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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嘿!那邊的!抱着球的那個,叫你呢!對對對,就是你,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徐起新。”

“新來的啊?我看你抱着個足球坐在那兒看我們已經好一會兒了,你會踢球嗎?”

“會……會一點。”

“那就過來,和我們一起踢!”

那是一個太陽大得晃眼睛的日子。一群小孩正圍在一起踢球。

其中有一個長得特別好看的,表情也最為嚣張。他向坐在樹蔭裏頭已經看了他們好一會兒了的男孩揮起手來,并喊人過來。

身邊的一個男孩拉住他,說了些什麽。

而他則把人的手一把甩開,說:“大頭昨天和前天都沒做作業,把他媽媽給氣慘了。我看他不光今天出不來,明天也出不來。那我們還不得快點找人替他呢?”

說着,他走上前去,一把拽過小徐起新,說:“兄嘚,我們明天要去和隔壁院子的踢比賽。這局得定生死!我們一定要贏,知道嗎!”

小徐起新:“這麽嚴重的嗎?那我……我……”

小祁峰:“我什麽我?你必須跟着一起好好踢知道嗎?我跟你說,那群小子太讨人厭,就喜歡起高球,還跟我們說是學的英超球隊。可起了高球他們自己又接不住,我們就得跟着一起追追追,去追那個球。”

頂着大太陽踢球的小祁峰出了一身汗,可他的皮膚卻一點也不黑,越出汗就越是白,小臉頰還透出了特別可愛的紅。

小祁峰一胳膊勾住小徐起新的脖子:“我都已經跟他們說好了,明天一起踢場比賽。他們贏了,往後我們就跟他們一樣起高球。但如果我們贏了,他們就得跟着我們的踢法來。”

小徐起新:“我們的踢法是什麽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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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祁峰的臉上出現了張揚的笑意。這天的陽光明媚極了,明媚到了讓人都快看不清他的樣子了。

當畫面又清晰起來,還不滿十歲的小男孩就變成了少年的模樣,而站在他對面的人也變成了成年後的徐起新。

他們倆全都穿着馬德裏競技的球衣。

他說:“起新,今天是我們的歐冠首戰。”

祁峰從他的夢中醒了過來。

他睜開眼睛,僅在瞬間的迷茫後就完全清醒了過來。

此時窗外還是蒙蒙亮的一片。祁峰拿起手機一看,這會兒才只有早上五點,比他調的鬧鐘正好早了半個小時。

他試着又躺回去,但倦意卻已經完全沒了了。

于是他便不再掙紮,直接起床了。

祁峰走到他的書架前,在那裏不僅放着他的很多書,還放着曾經的獎杯,以及一張他與童年玩伴的合影。

那年他十二三歲,徐起新則十四五歲。

原本比同齡人都要矮上了那麽一截的男孩已經開始抽高,并比他長得高許多了。

此時的天色還不夠亮,并且屋子裏也沒有開燈。為了看清那張照片,祁峰便把相框從書架上取了下來,拿到更近一些的地方。

那是在和其他省的青少年球員比賽之後。

比其他球員都要小了一兩歲的他拿到了全場最佳球員的小獎杯。然後他便呼喚自己最好的朋友過來一起合影。

這天的早上,祁峰站在自己的書架前,看了那張合影許久,也看了曾經的獎杯許久。

當然,和相框以及獎杯擺在了一起的,還有一副他很喜歡的護腿板。

一副已經有好久都沒用過了的護腿板。

在護腿板的右下角,還有着一行依稀可見的小字——‘起新送的’

祁峰把護腿板放了回去,他把一切又重歸原樣,然後就換上運動服出去跑步了。

早上六點半,睡過頭了的祁父快步跑向廚房,卻是跑到半路就聞到了豆角的香味和翻炒菜肴的聲音。他懊惱地“哎!”了一聲,而後走進廚房。

祁父:“讓爸來吧,今天應該我做早飯的。”

祁峰炒着酸豆角肉絲。在旁邊煮着米線的鍋裏,米線已經在沸水裏翻騰起來了。

“我看你還是快去洗漱吧。”說着,祁峰關了油鍋的火,轉過頭去特認真地看向他爸:“不然你就得不刷牙吃早飯了。”

本已挽起了睡衣袖子的祁父和自家兒子對視了差不多有五秒的時間。他看看自家兒子,又看看那兩口鍋,撩袖子的動作才保持了沒多久就跑着沖向了浴室。

今天父子倆的早餐是祁峰煮的酸豆角肉絲米線。

現炒的酸豆角肉絲配上灑在頂上的花生粒,香得讓人五六分鐘就能把那一大碗米線給吃完了。

祁峰換上校服背上書包向外走的時候,祁父正好在洗碗。

“走啦?”祁父回頭看向自家寶貝兒子,說出了日複一日的叮囑:“路上小心啊。騎車的時候多看看路,仔細一點。”

祁峰:“好。”

祁峰在玄關處換好鞋,但又想起了什麽。于是他倒退着走了兩步,看向廚房裏的父親,說道:“對了,今天出門記得帶傘,會下雨。”

祁父此時正把最後一個碗放到碗架上,頭也不回地說道:“天氣預報說了今天會下雨啊?上面說了今天幾點會下?”

身後的祁峰頓了頓,随後便很快摸出手機查看。

祁父站着洗完的動作也頓了頓。他似乎一下就明白了,用擦手布擦起了手,轉過身來看向祁峰的腿,問:“腿又疼了啊?要不要擦點紅花油再走?”

“不需要,就一點兒疼,哪能嬌氣成這樣。”祁峰有些不自在,說完這句很快就跑了。

在出門前,他還說了句:“我去上學了。”

祁峰快步跑下樓,騎着自行車去到學校。

七點的街道已經從睡夢中蘇醒了過來。早市的小販們在路邊擺起了攤,一些比較年長的人則在攤子前挑着菜。

在經過這段街道的時候,祁峰放慢了騎車的速度,避免有人會突然從街的這一頭走到那一頭。

在這樣的過程中,他的視線難免會被臨街小吃店裏的電視畫面吸引少許的注意力。

畢竟,他得把視野放得很開,注意到這一路上可能有的所有情況。

然後他就愣住了。

因為那臺電視機裏正在播放的,正是前一晚夜裏的西甲聯賽轉播畫面。

随着“叮鈴鈴”的一聲,祁峰的自行車摔在了地上,但他卻連半點注意力都沒法分給它。

自行車的車輪轉動着,而祁峰的視線緊緊盯着小吃店裏的那臺被挂在牆上的電視機。

他跨過倒地的自行車,眼睛一瞬不瞬并走向那家小吃店,推門進去。

在電視機的畫面上,徐起新正躺在地上極為痛苦地顫動着,而帶着隊長袖标的男人則跪坐在他的身側,不斷地為他進行着心肺複蘇。

盡管在鏡頭前,還有着好幾名球員的遮擋,但僅憑借那未被遮擋的一小部分,祁峰都能認出這就是徐起新,和他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友。

随後,一路跑着沖過來的隊醫便推開了旁人……

畫面的轉播就到此為止了,而後出現在了電視畫面裏的,便是表情十分嚴肅的體育臺記者。

體育臺記者:“那麽我們可以看到,徐起新在昨天淩晨的比賽中遭遇了緊急情況。他在上半場比賽結束之前被場內的醫護人員用擔架擡出了球場。

“根據我們最新得到的消息,他在接受了強心針的注射後被送往了馬德裏當地的醫院。但截止至我們發稿的時刻,徐起新仍在重症監護室裏……”

徐起新是嘉陵人。他的父親是在當地很受人喜歡,也拉動了不少就業的企業家。而他自己則也是在中國球員中絕無僅有的,僅19歲就在歐洲踢出名堂來的後腰。

正是因為這樣,徐起新在當地的青少年那裏有着很高的人氣。

這天的上午,有關徐起新在前一晚的西甲聯賽中出了事的消息幾乎牽動了祁峰班上所有同學的心神。

手機在課上是不能用的,但為了徐起新,他們可以輪流刷嘛!

在上午的課上,“小徐總”的粉絲們幾乎是以每人堅守五分鐘的強度,密切注意着網上的消息。

你刷到了嗎?

第一組第三排的同學搖搖頭。

有消息了嗎?起新哥脫離危險了嗎!

第三組第五排的同學搖了搖手指,然後被老師抓了個現行。

“至于嗎!就為了一個徐起新,同學們就不學習了嗎?我們都已經是高二的學生了!”

午休時,祁峰的同桌,物理課代表孫科忍無可忍地說出了這句話。

他是如此的義憤填膺,卻仍要顧忌着同學們,不敢大聲地把這句話說出來。

他以為,就算全班都淪陷了,甚至全年級都淪陷了,可他起碼還能有祁峰這麽一個戰友。可此時的祁峰卻是心不在焉,根本就沒有聽到他在說什麽,只是“嗯”了一聲。

孫科:“不會吧!你也在刷手機?難道你也在微博上刷徐起新的消息呢?峰峰,你別吓唬我,說好的要一起組成‘熱愛科學,遠離球類運動’小組呢?我們說好的啊!說好的!”

前面的那個女孩聽到了孫科的話,特別瞧不上眼地說道:“還遠離球類運動呢,我看你是想組個遠離運動的小組。你幹嘛還坐在椅子上上課呢?我看你該躺在床上上課。”

孫科:“吳倩倩!我說你這位同學,怎麽能這麽說話呢!同學間的互助友愛呢?”

兩人就這麽争執了起來,祁峰則依舊看着他的手機,他的視線在童年好友的頭像上停留了好一陣子,但最終,他卻是咬了咬牙,點開了标簽為【足球】的聯系人組群。

但不等祁峰在裏面找到一個這會兒肯定能給到他一個準信的人,教室門口就傳來一陣騷動聲。

“胡哥回來了!七班的胡哥打完電話回來了!”

随着報信人的這一喊,好多人都向着七班的方向沖去。見此情景,原本還在埋頭看着手機的祁峰一下就坐直了身體。

他敲了敲孫科的桌子,說道:“我過去看看。”

吳倩倩:“我也要去!”

孫科見同桌的戰友和前排的辯論對象一下全都不見了,人都懵了。還不等他回過神來,他就已經追了上去。但追出了幾步以後他又會震驚地問自己:“不對啊,我幹嘛去看那個浮誇的家夥。”

孫科停下來,但剛要往回走,就又覺得不對勁:“也不對啊!我大科學組的忠實夥伴峰峰怎麽也去看他了!他平時不是對徐起新的事毫無興趣的嗎?”

在他們一中,“七班的胡哥”總是和徐起新捆綁在一起的。

因為他曾經和徐起新做過一陣子的鄰居,他的媽媽則更是徐母的牌友。

在這種情況下,吃瓜群衆想要從“七班胡哥”那裏得到八卦的心就可想而知了。

當胡哥打完電話回來,他所在的七班就幾乎是被焦心的同學們給包圍了。

“唉。”胡哥嘆了口氣,道:“最新的消息還是沒有消息。起新還沒脫離危險。他媽媽今天一早就去機場了,這會兒已經在上海等轉機了。”

聽到了這句話,好容易才擠進了七班教室的祁峰呼吸急促起來。

看着“胡哥”長籲短嘆的樣子,他試着平複呼吸,并随後轉身試着擠出人群。

在所有人都試着靠近一些,再靠近一些以聽到更多消息的時候,祁峰的這一舉動當然會十分紮眼。

“胡哥”因而注意到了門口的方向。

當他看到祁峰的側臉時,一種說不出的熟悉感便在他的心頭萦繞起來。

那讓他不輕也不重地“嗯?”了一聲。

他身邊的人很快注意到了他看着的方向,在他的耳邊小聲說道:

“那是實驗班的祁峰,男生女生都認的校草。他學習成績很好,體育成績就可差了,聽說入學的時候測一千米,他是班上的吊車尾,沒跑完就一定說他不跑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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