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55、換回男裝
55、換回男裝
這一回王福成功完成了章文昭派給他的任務,從靜妃那裏拿回了李文的身契。靜妃與寧遠沒有直接的利益沖突,因此送給寧遠的不過李文這一個,這下連身契都給了,算是明面上和康平公主府徹底沒了瓜葛。
靜妃對王福自然沒什麽好臉色,但這一回對于靜妃的陰陽怪氣,王福強調了幾次他現在只是康平公主府的人,靜妃只覺好笑,又想到王福這麽說,皇後那裏臉色一定好看,遂心情大好,便沒什麽為難就給了身契,稱得上痛快。
王福這時才算徹底反應過來,章文昭今日逼着他說那種話,還要他在靜妃這裏也這樣答話,篤定了靜妃會交出身契,原來是這麽個算計。
于是從靜妃那裏出來,他找借口支開阿全去見了皇後一面,果不其然在皇後那裏挨了一通罵,害他不得不再三表明對皇後的忠心,最後才被皇後趕了出來。
王福心中忐忑,也不知皇後究竟信沒信他的話,往後對他又是怎樣的态度。但宮中不便久留,他只好帶着這種不上不下的心情回公主府交差。
這下好了,他裏外不是人,面對章文昭的時候,比平常更小心了幾分。
然而章文昭這次反而沒再問他進宮後的事,收了李文的身契,就将他打發下去。因而章文昭是怎樣的想法,王福亦無從得知,對今後自己該做些什麽,産生了深深的迷茫。
章文昭要的便是這個效果,他的确不能将府中的下人趕盡殺絕,而是根據他前一世的經歷,那些不可饒恕的,一個不留,還算能用的物盡其用,其他一些沒有大錯的,便盡量拉攏收為己用,拉攏不了再做其他處置。
等王福離開後,章文昭将接下來要做的事再在心中過了一遍,确保不會出岔子,便帶着這張身契去見了寧遠。
此時寧遠午休已醒,又在書房裏看書。他的手邊是上次章文昭買的酸梅。滿滿一紙袋的酸梅,章文昭一個也吃不下,短短幾日,寧遠已經吃得只剩了幾顆。
那酸梅看着就酸牙,章文昭見寧遠往嘴裏又丢一顆,吃罷還能再吃一塊章婵送來的點心,不得不感嘆公主殿下的牙口當真是好。
他在一旁站得久了,寧遠放下書望過來,一直跟在寧遠身邊貼身伺候的阿寶便也望過來。
“驸馬,您有事嗎?”阿寶簡直成了寧遠肚裏的蛔蟲。
章文昭被氣到反笑一聲,“無事便不能來?”
“應該……能?”阿寶觀察着寧遠的神色,“但殿下看書時不喜被人打擾,您下次還是要注意些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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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你個阿寶,究竟誰才是你的主子?章文昭咬牙切齒,但見寧遠對阿寶這番話頗為滿意,只好放棄将阿寶揍一頓的打算。
“是王福從靜妃娘娘那裏拿回了李文的身契,我來交給殿下。”
身契遞了過來,阿寶從書案後繞下來替寧遠接過,又走回他身邊。寧遠便就着阿寶的手草草看了兩眼,微微颔首。
随即寧遠指了身後書架的某處,阿寶取來,是個小鐵盒子。阿寶用腰間的某把鑰匙打開,将李文的身契折一折放進盒子裏。
一切輕車熟路,俨然是極得寧遠信任,阿寶已經初具公主府管家的架勢了。
看着這一幕,章文昭想揍阿寶的心思徹底沒了,反倒高興起來。阿寶說到底是他帶來的人,此前與寧遠并無交集,寧遠如此信任阿寶,那是在單純信任阿寶嗎?非也,其實是在信任他。
即便是他說了想要自由這樣傷寧遠心的話,寧遠對他的信任并未改變。
“驸馬還有事?”阿寶正要将鐵盒子放回去,見章文昭還站在原地,不由疑惑道。
“有事,你先出去吧。”
阿寶先是看了寧遠一眼,這才應聲退下,“是。”
等阿寶離開,章文昭便走到近前來,先是瞅瞅為數不多的酸梅,拿起袋子晃晃。
寧遠挑眉。
“明日去買酸梅如何?我與殿下一同去。”
寧遠眼神中帶上期待。
關于寧遠是男人的事,章文昭連阿寶也沒告訴,“殿下明日便可穿男裝了,只是府上沒有現成适合殿下的衣裳,我命錦繡拿一套我的去改改尺寸,殿下可介意?”
寧遠自不可能介意。
“如此便好,待用晚膳時,我便提起明日出游建議殿下着男裝,殿下只管應下,改衣裳之事也等那時我再吩咐錦繡。”
*
當晚,一切照計劃進行,章文昭與寧遠定下微服出訪後,便與寧遠從他的衣裳裏挑了件最好看的拿去改,順勢便吩咐錦繡之後照寧遠的身材,叫府上負責制衣的丫鬟為寧遠做幾套男裝私服,方便日後出門。
第二日一早,寧遠終于換上了男裝,這還是他自出生以來,頭一次穿回他本該穿着的衣裳。心情之激動難以言表,他在等身的銅鏡前伫立許久。
直到這鏡中出現章文昭的身影,站在他身後,透過銅鏡看着他們二人。
郎才郎貌,端的是般配。
“豐神俊朗,殿下天人之姿。”章文昭贊道。
在屋內伺候寧遠穿衣的錦繡忙道:“殿下穿男裝一點兒瞧不出異樣,走出去準叫大家吓一跳。”
聽得這話,寧遠便有不安,萌生了還是把衣裳換下來的心思。他忍辱負重這麽多年,要是因為一時之享受壞了事,實在得不償失。
“這是自然,我親自替殿下改了妝容,你沒瞧見殿下今日的眉毛特地畫粗了些嗎?”
錦繡哪敢盯着寧遠的臉看,聽章文昭這麽說,便附和道:“驸馬的技藝連女子都羨慕呢。”
寧遠這才放寬心,但要走出門去,到門口不免再次躊躇。說到底,他從未穿過男裝,一想到以真面目示人,免不了忐忑緊張,仿佛他不是換了裝扮,而是扒去了衣裳給人看,渾身總有種說不出的涼意。
這時手心一熱,原來是章文昭牽住了他的手。
自章文昭坦白自己的真實目的後,寧遠與他再未有如此親近之舉,一瞬恍惚過後,手心裏傳來屬于另一人的熱度,奇異地叫他的心慢慢平靜下來,周身回暖。
見寧遠放松了許多,章文昭就這樣牽着他出了門,走出丹翎居,再一步步走出公主府。
路過的下人無不好奇偷看,但直到二人離開公主府,他們才敢小聲議論。
阿寶自然是跟着二人一同出行,府內只剩下響叔、孫嬷嬷和錦繡。前二者不是好相與的,且那孫嬷嬷不在兩位主子身邊伺候,因此膽大想要打聽消息的,都圍到了錦繡身邊。
他們拐彎抹角誇寧遠比真正的男子還英俊,誇寧遠氣度不凡,誇寧遠扮得實在是像,完全能以假亂真,然後便開玩笑說,該不會真是男子吧,緊接着趕忙否認。
章文昭出門前已經給錦繡留下了标準答案,她心中冷笑,面上與這些人笑成一片,只管将功勞都推給章文昭出神入化的妝點技巧。
從錦繡這裏找不出破綻,又有人早聽聞章文昭未成親前曾是頗為有名的風流才子,便都信了這話。
而此時在街上的寧遠,明明這條路坐馬車路過許多次,他卻覺得仿佛今日是平生第一次上街,看什麽都充滿了新奇。
但他更覺新奇的,是他自己。不管看什麽,走兩步便要低頭看看自己的衣裳,走三步,又忍不住擡起胳膊看看自己手腕的束袖。再者走着走着腳尖便擡得更高一些,翹起來,能看到衣擺下黑色的靴子。
次數多了,連阿寶都忍不住問起來:“殿下,是衣裳不合身嗎?”
寧遠不由臉熱,不能叫阿寶知道,他這是在欣賞現在的自己。
“殿下頭一回着男裝,難免不習慣,你別一直盯着殿下瞧,叫別人看出異樣。”章文昭把阿寶推到前面去,“看路。”
“哦。”阿寶聽出章文昭不悅,不敢再問。
三人就這樣在街上漫無目的地閑逛起來,上街是次要,原本的目的就是叫寧遠做回男子。
一路逛,所謂考察做買賣之事沒有絲毫進展,東西倒是買了一大堆,多的是些吃食,還有少數胭脂水粉,買回去賞給下人。下人們見寧遠上街還是喜歡買女兒家的東西,對于他男裝扮相的懷疑便會更輕,多來幾次,也就能徹底打消他們的懷疑。
不過酸梅的确是特地去買的,章文昭帶着寧遠七彎八拐,才在一條幽深的小巷裏找到一家賣酸梅的店。
寧遠只一看,就确認自己這幾日吃的酸梅出自這裏,他心念一轉便想通了,原來上次章文昭買的酸梅。不是随手為之,不是恰巧買到他喜歡的,是刻意為之。
寧遠偷瞄了章文昭一眼,卻被對方捉個正着。
“殿下平日飲食喜酸,上次回宮母妃也曾提起過。”章文昭熟練上前挑選酸梅,“想讨殿下歡心,是出自我的本心。”
所以?寧遠的心略微提起。
“所以想自由是最初的想法,與殿下相處日久便越覺現在這樣亦是不錯。人活一世也不必非得循規蹈矩,以前我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麽免不得渾渾噩噩被推着走,現在似乎有了些眉目,或許有一日我當真會徹底改變想法,不知殿下可願意給我些時間?”
“!”
“店家,結賬。”章文昭沒有當場要一個答案,挑選好寧遠愛吃的,便叫來店家。
裝酸梅的紙袋交給阿寶抱着,章文昭拉起寧遠的手穿過小巷原路返回。路不算長,慢慢走也能走一陣子。章文昭能感受到寧遠的手緩緩回握,力道傳回給自己,這便是寧遠同意了。
在走出小巷前,章文昭同樣回握一下,才松開了寧遠的手。
這邊風景獨好,那邊七皇子站在康平公主門前陰着一張臉:“出去了?不知何時回來?”
他今日起了大早便特地出宮來見寧遠,沒想到竟然吃了個閉門羹。
他這皇姐真是好大的面子,他既說了改日拜訪,又有張濤這個亟待處理的,怎麽想也知道這一兩日就會來,挑這個時候出門,是故意要晾着他?
“是,殿下與驸馬當真出了府,一早便出去了,小的也不知去了何處。”響叔低眉順眼應付七皇子。話裏的意思,不知道去了哪兒,自然是找不回來。
“好,很好。”七皇子多少還記着這是在公主府外,他那啞巴皇姐再沒威脅也還是他姐姐,怒極反笑後,還是選擇先忍下來,“等皇姐回來記得告訴她,本殿來過。”
“是。那您是改日再來,還是……”
“我明日就來!”七皇子沖着響叔怒吼一句,“我不信皇姐日日出門不知所蹤,堂堂公主整日抛頭露面,成何體統!”
“是,七殿下的話小的一定轉達,就請您明日再來。”
“哼!”七皇子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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