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第二次吃席
第33章 第二次吃席
褪色者短暫的休假終于結束了,用她自己的話來說,就是“出差回來度過了一個周末而已”的程度。
但就是這麽一個簡簡單單的休假也吓得小夥伴們日常心驚肉跳,雖然最後結果還不算差——指所有仙神都吃了大餐,還與民同樂了一波。
成日自诩為童工的褪色者終于開工幹活了,這次她負責指揮人類進入山裏修建水利設施,因為一切都是開始,是零基礎的事情,所以整體的工期進展不算特別順利,大家做事依舊是比較保守謹慎的風格。
在這期間,浮舍也專門來找她,向她道謝,感激她那晚上的救命之恩。
“我以為你會埋怨我把你吃掉呢?”褪色者笑嘻嘻地說。
“怎麽會。”浮舍溫和憨厚地回答,“起初确實是有些驚吓,後來才想明白……您的一片良苦用心。”
在自然界中,野獸之間存在鮮明的生物鏈,低層次的動物不敢随意襲擊那些強大的捕食者,免得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
但這并不意味着,當這些野獸看見一頭受傷的、流血的其它強大野獸族群的落單幼崽時,依舊會退縮。
恰巧相反,它們會比任何對手都要更快地撲過去,分食幼崽的血肉與力量。
因此當時褪色者不讓撤退的人們帶走受傷昏迷的夜叉浮舍,是因為怕他們因此遭遇了其它敵人的暗中襲擊,從而遭遇不測。
然後她又故意“吃”下浮舍,則是當時的情況下褪色者騰不出手來保護浮舍,索性直接用自己的身體來保護這個年輕的夜叉……如各位所見,褪色者的“真身”可以自由演化出不同功能。
那麽,無論是讓血液變成強酸性質,還是讓胃部暫時褪去胃液、變成一個幹燥溫暖的“窩”來裝什麽活物,都是一念之差的事情。
浮舍講述了自己關于當夜的猜想,并向褪色者求證真僞。
“啊,浮舍你是不是想太多了?”褪色者扭開頭,看向不遠處開山鑿石的工人們,像個反派一樣地回答,“也許……我就是單純地想試試夜叉的滋味呢?”
浮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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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舍啞然失笑:“您可真是如歸終大人所說……”
“嗯?她說我什麽?”褪色者支棱起來,一下子沒了原本那種高深莫測的神秘反派氛圍。
“您是個好孩子,棱游大人。”
褪色者:“……”
——被你一個未成年夜叉誇獎,我也沒有很高興。
浮舍的一只手撓了撓頭,臉上再次露出那種憨憨的笑容:“無論如何,還是要感謝您和摩拉克斯大人!”
褪色者皺眉:“什麽?你可是我綁……咳,救治回來的,感謝摩拉克斯幹什麽!”
這傻孩子,被大股東給PUA弄傻了吧?居然開始感恩老板了??
但是浮舍沒有辯解分毫,只是嘻嘻哈哈地跑開。只見他三步并作兩步跳下山澗,熟絡地加入那些砍樹挖土的人群中去了。
浮舍天生力氣大,再加上四只手齊齊上陣,工作效率高得離譜,堪稱人型挖土機。再加上這小哥性格爽朗親切,人類工友們都很喜歡他,沒幾日就跟大家混熟了,還有不少老哥表示要帶浮舍下工後去喝酒……
然後褪色者把用于結賬的酬勞都直接給到他們的家室裏去了。
一群臭男人,下班了還喝什麽小酒,我褪色者都喝不起酒(未成年禁止飲酒),瞧把你們美得!成天亂花銷,還試圖帶壞小夜叉,依我看,你們的工資都該給老婆保管!
因此最後這些兜裏沒錢的大老爺們發現沒錢請客,又不敢罵身為魔神外加總工程師的棱游大人,只好委委屈屈地下工了就回家吃飯。
有些家境闊綽些的工友就會邀請浮舍去他們家吃飯,一般來說,浮舍也會開開心心地去了,等回來就跟彙報作業那樣向摩拉克斯彙報每日行程。
褪色者在旁邊冷眼旁觀,實則內心醋意翻滾:媽的,我撿回來的小工具人,怎麽就成了摩拉克斯的挂件……
她深吸一口氣,非常不服氣。
不行,等搞完了水利工程,她還要再出門找找有沒有野生的工具人來忽悠!
沒有人知道此刻的褪色者在謀劃着什麽新的搞事事項,大家只是在期待着新的一天的到來。
就與過往無數個平靜又喜悅的尋常日子那樣。
…………
……
整個水利工程修建了将近半年,在它完工之際,恰逢秋收的時節。
當清澈冰涼的水流順着渠道湧出山裏,流向田間地頭,所有參與者都不由得歡呼慶賀起來。
“成啦!我們修成啦!!”
春季種下的稻谷苗種如今已經成熟,在秋風吹拂下,一眼望去,歸離集的土地宛若是一片黃金與碧玉所流淌的海。
大家都很開心,歸離集這幾天上下都洋溢着歡暢的空氣。
老百姓的喜悅理所應當,任何人看見這般莊稼收貨的好景像都會高興。至于仙神們的愉快心情也很好理解——老百姓高興了,他們也就高興了。
最後是褪色者,她當然也很開心,畢竟當任何一個人完成了一個長期任務後,都會如釋重負。
不過普通人可以休息,褪色者接下來的農業工作才剛剛開始,她計劃今年年底前寫出一份本地的農業調研報告與相應的改革說明書——那破論文她寫了半年,才寫了兩百五十個字!
簡直就是個二百五……
如果順利的話,她會向歸終申請啓用一塊“試驗田”,召集人手來教授知識,嘗試推行新型的農業方法、篩選良種、改進農具等。
不過話說回來,衆位仙家準備各自返回洞府了,真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要知道,他們起初是為了幫助解決歸離集的降水問題才專門來此,後來其中有一部分仙家因為好奇水利設施的建設而留下來幫忙,其中大部分都是與褪色者認識且交好的仙家。
因此歸終提議,擇日不如撞日,不如在這美好的秋季月圓之夜,大家吃一頓宴席。
一來是慶祝今年歸離集的農業年景好,二來是慶賀水利工程完滿竣工,三來是感謝這些仙家友人們大半年來的熱心相助,也相當于感謝宴的意味。
能夠與朋友們一起吃席,當然沒有人會有意見。
就連馬科修斯也撸起了不存在的衣袖,表示要大幹一場。
只不過褪色者一聽到這話就滿臉興奮地站起來,一看就是要發表什麽可怕的言論——早有準備的若陀龍王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身後,雙手放在少女的肩膀上,用力往下一按!
褪色者又坐下來了。
褪色者:?
此時摩拉克斯給她倒了杯茶,悠悠地說:“你坐啊,棱游。”
怎麽回事,我成萊納了嗎?
褪色者想着不知曾經在哪個遠征世界裏看過的巨人漫畫裏面的情節,正要焦急地開口,就聽見摩拉克斯溫文爾雅地說道:“放心吧,棱游,這次晚宴的食材由衆仙準備,不用你出手……你這段時日也辛苦了,好好休息一下吧。”
“讓客人出手打獵,像話嗎?”褪色者振振有詞地再次開口,然而鳴海栖霞真君跳了過來,用翅膀給了她一肋擊。
“嗷!”褪色者痛得整張臉都扭曲了。
“臭丫頭,還拿我們這些仙家當外人呢?”
鳴海老哥不以為然地跟她勾肩搭背,吐槽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只是想出去砍點什麽敵人呀,棱游——但是不要老是給歸離集平白樹敵,摩拉克斯和若陀龍王也會頭疼的!”
摩拉克斯和若陀龍王隔空對視了一眼,忍不住紛紛點頭。總算有明事理的老哥正義發聲了……
“怎麽會!”褪色者反手勒住好兄弟的脖子,使勁往後摔,“我要是殺人,一定殺他全家!才不會留下敵人!”
在場的其它仙神們:“……”
眼看鳴海真君已經被勒得兩眼翻白,索性化作人形外觀——一個儒雅斯文的青袍文士打扮的英俊青年男子——正鼻青臉腫的在跟褪色者在地上玩摔♂跤,大家紛紛上前拍了拍摩拉克斯和若陀的肩膀和手臂,表情裏滿是唏噓感嘆。
——帶這麽一個熊孩子魔神幼崽,你們幾位是真的不容易!
連新來的小夜叉浮舍都感覺比棱游沉穩可靠。
讀懂他人意思的歸離集的公司創始人和他的元老股東們:“……”
我們現在唯一期盼的事情就是棱游今後找到權柄、變成成熟的魔神後能正常一點了……
…………
……
無論如何,經過了這幾日的雞飛狗跳日常,慶賀宴還是在月圓之夜那晚如期舉行。
山腳下的民衆們與家人團聚,享受着秋收之後難得的豐收喜悅和人倫親情。
山上,衆仙神雲集,大家吃飯喝酒玩游戲,還有仙家引吭高歌一曲,引得衆人拍手叫好。
已經煮完飯的馬科修斯也按捺不住表演的念頭,給了褪色者一個眼神,後者正嘴裏叼着一條魚尾巴,當即拍着胸口表示“大哥OK沒問題”。
褪色者一口吃掉半條魚(連骨頭都沒吐),跳上臺上去(被摩拉克斯剛剛随手捏出來的表演舞臺),拍拍手,大聲說:“我宣布個事兒!全體目光向我看齊——”
于是好奇且無知的仙家們懵懵懂懂地看過去,還有的仙人因為喝多了酒外加太過高興,直接化為動物的原型在滿山頭亂飛,他的朋友在後面嘗試追捕他。
馬科修斯走上臺前去,搖搖晃晃的身影十分敦厚。
看見這兩個好搭檔組合,歸終臉上的笑容突然凝固,她求救般看向摩拉克斯:“該不會是那首歌……”
“啊♂。”
摩拉克斯面無表情地閉上眼睛,順帶用元素力堵住了自己的聽覺。
他,摩拉克斯,一臺無情的幹飯機器,欣賞不來現代藝術。
一旁的若陀龍王還渾然不覺有異,甚至還因為喝多了一點酒,就開始嘲笑起來:“你看這個摩拉克斯,真是太遜了……”
摩拉克斯猛地睜開眼,吓了當面說壞話的損友若陀一跳,但也許是聽力被封閉,摩拉克斯只是表情平靜中帶着些許憐憫神色看了周遭之人一眼,順帶給自己夾點菜。
這些可憐人,還不知道等下會遭遇什麽……
臺上的開場白念完了,褪色者最後一句就是:“接下來,由我的哥,我唯一的哥——馬科修斯來為大家帶來一曲《吃席之歌》!我親自來伴奏!敬請欣賞!”
說罷,褪色者往後連退數步,身形主動隐入黑暗中,只留下搖頭晃腦、陷入想象中節拍調子的馬科修斯在臺前。
然而褪色者平日裏顏色黯淡的雙眼陡然放出五顏六色的七八道光芒,宛若鄉土KTV的霓虹燈球那樣閃耀個不停!
衆仙見狀吃了一驚,這啥技術啊?眼睛還能放出不同的光?
同時,褪色者神情得意地張開雙臂,各種來自異域的樂器的合奏聲響就從她的衣袍底下轟然奏響,美妙又洗腦的宏大但又魔性的曲調一下子浮現出來——褪色者能夠操控自己的身體變形,從而達到“一個人的唱詩班”或者“一個人的交響樂團”的團體演出效果,非常的方便,好用。
見此狀況,仙家們都很開心。
哇,場面搞那麽大?我們倒是要好好欣賞一下了!
在大家格外期待的目光,馬科修斯顫巍巍地開口了。
“盧~吃席吃席,我要吃席!”
“面粉,絕雲辣椒,春天的野豬,都是我的愛~盧~”
“薄荷,黑背鲈魚,還有那落日果,什麽時候可以吃?”
“吃席吃席,誰的席都能吃,什麽席都敢吃……這就是我,這就是我爐竈之神……盧盧盧!”
聽衆們:???
能夠成為仙神,耳聰目明那是基本操作,正因如此,他們比普通人更能迅速地接受歌曲裏的洗腦和魔性畫風,滿腦子都只剩下了“吃席”和“盧盧”之類的玩意兒。
怎麽說呢,就好像有很多枚臭雞蛋被扔在了他們的臉上,然後壓路機摁着所有人的音樂審美與聽力神經在這些雞蛋上來回碾壓,最後變成了馬科修斯那五音不全的歌聲形狀!
不管怎麽說,這個秋天的月圓之夜,所有人都玩得很開心……大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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