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第40章

在11月的第一個周日,嘉陵雲聯迎來了被稱為生死戰的“甲乙附加賽”第二回合比賽。

在這分為主客兩回合的比賽中,作為本賽季中甲聯賽積分榜倒數第三位的嘉陵雲聯對上了中乙聯賽的第三名,蘇州東吳。

而在客場作戰的第一回合比賽中,他們與對手之間打出的比分是2:2。

嘉陵雲聯的确如徐起新所說的那樣,打出了不同以往的鬥志與熱情。

但他們的對手又何嘗不是呢?

這兩支隊伍在去年的時候還在同一個聯賽裏,在比賽裏也曾打出過火氣。

原本嘉陵雲聯升去中甲聯賽,蘇州東吳留守中乙,兩隊都以為他們不會在下個賽季再次碰面了。

可沒曾想,世上的确就是有那麽多的巧合。

一支是上賽季才從中乙聯賽升到了中甲的升班馬球隊。

而另一支,則是本賽季中乙聯賽中的佼佼者,經過一路的披荊斬棘才獲得了升到中甲聯賽的機會。

當這樣的蘇州東吳遇上“聯賽老對手”嘉陵雲聯的時候,自然是分外眼紅的。

周日下午五點,直接從一中趕來的祁峰換上了嘉陵雲聯青年A隊制服,等在了市區的集合點,等待從青訓基地駛出的大巴。

此時的天色已經漸漸變暗,有幾名家住嘉陵的青年隊球員就和他一同等在了這裏。

随着那輛車窗前擺着嘉陵雲聯隊徽的大巴漸漸駛近,家在本城的嘉陵雲聯青年隊隊員便一起靠近了路邊。

坐在這輛車上的,除了他的兩位室友和與他一起升上B隊的兩名預備隊隊友,其他人對于祁峰來說,還是有些陌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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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們到底是平日裏生活在同一座青訓基地裏的人,再怎麽也曾和彼此打過照面。

有的人甚至還和他交換過聯系方式,躺在他的微信聯系人裏。

在祁峰上車後,從青訓基地過來的顧前鋒和鄭彥向他揮起了手,示意他們旁邊的雙人座上還有一個座位。

祁峰和兩人點點頭,并很快走了過去。

但是單獨一人坐在那個雙人座上的B隊隊員卻似乎并不是那麽的歡迎他。

當祁峰走近的時候,他臉上那忍無可忍的表情簡直都不加掩飾了。

這讓祁峰還挺疑惑的。

祁峰:“隊友,能不能讓一讓,我想坐裏面那個座位。要不然,你坐去裏面也挺好的。”

B隊那人低着頭,皺了皺鼻子,坐在那兒動也不動,自言自語般冷哼一聲:“哪能啊,我是B隊的,你是‘A隊’的,我哪能和你是隊友。”

有意思,這就很有意思了。

祁峰笑了起來:“我是剛從預備隊升到了B隊的祁峰。教練說穿着預備隊的隊服不好,室友就把他的借我了。隊友,你好像對我意見挺大的。請問,我認識你嗎?”

如果換上別人,可能直接就這麽吃下悶虧去別處找位置,抑或脾氣暴躁地和對方發生口角了。

然而祁峰的這種做法卻是讓人十分想象不到的。

很多事在私底下暗搓搓地進行時,看起來特別厲害。

但如果當事人真把它放到臺面上來直接點名了,給他下套的人又反而會說不出話來了。

這時候負責帶隊的A隊教練已經發出了催促聲。

A隊教練:“祁峰,動作怎麽這麽慢啊?快點坐下來,司機等着開車呢。”

祁峰連忙擡頭回一句:“好的好的,這就坐下來。”

B隊那個理着羊駝頭的男孩到底不敢為了刁難祁峰而和暴脾氣的A隊教練對上。

他低着頭很不情願地坐到了更裏側的那個位置。

等到祁峰終于坐下來以後,一旁的顧前鋒也開始了他的表演。

顧前鋒平日裏演的最好的角色,就是向陽的捧哏。

并且,那也是顧前鋒的本色出演。

但能演好向陽的捧哏,還能捧得恰到好處,捧得清新脫俗,那本身就說明顧前鋒本人也不是省油的燈。

顧前鋒:“祁峰,你知道我和鄭彥幹嘛給你找了這麽個位置嗎?”

祁峰:“不知道。”

在說出回答之前,祁峰實在是沒能忍住地看了身旁的羊駝頭一眼。

那人倒也不蠢,知道顧前鋒是在為祁峰找場子呢。

但他不說話,也假裝自己沒聽到這些,就是演技不太好,此刻的臉色很不好看。

顧前鋒:“因為我們知道這小子不爽你,也不想看到你。所以我們特意讓你坐他旁邊,氣死他。”

羊駝頭:“你!”

瞧瞧,瞧瞧。

顧前鋒的這句“氣死他”,和他家陽哥的那句“憋死他”簡直異曲同工。

羊駝頭忍不住了,但他和顧前鋒之間,還隔着一個祁峰。

于是他首先就連祁峰的那一關都過不去。

祁峰顯得特別真誠地看向他,用一種很無辜的口吻問道:“隊友,你為什麽不爽我啊。”

來了,顧捧哏來了!

在向陽不在的時候,他技巧純熟地和祁峰這個新搭檔一搭一唱起來。

顧前鋒:“因為上次我們在餐廳看更名儀式的時候,他酸你17了還進不了B隊,但還不到兩星期,你就進B隊了,可他還在B隊待着呢。你說,這心情能好嗎?這心得如刀絞啊!”

祁峰是真不記得這人了,在顧前鋒的提醒下,他才恍然大悟。

祁峰:“是你啊,說我不可能真的是徐起新的粉,假裝粉他是別有所圖。”

盡管是同一個人,同一件事。

但祁峰與顧前鋒的記憶點卻是全然不同的。

羊駝頭依舊死鴨子嘴硬:“誰知道你是不是已經走了捷徑。”

祁峰:“那我們冬訓的時候走着瞧呗。反正我們到那時候就是在一支隊伍裏的隊友了。我讓你看看我是憑什麽升上的B隊,你也讓我看看你是憑什麽留在的B隊。”

羊駝頭不接話,但祁峰的意思已經到了。

當他轉向隔壁那排座位的顧前鋒,兩人便一起愉快地擊了個掌。

羊駝頭顯然是被祁峰氣得不輕,看到祁峰還要越過他看窗外的夜景,直接把隊服外套脫了下來,并把自己的腦袋給擋住,不給祁峰看了。

這反倒更利于祁峰看那些景色了。

這是去往嘉陵奧體中心的路,一條祁峰曾十分熟悉的路。

他認識通往那裏的每一座橋,每一條隧道。

當那座巨大的體育場出現眼前,他的心中會湧起巨大的感慨。

現在,距離比賽開場已經只剩1小時了,提前趕來的球迷已經将球場圍了起來,這讓嘉陵奧體中心已經提前擁有了比賽的氣氛。

他以為,這裏的一切都還和當年的一模一樣。

但當他們從大巴車上下來,并跟着領隊教練進入到圍欄內的球場區域,他卻是看到了一抹抹紅藍色的倩影。

那些都是看起來還很年輕的女孩子,她們穿着現在還未對外出售的嘉陵雲聯新款球衣,脖子上圍着俱樂部的周邊圍巾,背上則背着印有嘉陵雲聯标志的廣告小翅膀。

她們踩在電動滑板車上,為路過的球迷注冊辦理能在場內以折扣價購買零食和飲料的電子會員卡。

當其中一個女孩踩着電動滑板車經過他們的時候,祁峰仔細看了一下她背着的那對廣告小翅膀。

只見上面印着的,正是嘉陵雲聯下賽季主場季票的出售時間、方式與價格。

這樣的場景不僅讓祁峰感到驚訝,也讓顧前鋒與鄭彥迷茫極了。

祁峰:“你們上次來這裏的時候,有這些嗎?”

顧前鋒:“哪能啊……上次連買零食的地方都只有那麽幾個。哦,賣的吃的還讓人看着毫無食欲。”

鄭彥則持續盯着那些女孩子,看得都懵了:“更沒有好看的小姐姐……”

祁峰:“這看起來……有點像是歐洲那邊的俱樂部做的場內布置。挺娛樂的。”

鄭彥:“你去歐洲看過球?”

祁峰:“對,我去西班牙看朋友的時候有去現場看過球。”

鄭彥:“你有朋友在西班牙?他在西班牙幹什麽啊?”

祁峰:“踢球。”

鄭彥還想再問,然而顧前鋒已經在巡視了一圈周圍人手上的小食後抑制不住地大聲喊了出來。

顧前鋒:“賣薯條也就算了,薯條上面居然還有芝士肉醬……天哪天哪,還有那麽大個的烤香腸……還有西班牙油條!”

顧前鋒的聲音實在是有些大了,那為他贏得了帶隊教練的瞪視。

A隊教練:“都跟緊了啊,用眼睛看看可以,但什麽都不許買,等你們進到球場的時候,手上不許有吃的,也不許有喝的,聽到嗎?”

大家有氣無力地答了一句“聽到了”,并跟着一起進入到了俱樂部為他們選定的觀賽區。

那是在球員通道的上方,卻又并不那麽靠近球場的位置。

在那裏,他們可以在略高于球場的位置把場上的局勢看得很清楚。

同時,當他們這四五十名穿着隊服的青年隊球員同時出現在那片區域,他們也會成為場內十分顯眼的存在。

在祁峰從通道的入口處向着裏面的座位慢慢走去的時候,他會看到上排玻璃牆內的貴賓席。

相比普通座位上的球迷,這些坐在貴賓包廂裏的人顯然不會在暴雨天裏需要邊淋雨邊看球。同時,他們還能夠享受冬暖夏涼的現場看球體驗,以及包廂內服務人員送上的精致茶點。等到看完球離開包廂的時候,連發型都不會亂。

但祁峰不是因為貴賓包廂裏的精致布置才一眼看到就挪不開視線的,絕對不是!

當他擡起頭來的時候,他一下就發現了玻璃牆內正在和什麽人交談着,可視線卻是落在了他身上的徐起新!

身為俱樂部的持有者,小徐總似乎起碼比他早了五分鐘到達那裏。

并且,當兩人又一次地出現在相同的地點時,又是徐起新先發現了對方。

“快看,徐起新!”

“是我們俱樂部的小主席!”

“哪裏哪裏?”

“上面,上面貴賓包廂裏,像是正在對我們笑呢。”

在祁峰愣愣地望着那兒好一會兒之後,青年隊裏終于也有人發現了頂上的徐起新。

此時的他西裝革履,從頭到腳都透露着一股精英範兒。

他的神情,以及他站在那裏俯視着青年隊隊員的樣子,這些都會讓青年隊的男孩們很容易就忽略一個問題——徐起新其實就是他們的同齡人。

此時的徐起新身邊沒有香車也沒有美女,并且他的身邊也沒有放着某座足球比賽的獎杯。

他只是站在那裏,就已經成為了青年隊的球員們想要成為的樣子了。

随着祁峰轉向由燈光照亮的球場,徐起新也收回了視線。

但他卻在衆目睽睽之下,給祁峰發起了短信。

徐起新:[來貴賓包廂嗎?我來門口接你。]

參賽雙方的球員們穿着訓練服走進球場,并在各自的半場陣地內開始熱身。

祁峰:[還是不要了吧,我是和青年隊的隊友一起來的。一會兒領隊的教練要是找不到人,會發瘋的。]

徐起新:[那你就坐在靠外面一點的位置。]

祁峰:[……?]

徐起新:[一會兒我下來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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