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離開璃月

第30章  離開璃月

魈猛地往後撤了一步, 直白的話語灼熱得像燒紅的烙鐵，杵在了他身上。

他胸口明顯起伏了一下，肩上那片青色的紋身不穩定的閃爍了一下, 雲織差點以為他又要陷入業障爆發的狀态了。

但很快魈穩住了這一瞬間外顯的情緒, 只是打破了他之前極力鎮定的五官。

“我, 我無意情愛。”

魈金色眼瞳中好似有什麽在輕輕顫動, 視線在于雲織接觸的瞬間，又迅速劃過, 落在她胸前散落的發絲上。

“你不必為我費心思，情愛一事不在我的考慮之內。”

雲織看見魈始終躲避着她的接觸, 心中說不失落是假的。

畢竟是幾千年來第一次, 也是唯一一次對一個人動心，告白還被拒絕了。算上壺裏知道了的無感、噩夢那次拒絕幫助、以及這一次正式的拒絕, 已經三次了……

她是熱情外放真性情, 不掩喜愛, 但再這樣不顧面子的靠近，就過于死皮賴臉了。

雲織臉上的笑意慢慢有所收斂, 微微垂下頭, 目光落在了她和魈之間不斷靠近又拉開的距離。

“這樣啊……”雲織聲音輕輕的，有些氣餒在其中。

但沒一會兒她就像個沒事人一般，重新擡起頭揚起笑臉，眉宇間染上些歉意。

“抱歉, 這段時間讓你很困擾吧, 之後我不會這樣了。”

魈聽見她陡然有些客氣的話語, 喉中滑動, 覺得不自然。

還有那種歉意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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魈想回答什麽，卻發現雲織的回答就已經是他想要的結果了。

他生澀的思考着自己再說什麽會不會又對雲織有所影響, 可不等他思考完，雲織已經走遠了幾步，托腮靠在欄邊靜靜看着遠方。

“好美啊，那座雪山。”

她輕嘆。

魈收回糾結的情緒，終于又感受到平臺從未止息的風吹來，将他心中的躁動壓下。

他淡聲解釋：“那邊是蒙德，風神之地。”

“蒙、德……”雲織一字一字念過去，腦海中一片空白，心神早已飛遠。

魈以為她感興趣，便罕見的多說了幾句：“蒙德的風神與帝君相交，是最初的七神之一。最近蒙德節日在即，邊關比以往繁忙許多。”

“啊……”魈的話斷斷續續的傳入雲織耳中，她漫無目的的想，難怪這幾天望舒客棧的人也多了起來。

她有兩天忙得腳不沾地，甚至沒時間去想其他事情，直到夜深人靜時才想起魈有沒有回來。

對啊，忙一點，忙碌能塞滿時間，她就不會被告白受挫這件事塞滿腦子了。

她猛一拍欄杆，眼眸中的黯淡被陽光點亮，突然大聲道：“啊，言笑大哥一定忙壞了，我得去幫忙！仙君再見！”

她從魈身旁跑過，身姿輕盈，告別時甚至沒有看魈一眼，便轉身消失在樓道中。

空氣中的餘香很快被風吹散，魈靜立在原地吹了一會兒冷風，擡腳欲走時踩到了一塊布料。

青色發帶一半被鞋踩住，一半被吹到他鞋面。

魈認出了這是雲織常戴的那條，往日還是小鳥時，雲織總會在編頭發時将發帶咬在嘴邊。

他彎腰撿起，想了想，将發帶送到了雲織房間門口的拉環上。

随後轉身離開。

在他離開後不久，發帶緩緩滑落，很快被吹到了角落。

雲織找不到發帶，便在廚房中撿了條捆菜的繩子洗淨把頭發系好。

言笑還詫異她怎麽才休息一會兒又回來了，被雲織笑笑糊弄過去，很快手裏的活兒被分走大半。

她專心致志工作，動作飛快，效率極高，忙中有序。越做越多，言笑逐漸放開手裏的活兒，麻木的坐在一邊，看着拿到纖細的背影像飛一般在廚房穿梭。

“哇，言笑你今天效率漸長啊……”

淮安驚嘆的話語在進屋後卡在了喉中。

沒一會兒，他也坐在言笑身邊嘆為觀止的看着雲織三頭六臂般的工作效率。

再一會兒傍晚時刻到來，來往旅客逐漸變多，大堂裏的其他人都變成了上菜員。

“豁，不愧是望舒客棧，效率真快，我才點沒一會兒！”

“好美味，是來新廚師了嗎，和以往味道似乎不同。”

……

今天望舒客棧的效率讓大家都頗為新奇，也因為雲織效率極高，今天休息的時間也早了前幾日許多。

菲爾戈黛特在客棧忙碌高峰期過後找到雲織，她正在屏風後休息，安靜食用着一碟杏仁豆腐。

菲爾戈黛特掃了一眼，坐在她身邊，問她發生什麽事了嗎。

雲織從甜品中擡起頭來，看見她眼中的關切，笑着搖了搖頭。

“我沒事呀，只是今天突然幹勁十足，想好好工作把前幾天落下的活兒補回來。”雲織放下小匙，好像并無異常：“總不能什麽都讓言笑大哥做吧。”

菲爾戈黛特用手帕擦拭她額間薄汗：“你也才剛醒，身體好沒好全還不一定呢。”

“放心吧，我現在健康得能和野豬打架！”

雲織揮了揮手臂，菲爾戈黛特失笑。

但這位老板還是叮囑了雲織幾句，她可不想讓員工工作勞累至病：“明天還是不要像今天這樣勞累了，我們都會很擔心。”

雲織目光一滞，乖巧點了點頭。

喧嚣散去，她端起那碟沒吃完的杏仁豆腐，倒進垃圾桶中。

平時總覺得味道有些寡淡，所以她會多加一點桂花蜜。

但今天自己品嘗時，又覺得有些過于甜膩了，吃得大腦發蒙。

想起魈十之有一次才來吃一趟，雲織心想，下次還是按照言笑的配方來吧。

冰涼的清水沾濕手臂，水流與風一樣，不斷從指尖流走。

雲織出了會兒神，等水漫上手腕，她才關掉水源，折身回屋。

她束縛住了自身法力，如同凡人般疲憊了一天，幾乎是觸床便睡，沒有一點思考時間。

一連幾天，雲織都在這種時間被安排得滿滿當當的日子裏度過。

菲爾戈黛特和淮安實在是怕了，商量了一下，統一決定強制給雲織休假。

“休假？”雲織覺得自己好像才休不久。

“嗯。”菲爾戈黛特點頭：“從海燈節後，除開昏迷那幾天，你一直滿勤。再不休假的話，就又要到海燈節了。”

淮安接嘴：“你也不想讓別人說我們望舒客棧壓榨員工吧。”

一句話輕松把雲織還嘴的話堵住。

“可我休息了也不知道做什麽。”驟然空下來，雲織茫然。

另外二人對視一眼：“踏青、旅游、與同伴見面，你這麽年輕，總要多去外面看看，接觸新事物吧。別把自己困在原地。”

雲織眨了眨眼，這些都是她之前想過要做的，但如今驟然有了時間，心底卻并不迫切。

“望舒客棧每個員工都有一個月自由支配的帶薪假期，言笑陸陸續續支配完了，他只能呆在客棧工作，所以你能放心玩耍。

這個時間你自己來安排，我們不會插手。之後的每個月工錢我們都會做好記錄，你可以提前預支，也可以等回來後再一起領……”

菲爾戈黛特和淮安已經安排得盡善盡美了，雲織在他們的好心下帶着一耳朵叮囑回到房間，懶散躺在床上。

“要去做什麽呢？”

她喃喃念到。

一直思考到夜幕降臨，她還是滿頭大霧，只能于黑暗中先點燈。

心中一股郁氣，雲織把門和窗都打開，對流風灌入屋內，沉寂的空氣很快替換。

她衣裙被風灌得鼓起，卻覺得腦袋裏的霧被風吹散，身體好受了許多。

剛點亮的燭心被風一陣摧殘，頑強複燃了幾次，最後還是熄滅。

光暗交替的異常引來了旁人的關注。

雲織側頭看向牆的方向，一堵牆背後，腳步聲定在門邊，沒有露出身影。

似乎确認了其中并無大礙，他只是停留了兩分鐘，便靜悄悄離開。

雲織也在原地站了兩分鐘，靜靜瞥着屋外。

在望舒客棧閑逛幾日過了幾天毫無意義的假期，雲織跑回去說銷假，被無情的菲爾戈黛特駁回，讓她繼續玩。

言笑也說應付得了工作，讓她好好散心。

她在所有人那邊都去看了看，似乎沒人需要幫助，最後又在常駐釣魚的江雪身邊坐了三天。

最後江雪送給她一條小魚讓她帶回去養，被雲織拒絕了。

“姐姐，你蹲下。”小女孩牽着雲織的手央求。

她本在二樓看風景，被小女孩亮着眼睛抓住想一起玩。望舒客棧來往中不乏帶着家眷一起東奔西走的旅客，小女孩就是其中之一。

她身上穿着漂亮的小洋裙，是楓丹樣式。

雲織聽她話蹲下，做小女孩的真人娃娃，看她心滿意足的在自己發間簪花。

等她完成作品，小手便捧着臉陷入粉紅泡泡：“好漂亮~可惜沒有我們蒙德的那種白色小花。”

雲織就小女孩拉入懷中抱着，輕聲詢問：“那種花很美嗎？”

小女孩小手揪着她胸前的發尾，用力點點頭：“嗯！那是爸爸養過的最美的花，叫做塞西莉亞花。每次去其他國家貿易時，塞西莉亞花都是最快被訂完的。”

小女孩的父親是一位花種貿易商人，平時也會帶着自己培育的花與他國交易。

“那我可真好奇，姐姐還沒見過呢。”雲織耐心的陪着小朋友說話。

小女孩眼睛是漂亮的粉色，像他父親這次從其他國度帶回來的虹彩薔薇。她眼中溢滿喜歡，對雲織熱情邀請。

“姐姐和我回蒙德呀，我帶你看！這次爸爸帶我趕回去過風花節，節日裏會看見很多很多漂亮的花花！”

雲織一愣：“風花節？”

她似乎聽誰提起過蒙德最近正在籌備節日，也許就是風花節了。

蒙德近日在她耳邊出現的次數越來越多了，雲織不可避免的将注意力放在了它的身上。

小女孩還滿懷期待的看着這位身上香香的漂亮姐姐，覺得她就像小花仙一樣，很希望她答應邀請和自己一起去蒙德玩。

雲織回神溫柔的對小姑娘笑了笑，哄道：“那姐姐考慮一下，明天給你答複好不好？”

小女孩驚喜的點點頭，暗自決定要把今天的事情告訴自己的父母，她和一個漂亮姐姐交了朋友，還邀請了她做客！

雲織則在心裏盤算起了此事。

感情上的受挫或多或少對她産生了影響，繼續留在望舒客棧她只會無數次的回想起這件事。

正好現在有假期，她之前也答應了逢生帶她去蒙德過節。

也許現在換個新地方旅游散心，能夠讓她心情平定下來，不再想那事。

“所以，你決定去蒙德旅游？”菲爾戈黛特停下手中記賬的筆，有些詫異。

“嗯！”雲織靠在櫃臺邊，笑得很甜，看起來沒有之前那樣心事重重的模樣了：“我想提前預支薪水，可以嗎。”

“當然。”菲爾戈黛特在短暫的驚訝後轉為方向，迅速将錢計算好裝在袋子裏給她。

“那我祝你旅途上遇到更多有趣的事情，一路順風。不過，你确定不和樓上的仙君說一聲？”菲爾戈黛特想起雲織對魈的上心，以及魈後面兩次來找她詢問雲織的事情，多提了一句。

雲織面上的笑意頓了頓，想了想還是覺得不多此一舉：“不用了，又不是不回來了。”

菲爾戈黛特微不可見的挑了下眉尾，目送雲織的背影離開。

她理所當然的以為雲織是跟着旅商一起走的，但實際上，雲織在第二天中午就拒絕了小女孩的邀請，并請求得到了失落的小女孩的地址，說好了到了蒙德還是會拜訪她。

随後在清晨衆人還未蘇醒時便輕身上路。

晨霧随着陽光慢慢散去，雲織過了橋，離開了望舒客棧區域，才将逢生放了出來。

得到自由的小姑娘拉着主人在路間撒野奔跑，一起朝着雪山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