺若是不信,可以審問他,我絕無意見,只希望王爺能助我救出天寶。”

快活王看他一眼,轉過頭去追問他那兩位被放回的人,沒有如玉羅剎所說去審問其手下——即使明面上是玉羅剎有求于他,但對方到底是西域魔教少主,底蘊深厚,他還不能肆無忌憚地觸其逆鱗。

起碼要做到表面上的和睦。

快活王質問完自己的手下,又與玉羅剎的手下所說的話對比,沒有出入,便再次考慮除掉諸非相一事。

他終于決定自己出手。

快活王久居關外,若是為諸非相特意入關,落面子不說還顯得他迫切不上臺面,便正正經經地寫了請柬,邀他去蘭州城外興龍山內“快活林”一敘。

王夫人對諸非相提過快活林,快活林正是她為了吸引驕奢淫逸的快活王所建,快活王已将那處當作享樂的好去處,入關見諸非相,自然要将地點定在他的主場。

被派來送請柬的還是玉羅剎那位手下。

諸非相捧着請柬翻了翻,瞥了眼那位憔悴不已的手下,把請柬扔還給他。

那人接住,謹慎地看着諸非相。

諸非相道:“不去。”

兩個字言簡意赅,那人左右為難,玉天寶找回回作為魔教少主的自覺,竄出來對諸非相道:“大師,要不還是別讓他把請柬帶回去了?”

“那扔掉。”諸非相很随便。

于是玉天寶從那人手中抽回請柬,揉巴揉巴,甩進一旁的河水裏。

他們已至江南一帶,水光山色,溫婉且缱绻,馬車正停在橋下。

那人沉默伫立半晌,見諸非相沒有其他話要說,禮貌地拱手示意,轉身就走。

諸非相望着他的背影,問玉天寶:“你爹是不是很讨厭他?”

玉天寶撓頭道:“我記得他很聽話,也很會做事……不知道做了什麽讓我爹這麽磋磨他。”

陸小鳳道:“他似乎比上回更瘦了。”

前方沒走遠的背影顫了顫。

王憐花幽幽道:“他都聽見了。”

那背影一頓,疾行跑遠,消失不見。

不說快活王聽到這消息是如何怒火中燒,諸非相在江南見到一位很有意思的人。

江南有杭州,杭州有西湖,西湖畔有百花樓,百花樓中有花滿樓。

花滿樓确實溫柔又心細,由內而外所散發出的氣質十分具有親和力,縱使目不能視,卻未曾怨天尤人。

諸非相見過像花滿樓這樣的人。

他欣賞堅韌美好的人,他們身上有人性的光輝。

沒有人能讨厭花滿樓。

諸非相在杭州多停留了一段時間,他出游沒有計劃,走到哪兒是哪,其餘三人也不挑,竟真叫他們同行了一段時間。

他們于西湖泛舟,于山巅眺望,萬物峥嵘,青山綿延不絕,諸非相回首遠望,忽覺世事難料,昔日一心獨行,竟有今夕與人結伴同行一事。

玉天寶在林間摔了一跤,發出一聲痛呼,王憐花冷笑而過,諸非相回神,心情愉快地上前伸出手,玉天寶借力站起,捂着隐隐作痛的屁股眼巴巴地瞅着諸非相。

“大師,我走不動……”

諸非相看他一眼,飛快地收回視線,朝王憐花下山的方向走去。

玉天寶轉向陸小鳳,目光中表露出想要一個人形拐杖的意圖,後者一邊想自己果然在被玉天寶小看,一邊效仿前兩人的舉動,微笑着從玉天寶面前走過。

玉天寶:“……你們等等我!”

在諸非相與花滿樓熟悉起來之後,陸小鳳得意洋洋地将他們曾經的對話告訴了花滿樓,笑得很是放肆。

諸非相在一旁喝着茶,微笑着睨他一眼。

陸小鳳不管他,回以張狂的笑聲。

花滿樓只是安靜地微笑,見陸小鳳笑得太放肆,才溫聲止住話頭。

“大師未曾見過我,總不能你說什麽便是什麽。”花滿樓笑着道,“眼見為實,耳聽為虛。”

他雖然目盲,卻并不以此為不可提的禁忌,最初相見時,他對玉天寶得知他目不能視的謹慎和小心翼翼報以溫和的笑容,并沒有覺得冒犯。

這實在是難能可貴的美好品質。

百花樓裏有許多花,這個季節開得正盛,熱情奔放,屋內花香彌漫。

花滿樓一個人将這些花照料得很好。

在杭州的這些天,諸非相偶爾會一個人去百花樓賞花喝茶,花滿樓很歡迎他,為他斟茶,兩人一起對着夕陽,賞景聽風,做自己能做的事。

在和煦的晚風中,諸非相又一次回憶起自己的過去。

與人來往愈深,他回憶起往事的次數便愈多。人大多數會在寂寞時回憶起往事,但諸非相的的寂寞都在回憶之中。

他也曾什麽也看不見,那段時間他究竟是什麽心情,如今回憶起來竟沒個頭緒。

只有無盡的黑暗陪伴着他。

那時他也許還不懂得感情。

諸非相只能這麽判斷。

晚霞似火的傍晚,遠方青山巍峨,飛鳥歸林,諸非相瞥見一旁的花滿樓,對方閉着眼,餘晖溫柔灑在他臉上,諸非相看了一會兒,說:“你想試試治眼睛嗎?”

花滿樓愕然地睜眼,偏頭看向他,竟沒能立刻說出話來。

諸非相道:“我替別人治好過眼睛。”

他在上個世界熱衷于行醫,治過許許多多的人,在其他世界也救過人,替人治過眼睛。

花滿樓眼前一片黑暗,但卻能感受到來自諸非相的注視。

原來看他時是在想這件事嗎?

想讓花滿樓重見天日的人有很多,盡管一直以來因為治眼經歷過許多失望的經歷,但此刻花滿樓依舊微笑起來,溫和道:“好啊,我也很想見你的樣子呢。”

“會讓你看見的。”

諸非相輕聲說。

這不是一句回應,而是一句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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