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70、機緣巧合(二更)

70、機緣巧合(二更)

阿寶聽話去探路,很快便找到一處易守難攻的隐蔽之所,是個外小裏大的山洞,洞內并非四通八達,是條死路,只洞口一個出入口。洞內不見活物的痕跡,阿寶貼心地在地上撒了一遍驅蛇蟲的藥粉,确認安全才叫寧遠和章文昭進來。

幸而山洞夠大,連同馬匹也能帶進來,否則如何藏馬也是難事。

原本是要去河陽縣游玩的,章文昭沒想過像撞見胡元那樣刻意做些什麽,卻意外遇上這種事,事到如今,他們也只能在這山洞裏暫且休息,等到響叔回來。

阿寶一路上做了些只有響叔能看懂的标記作為指引,把包袱留在山洞裏便去洞外守着了。

章文昭不放心,叫他趁着天沒黑,去熟悉熟悉山下的這片樹林,阿寶很快想通,快步離開,直到傍晚時分才回來。

洞裏不見天日,不生火即使是夏天也不覺熱,嫌寒涼,章文昭取了自己全部的衣裳出來給寧遠墊在一塊較為平整的石頭上讓他坐,二人一時默默無言。

好在除了響叔不在,這裏沒再發生別的事。因為無所事事,寧遠靠着章文昭睡了一下午。這是章文昭建議的,因為響叔回來後他們很大可能要趕夜路回京,到時候騎着馬就不方便再睡了,不如現在養精蓄銳。

夕陽西沉,阿寶帶着順手獵來的野雞回來,吃過後,阿寶便不再跑遠,就出去守着洞口。

這次沒過多久,阿寶便跑回洞中。

“驸馬,有一夥人正在尋找什麽,穿着夜行衣,我猜多半是在找我們。”

“在這種路上穿夜行衣,不是偷偷找人是找什麽,有幾人,到哪裏了?”章文昭并不慌張,看阿寶就知道事态不緊急。

“不過五人,都還在林子裏,離我們這兒遠着呢。肯定是晌午遇上的那三人透漏了我們的行蹤,這些人按照那三人的指引找,估計會繼續往前走,不會在林子裏找太久。我看見他們拴在路邊的馬了。”

遇上趕驢車的三人時,阿寶曾說過一句“少爺,我們要趁天黑前趕到莊子上”,那驢車三人一看便是最低等的喽啰,根本不會懷疑這句話的真假,他們的頭頭聽信了驢車三人的話,必然會奔着所謂的莊子而去。

“這前面也不知有幾個莊子,萬一真叫他們碰上一個,不分青紅皂白殺了無辜人,倒是我們的因果了。”章文昭看看寧遠,下了決定,“你去将他們分散引開,我守着洞口。一旦有人落單便下手,要活捉。”

“是。”阿寶應下,借着自己尚未成年的小身板,幾下靈活騰挪,消失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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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遠心有不安,拽拽章文昭的衣袖。

章文昭轉頭安慰他幾句,将幾包藥粉留給他防身,随即出了山洞。

早在傍晚時分,阿寶就撕了一套自己的衣裳當做簾子,用樹枝架着擋在了山洞口,加之洞口處又窄又長,這樣一遮,洞裏的火光便能被遮住,叫人發現不了。

這會兒章文昭留寧遠一人在洞中,有火堆照亮,他也不至于太過害怕。

章文昭一心二用,一面留意着山洞附近的動靜,一面聽着遠處林子裏的動靜。

不多時,林子裏隐約傳來騷動,接着便是追逐奔跑的聲響,章文昭仔細聽了聽,這聲響同時來自三處,看來是阿寶做的聲東擊西的簡易陷阱起了效果,他心下也放松了幾分。

騷動持續了有一陣子,阿寶比這五人多了對樹林的熟悉,不僅沒被抓到,還反過來控制了對方中的一人。

他拖着被他偷襲打暈過去的人藏好,貓着腰朝相反的方向跑去,離開有一段距離,朝天放了個煙霧彈,夜空頓時映出一片紅色。

章文昭看到煙霧彈也只是笑笑,并不動作。他與阿寶沒約定什麽信號,這煙霧彈純粹是為了吓唬那些人,叫那些人以為被什麽組織給盯上了,得手放出信號,要将他們一鍋端。

果然信號彈升了天,林子的騷動更大起來。借着紅光,能看到有四個人匆匆忙忙跑出樹林,在拴馬的地方彙合。

他們發現少了一人,似乎是在路邊争論起來,片刻後,四人騎上馬返回京城方向。

這一片安靜下來,章文昭靜靜等待着,約莫半柱香過後,傳來由遠及近窸窸窣窣的聲音,阿寶先露了個臉出來。

“少爺,是我。”阿寶怕被章文昭誤傷忙表明身份,随後他的身體也露出來,連同被他雙手拖着的昏迷不醒的男人。

“你在這裏等着。”章文昭說完轉身進了山洞。

“?”見章文昭回來,寧遠起身相迎。他既擔心那些人怎麽樣了,也擔心阿寶怎麽樣了。

“放心吧殿下,沒事。”章文昭安撫住寧遠,與他商量起來,“捉到一個,其他人以為我們放了煙霧彈是有預謀,吓得跑回京城去了。我打算先審一審,不知殿下是要一起還是……”

寧遠點頭,他不想被蒙在鼓裏。

得到回答,章文昭低聲道一句“委屈殿下了”,便将帶着白紗的鬥笠扣在了寧遠頭上。随即他扯下自己的衣角,當做簡易的方巾蒙住了臉。

做完這些,他才出去叫阿寶将人拖進來,綁好後,才将人重新弄醒。

等此人醒來,發現自己在一處昏暗山洞中,環顧四周,就看到了三個不以真面目示人的“綁匪”。

不等他弄清眼下的狀況,就有一人率先開口:“你的同伴已經丢下你回京城報信去了。”

說話的自然是章文昭,這場審問全程由他來進行,寧遠旁觀,阿寶負責防備此人的後手,盡管在将人弄醒之前,他就已經徹底地搜過一遍此人的身了。

“你們是誰?”

“這你不必知道,你們想殺的人早走了,你們還真以為将屍體丢去亂墳崗,便神不知鬼不覺?”

這人心下一驚,立即開始聯想章文昭的身份。是誰,能夠知道他們去亂墳崗抛屍?在此事上與主子作對的只有那一位才對,難道,他們又被那一位反将了一軍?他的目光飄遠,又猛地收回來。怎麽可能?!他為何會出現在這裏?!

章文昭本就是詐他,見此人表情變化,便知他問到了點子上,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

“不必掙紮了,你想再多又有什麽用?你們做的事盡在我掌握之中。留着你不過是多一個把柄,你配合便少受些苦,不配合于我也沒什麽損失。”

“你打算拿我怎麽樣?”這人警惕起來。

“你說呢。”章文昭反問。

這人答不上來,但奇怪的是,他的目光躲閃間,不住地朝坐在最遠處的寧遠身上瞥去,比起章文昭,他分明沒見過寧遠,卻似乎對寧遠更為忌憚,猜疑的心也多半用在了寧遠身上。

寧遠敏銳察覺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隔着鬥笠看了過來,在視線相觸之前,這人又迅速移開自己的視線。

章文昭看得清楚,不由暗自泛起嘀咕。他不動聲色也朝寧遠那邊看去,心中卻猛地一顫。

如果不看寧遠的臉,如果不提前知道這是寧遠,僅是靠着身形氣度看去,在山洞昏暗的火光映照下,寧遠與另幾位皇子是何其相似!寧遠和他們可是親兄弟。

電光火石間,章文昭抓住了問題的關鍵。

所以這根本不是一樁尋常的殺人案,這有極大可能是皇子間的争鬥!看來響叔今晚帶來的消息将至關重要,在這之前,他要盡可能先從此人身上套出話來。

好啊,能認得皇子的身形,看來地位不低嘛,是個知道不少事的。

打定主意,章文昭問起話來更加大膽。

“讓我想想,是直接捉着你去那位面前對峙好,還是告訴那位,你已經選擇了新的主人。”

“你!”這人怒道,“卑鄙!”

“哈?卑鄙?你是在罵誰?亂墳崗的屍首我已派人收了回來,真是慘不忍睹啊,你說……誰卑鄙?”

“你!那還不是你們使詐在先,若不是……”這人被激得口不擇言,但他很快反應過來,悻悻閉上了嘴。與其說他在維護效忠的主子,倒不如說他還不敢在任何一位皇子面前放肆。

“難道這些都沒個頭嗎?”章文昭說句模棱兩可的話,仔細觀察這人表情變化,輕易便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結果。

果然是這人的主子最先出的手。由此推斷,亂墳崗那具屍體,很有可能是另一方反擊下套的傑作。

章文昭心中估計着,再不透點實底,此人會很快反應過來他在詐供。他沉吟片刻,腦中過了一遍包括他上輩子的記憶中這一段時日以來,長京所有發生過的可能與皇家沾邊的事,有了試探的目标。

他先是朝寧遠望去,與之對上視線後,使了個眼色。

寧遠會意。他與章文昭知道的事情都差不多,他明白了章文昭的意思。

随即章文昭再度開口,“要怪就怪你們運氣太好了,區區一個任大財……”

“咳咳!”寧遠适時壓着嗓子咳了兩聲。

章文昭渾身一震,不再多嘴,連身形都比剛才緊繃了幾分,一副低眉順眼的模樣。

這人聽到任大財這個名字,神色變化可謂缤紛多彩,既有生氣也有得意,有被點破的惱怒也有棋差一着的遺憾。

章文昭要的,便是他那一抹得意的神色。這表明此人認識任大財,所做之事也的确少不了任大財的幫助。

好了,一切都對上了。

“動手。”章文昭看着面前失去利用價值的人,吩咐道。

話音落,阿寶二話不說再度劈暈了這人。

确保此人已經徹底暈死過去,章文昭就叫阿寶将人拖出去看管。等山洞中只剩下他與寧遠,他才取下蒙臉的方巾,問起來,“殿下可還記得任大財?”

寧遠略一回憶便想起來從哪裏聽過這人。

任大財,京城裏有名的富商。當初章文昭救下胡元,曾跟他提過,說胡元主動說起這趟镖是送給姓任的富商。

那時候章文昭還特地分析過,說京中姓任的富商只有三位,其中一位與朝中的賈大人有姻親,便是這位任大財了。

“今日可真是收獲頗豐,殿下可知道,賈大人是誰的人?”章文昭樂得撫掌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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