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2.4加更】舊的結局

第48章 【2.4加更】舊的結局

在如今的歸離集廢墟上空，借着夜色和雲層的遮掩，終于吃上一口飯的褪色者掏出了留雲借風真君送給自己的仙術日記本和配套毛筆——只要她口述，毛筆就會自動生出墨汁，在日記本上龍飛鳳舞地記載文字。

“塔尼斯特之肉，清爽味美，無腥無異，個中滋補效力甚重，但其效為潤物綿長，無損體魄，所耗時間較久，初步估計效力持續三至六個月……”

“炸雞翅，味醇而芳香，雖稍有冷意，但仍不失風味。需提前腌制半個時辰，油溫不可過高……”

褪色者一邊抱着自己的盒飯吃，一邊給出關于自己血肉的點評。高空的風吹過她的發絲和紅袍衣擺，她搖晃着雙腿，坐在空中。

要知道，日記本裏這些素材可是她的美食大作《舌尖上的提瓦特》的最佳來源。

萬萬沒想到啊，第一章的主菜還是敵人的雙翼雷獸，結果第二章的主菜竟然是她自己！

但是褪色者不以為然——是啦，我們合格的美食家，肯定是要知道自己的滋味如何的！

褪色者：真香！

我的肉真好吃……甚至還想再來兩個盒飯。

此時，作為她身下的“沙發”角色，那條巨大的金褐色岩龍終于從長期的挂機發呆狀态中回過神來，扭頭詢問：“棱游，你吃完了嗎？”

“沒有。”褪色者語氣冷酷地對顯現出真身的摩拉克斯說，“我才吃完了一個飯盒，還有兩個。你就給我等着吧。”

摩拉克斯：“……”

他能怎麽辦呢。

歸離集的魔神之首自願賠罪給朋友當座椅這種事……說出去也沒人敢笑話就是了。

由于不久前，摩拉克斯終于抓到了躲在空中吃盒飯的褪色者，還沒來得及說兩句，就把人家的食物吓得掉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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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就有了一好一壞的消息。

好消息：風屬性魔神操縱急風将食物吹回來了，沒有浪費糧食，也沒高空抛物。

壞消息：菜涼了。

所以當面對褪色者那張含淚貓貓頭的怒視，摩拉克斯自覺心虛理虧，明明是來專程道謝的，卻害得友人吃不上一頓正常的飯……

“抱歉……棱游，你想要我如何賠罪呢？”

于是褪色者就有了一張新“沙發”。

作為賠禮道歉的懲罰，摩拉克斯必須在褪色者吃飯期間給這貨當椅子。

修長華貴的岩龍在空中舒展身形，化作了長達十幾米的“袖珍”真身——當然，這還是摩拉克斯沒有完全展開力量的緣故。真要是展開，祂的威勢與身形絕對不遜于前幾日的那條山脈般的大魚——褪色者也不跟龍龍友人客氣，直接把祂的下半截軀體如蛇一樣盤旋起來，鋒利的龍爪蜷縮，打造出一副可供人坐下的位置。

漂浮在半空中的摩拉克斯一臉無奈地任由她擺弄自己，都給人當沙發了，難道還想要面子嗎？

——雖然那一顆威勢極重的龍首根本看不出這點小情緒。

褪色者倒是神清氣爽得很，畢竟她吃了自己的肉，記錄了第一手的美食評價，還坐在朋友的身體上夜觀天象、指點江山……換誰來都得神清氣爽！

“棱游。”摩拉克斯忽然打斷了她的美食點評，“你剛才在吃炸雞翅時似乎多有缺憾之意。那要如何才能達到完美的就餐體驗？”

是了，這位魔神其實也是個隐藏老饕、吃貨。

一旁的仙術日記本和自動毛筆頓了頓，立刻用另一種字跡将摩拉克斯這句話給記錄下來。

褪色者：？

咋回事啊大兄弟，我抽空寫個大衆點評你都跟我搶鍵盤是嗎？

不過她還是耐着心回答道：“衆所周知，炸雞，當然是要搭配——可樂！這才是最完美的垃圾食品！”

說到這裏，褪色者張開雙臂，作勢環抱世界，又如同某個宇智波家的神經病那樣中二病發作地大喊：“總有一天，我要建立一個只有可口可樂的世界——”

“唔，何謂‘可樂’呀？”摩拉克斯認真發問，順勢好奇地扭了一下身子骨……畢竟長時間保持一個姿勢，他也是會腰酸背痛的。

由于座位晃來晃去，褪色者連忙抱住自己的盒飯，輕輕用腳後跟踢了這家夥的鱗片一腳：“別亂動！你想把我抖下去嗎？”

“……我并無此意。”

一些沙發會委屈，但沙發不說。

“哼，好吧……可樂嘛，是一種異世界的汽水，我曾在某個遠征世界有幸品嘗過。”

當時褪色者她與夥伴們只停留在那個現代世界不超過1個小時，當地的世界意識就要驅趕他們了。

時間太短，褪色者沒法殺到可樂公司去打劫配方，所以只好掃清了當地超市、便利店的所有可樂存貨……這個行為，惹得當地的肥宅群體在事後将這群“cosplay”愛好者們（異鄉來客們穿着铠甲、長袍等異世界服飾）發布了網絡“通緝令”，到處痛斥他們瘋狂搶購可樂的傻逼行為。

當然，這是褪色者他們并不清楚、也不在乎的事情，在将幾十箱可樂瓜分完後，接下來很多年裏，哪怕可樂放到了過期，也沒人主動将它們扔掉。

——直到下葬時，褪色者的同伴依舊将最後幾瓶保存完好、但已經過期的易拉罐可樂一起放進了她的棺材裏，希望她在死後的另一個世界裏也能無憂無慮地喝上不會過期、沒有限度、最正宗的“肥宅快樂水”。

不過這份無聲的心意已經随着時間的流逝而磨損了，當褪色者在很多很多年後再次睜開眼時，棺材裏除了一些破洞爛鐵的武器（比鄰和那把壞掉的法杖），已經看不出可樂們曾經存在的跡象了……

但那美妙的滋味，早已混雜着記不清的友情、遠征路上的艱苦辛酸，統統化作了另外一種特別的味道，從此永遠地銘刻在褪色者的靈魂深處。

如今的褪色者，試圖跟龍龍朋友描述出這款只存在于記憶和想象中的靈魂飲料：“它呈現出深褐色的外表顏色，品嘗起來是甜膩且有氣泡的刺激感——為了緩解膩味，可以用冰鎮的方法來提升口感——頭一次品嘗的人也許會不适應那種冰涼甜蜜又刺激的古怪感覺，有點像是……草藥？但比草藥好喝多了。倘若真要是喝習慣了就會産生快樂之感。”

摩拉克斯很乖巧地也跟着一起想象起來，片刻之後，方才遲疑地問：“這種……汽水？原料是何物？”

“糖，二氧化碳和水，焦糖，磷酸之類的……具體我也不太清楚，反正這些生産秘方在那個世界是被各大可樂生産公司所保密的。”褪色者回答。

“二氧化碳？”摩拉克斯忍不住追問，“焦糖又是……”

“哎呀！我不知道啦！你這個打破砂鍋問到底的家夥！”褪色者氣惱地猛捶身下的鱗片，“摩拉克斯，你還讓不讓我吃飯了！”

“不敢！請吃請吃。”

摩拉克斯被打得全身鱗片都下意識地鎖在了一起，龍身的外表呈現出一種岩石與金屬之間的奇妙堅固質感，但又礙于種種原因沒法一爪子撓過去，只能強忍着褪色者折騰自己。

褪色者見到這只煩人的龍龍終于不再亂發問了，終于打開了第二個飯盒，吃起裏面的炸魚排。

哦哦哦，就算冷掉的炸魚排也依舊好吃！不愧是我！

金黃的面衣雖然已經沒有剛出鍋時那種爽脆感，可依舊能吃出食材新鮮這一點。廚師團隊選擇用大量的魚油來炸這魚排與其它食材……這樣高熱量高脂肪的新鮮炸物，正适合于當前急需給人們提供足夠能量來進行大量體力勞動和搬遷的當前！

雖然不用自己幹很多體力活，但這并不妨礙褪色者吃得很開心，眼睛都愉快地眯起來了。結果她一擡頭，發現摩拉克斯不知何時回過頭來盯着她，正支着爪子思考什麽。

褪色者被他看得毛骨悚然，頓時不太自在地咂咂嘴：“摩拉克斯，有什麽話你就直說。”

摩拉克斯語氣平淡：“棱游，你先前不是讓我閉嘴麽？”

褪色者一愣，怎麽還怪罪到我頭上了？吃個飯你要麽婆婆媽媽的問來問去，要麽直勾勾地盯着我看，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你想搶我的魚排！

因此她忍痛割愛，拿出啃得只剩下幾口的魚排遞過去：“張嘴？”

“？”

摩拉克斯死死閉着嘴，不願意接受這殘羹冷炙的投喂。

褪色者當即不悅：“那你快點說事情！別一直非常可疑地盯着我！”

“也并非何等大事……”摩拉克斯略微垂眸，眼睛裏那種鋒芒畢露的威懾感随着這個動作大大削弱了，“只是，我今日本以為你會在會議上發怒呢。”

啊？會議？發怒？

嘴裏吃着魚排的褪色者想了幾秒鐘，她那因為被垃圾食物填滿的腦子總算想起今早大家開會時，自己作為一只大病初愈的鼠鼠，對于朋友們決定搬遷歸離集的決定有了一些不同的看法而已……

“也談不上因此發怒吧。要說怒氣，也不應是對你們而發。”說到這，褪色者慢慢地耷拉下來，有點垂頭喪氣地吃着這最後一口魚排肉，“摩拉克斯，歸離集我來了也不到三十年，算是新人。倒是你、歸終、馬科修斯和其它衆仙，在此經營也有數百年了吧？”

“啊。正是如此。”摩拉克斯長出一口氣，他低頭俯瞰這片河山，神色裏難免有些唏噓。

“要說目睹歸離集被毀的心痛，你們肯定比我更痛苦。但你們都已經做出決定，我作為同伴，也只能全力支持你們了。”褪色者平日裏總是嬉笑怒罵的語氣難得地變得正經嚴肅起來，“而且說實話……我也挺喜歡歸離集這地方的。”

“說起來，這些年裏，摩拉克斯……我還沒謝過你，謝謝你當初願意把我帶回來，接納我。”

褪色者不太自在地小聲說，幾乎讓人聽不見她的感謝。畢竟她平日裏在親友們之間的人設是一個瘋瘋癫癫的沙雕憨批，偶爾說說溫情的話語，真的怪別扭的。

——但這又的确是真心話。

“真是罕見的禮節與客氣啊，棱游。”岩龍十分驚奇地點評。

褪色者頓時大為惱怒：“喂！你不聽的話可以把耳朵割下來捐給有需要的人！”

“開個玩笑罷了……我知道，棱游。我其實都知道的。”摩拉克斯格外溫和地回答，“我自然知曉你與我們一樣，喜愛着這裏的人們與土地。”

他停頓了幾秒，方才繼續道：“只是我等都沒想到，你願意貢獻出身軀來解糧食方面的燃眉之急。”

由于被人表揚，褪色者終于重新笑了起來：“那有什麽？區區神力之軀而已。摩拉克斯，我可是【變革之魔神】！我絕不受困于一成不變的死水中而坐以待斃、束手就擒！”

就算是死亡，就算是毀滅，她也會一直前進，就像是那場遠征的命運與後續那樣……直到一切的最後。

岩龍轉頭又看了她一眼，鎏金的龍瞳顯得深邃又明亮。

“嗯。”他平靜沉穩地回答道。

沉思片刻，摩拉克斯又主動說起當年他與歸終頭一回見面時的事情。

“她與我初見，便故作嚴肅地設下考驗……那時我覺得很可笑，明明沒有契約、沒有約定，為何會信任于我？”

褪色者正在把辣肉窩窩頭往嘴裏塞，含糊不清地說：“可能是看你帥吧。”

——畢竟當初這人的形象管理和博內蘭那只牛蛙的外表可以說是天差地別，褪色者也就屁颠颠地跟着野生的帥哥魔神前輩走了……

摩拉克斯：“？？？”

他一時語塞，差點忘了自己要說什麽，不過也沒把褪色者的點評當回事——這兩人一個随便說，一個随便聽。

摩拉克斯繼續道：“後來，她贈予了我一把神鎖，聲稱對我的挑戰、一切的智慧都藏在鎖中。”

褪色者想起自己多年前差點被“龍王非禮”這件事，當即好奇詢問：“是不是上次歸終拿來砸若陀龍王面門的那一把鎖？”

“不是……唔，但應該是是類似制品。”摩拉克斯顯然也想起了那糟心蛋疼的一幕，連忙補充道。

“好吧，那後來你解開了嗎？”

“沒有。”摩拉克斯慢吞吞但又很有分量感地說，“那是歸離集創建的盟約信物，如無必要，我不會拆開它。”

自那之後，兩位魔神便達成約定，建立了歸離集，麾下子民合歸一處，共同治理着這片土地。

那就是一切故事的開端。

然而褪色者歪着腦袋琢磨起來，打算回頭也跟歸終要一把鎖來收藏。

能否使用不重要，重要的是收藏——褪色者是有一些武器收藏癖好和特殊物品收藏癖好在身上的，這方面就跟某些性情奇怪的倉鼠一樣。

我可以不用它，但不能沒有！.jpg

“現在，我等要離開歸離原了……”還在講述往事的摩拉克斯用不知是憂傷還是慶幸的語氣輕聲說道，“但幸好衆仙神都還在，大部分民衆也心存希望。前路雖有磨難坎坷，可終究會度過去……嗷嗚！棱游！你往我尾巴上抹了何物？！”

說到最後，這條龍忽然像是炸毛的貓貓那樣驚叫起來。

“魚油，美容養顏的。”褪色者恬不知恥地把手上的殘留油花抹在人家龍龍的尾巴金色鬃毛上，還很可惡地露出非常無辜的笑容，好像與自己無關。

“……滾！”

摩拉克斯忍無可忍，身軀一震，把人甩下去了。

“溜了溜了，誰要當你的晚間情感節目聽衆啊！哈哈哈哈！”

褪色者大笑着在半空中墜落，随手将最後一份飯盒裏的食物一口倒進嘴裏，旋即化作一只身形矯健、神駿無比的蒼鷹。

當大風吹過，蒼鷹借助長風翺翔于天際，眨眼間化作夜空中的一點星芒消失不見。

“棱游你這家夥……”此時依舊是岩龍本體姿态的摩拉克斯略顯惱怒地蜷起身軀，抱着自己的尾巴查看上面的油花。

尾部尖那往日漂亮順滑的金色鬃毛被人偷偷撸得都亂糟糟的，甚至還有幾個明顯的油跡手印！

——褪色者拿朋友的尾巴毛兒當擦手紙呢。

“可惡！罪不容誅！！”

…………

……

後世有史書記載，曾有敵對的魔神招來了海嘯與洪災，沖毀了當時的歸離集。

然而有神魚出沒海中，以“食人”之舉來救人，後又割舍血肉，以助糧草之缺。世人為表謝意，送其新的尊號——【鲲】。

“有魚焉，其廣數千裏，未有知其修者，其名為鲲。”

此後，歸離集遺民們完成遷徙籌備，在衆位仙神的率領下，披荊斬棘一路南遷至天衡山以南，就此定居。

因該地坐落深山，面朝滄海，形如彎月，“帝君”摩拉克斯故而賜名為——“璃月”。

至此，便是璃月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